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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凌玉 -【拈花惹草番外篇】紅娘的契約鴛盟 [打印本頁]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8-21 04:16 PM     標題: 凌玉 -【拈花惹草番外篇】紅娘的契約鴛盟

第一章

    現在高度是一萬兩千英尺。

    隔著厚厚的強化玻璃,機艙外的天空你是一匹綴著星鑽的絲絨,

那深濃的墨藍是夢的顏色,催促人兒忘懷一切,人伴侶的懷抱中,享

受情愛的甜蜜。

    終究,不是所有的人都如此幸福,尋不到摯愛的靈魂依舊在飄泊

,汲營於塵世間的名與利。

    但他,正是個深陷名利泥沼而河自拔的男人。

    劉陵,左手美灑,右手美人,年紀輕輕即事業有成,成為傲視群

倫的企業家。成功的事業令他扔有驚人的財富,俊逸的外表更令所有

女人對他曲意奉承。

    他擁有一切,錢、女人、名聲、地位、……

    在劉陵的眼中,女人只是廣西壯族床上的玩伴,一種可以用珠寶

、皮草,以及鈔票安撫的動物。

    例如眼前那個花了數個小時想引起他注意的空中小姐──誘惑的

笑容、若有似無的觸摸、撤訴邀請的眼神……這個美人胚子只差沒有

開口撤訴邀他進空姐艙房。

    若是在平時,這種成熟嬌媚的女子倒很對他的胃口,劉陵很爾意

和她一一段愉快空中插曲。但今晚不同,劉陵沒有那個心情,他在為

祖父的病情擔心,只好對那位空姐視而見。

    視線投向窗外,墨藍的天空安撫了他紛雜的心思。

    祖父的病情究竟有多嚴重?竟讓家庭中的大老決定將他喚回台灣

,匆匆結束他在瑞士的假期。原本,他准備在瑞士與數月不曾見面的

父母好好,拋焉切凡俗事,垂釣、閑聊,享受當地女子的溫柔多情。

    一個東方男子竟有著歐洲貴族的優雅與冷做,惹得眾多女子傾心

不已,而他,更是嘗盡了美人思,徹底把台灣的事業放在腦後。反正

公司裡有摯友段永蔚坐鎮,劉陵大可高枕無憂地放大假。

    這個段永蔚雖是新婚,和嬌妻林語涵正值如膠似漆的階段,但是

對公司的事情可是一絲不苟,就算劉陵這個大龍頭不當家,他依舊可

以把一切掌控自如。對於摯友抱得美人歸,娶得如花美譽,劉陵當初

可是幫了不少忙,費盡了心力才促成這對佳偶。

    月下老人當成了,劉陵反而不知該再找什麼閑事來打發時間。把

心一橫,拋下煩人的俗事,他將自己放逐到瑞士,和父母共敘天倫,

順便放松他那困爾虞我詐而緊繃的神經,誰知假期未完,表姊唐美娟

便從台灣捎來消息:祖父病危,速回台灣。

    很難想象死神竟敢向祖父招手,這個精力充沛的老頭子只怕會把

地獄鬧翻,把眾鬼整得焦頭爛額。這種個性算是劉家的劣性遺傳,家

中男人均是俊逸迷人,世界級的花花公子,而且好興風作浪,唯恐天

下不亂。再加上劉家的男人夠聰明,因而總是笑睨紅塵,冷眼看人性

的丑惡,不在平的游戲人問。

    劉陵的祖父是四十年前人人皆知的名醫,曾經救人無數,但近年

來年歲已大,什麼俗事都懶得管了,只希望在進棺材前抱到曾孫子,

偏偏唯一的孫子劉陵對女人從不認真,和自己年輕時如出一轍。劉老

爺子放話,若是見不到曾孫子,他可是死不瞑目。

    說不擔心祖父的病情是騙人的,劉陵的家人一向親密,感情極佳

,對於這個自小寵他、疼他的祖父,劉陵是敬愛至極,雖然嘴上不說

,但劉陵心中卻已憂慮不堪,始終不相信死神及病魔奈何得了祖父。

但是一個八十余歲的老人不啻是風中殘燭,劉陵不得不承認,祖父己

距大去之期不遠矣。

    飛機降落中正國際機場,夜色深濃,已接近午夜時分。時差對劉

陵而言從不是問題,他早已習慣徹夜不眠的飛行,為他費心經營的公

司奔波於世界各地。一整心緒,直覺告訴他,機場中有人來接機,而

且,劉陵隱隱地感覺到,在他生命中將有一場驚天動地的風波產生,

這場風波將會改變他現有的生活,現有的一切、一切……

    機場中的確有人來接機。

    只是,來者不善。

    劉陵那個和他結了幾輩子怨仇的表姊唐美娟,正和老公厲焰仁立

在入境室──等著劉陵踏入這個為他精心設計的陷講。

    劉陵走出自動門,便看見哭成淚人兒的唐美娟,和一旁面無表情

的厲焰。他心中猛然一震,千萬種可怕的情境在腦中湧現,他發現自

己的雙手竟然在顫抖。

    抱住飛奔而來的美娟,劉陵一句話也問不出口。平日冷靜至極的

表姊怎會哭得如此悲戚?難道他回來得太遲,祖父已經……

    劉陵詢問的看向厲焰,用眼神要求實情﹔誰知厲焰意避開他的眼

光。心中不祥的感覺更濃了,恐懼像一只無形的手扼住劉陵的咽喉,

他不能問……甚至不能夠呼吸。

    “祖父……他病情惡化得好快,主治醫師陳伯伯說……他恐怕撐

不過三個月……怎麼辦?劉陵,祖父還有那麼多心願本了……他還想

抱曾孫子啊!我們怎麼那麼不孝,什麼都沒有為他做到…”唐美娟已

經泣不成聲。

    劉陵硬吞下喉中的苦澀,勉強安慰道:“別擔心,那個老家伙沒

那麼容易被打敗,天堂容不了他,地獄更是不敢收他,若是禍害真能

遺千年,咱們劉家的男人鐵定是萬年不死。”

    望向厲焰,劉陵將美娟臉上的淚痕抹平,把表姊推人厲焰懷中。

    “你先帶美娟回去,我到醫院看看。快凌晨了,你們先回去休息

,我去把一切處理一下。”厲焰欲言又止,劉陵伸手一揮,“別爭論

,看得出來你和美娟都累了,老家伙那邊由我去照顧和處理。”語氣

不容反駁。

    厲焰點頭,把車鑰匙拋給劉陵。“車子就停在外面。”

    “我走了,明天見!”話說完,他便一陣風似的離開了。

    確定劉陵已經離開機場,美娟才從皮包中拿出手絹,把臉上的淚

水抹干,再輕輕地把手一抖,一瓶眼藥水便從袖口滑出。美娟的手腕

利落地一翻,藥水立刻落入皮包中。

    “還好劉陵這小子走得早,不然我的眼藥水肯定不夠用。”

    厲焰皺著濃眉,無可奈何的看著小妻子。

    “自家人有必要玩這些計謀嗎?為什麼你要和祖父一同設計劉陵

?再怎麼說,他也是你表弟。”

    美娟不以為然的扮個鬼臉,偎入老公寬闊的胸懷大發議論:“這

叫“整人者人恆整之”。誰教劉陵當初和周璃兒一塊兒暗中設計段永

蔚和林語涵,害那一對情侶波折重重,歷盡折難,險些無法結為連理

。撇下這些不說,他還害得我險些幫了倒忙,變成罪魁禍首。要知道

,拆散鴛鴦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哪!”

    厲焰看著懷中的小妻子,不敢提醒她,當初劉陵設計別人時,美

娟也是大玩諜對諜的游戲,自以為是地把劉陵與殷永蔚按上一個“誘

拐良家婦女”的罪名,任厲焰怎麼勸都不聽,到最後把一對鴛鴦弄成

反目成仇,險些成了分飛的勞燕。雖然事情到最後是以喜劇收場,但

是美娟已把一切過錯推到劉陵身上,並且立誓報仇。

    妻子的個性厲焰當然是一清二楚。美娟對誰都好,唯獨和表弟劉

陵犯沖,別人犯錯她可以一笑置之,劉陵犯錯,她鐵定是扯著他的小

辮子不放,非整到他跪地求饒不可。偏偏劉陵也不是省油的燈,這家

伙膽識智慧超人一等,唐美娟總是奈何不了他,如此一來,更令她怨

息在心。

    但是,對付表姊的詭計他能游刃有余,若是全家總動員一塊兒設

計他……劉陵應付得了嗎?

    厲焰開始同情起劉陵的處境來了……

    劉氏紀念醫院在夜色中聳立著,向外輻射出一輪青白色的光暈,

如此詭異的燈光再加上空氣中濃濃的藥味,令人更覺得毛骨悚然。

    劉陵討厭醫院,尤其是夜晚的醫院,總覺得濃濃的藥味令他窒息

,更令他受不了的,是醫院中無所不在的慘白色。慘白的牆、慘白的

衣服、慘白的人、慘白的眼神

    所以,雖然祖父是醫界名人,擁有東南亞最大的私立醫院,劉陵

總不肯繼承祖父衣缽於醫學界發展,他寧可白手起家,在商業界聞出

自己的天下。事實証明,劉陵的確做到了,成為商業界的年輕君主。

    專屬電梯直達頂樓的特別病房。平日這兒均是住著達官貴人,或

是醫、商兩界名人,所以警衛森嚴,保全系統更是由厲焰全權設計,

其滴水不漏的保衛措施簡直可以媲美總統宅邪。

    劉陵踏出專屬電梯,濃眉皺得死緊。

    三個月!祖父的病情竟惡化得如此快,現在居然只剩下三個月的

壽命。不!他不相信!主治大夫陳日升是祖父多年的摯交好友,也是

聞名世界的心臟科權威,他會有辦法的,一定會的。

    劉陵收攝心神,邁步走入特別病房,步伐中有著他一貫的從容與

優雅,完全看不出他心中的紛亂。

    特別病房中沒有藥味,只有淡淡的花香,裝演更不似普通病房的

單調和慘白,牆上的名畫、地上的長毛地毯、四周名貴的家具……到

處都是奢華的痕跡。

    房內有四個男人,臥於病床上的是劉陵的祖父,那個等著抱曾孫

子的劉嵩禹。身著白施的是主治大夫,而另兩位均是劉嵩禹多年的好

友,手執商業界的牛耳,這四人平日難得聚頭,若其有心,恐怕足以

掀起一場商業界的經濟風波。

    見到祖父的摯友齊聚一堂,劉陵心情更加沉重,尤其是四人均是

愁眉不展,痛苦開始糾結他的心,難道祖父的病情又惡化了?

    劉嵩禹臉色蒼白,聲音中失去了平日的自信。

    “你這小子,總算趕在我進棺材前回來了。”語氣中大有責怪之

意。

    劉陵勉強一笑。“放心!你的命韌得很。”走到病床旁,他向幾

位世伯輕聲問好。“天上、地下沒有一個地方敢收你這只老狐狸。”

劉陵補充道。

    “擬再耍嘴皮子。”主治大夫插嘴。“你祖父的情況可承受不了

一場大吵,就拜托你收斂一點,安靜地聽完他的話。”

    劉陵心中一驚,怎麼像是在宣告遺願?

    床上的病人又開口了:“我還是老話一句,若是死前見不到孫媳

掃,我是死不瞑目。你這孩子和你父親一樣,年輕時只想玩女人,和

一些不三不四的女子搞在一起,不是忙著賺錢,就是流連脂粉堆,從

不想找個好女孩兒安分的為我生幾個曾孫子,延續咱們劉家的香火。



    劉陵難得安靜的傾聽,不發一句議論。

    老人家滿意地又說:“反正我是離大去之期不遠矣,你好歹盡一

盡孫子的義務與孝心,從你那堆紅粉知己中挑出一個足以擔任劉家媳

婦的女孩來,讓我了卻一件心願。不過我要事先聲明,若是你挑了個

庸脂俗粉。俗不可耐的女人回來,不用黑白無常來拘我,我自己先上

吊自盡了。”

    “你這是給我出難題,不是嗎?”劉陵面無表情的看著祖父。

    “相信我,他有那個權利。不是有人說“死者為大”嗎?你祖父

離“死者”也不遠了。”其中二位世伯面色凝重的說道。

    看向主治大夫,劉陵心中還存有一絲希望,無奈陳日升只是搖頭

。“我盡力了,但是病情惡化得太快,誰都束手無策。聽我的話,劉

陵,完成他的心願。”

    劉陵依舊面無表情,心中卻是又澀又苦。

    祖父唯一的心願他怎能不為其完成?但是,事情來得太突然,他

上哪裡去變一個新娘子出來?再者,他從來沒想過要和一個女人共度

一生。游戲人間太多年了,劉陵良討。心中只有欲、沒有情。

    不論如何,有錢能使鬼推磨,當然也可以為他雇到一個契約新娘



    “三天!三天後我就把你的孫媳婦帶到你面前。”劉陵斬釘截鐵

地說。

    劉嵩禹滿意地點點頭。或許是方才的長篇大論耗盡了力氣,他閉

上眼睛,沉入被窩中。劉陵的心中一痛。

    “正好,你祖父說住不慣醫院,我打算三天後陪他回相思園休養

,到時候你也可以把新娘子介紹給我們。”陳日升故作嚴肅地望著他



    相思園是劉家的園邸,平日劉老爺子的起居處。

    劉陵點頭,轉身走出病房,花錢去找他的契約新娘

    電梯門剛關上,劉嵩禹猛然從床上坐起,興奮地瞪大眼,和方才

的垂死樣完全判若兩人。

    “成功了,這小子果然中計啦!”

    “當然,全家上下,上至劉老爺子你,下至唐美娟那小丫頭,外

加我們這一票德高望重的世伯,全員一起設計他。你說,劉陵這小子

再精也斗不過我們這群狐狸,不是嗎?”陳日升回答。

    立在一旁許久不曾說話的商業知子清了清吼嚨:“好啦!你那個

寶貝孫子已經為你物色孫媳婦去了,咱們的戲也演完了,牌桌是不是

繼續?”

    “當然繼續啊!”刺嵩禹大笑。

    一張折疊式的麻將桌被陳日升從病床下拉出來,四人各就各位,

擺起方城之戰。

    “我們幾個朋友也數年沒有見面了,好木容易相聚一堂,竟是替

劉嵩禹騙他那個精得過頭的孫子。”另一名商界大老搖頭笑道。

    “要是請不到你們,怎麼顯得出我病危?又怎麼騙得了我那孫子

?”劉嵩禹挑眉問。

    四位在商場上翻雲覆雨的高手,一下子又忙著大打麻將牌。

    “劉嵩禹,你那孫子和你一樣,也是狐狸一只,你確定這招苦肉

汁當真有用?”

    “有用,當然有用,不然,你們以為劉陵這兔崽子怎麼來的?”

例嵩禹胸有成竹的回答。

    其中兩位迷惑地看向劉嵩禹,陳日升則從容的為他們解答:“他

三十幾年前就是用這一招,把劉陵的老爸騙上禮堂的。”

    “你怎麼如此清楚?”

    陳日升微微一笑,“我三十幾年前就是共犯。”

    “要命!”

    周璃兒丟下燒得焦黑的鍋子,把通紅的手浸入涼涼的水中。

    “放棄吧!你根本沒有烹任細胞。看看你,連一個荷包蛋都煎不

好。”周瓊兒慢條斯理地喝著牛奶,看著姊姊在梳理台旁又叫又跳地

罵著。

    “打死我都不信,我周璃兒連一頓像樣的早餐都弄不出來。”放

下手邊的工作,璃兒沖了杯牛奶坐回餐桌旁。這是她這個禮拜第三次

嘗試烹任,也是第三次承受失敗的痛苦。

    “好姊姊啊!你只適合做月老、扮紅娘,在辦公室和董事長吵嘴

兼竊聽,至於家事…算了吧!”瓊兒挖苦道。

    誰知璃兒竟杏眼圓瞠、氣呼呼地反駁:“少來!別把我和劉陵那

家伙扯在一塊,他是個沒肝沒心的花花公子,不但整了段永蔚與林語

涵,竟然連我也整了,簡直混蛋到極點。”

    璃兒已把公司中發生的一切都告知瓊兒,所以瓊兒對她周圍的風

吹草動均是一清二楚。

    “你起先和劉陵不是同一陣線,打算把段永蔚那一對情侶送進禮

堂的嗎?怎麼到後來竟反目成仇?”

    “還不是劉陵那自以為是的家伙,仗著自己聰明,把所有人都當

棋子耍,連身為戰友的我也是到最後才發現自己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哼!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劉陵總有一天要為他的惡行付出代價

。”

    “別忘了,你和他曾是戰友,若是上天有心報應於劉陵,身為共

犯的你恐怕也不能幸免。”

    “劉鳴鴉!”璃兒笑罵道。“竟這樣詛咒自己的姊姊,真該打。



    嘴上雖如此罵著,心中對這嬌弱的妹妹卻是滿溢著疼惜。瓊兒很

少那麼興致高昂的與她聊天,這個纖細美麗的妹妹溫婉且安靜,常常

埋首書堆,整日不發一言。

    瓊兒曾經是個活潑俏皮的女娃兒,愛和璃兒一起胡鬧,整得兩人

的父母頭疼不已。這對姊妹曾有過溫馨的家庭,有過父母的疼愛……

    八年前,一場車禍毀了一切。

    父母和瓊兒去拜訪一位長輩,璃兒那天並未同行,恰巧躲過一劫



    煞車失靈,撞上對面車道的來車,父母當場死亡,坐在後座的瓊

兒保住一條小命,雙腳卻失去行動能力,從此只能用輪椅代步。

    世界在璃兒眼前崩潰,十二歲的她失去了父母,在舉目無親的情

況下不但要養活自己,還得照顧一個行動不便的妹妹。還好上天賜給

她一個不服輸的脾氣,雖然那段日子是如此艱苦,但璃兒終究是熬了

過來。

    她完成學業,找到一份工作,養活了自己與妹妹。璃兒現在唯一

掛心的事,就是不知道妹妹的腳是否可以恢復,她打算存夠一筆錢,

送瓊兒到美國就醫,希望妹妹能恢復健康、恢復笑靨,真正走出那場

車禍的陰影。

    璃兒總覺得瓊兒像死去的爸爸,是個十足的藝朮家,詩、畫都是

一流。雖然爸爸曾經用心作畫,但總得不到別人賞識,他總說自己是

個窮畫家,始終不得志。但是瓊兒還年輕啊!她還有很高的可塑性,

加上她的天分,璃兒相信這個妹妹一定能繼承父親的遺志。

    但是,錢從哪裡來?

    就醫要錢、學畫要錢,做什麼事都需要錢。

    而她只是公司裡的小秘書,每月領的薪水只能維持姊妹兩人的開

銷,別的不說,光是兩人現在租的小屋就去掉薪水的一半,要存夠一

筆金額,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

    “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瓊兒問。

    “在想劉陵這花花公子這些天不知上哪去了。”璃兒不敢讓妹妹

知道白己擔心的事。

    “怎麼,董事長這些天都不在公司?”

    “是啊!劉陵已經有一段日子木見人影,全公司的事情都交給殷

永蔚處理。”璃兒語氣中大有責怪之意。

    “聽你的口氣,似乎很不以為然。”

    “當然!劉陵也不想想,段永蔚和林語涵正值新婚期,他還願把

繁重的工作一古腦兒地丟給人家,真沒良心。”璃兒罵道。

    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提起劉陵,她總要順便罵上幾句,並不是

因為璃兒真心討厭他,而是她心中有著連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悸動。

    看看手表,璃兒驚呼:“完蛋了,我快遲到啦!”

    背起皮包,周璃兒連跑帶跳地沖出家門,把妹妹丟在餐桌旁。

    熱騰騰的外送早餐擺在桌上,食物的香味飄散在空氣中。

    殷永蔚口裡咬著炒蛋,坐在辦公桌前批閱文件,嬌委林語涵則坐

在他的大腿上,一面吃著蘋果派,一面偷親老公,企圖勾引他。

    可憐的殷永蔚用盡自制力,依舊禁不起嬌妻的一再誘惑及挑逗。

    “小涵,住手。”他放下筆嘆道。

    語涵嬌笑,撩撥得殷永蔚更是心癢難熬。

    “怎麼,你不喜歡?”她俏皮地問,一邊親吻永蔚。蘋果的甜味

、語涵的嬌媚一層層地包圍著永蔚。

    深吸一口氣,他勉強克制自己。

    “木是不喜歡,而是時地不宜啊!”

    語涵不管,嬌軀貓似的在永蔚身上磨蹭,存心逗弄這個正經八百

的工作狂。

    “門鎖了嗎?”她在他唇邊低問。

    永蔚呻吟的搖頭,知道自己逐漸陷入激情的漩渦中。碰上這個小

妻子,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去鎖上不就得了?”語涵狐媚的在永蔚耳旁輕喘。

    事然,棒打鴛鴦的家伙出現了。

    “末在公司中任職的人,在上班時間應該是禁止進入公司的吧!

而你,殷夫人,不是早在數個月前就辭職了嗎?怎麼如今又跑回來騷

擾公司員工?”

    失蹤了一段時間,劉陵總算回到公司。只是大老板的臉上並沒有

休假後的愉快,一張俊臉又青又白又黑,活像只被人虐待的熊貓,脾

氣也壞得嚇人。

    語涵從永蔚的懷抱中探出頭來,看見立在一旁、臉色鐵青的劉陵

,心裡馬上知道大事不妙。

    為劉陵工作兩年,他這般狼狽模樣她只見過一次c當初劉陵向發

她求婚,卻遭到語涵拒絕,受不了失敗掃擊的他就是這等模樣。

    難道這個花花公子情場二度失利?語涵百思不解。

    “大概出事了。”她在老公耳旁悄聲說道,永蔚皺著眉點頭。

    “瑞士好玩嗎?”永蔚問。

    劉陵瞪著兩人,一雙眼睛滿是血絲,看得出來是一夜未眠。

    “公司的事怎麼樣?”他反問。

    “一切都在軌道上,近來沒什麼大案子,所以不想打擾你的假期

。”

    劉陵苦笑。“但還是有人見不得我逍遙自在,存危給我出難題。



    語涵秀眉微挑,笑問:“誰這麼大膽?”

    “這個你們夫婦兩人不用管。我來找你們是想請環位替我辦些事

。”劉陵有氣無力地說道。

    “什麼事?”

    他艱難地作了幾下深呼吸,痛苦萬分的從牙縫擠吐兩個字:“証

婚。”

    椅子上相擁的兩人呆若木雞。

    “新娘是誰?”語涵過了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劉陵茫然地看著他們。

    “還不確定”

[ 本帖最後由 fantasyagain 於 2008-7-4 11:59 AM 編輯 ]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8-21 04:16 PM

第二章

    周璃兒今天沒有遲到,因為在抄小徑時遇上一群狗兒,她不小心

踩著了其中一只的尾巴,惹毛了眾位狗大哥,害她被一大堆狗兒追,

一路疲於奔命的跑進公司大門。

    “哇!怎麼周大小姐今天沒遲到,難不成天要下紅雨了?”門口

的小妹取笑她,因為周璃地平日可是遲到大王,今天一反常態的早到

,難怪別人不習慣。

    璃兒一翻白眼。“今天也不知是招准惹誰,抄小徑都會被狗追。

”她皺起秀眉。“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今天一定會走霉運。”

    “走不走霉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咱們董事長總算結束了休

假,恢復上班了。不過,看他的臉色……心情似乎很糟,你能躲就躲

吧!沒事別去招惹他。”小妹好心地警告她。

    幾乎全公司上下都知道劉陵與周璃兒特殊的友情,娃娃心性的周

璃兒最得大家歡心,也最得劉陵青睞,他總喜歡逗她、和她斗嘴,看

她氣得七竅生煙。而璃兒也不是好欺負的,伶牙俐齒可是她的本性,

劉陵在逼弄她時,往往也被反咬得頭破血流。

    “回來了?”璃兒轉轉眼珠子,心裡有些竊喜。

    棒打落水狗是不道德的,但是──人總有欺負弱小的劣根性,尤

其是,當那只落水狗和自己還有一些恩怨的時候。

    再去潑劉陵那家伙的冷水,再去欺負他?

    有何不可?璃兒小腦袋裡鬼主意亂轉,搖頭晃腦地走進辦公室。

    有的時候,這個小姑娘的腦袋真的是簡單了一點,只因唐美娟和

劉陵等人的寵愛讓她忘記一件事實──不論如何,劉陵總是她的上司

,雖然平日任由她胡鬧斗嘴,但若是玩得過火了,恐怕誰都救不了她



    話雖如此,但璃兒的心世是大而化之型的,怎麼會想這麼多呢?

    所以,這女孩快樂的往虎穴走去,打算一捋虎須啦!

    手中的筆記本快被劉陵翻爛了,丟下寫得密密麻麻的“芳名錄”

,他已是煩不勝煩。

    找一個女孩,一個能合乎祖父條件的女孩,要有姿色,要有氣質

,要有能力付祖父的歡心。更重要的,她必須願意在今天下午與他結

婚,明天與他回到相思園,和他假風虛凰的扮起假夫妻,並且在祖父

去世後撇清一切關系,成為陌路人。

    他找不到這種女孩,他那一大票紅粉知己全不合格。劉陵也曾想

過雇個臨時演員,問題是祖父太精明,想騙過他,必須有絕佳的演技

和默契,弄個做作的演員回家,只怕祖父一眼就能拆容他的伎倆。

    修長的手指梳過一頭亂發,劉陵的眼光又回到桌上

    文件上詳述著一個女孩的生平、家世,左上角貼著一張照片,劉

陵再度拿起,銳利的眼光變得柔和。

    她並不是出色的美女,比不上他鐘情的嬌艷女子,但那雙慧黠大

眼襯出靈巧聰敏的個性,令人心折。他總覺得她像個孩子,調皮可愛

,愛和自己又吵又鬧。除了表姊唐美娟和好友之妻林語涵之外,她是

唯一不畏懼劉陵、不貪圖他萬貫錢財的女孩。

    而且這女孩與他默契極佳,不論斗嘴、談笑、設計他人都搭配得

天衣無縫。

    但是,她會答應嗎?

    一咬牙,劉陵就不信自己擺不平這小姑娘。

    按下對講機,他堅定地說道:“請行政主任室的周璃兒到我辦公

室來。”

    周璃兒正苦於找不到正當理由去會一會劉陵,誰知劉陵倒先派人

來找她了。漓兒又開始胡思亂想,難不成董事長大人心情不好,又想

到什麼整人的計謀,想把公司裡的某人送進禮堂,特別找她這個戰前

探子兼狗頭軍師前去商討細節?

    懷著一顆看熱鬧的心,璃兒丟下手邊的工作,以最快.的速度來

到董事長室。

    雖然她在別人面前總說自己如何討厭劉陵,但不可否認的,劉陵

是個極佳的閑談伙伴,他自以為是的道德觀和口不饒人的個性常整得

友人七葷人素,但對朋友又好得沒話說。況且,話說回來,如此高大

俊朗的男子實在世上少見,璃兒對他多少有那麼一絲好感。

    和劉陵猛然打了照面,璃兒不覺咋舌。平時器宇軒昂、如草原之

獅的劉陵,怎麼變得像只熊貓?而且是那種被凌虐過的熊貓?看來事

情不像她所想的那麼好玩。

    “找我來有事?”她問道,無意間腦到劉陵桌上竟有著自己的照

片。

    劉陵點頭,一雙鷹眼緊盯著她,害璃兒渾身木自在,不由得低頭

打量自己。是不是她的服裝有什麼不對勁?她左看右看,仍舊不曉得

哪裡出了差錯。

    “知道劉嵩禹這個人嗎?”劉陵過了許久才開口。

    “劉嵩禹?那個擁有東南亞最大醫院的劉嵩禹?”看劉陵點頭,

漓兒不由得大翻白眼。

    “廢話,我當然知道。”

    劉嵩禹所擁有的劉氏紀念醫院,是一家設備、醫師素質皆屬一流

的醫院,為了妹妹的腿,璃兒曾想送妹妹前去就醫,但那可是貴族醫

院哪!身為小秘書的她只能看著自己微薄的薪水袋,痛苦地興嘆。

    “劉嵩禹是我祖父。”劉陵宣布。

    漓兒差點站不住腳,這麼一件大事兒,她怎麼會不知道?

    劉嵩禹可是家財萬貫的豪門大亨,記者們總喜歡猛挖劉家的隱私

,但任他們費盡心血、用盡一切的手段,劉家的內幕依舊成謎,世人

對這豪門的所知有限,若是讓記者們知曉當今的商業知子劉陵是劉嵩

禹的孫子,他們一定會擠死趕到劉家的一切機構,想盡辦法挖出消息

來掀起商業風暴。

    “哇!那你簡直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嘛!一生下來就有成堆的金

山、銀山在一旁等著,難怪你如今有如此的成就,原來是後面有一座

大金庫做本錢啊!”璃兒嘲弄道。

    劉陵寒著一張臉。

    “我現在所有的成就,均是靠我自身的實力掙來的,和我的家世

沒有關系,和我的祖父也扯不上邊。”

    “隨便你怎麼說,我管不著。”璃兒聳聳肩。

    該死的,她竟不相信他。劉陵氣得牙癢癢的。

    自從踏入商界以後,劉陵就刻意不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身世,他

恨透了別人稱他為“劉家傳人”,好像他只是個豪門裡的紈持子弟。

劉陵有能力、有才干,不靠祖父的萬貫家財也能自創天下,他不需要

龐大的家業做後盾,一雙手、一顆堅毅的心、超群的才能,就足以創

造自己的巔峰。

    如今,這女孩一聳肩就否定他的努力,要他如何不生氣?

    不過,現在劉陵有求於周璃兒,脾氣不便發作,只好先把怒火往

肚子裡吞。

    可憐他堂堂一個董事長,竟落得這般下場。

    “找你來,是有個契約想和你討論一下。”劉陵示意她坐下,把

擬好的合約放在兩人中間。

    “什麼合約?”璃兒好奇的探頭,卻被劉陵按回椅子上。她原本

想抗議、想掙扎,但是看見劉陵直勾勾的眼光,反而不敢妄動。

    劉陵的眼光太奇特,令她覺得尷尬。她從不曾見過這麼炫人的眼

光,雖寵愛,又不許她反抗。

    “有些事情,我必須告訴你。”劉陵凝重地盯視她。“我祖父三

天前把我從瑞士傳喚回來,原來他已經重病垂危,醫師診斷他最多只

能再活三個月。”

    璃兒用手掩住小嘴,咽下一聲驚呼。

    “他要我回來,是為了完成一件他多年的願望,若是不能如願,

他只怕無法瞑目。”劉陵靜靜地說,仔細觀察璃兒的表情。“知不知

道他要我做什麼?”他突然握住她的纖肩,目光和她交纏。“他要我

為他找一個孫媳婦,在今天下午帶回劉家向他老人家請安。”劉陵一

字一字的說。

    這次,周璃兒真的摔下沙發了。

    “找個孫媳婦?”她不可思議地喊道。“那對你而言有什麼困難

?董事長您可是世界級的獵艷高手,隨隨便便的往馬路上一站,只要

大喊一聲‘誠征嬌妻’,馬上就會有一群女人蜂擁過來,何必找小女

子我來商量?”

    劉陵瞪她一眼。他已經心煩到極點,這個女孩還在這裡開玩笑,

簡直想把他活活氣死!真不該把周璃兒和唐美娟擺在一起工作,這兩

個女人都不把他當一回事,平日就愛取笑他。

    看來他還要再考慮一下,是否真要把這個活潑多話的女人帶回家

,讓她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形。

    “好啦!不返你了,說正經的,你為什麼不從那群紅粉知己中挑

個合意的出來?反正只要瞞過三個月,等老人家去世,你們就可以分

道場鐮。”璃兒出主意。

    “你以為我沒想過啊!不成的,那些女人和我的默契只限於床上

,一旦下了床,就什麼默契都說不上了。我那祖父太精明,只要讓他

看出一絲不對勁,他就會懷疑我只是隨便雇個女人回家敷衍他,如此

一來,不啻是加重他的精神負擔。”

    “那麼……你要我幫你去找一個“合用”的新娘子?”璃兒小心

翼翼地問,一顆心卻跳得七上八下。

    看來今天真是要走霉運了。

    劉陵搖頭。

    “我要你──周璃兒,做我的契約新娘。”劉陵宣布。

    辦公室中一片沉寂,只見周璃兒拚著小命的搖頭。

    “不要開玩笑!”過了許久璃兒才能開口說話。

    劉陵堅定地點頭,不容許璃兒拒絕。他已經找不到別的辦法了,

和祖父約定的時間只剩下五個小時不到,劉陵必須把握時間,簽下桌

前這張合約,把璃兒拖上禮堂,以便回家會見祖父。

    “我沒有開玩笑,論默契,你可以和我配合得天在無縫﹔論聰慧

伶俐,我身邊所有的女伴都不及你的一半,挑你做我的契約新娘最合

適不過了。”

    “不行,不行,我辦不到。”璃兒喂慌地回答,一張小臉嚇得雪

白。

    一個二十歲的女孩,要她扮人家的假新娘,扮人家的假孫媳婦,

太誇張了。璃兒自忖根本做不來啊2

    “別太小看自己,公司裡的人都知道周大小姐智慧過人,熱心又

善良,想當初,段永蔚夫妻兩人還是你用計給送進禮堂的,雖然這其

中風波不斷,差點弄巧成拙,但憑你的計策,最後還不是把事情辦得

漂漂亮亮,大伙兒提起你這俏紅娘,還大加稱贊哩!”刺陵的三寸不

爛之舌向來是他無往不利的武器,這家伙卯起勁來,足以把死人哄得

走出棺材。“現在,這個老人時日已經不多了,他唯一的心願就只是

見見孫媳婦,你就當是做做好事,順了他的心願,成全我的孝心。”

劉陵感性地說,全心全意誘哄璃兒加入他的計劃。

    好一個劉陵!周璃兒咬著紅唇沉思。他居然想對她動之以情,利

用她的同情心。

    劉陵走到辦公桌旁,緩緩地翻著她的資料。

    周璃兒患然發現,她的堅持正在瓦解。其實,她根本沒有籌碼堅

持,也沒有立場堅持……

    和劉陵沒大沒小慣了,璃兒只當他是個斗嘴的伴兒,完全忘了他

還是掌握她升、降、聘、辭等生殺大權的老板。

    獅子再溫馴,也有令人感到危險的時候,尤其是這只獅子已經走

投無路了。

    璃兒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寒毛敏感地豎起,直覺告訴她,這下只

有兩條路可走,一是乖乖地加入劉陵的計謀,去騙那個不久於人世的

劉嵩禹。二是悍然的拒絕他的要求,然後等著被炒就魚,並且在最短

的時間內被劉陵丟出公司大門。

    哈!璃兒在心底嘲弄著自己。

    她有幾兩重,自己早是一清二楚的,既沒姿色又投身世背景,劉

陵不過是看上她的鬼靈精罷了!要是真惹火了他,肯定是砸了自己的

飯碗,她和瓊兒就准備喝西北風吧!

    果不其然,劉陵開始誘之以利。

    “周璃兒,我相信你是聰明人,能了解事情的急迫性。”他一臉

漠不關心的表情,仿佛料定了她一定會點頭。“和我共事這麼久,你

一定知道我的為人,有思於我的人,絕對木會受到虧待。”

    璃兒不敢問那些有仇於他的人最後有什麼淒慘的下場?

    這個男人雖然對朋友重情重義,但對仇人卻是毫不留情,殘酷得

有如草原上嗜血的雄獅……總而言之,劉陵是惹不得的。

    “何必拒絕呢?就當做出公差,到我家去玩玩吧!”他微笑,眼

中卻毫無笑意。

    該死!這女孩怎麼頑固得像頭驢子。總以為她能意會他話中的含

意,聰明地接受他的建議,誰知動之以情、誘之以利還不夠,非得使

出撒手銅,拿她的工作做為威脅的工具不可。

    老實說,如果現在他應付的人不是周璃兒,劉陵早就狠話說盡,

拿出一切有利的手段把別人逼得走投無路了。

    不知為什麼,他對周璃兒總很不下心,寧願誘哄到她點頭,也不

願逼迫她順從,是因為她的稚弱觸動了他的憐措之心?還是她的俏皮

占有了他的溫柔之情?

    周璃兒對劉陵而言,是一個挺特別的女性朋友,她不像劉陵平日

交往的激情床伴,也不像那些只為了錢財才接近他的獵財嬌娃,她可

以和他斗嘴、聊天,一起設計他人……她是特別的,令劉陵從未設下

心防,不想破壞這種特殊的關系。所以,劉陵壓住手中的撒手銅,明

白自己若是以工作威脅周璃兒,從此以後,他和她之間的關系就會改

變,絕對無法像從前一樣。兩人之間有了利害關系,有了爾虞我詐,

璃兒便不會再以活潑俏皮、沒大沒小的態度對待他了。

    那種無聊的生活,劉陵只是想象就渾身發抖。

    身在權勢頂端的劉陵早就有高處不勝寒的孤寂感,璃兒的俏皮和

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個性在偶然間闖入,弄得他也玩心大起,和這

小女孩一起胡鬧。被金錢與權勢蒙蔽雙眼的劉陵第一次發現,他和家

人以外的女子居然能只是閑聊天地相處了兩年,沒有談到錢、沒有談

到床……

    劉陵一向尊重女人,但是對周璃兒,他除了尊重之外更有一份憐

惜、一份溫柔、一份……連他自己也不能分辨的情愫。

    就因為如此,他對璃兒處處手下留情,不願破壞兩人之間的微妙

關系。偏偏她又頑固到極點,任憑他費盡唇舌,還是不肯點頭答應。

    這女孩和他那表姊唐美娟一同工作久了,思想多少被美娟影響,

而這位身為公司行政主任的女士,大概是上輩子和他結了什麼不共戴

天的大仇,這輩子特地來折磨他的,對這個英俊多金的表弟,唐美娟

是恨不得整得他昏頭轉向,所以,近朱者赤、近墨重黑,周璃兒理所

當然的對他大呼小叫,甚至忘了該為自己的飯碗留點後路。

    劉陵把合約推到她眼前。

    璃兒一咬牙,豁出去了,就當做是出公差吧!

    “好!我答應,不過我要帶妹妹一起去,行嗎?”

    是她眼花嗎?還是劉陵臉上真的閃過一絲欣喜?

    “當然!”他應允。

    小心翼翼的,他控制著臉部肌肉,不讓自己咧嘴傻笑。好!這下

子,祖父不會再說他大逆不孝了吧!把璃兒娶回家,保証這女孩會把

相思園給掀了。

    璃兒脫他一眼,發現劉陵還是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怎麼?難道

她答應加入計劃還不夠,瞧他一到被人占了便宜的酷樣。哼!要不是

時勢所逼,她周璃兒會答應委身下嫁?劉陵啊!劉陵,你也未免太高

估自己了。

    她在心中咕咬著,卻沒有勇氣把這些話當著劉陵的面說出來走,

誰教自己是他的屬下,這年頭工作可不好找啊!

    接著性子,她把手裡的契約內容逐條看清楚。

    哇!璃兒的眼睛愈睜愈大。劉陵這家伙的慷慨還真嚇人,難不成

是有錢沒處花?

    內容很簡單,要璃兒做他臨時的妻子,在老人家過世後就畫清界

限,讓她和瓊兒移民到加拿大去,從此不再有瓜葛。最令璃兒吃驚的

,是密密麻麻的附注,劉陵在其中表示,將動員“劉氏紀念醫院”中

所有的醫師,盡全力治愈瓊兒的雙腿。另外,事成之後,劉陵將存入

一筆錢到她的戶頭中,對璃兒這個小秘書而言,那可是一筆天文數字

的巨款哪!

    璃兒咋舌,突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我們不必同房吧?”

    “不用!”

    劉陵搖頭,璃兒吁了一口氣。

    “相思園裡房間雖不多,但還是夠用,況且我父母目前身在國外

,毛子裡空得很。”看她一臉如釋重負,劉陵有些好笑。“怕我侵犯

你?放心,我雖然獵艷無數,但是多少還有一些良心,面對國家幼苗

,我還是不敢下手的。小姑娘,你才二十歲,對我而言太嫩啦!”他

大搖其頭,得意的看著璃兒俏臉通紅。

    “我知道,只有那種濃妝艷抹的老女人才合你的意,可以和你調

情、上床,行了吧?”璃兒有些冒火。

    “有經驗的對手玩起游戲來比較刺激。”他存心逗她。

    “色情狂、無藥可救的花花公子。”璃兒罵道,開始懷疑自己的

決定是否理智?

    進了相思園,就是到了劉家的地盤,天晚得什麼樣的家庭才養得

出劉陵這樣的男人。狂傲、自負、立誓玩遍天下所有的女人,這就是

劉陵。

    劉陵的父母是什麼樣的人?璃兒思考了許久,發現唐美娟及劉陵

從未向她提起這兩人。算了!反正他們遠在瑞士,她和劉陵只要專心

應付劉嵩禹就行了。

    提到劉嵩禹,漓兒對他還有一點印象。這個人是個大名醫,稱得

上仁心仁朮,和商、政兩界名人都有交情。既然是個醫師,應該是慈

眉善目、性情溫和的老人吧!璃兒猜想,八十多歲的老人,想在垂死

之前看到花心的孫子安定下來,可見他一定很疼劉陵。

    還沒和劉嵩禹見面,漓兒已經一廂情願的相信,他一定是個好相

處的老人家,會握著兒孫的手,娓娓訴說久遠的故事,永遠有著一張

慈祥的笑臉…她愈想愈高興,認定自己可以和老人家相處得很好。這

麼關心孫子幸福的老人,令璃兒心裡興起孺慕之情,或許是幼年喪父

失母使然,她倒有點羨慕劉陵能享受家中長輩的疼愛。

    那麼,劉陵這種風流自傲的個性又是從何而來的?

    璃兒斜脫著他。

    肯定不是遺傳得來的,那個慈藹的老人絕對不會有劉陵這種討人

厭的個性。搞不好是遺傳工程出了什麼問題,突變出劉陵這個怪胎…



    對!一定是這樣。璃兒對自己點點頭,為她的推論感到滿意。

    那麼,她此行的目的不單是要扮演人家的假孫媳婦,還得安慰這

位老者對於劉陵這個墮落孫子的傷痛呷!這小姑娘愈想愈有斗志,儲

聚了滿腔的愛心,准備去陪伴那位“病重”的老人家呷!

    唉!這個單純的小傻瓜……

    結婚的過程很簡單,漓兒簽妥了結婚証書,馬上又被劉陵架到了

教堂。

    “你是個天主教徒?”她驚訝地問。

    劉陵點頭,臉上沒有表情,努力想把這個初進教堂的菜鳥拖到神

父面前。

    “怎麼我從來不知道?”她不死心地又問。

    “我沒說過。”言簡意賅。他咬牙吸氣,額上冒著汗,這女孩還

是股噪地問個不停,劉陵下定決心不再理會她的問題,只求能把她拖

到紅毯的另一端。

    該死的!這條路怎麼像永遠走不完似的,而周璃兒依!日又走又

停,不肯乖乖地任他完成這件苦差事。劉陵咬緊牙關,在心中暗暗發

誓,這小丫頭再這麼嘆嗦下去,他就伸手把她給掐死!

    “哇!彩繪玻璃吶!我走近一點看。”

    她興奮地沖向窗戶旁邊,卻又被劉陵拖回來。

    一旁彈著結婚進行曲的風琴手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一首曲子反反

復復彈了快十遍,這對新人還在走道上拉拉扯扯。唉!那個新郎也挺

可憐的,娶了這麼一個刁蠻的新娘,看來他下半輩子難過羅!

    站在祭壇前的証婚人之一殷永蔚把一切看在眼中,嘴角有一絲幸

災樂禍的笑。

    這個獵艷范圍遍及五大洲、七大洋的世界級花花公子,居然奈何

不了一個小女孩,如果傳出去,劉陵也不必做人了。

    劉陵從眼角余光瞥到一臉笑意的殷永蔚,他狠狠地瞪了老友一眼

,開始思索自己究竟是要先掐死這個把他氣得吐血的周璃兒,還是先

勒死那個笑得嘴抽筋的殷永蔚?

    太好了!劉陵對自己苦笑。結婚儀式還沒有結束,他已在考慮是

要先殺死新娘或証人。

    “咦!好可愛的雕像。”璃兒又發現有趣的玩意兒,猛然又想掙

脫他的鐵臂,誰知劉陵緊抱著她不放。

    “放手啦肝她氣呼呼的大喊。

    “休想!”再任她這麼吵鬧下去,還沒走到神父面前,劉陵就會

崩潰了。

    為求速戰速決,他抱起掙扎不休的璃兒,邁步向目的地走去。

    發現自己身子猛然騰空,璃兒趕緊抱住劉陵的頸項,不敢再掙扎

,怕他生起氣來把她扔在紅毯上。

    靠得好近哪!他的氣息吹拂著她的雲鬢,心跳與心跳相疊,她的

手圍繞著他的頸項,在他發尾處交握,不知為什麼,她的手心刺癢著

,是因為他的發,還是因為他的體溫?

    彩繪玻璃、雕像全在剎那間被她遺忘。

    從來沒有那麼靠近過他。璃兒偷偷打量著這個抱住她的男子。凌

亂的發顯得他更加狂傲與不馴,濃密的眼睫毛甚至比她還長,襯得那

一雙鷹眼更銳利嚇人。她癡望著那張性感的唇……真不公平,男人怎

麼能長得如此好看?

    這個人是劉陵嗎?那個她討厭到骨子裡、愛逗她、愛和她抬槓的

劉陵?漓兒不能確定。

    終於,兩人已經來到神父與段永蔚夫妻面前。

    劉陵看來並不打算放下懷中的新娘,大概准備婚禮一結束就把璃

兒丟上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回相思園吧!

    殷永蔚把這對新人的表情都看在眼底。劉陵什麼都沒說,只是要

求他與語涵前來當証人。看兩人剛才的拉扯和臉上的不情願模樣,殷

永蔚對這場突來的婚禮有極高的興趣。這事一定有內情,他可以肯定

。但是,看劉陵這凶神惡煞般的嘴臉,從他這裡一定挖不到什麼消息

,非但如此,只怕還會換來一頓毒打。開玩笑!劉陵的徒手搏擊已臻

世界水准,殷永蔚才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安危去冒險,反正唐美娟那裡

一定有大量的消息,等婚禮結束後,再上她那兒去打探就行了。

    劉陵向神父點點頭,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等等。”嬌脆的聲音驀然響起,眾人循著聲音望向語涵。

    “神父,可不可以略過前面那一大串服從。尊敬、疼惜、照顧等

字眼,直接問這對新人是否相愛,是否願意委身給對方?”

    段永蔚朝嬌妻皺眉。有時候他真的搞不懂妻子究竟在想什麼,聰

慧得過頭的語涵總會突然提出一些怪主

    神父不解地看著語涵。可憐的他,眼前這對怪異新人已經令他偏

頭痛發作了,再加上這個莫名其妙的的人,神父准備抱著聖經痛哭了

。証

    嘆口氣,他用手絹拔干額上的冷汗。“但是,孩了這不合規矩啊

!”

    語涵別有深意地朝新人一笑。

    “規矩可以打破,反正這對新人對婚姻有另一種:釋,和傳統的

婚姻不同,所以我主張用另一種方式來解行儀式。那些老掉牙的服從

。尊敬等字匯就省了吧!進相信只要兩人彼此相愛,這個婚姻就會受

到上帝的我福。”

    劉陵懷疑地看著語涵。她到底知道多少?這個子是他摯友的妻子

,也是唯一追不上的女人,她太聰著或許一眼就看出他結婚的內情。

看來他必須找個時,和語涵談談,免得她在祖父面前把他的底牌給掀

了。”

    神父不知所措地看著眾人。

    “怎麼,你甚至連愛情的承諾都不願許下嗎?這是神聖的婚姻,

你竟然說不出一句“我愛你”?”語涵挑地看著臉色一片灰白的劉陵



    “殷永蔚!”劉陵警告地瞥向那名替死鬼。“管管的老婆,否則

就開始准備自己的後事吧!”:

    “哇!好凶的新郎。”語涵不怕死地繼續挑舋。看老公擔心的模

樣,她對他甜甜一笑。

    見洲子根本沒有住嘴的打算,殷永蔚連忙催促神繼續婚禮,不然

再這麼刺激劉陵,等會兒可能就要請:父順便主持他的喪禮了。

    “嗯……我可以開始了吧!”神父遲疑的問。

    “想打破規矩是嗎?好!”劉陵陰狠的一笑。“神父,麻煩你從

願意與否那裡開始,咱們一切從簡。”

    好個四兩撥千斤,劉陵這家伙果然厲害,用語涵的話把一切難題

都結推開了,氣得諾涵直跺腳。本想用計讓劉陵落入進退兩難的地步

,誰知道自己竟在無意間幫了他一個大忙,讓他輕松地躲過一切承諾



    目睹所有過程的璃兒,心中狠狠一震。

    一個沒有任何承諾的婚姻……有那麼一剎那,她以為劉陵會答應

逢場作戲的虛應一番,為這場契約婚姻添加一絲情感。明明知道這一

切只是交易行為,劉陵沒有義務許諾,但是,搞地仍有一絲奢求,反

正是做戲嘛!何不入戲點?他為什麼不能說一些情話?就算是假的也

行,多少讓她享受一下新婚的喜悅嘛!

    “劉陵先生,你願意娶周璃兒小姐為妻嗎?”

    “我願意。”自信響亮的聲音回蕩在教堂中。

    神父看向周璃兒。“周璃兒小姐,你願意嫁劉陵先生為要嗎?”

    沒有聲音。

    “周璃兒小姐?”

    劉陵神經緊繃的看著懷中的女孩。

    她咬著唇,噴著秀眉,似乎陷入沉思之中。

    老天!難道她又改變主意了?劉陵開始覺得冷汗沿著背脊滑下。

    深吸一口氣,璃兒下定決心。

    “我願意。”細若蚊納的聲音傳出。

    劉陵吁了一口氣。總算一切順利,這女孩沒有臨時變卦。

    神父也吁了一口氣。總算結束了這場婚禮,他必須去吃顆止痛藥



    周璃兒。卜裡有點生氣,這是她的結婚典禮嗆!就算是在做戲,

也必須准備一些道具吧!沒有花、沒有禮服,而身旁的新郎竟忙著和

証人斗嘴……

    這個婚禮,也太不尋常了!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8-21 04:18 PM

第三章

    台北的下午一如往常的悶熱。

    璃兒坐在劉陵的房車中,苦苦思索要怎麼向瓊兒解釋現況。

    老實說,要不是手上戴著劉家的祖傳很成,她還真不敢相信自己

已經是劉少夫人了。剛才那場怪異婚禮真的不是夢嗎?璃兒咬著下唇

,很想捏自己一把。

    “公司裡的東西我請別人去收拾就好。先到你家接你妹妹周瓊兒

,我們馬上趕回相思園。”

    “我沒意見,”璃兒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你是老板。”

    “私底下是的,”他看她一眼。“但在劉家,在任何人面前我們

都是一對恩愛夫妻,你可千萬不能露出馬腳,知道嗎?別忘了,你可

是心甘情願簽下契約的。”劉陵靜靜的說,聲音像海底的暗潮,危險

又嚇人。

    璃兒挑眉。“心甘情願?算啦!要不是大老板用我的工作飯碗相

逼,我周璃兒會答應扮你的假新娘?拜托你用那發霉的腦子想想,本

姑娘沒有原則,也有選擇吧!我才不會嫁一個眼裡只有金錢、權勢及

情欲的男人。”

    “照你這麼說,我是不夠資格做你的老公呷!”

    她點點頭,一臉認真。“沒錯!你連當候選人都不夠格。”

    這一次,挑眉的是劉陵。

    打從他有記憶以來,女人就對自己投懷送抱。憑著俊朗高大的儀

表,和一雙會放電的桃花眼,劉陵在女人堆中一向無往不利,縱橫胭

脂叢三十余年,他的勉力只對三個女人無效。一是表姊後美娟,另一

個則是昔日在他手下工作的冰霜美人,也就是現在身為殷夫人的語涵

。他曾經對她動過心,甚至提出求婚,誰知道冰山美人卻向他砸冰塊

,硬生生地把他的熱情給澆熄。最後一個,就是這個坐在他身旁、不

把他的男性勉力放在眼中的周璃兒……不!她現在成了他的妻子,該

改名叫璃兒劉了。

    劉陵很好奇,為什麼璃兒絲毫不受他吸引?不過話說回來,就因

為如此,他才挑上她做臨時的假鴛鴦,當一切結束時,大家可以好聚

好散,輕松地離去,把這場婚姻當作一件交易,各取所需後,兩人之

間不再有任何牽扯

    “原來你這麼嚴格,連我都看不上眼,要知道想當劉少夫人的女

人可是不少喔!”

    “人各有所好,反正你不是我心目中理想的丈夫人選。不!該是

說理想人選該有的條件,大老板你是一樣都不具備。”

    “一樣都不具備?”劉陵的自尊受傷了。

    她玩著手上的銀戒,輕輕一點頭,俏臉映著午後的陽光,明眸裡

盡是慧黠的光芒。

    “說說看,你心目中的理想人選該有什麼條件?”方向盤利落的

一轉,劉陵把車子駛入璃兒家的小巷口。

    “嗯,我要一個溫柔、善良的老公,他能夠愛我們的小孩、能夠

愛我,最重要的,他不能對所有的女人來者不拒,簡單的說,他必須

對我忠心,堅守婚姻神聖的承諾。”璃兒侃侃而談。

    劉陵嘲弄的一笑,顯然對她的說詞不以為然。

    “就這樣?你不要求他必須有多少家產,能讓你們在婚後過安定

的生活?最起碼,他必須保証你在婚後不至於吃苦吧?”

    她淺淺一笑,像在嘲弄劉陵的問題有些愚蠢。

    “吃苦?只要能和心愛的人相守在一起,吃苦又算得了什麼?”

    劉陵冷哼一聲。“黃毛小丫頭,沒吃過苦的女孩才敢這麼說,滿

腦子以為只要有愛情,就算沒有面包也能過活。”

    良久之後,璃兒才幽幽地開口,語氣中有著前所未有的淒涼。

    “我不是溫室裡的花朵,你知道我的一切背景,我是否有吃過苦

,你應該是最清楚的,不是嗎?”

    他望進她的眸子,在那深幽的明潭中見到濃濃的滄桑──一種不

該出現在青春少女眼底的滄桑。

    沒錯,他對她的背景一清二楚,知道她坎坷的過去,卻不知道她

心中也有傷痕。

    一個人究竟能承受多少痛苦與壓力?當別的女孩都在忙著編織愛

情的美夢,為自己心中的白馬王子定下一個又一個高標准時,漓兒已

經被坎坷的命運剝奪了作夢的權利,所以她只要求平凡的婚姻,一個

能守著她、愛著她的男人,甚至,她不怕吃苫,因為世間的苦她已嘗

了太多太多。

    認識她以來,劉陵只看到她表現於外的俏皮與活潑,璃兒隱藏得

太好,從來沒有人發現這女孩心中的傷痛。

    他甚至沒有勇氣面對她眼裡的淒楚──沒有哀怨,沒有怨懟,卻

比任何女人的眼淚攻勢更令劉陵不忍。

    太可笑了!劉陵兩道濃眉揪得死緊。

    在商場縱橫無敵的他,素來以冷酷、殘忍著名,對於敵手劉陵是

毫不留情的屠殺,讓那些膽敢向他挑戰的人─一敗陣下來,他不對任

何男人留情,不對任何女人動心,心中只有利、只有欲。那麼,為什

麼這小丫頭的眼光會擾亂他的心湖?

    車子停在璃兒所居住的公寓門口。

    “你要怎麼向周瓊兒解釋?”

    “實話實說別名別名瓊兒太聰明了,如果我們不告訴她,她一定

會千方百計的挖出內情,既然如此,何必瞞她呢?反正瓊兒遲早會知

道一切。”

    璃兒引著劉陵上樓。

    姊妹兩人居住在頂樓,門口擺著一盆青綠的萬年青,是那瓊兒栽

種的。

    劉陵隨著璃兒走進小小的香閨。房間很小,卻是整潔而清新,家

具極簡單,牆上則掛滿了國畫,彌漫著溫馨的家居氣氛。

    一個女孩坐在輪椅上,靠著窗子,眼光投向亮麗的藍天。

    對了,周瓊兒的雙腳不便,必須倚靠輪椅才可以行動。

    “瓊兒。”

    女孩回頭,朝姊姊括然一笑。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看見璃兒身後的男子,瓊兒有點詫異

。“這位是……”

    劉陵打量著這個纖弱少女。她和璃兒很像,但兩人的酷似只限於

外表,在神韻上,瓊兒比璃兒多一份氣質,多一份恬靜,明眸中有更

多的聰慧,像是一眼就可以看穿人心似的。

    “我是劉陵。”他朝她溫柔的一笑,想搖獲瓊兒的心,以便讓她

早點接受他這個假姊夫。“你姊姊該有向你提過我吧?”

    瓊兒微微點頭,詢問地望向姊姊,不理會劉陵的微笑。看來周家

姊妹對劉陵的放電攻勢都能免疫,他開始覺得數十年來的男性自尊被

這兩人粉碎了。

    “我不知道你的老板有家庭訪問的習慣。”瓊兒開他玩笑。

    璃兒吐吐舌頭,一面把高跟鞋脫下來。

    “家庭訪問?才不是呢!這家伙是來這裡當搬家工人的。”

    瓊兒狐疑地再看劉陵一眼,發現姊姊和這個男人之間有著一種微

妙的氣氛。她說不上來那是什麼,但是……她皺皺眉頭,發現自己有

些迷糊了。

    “我簡單的說吧!”璃兒忙著找出旅行袋,把一堆雜物往裡頭扔

。“喇陵的祖父病重,希望在死前見到孫媳婦兒,而大老板則相中我

做他的臨時新娘,去安撫老人家。現在,我們來接你一起到劉老爺子

養病的相思園小住,順便收拾一些東西。”她看一眼目瞪口呆的妹妹

。“把嘴巴閉起來,不然會有小蟲子飛進去喔!”

    瓊兒來回看著兩人,困難地發問:“你是說……現在?”纖纖玉

指向劉陵一指。“他成了我的姊夫?”為什麼她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璃兒頭也不抬的應了一聲,依舊努力地把旅行袋裝滿。

    “今天是愚人節嗎?”瓊兒不死心地追問,她不能相信姊姊已經

嫁人了,而且還是嫁給那個姊姊最討厭的劉陵。

    “雖然事出突然,但是這一切都是事實,在我祖父去世之前,漓

兒是我的妻子,你和她都必須住到相思園中,懂嗎?”沉默許久的劉

陵再度開口。

    瓊兒總算又注意到他了。姊姊所形容的絲毫不差,眼前的這個男

子俊朗高大,憑那張臉就不知迷倒多少女人,難得的是,劉陵並不是

一個只有俊俏外表的草包,獵鷹似的眸子深不可測,其中盡是傲然與

智慧,像在等待獵物跌入他的陷講中。

    她慶幸自己不是他的敵人。

    不過,欣賞這個臨時姊夫是一回事,事出突然又是另一回事,瓊

兒還是要抗議一下。

    “懂嗎?平白無故冒出一個姊夫,和我姊姊扮起假鴛鴦,又准備

馬上把我們送給你祖父“驗收”,你居然問我懂嗎?”她瞪著劉陵。

    濃眉一揚,他找到這對姊妹花個性上的相似之處了。“你這是在

抗議?”

    瓊兒甜甜一笑。“豈敢。”

    若是劉陵不曾領教過璃兒的傳牙俐齒,他一定會認為瓊兒的甜笑

令人目炫。但是,被璃兒“熏陶”太久,他一看見那種笑容就神經緊

繃。當璃兒露出甜笑時,肯定是腦袋裡又在轉什麼整人的主意,而對

象呢?十之八九都是劉陵這家伙。

    這個小姨子,恐怕也會令他傷透腦筋。

    相思園坐落於陽明山深處,占地極廣,園中觸目可及的全是相思

樹,蒼蒼郁郁的一片,美麗之中也帶著一絲淒涼,秋風起時,園中落

葉繽紛,像極了古畫中的意境。

    劉老爺子的宅邸是一棟約五十坪的石造屋子,沒有華麗的裝滿,

只有灑落滿園的粗礦,和蔥郁的相思樹林覺意外的相襯。

    本以為相思園大概就像一些富豪人家的別墅,華麗奢侈,只差沒

用金子砌起來﹔誰知劉嵩禹與別人不同,偏愛樸實無華的生活,石屋

只講究耐用,根本不在平外型特殊與否。不過,石屋內擺置不少老人

家的收藏,這就非那些唯恐天下不知家裡有錢的暴發戶所能比得上的



    瓊兒看著門口的花崗石碑。

    “相思園。這名字倒很雅。”她沉吟,朝劉陵微微一笑。“就是

不知道為什麼惹人相思了?”

    “據我所知,相思園是為我姑婆劉蘋建立的。姑婆十七歲那年因

病去世,祖父從此決心行醫,而且為她蓋了這座相思園。我小時候還

看過她呢!”

    璃兒猛然回頭。“這宅子鬧鬼?”

    “別怕,”他連忙安撫。“她不傷人、不嚇人,何況我只在小時

候看過她,搞不好是小孩子的胡思亂想。”如果她知道劉蘋曾經陪他

在相思園中玩躲貓貓,璃兒肯定會嚇得精神錯亂。

    劉陵推著瓊兒的輪椅向主屋走去。相思園是他從小生長的家園,

園中的一草一木地都了如指掌,環顧四周,他發現一切都沒變。身後

的璃兒緊拉著劉陵的上衣不放,小臉有些蒼白。

    怎麼回事?原先她不是只要應付劉嵩禹就行了嗎?怎麼又冒出一

個姑婆?更慘的是,這個姑婆還是個女鬼!天不怕、地不怕的璃兒偏

偏怕死了那些靈異現象,怎麼辦?契約簽了,婚也結了,人也來到相

思園了,總不能拔腿開溜吧?現在的璃兒只能硬著頭皮一闖了。

    老李拉開大門,瞇著老花眼打量來客,心裡有點不悅。什麼人啊

?竟敢把門敲得吵翻天,老爺子才剛從醫院回來呢!現在正在睡覺,

萬一吵醒他怎麼行?

    “找誰啊?”他朝門口的兩女一男皺眉。

    劉陵笑嘻嘻地向前一步。“不認識我了嗎?”

    這聲音、這模樣……老李嚇了一跳。

    “我的老天!小少爺,怎麼會是你?”他驚喜的沖下階梯,握著

劉陵的手猛搖。“這既不是過年、也不是過節,你怎麼會回相思園來

?”

    劉陵把璃兒拉上前,笑道:“我帶著新娘子回相思園,向爺爺請

安來了。”

    “新娘子?”輪到周璃兒被老李握著亂搖。“小姐……不!少夫

人,你好福氣,嫁給咱們家小少爺,我們原本還怕小少爺會終身不娶

呢!老爺子等著抱曾孫子,等到頭發全都白了,總算小少爺想通啦,

娶回你這如花似玉的姑娘,你們夫妻倆可要努力為相思園添幾口人哪

!”

    璃兒紅著臉,不知該怎麼回答。她看向一旁笑得詭異、根本沒打

算為她解圍的劉陵,一賭氣,狠狠地踢了他腔骨一腳,只見他猛然躍

高約三十公分。

    “你……”劉陵痛得猛吸氣,真不敢相信郁進了劉家的地盤,這

女人還敢撒野。

    璃兒白他一眼,對他的怒氣視若無睹。

    “我幫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妹妹,周瓊兒。”

    瓊兒瞪大眼睛,悄悄地把手藏到背後,她可不希望被這位熱情過

度的老人握住手猛搖。

    “你好,我叫瓊兒。”她恬然一笑。“我的行動不太方便,以後

要麻煩你多費心了。”

    老李惋惜地看著瓊兒。真是可憐哪!這麼漂亮的小姑娘居然沒法

走路。

    然後,他忽然想到,老爺子如果知道小少爺回來了,一定高興極

了,而且現在又多了個嬌美靈秀的少夫人……老李愈想愈樂,忙進屋

通報去。他還得要廚娘多做些好菜,晚上可要讓老爺子好好看一下這

孫媳婦。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8-21 04:19 PM

“他到底是誰?”璃兒忍不住發問,一面還揉著酸痛的手。

    劉陵依舊為她方才那一腳發火,這小女娃兒可沒有腳下留情呢!

用穿著高跟鞋的腳蹋他,害他股骨險些斷成好幾截。

    “你說話啊!”璃兒看他不答腔,不死心地又逼問。

    太明白她的個性了,如果他再執意不回答,就等著被她的問題煩

死吧!劉陵嘆口氣,認命地說道:“他是老李,相思園的老管家,自

從我有記憶以來,他始終都在園裡工作。”

    “難怪!一聽到你娶了妻子回來,他高興得像什麼似的。”

    劉陵沉吟片刻,嘴角露出一抹淺笑。

    “他算是我的家人,也是因為他,相思園才能維持得這麼好。想

當初,要不是老李處處維護,相思園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我和唐美娟給

鬧翻了。”

    劉陵眼裡的溫馨令人動容,璃兒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倒是瓊兒

在一旁坐得無聊,對劉陵的童年有點興趣。

    “唐美娟?就是你們公司裡的行政主任,姊姊的頂頭上司?我只

知道她是你表姊,倒不知道你們是一起在相思園長大的。”

    “你也知道唐美娟?”例陵頗感詫異。

    瓊兒點頭。“姊姊可是把你們公司中的一切都告訴我了。”

    怕瓊兒會把她在家中大放的厥詞全告訴劉陵,璃兒趕緊插嘴,想

引開劉陵的注意力。

    “原來你和唐主任的感情是從小培養出來的啊?”璃兒道。

    哈!璃兒成功了,一提到唐美娟,他立刻顯現出一副痛不欲生的

模樣。

    “不如說,我們兩人的架子是從小就結下的。”劉陵咬牙回話。

    “你們從小就常這麼吵吵鬧鬧的?”璃兒的好奇心被挑起了。

    他點頭。“在我六歲那年,姨母與姨父因飛機失事而喪命,唐美

娟就來到相思園。老李說,我和她就像兩只狗,一見面就咬在一起,

非吵上一架不可。”

    這點璃兒可以做証。自從她進公司以來,兩年之間,常見唐美娟

與劉陵互相冷嘲熱諷,不見面就罷,一見面鐵定有好戲可看。這兩個

人哪!不像親人,倒有幾分像是仇人。

    劉陵的話令瓊兒好奇到極點,是什麼樣的女人可以讓這個冷漠如

鷹的男人失去冷靜?唐美娟?可以在相思園看到這奇女子吧!

    劉陵又輪流看著這對姊妹,決定把話題先擱下。

    “別提這些了。”他將輪椅抬上石階,穩穩地將姊妹兩人帶人石

屋。“准備好了嗎?待會兒就要和祖父見面了,你們放機靈點吧!”

    “我們必須馬上去見他?”璃兒的臉又變得蒼白。

    劉陵點點頭,緊握了一下她的手。“你很緊張嗎?”

    “有一點。”璃兒慘然一笑。

    “別怕,你辦得到的,我相信你!”劉陵溫柔地為她打氣。

    看見她脆弱的模樣,劉陵才驚覺璃兒年紀尚輕。他總因為她的聰

慧而忘記她的稚弱,在不知不覺中給了她大多的壓力,而璃兒卻無怨

的全盤承受。

    罪惡感重重地壓在劉陵心頭。但是,事態緊急,現在縱使他有再

多的不忍、再多的憐惜,這場假風虛凰的戲還是得演下去啊!

    璃兒猛然深吸了口氣,小心地把微笑掛在臉上。

    “走吧!丑媳婦總是得見公婆。”

    “胡說!”劉陵捏捏她的粉頰。“你的美貌令我傾倒在你的石榴

裙下了,怎麼能說自己丑呢?”

    璃兒忍不住笑出聲。“算了!你別逗我了。”

    “你不信?”劉陵挑眉。

    “當然不信。”見他認真的模樣,璃兒笑得更厲害了。

    等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劉陵才又開口:“不會緊張了吧?”

    璃兒這才發現他的一番心意,原來方才的話語只是為了讓她放輕

松……

    “其實你不用緊張,”劉陵又握住她的手。“你的慧黠和鬼靈精

是你的利器,連我都能折服了,相信我祖父一定會疼死你這個孫媳婦

的。走吧!祖父在等著呢!”

    握著劉陵的手,璃兒走進石屋……

    璃兒有一種受騙的感覺。

    這個眼神銳利的老人就是劉陵垂死的祖父?

    她原本以為劉嵩禹是個衰老虛弱且溫和的老人﹔誰知眼前端坐劉

家主位的老人,竟然和劉陵那家伙活脫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除了雙

鬢雪白外,劉嵩禹的五官及身形和劉陵一模一樣,尤其是那雙危害女

人的桃花眼,璃兒相信劉嵩禹年輕時絕對也是個風流種。

    這對祖孫甚至在神態及眼神上都有幾分相似,同樣的梁騖不馴、

同樣的高深莫測……

    她錯了!錯得離譜。劉陵的風流自傲性兒,鐵定是劉家的惡性遺

傳使然。

    老人家打量著眼前的女孩。

    “我的妻子。”劉陵介紹道。“我都喚她璃兒,我們認識已有兩

年了,她原本是我公司的員工,也是唐美娟手下的秘書。”

    “公司裡的員工?我怎麼不知道你的公司也雇用童工?”老人問

道。

    真的一模一樣也!璃兒暗暗咋舌。那種不可一世的語調、仿佛簾

王般的氣勢,和辦公室中那個頤指氣使的劉陵相去無幾。

    病重?她蹩著秀眉。不可能,這名老人哪像是病重垂危?一定是

醫師弄錯了。

    “別看她小小年紀,那伶牙俐齒可是把我迷得團團轉。”劉陵冷

冷地說。

    劉嵩禹依然在打量她,似乎不相信劉陵的話。

    “是不是伶牙俐齒我不在乎,重要的是能為我生幾個曾孫子!”

    此話一出,劉陵也忍不住露齒而笑,他輕輕一帶,把璃兒摟進懷

中。

    “放心吧!我一定盡力而為。”

    璃兒羞得俏臉通紅,礙於現在的情況,又不能把他推開,只好任

他擁著自己,笑著和祖父討論他們的未來……她心知肚明,他們是不

會有任何未來的。一旦劉嵩禹逝世,她與劉陵的婚姻就會成為過眼雲

煙,從此以後成為陌路人,不相認、不相識……

    陡然,一陣莫名的情愫湧上心口,她險些無法呼吸。想到不久以

後,兩人的契約婚姻結束時,她必須遠走他鄉,永遠不再和劉陵見面

,她心頭竟感到一陣疼痛。

    那痛楚來得又急又猛,璃兒來不及分析,亦來不及抵擋,只能無

助地任那種痛楚糾結她的心。

    耳畔又響起劉嵩禹的聲音──

    “你和劉陵是在今天下午結婚的?”

    她點點頭。

    老人又是一笑,笑得了然和詭異。

    “喔!那你們是因為愛戀情深,所以迫不及待的閃電結婚?”

    她猜對了!這老人的“病情”並不尋常。那種笑容太志得意滿,

像是剛吞了籠金絲雀的貓兒。

    璃兒回他一個微笑。

    “我之所以會和你孫子結婚,原因只有一個。”她一字一頓的說

道,在心中暗暗決定,一定要抹掉老人臉上的詭笑。

    老人挑眉。

    “我並不是如你所說,是因為愛上你孫子而決定下嫁的。事實上

,是你孫子以高薪重利,兼以我的飯碗做為威脅,這才令我委屈下嫁

的。難道你真以為我會愛上劉陵?”璃兒大翻白眼,一副不以為然的

模樣。“你老人家也把我看得太扁了吧!”

    空氣在三人之間凝住,璃兒微笑的看著劉陵額上青筋跳動,劉嵩

禹雙目圓瞠。

    這種控制大局的感覺實在太棒了,璃兒太過沉醉其中,完全將劉

陵的怒氣視若無睹。

    劉陵氣得想咬舌自盡。才進門十分鐘,這女人就開始拆他的台。

劉陵強忍著滿腹的怒氣,暗暗發誓,只要一有機會,一定把這小魔女

給活活掐死,免得她再活在世間做亂。

    “這麼說來,要不是我這孫子對你威脅利誘,我們劉家還沒有這

等殊榮,能令你委屈下嫁?”烈嵩禹的興趣被挑起了。看來,他這個

孫子的品味還算得上是一流的,沒有被那些虛假的庸脂俗粉給破壞。

劉陵終究是挑了個清麗慧黠的女人回來。

    老人打量著眼前的年輕女子,時光仿佛又回到多年前那個午後,

當時劉嵩禹也是偽裝成重病,只為了逼他那年過而立、卻始終不願成

家的獨子──劉霆威成婚。那天,霆威帶回了他的臨時新娘,一個靈

秀調皮、最後終究成為劉家真正媳婦的女子。她給了霆威數十年不變

的深情,也給了劉嵩禹一個極優秀的孫子。

    而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周璃兒,那氣質、神態、伶牙俐齒的模樣,

和數十年前霆威的新婚妻子十分酷似。

    劉嵩禹輕嘆了一口氣。

    看來,劉家的男人注定要栽在這種女人手裡。瞧瞧那個曾是標准

萬人迷的劉霆威,當年也是個響叮當的花花公子,發誓一輩子不對女

人動真情,誰知在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清秀的杜江城,幾經波折與

掙扎,花花公子還不是乖乖的棄械投降,定下心來成家立業,疼老婆

、寵孩子,差點把他這個大功臣給拋在一旁。

    劉陵這小子總算是遇上敵手了。老人在心中頻頻竊笑。

    “你的眼光還不差嘛,挑了個俏女娃回來。”他點頭說道,“璃

兒?好名字。”

    “謝謝。”她甜甜一笑。“如何?我過關了嗎?”

    老人呵呵一笑,牽起璃兒的纖手。“過關?你這小姑娘不是直喊

著自己是委屈下嫁的嗎?劉陵為了娶回你,一定是費盡心機吧?而我

,猶如風中殘燭,怎麼敢評定你是不是過關呢?這句話應該是我來問

你吧?你看我這老爺爺還順眼吧?”

    璃兒偷瞄劉陵一眼,發現劉大董事長的臉已經綠得像菠菜羅!

    “你啊!標准的劉家男人。我現在總算知道,劉陵那自傲、自負

的個性是打哪來的了。”她大翻白眼。

    看來,劉陵會挑上這女子也是有原因的,瞧瞧那張利嘴,就連在

商界打滾數十年的劉嵩禹也有些無法招架。

    “我能把這些話……當作是恭維嗎?”老人小心翼翼地問。

    璃兒的大眼滴溜溜地一轉,嘴角挑起一抹若有似無地淺笑。

    “隨便你羅!”

    劉嵩禹仰頭大笑。

    “好啊!才進門第一天就這麼沒大沒小的,以後豈不是要爬到我

頭上來了?”

    璃兒拱手為禮。“豈敢,豈敢。”

    氣氛融洽得出人意料之外,她沒想到劉老爺竟也是如此風趣的人

。看來,她這次的“出差”還算幸運。心中正高興,耳畔卻傳來劉陵

低沉的聲音──

    “喂!我們還算是新婚嗆!怎麼能如此冷落我?”

    璃兒被嚇得跳開一步。

    “你還站在這兒啊!怎麼都不出聲?鬼鬼祟祟,存心嚇我!”

    她新婚的老公正狠狠地瞪著她。“還敢說我?你一進門就忙著和

爺爺胡說人道,把我和瓊兒冷落在一旁。”劉陵猛然將璃兒技進懷中

,在她耳畔低狠的說,“你倒是很入戲嘛!

    璃兒連忙推開他貼得太近的男性軀體,一張粉臉被他逗得嫣紅。

    劉嵩禹在一旁笑得更是開心。“瞧!你老公吃醋羅!”他轉頭看

向氣得頭頂冒煙的孫子,“真沒想到昔日縱橫情場的你,如今竟受不

了這小女人的冷落啊!”

    這番話只換來劉陵怨恨的一記白眼。

    一看見有機會,瓊兒連忙上前插話。

    “您好。”她朝老人微笑。“我是瓊兒,是姊姊的陪嫁品。”

    老人低下頭來,憐惜地看著輪椅上的瓊兒。“這麼美麗的陪嫁品

?”他轉頭笑問璃兒:“我說,孫媳婦啊!你怎麼不多附帶幾個這種

小丫頭過來?”

    “很抱歉,我爹娘就只為我生了這麼一個妹妹。”

    “是怎麼的爹娘竟生出你們這對伶俐的姊妹花?我倒很想見見。

找個時間,咱們兩家人好好聚聚吧!”老人呵呵笑。

    劉陵卻搖頭。“璃兒與瓊兒兩人是孤兒,父母在八年前因車禍去

世了。”

    老人皺起眉頭,心中有些惋惜。

    “令尊生前是從商的嗎?如果是,不妨說出姓名,或許我認識也

說不定。”

    “不!我父親生前是個畫家,但是名不見經傳,老先生一定沒聽

過。”瓊兒說道。

    “誰說的?我的記憶力可是一流的。還有啊!別叫什麼老先生,

那太見外了,我可不喜歡,以後你就跟著他們叫我爺爺,知道嗎?”

老人柔聲糾正。

    瓊兒點頭。

    “說啊!你父親的姓名是什麼啊?”

    瓊兒看了姊姊一眼。“周洹宇。”

    “周……”老人沉吟許久,驀然問道,“你父親是否曾向贏煌學

過畫?”

    姊妹兩人均點頭。

    “我曾在十多年前聽贏煌提過,他收了個極出色的學生,他原先

得意到極點,以為衣缽有傳人了﹔誰知道那年贏煌舉辦了一場極成功

的畫展,一躍成為國際級的水墨畫大師,正在春風得意之時,愛徒竟

然車禍身亡。從此,他的畫……完全沒有進步了,甚至無法超越他當

年舉辦畫展時的水准。”想起老友的事情,劉老爺不禁搖頭嘆息。“

可惜啊!要是贏煌的畫技能再上一層樓,就是想在故宮留下美名,也

是不無可能的啊!”

    瓊兒仿佛陷入回憶之中,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眼神則有些迷

惆與痛苦。“我也聽爸爸提過贏先生的事情,在繪畫方面,他受贏先

生許多……關照。”

    老人家看瓊兒已有些感傷,連忙一揮手,把話題拋在一旁。“好

了!好了!提這些陳年舊事多沒趣。”

    劉陵在一旁默默聽著。為何總在無意之間,他又發現周璃兒一處

令人心傳的傷口?是上蒼在考驗他嗎?劉陵狠狠地一咬牙,把胸口的

一絲溫柔置之不理。他不要把事情弄得復雜,周璃兒只是個員工,他

聘回家中的契約新娘。

    他不要動情!他不能動情!

    劉陵猛然甩甩頭,希望能把心思理清楚些,倏地,視線接觸到檀

木桌上一套景德白瓷八仙杯,心中又是一驚。這套瓷杯是母親最喜歡

的,細致典雅,極為女性化,爺爺總嫌這瓷杯太秀氣,和他北方大漢

的形象不符,英雄嘛!就是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才能顯出男子的豪

氣啊,怎麼能捧著小瓷杯喚茶,活像個姑娘似的。所以,這套瓷杯平

日鮮少使用,除非……是父母親回到家中時,老李才會捧出這些玲球

茶具。

    劉陵伸手捧起桌上的瓷杯,潔白如玉的白瓷上仍有茶的余溫,他

低頭一嗅,直在心中喊糟。是茉莉香片,他母親最喜歡的飲料。

    “你父母一定會疼死這對姊妹花的。看看璃兒,和她年輕時多神

似啊!”看來咱們劉家兩代的媳婦兒都是一個模樣。”老人微笑著說

,兩只手個別執起兩個姊妹的纖纖玉手,眼眸中盡是笑意。

    祖父的話証實了劉陵最恐懼的事,臉上的血色在瞬間褪去。現在

,只要來一陣微風,他發誓自己絕對會像年代久遠的石像般風化,在

剎那間碎成粉末……這簡直是欺人太甚嘛!光應付爺爺就已經令他疲

於奔命了,而如今,相思園中有一堆不速之客要應付了。他那疼老婆

疼得不像話的父親,和那能把小麻煩加工或大麻煩的母親,劉陵光是

想象那種混亂場面就覺得全身發抖。

    “爸媽不是人在瑞士嗎?”

    “沒有。他們昨天就趕回來了。另外,唐美娟那丫頭今晚也會回

來,她和厲焰要在相思園住上一段日子,畢竟,我生的是重病啊!”

    老人總算又想起自己的詭計,談天說地一番後,又把自己“病重

”這個大架子給端出來。他是怕自己剛才得意忘形,在言行間露出了

破綻,萬一給精明的劉陵瞧出不對勁的地方,那一切豈不是前功盡棄



    看來,自己也必須演得逼真些才行。

    “老李!”老人喚道。

    老李立刻出現在門口。

    “帶這幾個孩子去休息吧!等晚上霆威他們回來時,再看看美娟

那丫頭要不要回來用餐,若是要,那咱們全家就可以吃上一頓團圓飯

啦!”老人愉快地揮揮手,示意眾人退下。大伙才走到門口,又聽見

老人叮囑道:“把小蘋的房間收拾一下,讓瓊兒住進去吧!那房間是

為女娃兒設計的,美娟出閣後就沒人住了,空著也可惜啊!”

    看見主人高興,老車也是眉開眼笑,提著行李一面笑,一面連聲

應好。

    瓊兒被走道上珍奇的擺設吸引住了,一雙大眼忙得連看路的時間

都沒有。

    而璃兒卻注意到劉陵臉上痛不欲生的表情。

    “怎麼了?”她問。

    劉陵努力地調整呼吸,過了半晌才能回答:“事情有變。我們如

今要應付的人遽增,除了我祖父,還有我父母及唐美娟,”他狠狠一

咬牙,仿佛欲除之而後快。“甚至還要加上劉家的一群世交。反正事

情已經失去控制了,我們只能隨機應變。”

    他看見璃兒的臉色轉為雪白。她總算也了解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劉陵滿意的想。

    “不會的,這……怎麼會呢?你是說,唐主任也要住進相思園?

天!我該怎麼辦啊,唐主任要是知道我和你串通來欺騙劉老爺,她非

把我剝皮不可。”

    璃兒睜著眼睛,覺得手腳發冷。她是著了什麼魔,竟答應了劉陵

的要求,卷進了這個奇異的家族。不但如此,劉家世交中的贏煌還是

父親的老師哪!這下子,只怕連父親的英名都會被她破壞了。

    “別想退出,已經來不及了。”劉陵見她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連忙提醒她,怕她臨時怯湯。

    “我不會。”璃兒虛弱地回答。她需要那筆錢,為了瓊兒,她一

定要咬牙撐下去。

    “另外,還有一件最糟糕的事。”劉陵又說。

    眾人已走到轉角。老李為這對新婚夫妻打開劉陵慣用的房間。

    “孫少爺,孫少奶奶,你們休息吧!”說完,便帶著瓊兒往另一

個房間走去。

    “什麼事?”璃兒連忙追問。

    劉陵抬起頭,眼神中是一片冷靜的空白。

    “房間不夠了,”他緩緩地說,“我們必須同房。”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8-21 04:20 PM

第四章

    “什麼?”周璃兒的尖叫聲破空而來,分貝之高簡直會嚇壞人。

    劉陵直覺的偏過頭察看玻璃,深恐剛才那聲尖叫把玻璃窗震破。

    “你明明保証過的,我們不必同房啊!”她驚慌失措地說道,心

跳莫名的加快。老天爺!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現在,她在房外必

須應付一群怪人,在房內還必須“防范”劉凌。

    “事情已經完全失去控制了。”劉陵淡淡地說,優閑地躺臥在大

床上。

    她困難的吞咽著。不行!她要力爭到底。

    “我先聲明,我可不要和你同床!”她急急地說道。

    “很好。”劉陵懶懶地回答,口氣中充滿著興味。“我正在心煩

,不知道要怎麼分配床位呢!現在,解決啦!看到那張布面沙發沒有

?”他指向窗旁的一套沙發。

    璃兒瞪著他。

    劉陵仍然不肯閉嘴,而且笑得好樂。好不容易才有占上風的機會

,他怎能輕易放過呢?

    “把那些沙發椅組合起來,你今晚就睡那上面吧!”

    璃兒恨不得下上能有一盤奶油,好狠狠地砸在他臉上,讓他再也

笑不出來。

    “你休想!”她伸出食指猛戳劉陵寬闊的胸膛。“告訴你,我絕

對、絕對不睡沙發。”

    他不再微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危險而男性化的光芒。當璃兒

發現不對勁時,一切都太遲了。

    “不睡沙發也行。和我一起睡床吧!”他猛然出手,行動又快又

難,一雙鐵臂緊緊地將璃兒困在胸前。

    她悄臉嫣紅的猛烈掙扎,卻仍不能撼動他分毫。怎麼能,他怎麼

能如此抱著她呢?漓兒從不曾和任何男人有過親密的接觸,她還是劉

陵所說的“國家幼苗”,只懂得和男人吵嘴,然而,說到男女之間調

情的事情,她卻是個稚嫩的超級新手。

    “掙扎什麼?”璃兒耳畔一陣火熱,惹得她全身一震。“今晚開

始,我們就要共枕而眠了,總要先習慣彼此吧?”她的伶牙俐齒打結

了,只能拚了小命的掄起粉拳打身下的男人。

    “打什麼?有蚊子啊?”劉陵仍不放開她。

    在教堂擁抱她時,他就發現璃兒玲瓏有致的嬌軀,那身子柔軟香

馥,引人邏思,完全已褪去女孩的體態,他的生理反應明確地告訴他

,這是一個女人,一個美麗而誘人的女人。

    婚禮時,他捨不得放下懷中的嬌軀,現在他更是捨不得放開她。

    “你如果再這麼掙扎下去,後果我可不負責!”劉陵慢吞吞地說

道,如電的眼光中又添了一絲欲望。

    就算璃兒再無知,也能知道劉陵指的是什麼。這種近距離的掙扎

增加了兩人之間的親密接觸,更有意無意地刺激了劉陵。

    周璃兒第一次覺得害怕了。

    “對!這樣好多了。”他撫著她的長發,聲音低沉而溫柔。他愛

透了她精靈般的大眼,而那抹少見的脆弱更令人心冷。“如果我們要

同床,總要開始互相熟悉吧?”

    “你說過的……你說過不會玩弄我的。”璃兒囁儒著,聲音細若

蚊納,好不確定,好脆弱。

    他能住手嗎?劉陵自問。當然不能!

    他仍不放手地將她困在寬闊的胸前。

    “事情已經失去控制了。”劉陵重復道。其實,早在他邀璃兒加

入計劃時,一切就已全盤失控。他不願動情,卻又不由自主地受這個

孩子心性的女人吸引。

    緩緩地,他低下頭,吻住那嬌柔的芳唇。

    脆弱的女子仿佛受驚的鹿兒,劉陵誘哄的輕吻讓她熟悉了彼此的

親密,直到純真的她開始不由自主的反應。原本推拒他的纖手如今正

軟軟地擱在劉陵胸前,輕柔地、羞怯地愛撫他。

    他猛然呻吟著,激烈地加深他的吻。

    事情已失去控制了!

    劉陵摟緊懷中的佳人,任突來的欲火襲卷全身,把理智徹底的焚

燒殆盡。

    璃兒已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了。劉陵的熱情排山倒海而來,迅速將

她淹沒,璃兒第一次看到劉陵充滿男性侵略的一面,危險、刺激,卻

又如同炙熱的火焰,深深地吸引她這雙初生的飛蛾。璃兒不曉得反抗

,她的腦中已是一片空白,本能地,她向他所喚起的感官反應屈服了

    她聞起來如同雨中的玫瑰,唇瓣柔軟而甜蜜,羞澀的反應逼得劉

陵幾近瘋狂。

    極不情願的,劉陵還是結束這個震撼心神的吻。

    她不是可以任他隨意玩弄的女子,一旦碰了她,他就必須付出代

價,結束自己極為重視的自由。

    平靜激動的自己,劉陵望著懷中的璃兒。她秀發凌亂,唇瓣紅潤

得如同欲滴的玫瑰,眼神溫柔而好奇。劉陵發現自己愈陷愈深了,這

個女孩總是能吸引他,一再一再的,不論他願意與否。

    “為什麼吻我?”過了許久,璃兒才有力氣問。

    他緩緩將她放回床上,一言不發的下了床。立在床畔,劉陵一瞬

也不瞬的看著她,眼底還有殘留的激情。

    兩人靜靜地凝視著彼此,像是第一次見面般。

    劉陵首先移開視線,轉身走出房間,留下璃兒一個人躺在空蕩蕩

的大床上。

    “劉陵,你臨陣脫逃。”璃兒在他背後輕聲說道。

    ***

    梳洗過後的璃兒決定先到處走走,熟悉一下環境。她原先想找瓊

兒一塊同游的﹔誰知瓊兒已被老爺子邀去賞畫了,她只能獨自行動。

    有意無意間,她也在找尋她那臨陣脫逃的老公,臥室裡的插曲至

今仍令她羞紅了臉,但她總想問清楚,劉陵為何會違背諾言地侵犯她

呢?一直以來,劉陵是個重信諾的人啊!。走走想想,不知不覺間已

走到石屋外的相思樹林中。這片林子占地極廣,樹葉又濃又密,陽光

灑落在其間,在地上交織著光影,顯得神秘而浪漫。

    需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種出這麼一大片相思樹林?又是什麼樣的

情感潤澤,這片相思林才能長得如此蒼郁呢?忙著觀賞景致的璃兒把

所有煩心事全拋到腦後了。何必會下眼前的美景不欣賞,反而去思索

那些亂糟糟的俗事呢?那多天趣啊!

    璃兒索性脫了鞋襪,赤足踩上青石小徑,愉快地探險去了。

    在樹下,她發現散落一地的豆莢,順手剝開一看,裡面竟然全是

鮮紅亮麗的豆子。哇!這就是相思豆吧!璃兒如獲至寶般,拎起長裙

的裙擺,努力把豆莢收集起來,打算全帶回去串成手鏈。

    說來好笑,她這個在南部長大的女子竟是第一次看見相思豆。一

直以來,只能想象那寄托相思的植物是何種長相,直到現在璃兒才知

曉,相思豆的紅艷竟如多情的女子嬌靨,那層亮麗不是像煞了姑娘臉

上的胭脂嗎?

    璃兒拉得專注,直到肩上遭人輕拍了一下,她才停下動作。然而

,她沒有立刻回頭。

    是劉陵嗎,如果是,她該怎麼面對他?

    “嗨!你是璃兒吧?劉陵的新娘?”

    柔潤優雅的女聲在背後響起,璃兒心中一驚。老天!難道是劉陵

的母親,她那未曾謀面的婆婆?璃兒連忙抖掉滿裙子的豆莢,硬著頭

皮回頭。

    那是一個極美麗的女子。天藍色的羊毛小褂、嫩綠的流蘇繡裙,

一束烏黑亮麗的花辮垂落腰間。這女孩巧笑倩兮,仿佛是從古畫中走

出來的,那打扮,那神態,像極了電視上民初年代的大家閨秀。難道

劉陵的母親喜歡穿戲服,做古典美人的打扮?

    不,不對。璃兒又把自己的猜想推翻。這女孩的年紀看起來只有

十多歲,說她是劉陵的妹妹,可能性還比較大。可是,劉陵明明是獨

生子啊!璃兒愈想愈迷惑。

    神秘的女子微笑地打量她,那笑意中帶著一絲寵愛。“劉陵總算

成婚啦!我盼了好多年了。這也難怪,你這般靈秀美麗,他怎能不心

動呢?”

    璃兒羞怯的一笑,不曉得該說什麼。

    那女子走上前,牽起她的纖手。“劉陵一定有向你提過我,只是

啊!那孩子總是粗心大意,也不曉得帶你來給我瞧瞧,幸虧你閑逛到

這裡來了,木然啊,我不知要到何時才能見到你呢!這樣說來,我們

也算有緣嗆!”

    璃兒聽得更是迷惑。孩子。她喚劉陵為孩子?

    “對不起,請問你是……劉家的人嗎?”

    “是啊!”麻花辮舞動著,繡裙也顯得飄逸動人。“我是劉蘋,

你叫我小蘋就行了。”

    “小蘋。”咱兒不自覺地重復,一面在心中回想著,這名字好耳

熟啊!她一定曾聽劉陵提過,但是……怎麼老是想不起來?

    “瞧你的記性,劉陵明明向你提過的啊!”劉蘋決定為她解答。

“我是劉陵的姑婆啊!”

    什麼?姑婆?劉陵的姑婆不是已經……

    女鬼!璃兒瞪大眼睛,小臉嚇得雪白。“你是開玩笑的吧?是不

是?”她充滿希望的問,語音中滿是恐懼。

    “怎麼?你不信?”劉蘋挑眉,那模樣和劉陵極為相似。“好吧

!露兩手給你瞧瞧。”她微笑著,提起繡裙的裙擺。

    璃兒就這麼目瞪口呆地看著劉蘋緩緩飄起,在她眼前飄來蕩去。

    不會的!璃兒猛力的搖頭。光天化日之下,怎麼會有飄來飄去的

女鬼呢?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接受事實吧!”劉蘋笑著說,又調皮的飄浮到璃兒身邊。

    璃兒一下子跳得老遠,絞盡腦汁地念出幾句不知從何處聽來的佛

經:“南元阿彌陽佛,南無阿彌陽佛……”只求自己消失了,反正她

也跑不過劉蘋啊!人家是用飛的地!

    劉蘋輕笑著,音如銀鈴。“姑娘,別念了,沒有用的。”她飄至

璃兒身旁,伸手從衣襟中抽出一條銀色十字架項鏈。“劉家信奉天主

教啊!忘了嗎?”

    一切都大過分了,完全超過璃兒能接受的范圍了。

    “咚!”可憐的她昏倒在滿是相思葉的地上。

    劉陵在石宅後方的蓮池旁靜靜坐著。六月的蓮花開得正是動人,

清風徐徐吹來,整池嬌美的蓮花仿佛都在舞動。他探手入水,摘下一

朵半開的芙蓉,輕柔的,撫著亭亭的動人花瓣。粉嫩的花兒卻驕傲地

立在紅塵中,一如她,慧黠而自信。

    明知不該吻她,偏偏又克制不住自己的沖動。為何他一向自傲的

自制力一碰上她就失效?對她的渴望與日俱增,那種感覺像是一把火

焰,在他胸中熊熊燃燒著,緩慢而堅定,把他的理智全都焚燒成灰。

現在的他,就只能靠殘存的自制力,以及他一向視為無用的禮教觀念

來約束自己。沒錯!臥室裡的小插曲讓他淺嘗了她的甜美,使他險些

不顧一切的誘惑她,讓這純真的女子和自己纏綿……

    然而,在與她擁吻時,一種陌生的情緒猛然在他心中湧現,令他

冷靜的腦子完全亂了章法。劉陵無法去分析那份情感,那是一種超越

肉體沖動的情緒,來得洶猛而狂野,在瞬間將他完全吞沒。仿佛那種

情緒已在心靈某個隱密的地方蟄伏了許久,只等待一個接觸、一個眼

神,或是一個激情炙人的吻……然後徹底爆發。

    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劉陵狼狽地逃離臥室,活像個臨陣脫逃的

懦夫。

    性感堅毅的唇自嘲地一笑。一個小丫頭竟能讓情場老手的他嚇得

跳下床,這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吧!

    老實說,劉陵漸漸看不清他對璃兒的感情了。很少有女人能引起

他如此濃厚的興趣,但是話說回來,他又何時曾和女人真正交往過?

他總是肯於付出自己。劉陵挑選身邊的女子為親密伙伴,肉體關系是

他視為理所當然的,但是,只要他一發現自己開始在乎她們,他就會

封閉心靈,讓自己遠離,用他的財富來安撫女人的眼淚,用一堆珠寶

來治療女人們所謂的“分手之痛”。

    因為出手極闊綽,女人開始有目的地接近他。那些在地附近周旋

的美人們總以閃亮興奮的眼眸看著他,因為她們眼中所見的,是一張

張蓋了章的空白支票!只要攀上劉陵,就等於是發了一筆橫財。在分

手時,只消掉幾滴眼淚,就能得到劉陵那價值昂貴的“歉意”!

    久而久之,因為身邊沒有人對他動真情,劉陵亦封閉了自己的心

,以假情就假意,一切都是情欲上的短暫交易罷了。

    直到遇見了周璃兒。

    心靈是不是也能復活,在他已對真心真情死心那麼多年之後,她

輕巧地溜進他的生命,固執地賴定不走,讓他逐漸習慣這個吵嘴的小

冤家。不知不覺間,這小女子攻城略地的蠶食了他的自制力,當他驚

覺時,已滲入了他的血液與靈魂。

    陰錯陽差之下,璃兒成了他的妻子。他當真是無技可施才挑她做

臨時新娘的嗎?還是他在潛意識中已對她有了感情?

    劉陵擎著手中的芙蓉,對自己提出一個又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驀然,蓮池中一陣騷動,吸引了劉陵的注意力。

    一陣清脆的聲音響起,劉陵知道那是民初女子用來裝飾的玉步搖

所發出的聲響,他已有十多年不曾聽到這聲音了。他循聲望向蓮池。

    蓮池中一枚青翠的圓葉被折下,盛了一捧清水後,圓葉緩緩地飄

起,直到一雙白得接近透明的纖手捧住那圓葉。纖手的主人提著繡裙

,甩著烏亮的麻花辮急急地往相思林的深處走去,圓葉中的清水困奔

跑而灑落不少。

    是劉蘋!劉陵一眼就認出那個讓荷葉飄來飄去的女子。他曾和她

度過童年的不少時光,但在成年後,他就不曾再見過劉蘋。這縷留戀

在相思園中的魂魄,溫柔恬靜,完全是大家閨秀的模樣。不過,陰陽

之間的分隔似乎對她毫無影響,劉蘋常在相思林中現身,除了擁有異

能﹔和數十年來始終不變的容貌外,她和常人無異。此外,不知為了

什麼原困,劉蘋只在他眼前現身。然而,在劉陵成年後,她不再出現

,仿佛是消失在空氣中一般。劉陵曾十分惋惜,失去了一個美麗而特

別的童年舊友。如今為了什麼劉蘋會再度現身?

    劉陵起身跟在她身後。這很困難,因為那小姑娘是用飛的。

    在相思林的深處,璃兒仍昏倒在地上。

    劉陵看見昏倒在地的璃兒時,心裡已有幾分明白。他輕拍劉蘋的

肩。

    劉蘋嚇得躍上一旁的相思樹。

    “哇!是你。”她杏眼圓瞠地對劉陵怒道。“你這人怎麼鬼鬼祟

祟的,嚇死人了。”

    鬼鬼祟祟?劉陵嘲弄地一笑。

    他這姑婆可能是死太久了,連自己的身份都忘了,竟然說他“鬼

鬼祟祟”?劉陵只能苦笑。

    指著劉蘋用荷葉盛的清水,他問:“這水是打算給璃兒喝呢,還

是要用來潑醒她的?”

    劉蘋緩緩飄落。

    “老實說,我還沒拿定主意。”她皺著眉說道。

    劉陵將璃兒擁入懷中。

    “她被你嚇昏了?”望著懷中蒼白的容顏,他心中有著萬千不捨



    “這……我也不是故意的嘛!原本我只是打算向她做自我介紹﹔

誰知道才說不上幾句話,你的新娘子就昏倒了。”

    劉陵瞪了她一眼。

    “不用把自己說得那麼無辜,反正這件事你脫不了關系。等璃兒

醒了,看我如何治你。”

    劉蘋吐吐舌瓣。看來劉陵是真的對這小姑娘有感情了,以後她可

要小心竣!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8-21 04:21 PM

端起敗在一旁的荷葉,劉陵將清水傾入璃兒的口中。

    “你先走吧!要不然等她醒了又看見你,八成會再度昏過去。”

劉陵說道,視線卻沒有離開璃兒雪白的嬌靨。

    “可是……她總要習慣我的存在啊!不能每次見了我都昏倒吧!

”劉蘋還想爭辯。

    “怎麼?你還敢在她面前現身啊?”劉陵挑眉。

    她遲疑地飄來飄去,囁嚅地說:“人家想和她做朋友嘛!”劉蘋

眼睛猛然一亮。“對了,她不是還有一個妹妹嗎?叫什麼瓊兒來著,

看起來膽子似乎比她大些,我去找瓊兒吧!”

    劉陵氣得想找張符貼在她身上,免得她到處惹禍。

    “我求你行行好,瓊兒身體不好,你就別嚇她了。”

    劉蘋不高興地飄到相思樹上,劉陵完全不理會她。

    “有了新娘,就把我這個姑婆給忘了。”她咕俄道。

    “漓兒快醒了,你快消失吧!找個時間我會慢慢向她解釋,讓她

試著習慣你。”劉陵仰頭望著她。“另外,在我未向她解釋一切之前

,你就暫時別現身了。”

    劉蘋敷衍地嚷道:“知道啦!知道啦!”她從繡裙中拿出個精致

的緞面長形小盒。“這個算是送給璃兒的見面禮吧?”說完便倏地消

失了。

    他受盡折磨地嘆了一口氣。看來他這陣子是和女人犯了沖。不!

劉陵在心中稍作修正。他這陣子是和“女鬼”也犯沖。

    看看天色已晚,璃兒又沒有醒來的跡象,劉陵只能抱起嬌妻,轉

身返回石屋。

    空氣中飄散著淡雅的古龍水味,以及一絲屬於男性的麝香味。好

熟悉的味道,仿佛已經習慣了那種香味好久、好久……

    璃兒輕輕嗅息著,翻個身,在滿室夕陽中睜開眼睛。

    “睡美人,終於醒了。”劉陵在她耳畔說道,一只下深埋在她發

中嬉戲。“我還以為你會錯過晚餐時間。”

    她這才發現,她和劉陵正緊緊相偎在床上,劉陵緊摟著她的腰,

似乎沒有松手的打算。璃兒羞得粉頰嫣紅,想掙開他的懷抱,卻又貪

戀那種溫柔,矛盾的她只能安靜的躺著,不知所措地猛眨眼睛。

    劉陵輕笑著。

    他發現,只要把璃兒擁人懷中,她的伶牙俐齒就會失效,而那很

不饒人的舌頭也會在瞬間打結。劉陵的男性自尊總算在受盡凌虐後,

找到一點點安慰。

    “你昏倒了。”他貼近她的粉頰說道。

    昏倒?璃兒瞪大眼睛。她想起來了,那個自稱是劉蘋的女鬼……

提著繡裙在她眼前飛來飛去……璃兒迅速地自床上坐起。

    “劉陵,這宅子裡鬧鬼啊!”她驚慌失措的大叫。

    “我知道,那是我姑婆。”

    “你知道?那你為什麼不事先警告我?害得我莫名其妙的被嚇昏

?”

    劉陵笑著輕拍她的臉頰。“誰教你怕成這樣子?劉蘋又不會傷人

,她只是想歡迎你啊!”

    “可是……可是……她不是人,是鬼啊!”璃兒微微顫抖。

    他嘆了口氣。看來他的嬌妻是有些嚇壞了,唉!這也不能怪璃兒

,誰教姑婆那樣冒冒失失的現身,又興高采烈地飄來飄去,任誰都會

被嚇得歇斯底裡的。劉陵開始考慮,今晚是否要帶璃兒去收驚了。

    他扳過她纖細的肩,直視她的明眸,“聽我說,劉蘋她沒傷害你

,對嗎?”見璃兒點頭,他又說:“她也是劉家的人,只是比較特殊

罷了,況且她也沒有惡意啊,你又何必害怕?”他拿過床畔的緞盒。

    “這是她送你的見面禮。另外,我已經叮囑她,短期內不要在你

面前現身,所以,你也不用再排斥她了,好嗎?”他輕晃著璃兒的肩

膀。

    璃兒怯怯地拿起寶藍色的緞盒,掀起繡著鴛鴦的盒蓋。一對純銀

打造的鴛鴦鐵躺臥在黑絲絨上,映著夕陽的余光,美得令人驚嘆。

    “鴛鴦對釵。這對釵在劉家傳了好幾代了,看來劉蘋是真的很喜

歡你,所以特地為你找出這對銀釵。”劉陵輕聲解釋道。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璃兒連忙推辭道。

    “不能收?為什麼?你身為劉家長媳,有什麼理由不能收這銀釵

?”

    “再怎麼說,我也只是個客串的啊!”她喊道。劉陵難道忘了,

她.只是個契約新娘,根本不是什麼劉家長媳啊!

    時間凝結了片刻,有那麼一會兒,劉陵只是靜靜地望著她,一瞬

也不瞬的,仿佛想看盡她的靈魂深處,看透她說不出口的意思。

    緩緩地,劉陵開口道:“或許我會改變主意,決心把你永遠留在

身旁,一生一世不放你走。”

    她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劉陵有心讓他們的婚姻名副其實

?璃兒本能地把被單抱在胸前,偷偷地一寸一寸向後移動。他到底在

想什麼?難道他真的打算讓她成為真正的劉夫人,留下她,一生相依

相守?璃兒一面猜想,一面偷瞄劉陵的表情,卻不能從那一臉的高深

莫測中看出一絲線索。

    劉陵心底在打什麼主意?她百思不得其解。

    看著她驚疑不定的小臉,他微微一笑。璃兒是個單純的女子,永

遠學不會掩飾,瞧她那緊抱床單的模樣,仿佛是怕他會餓虎撲羊,在

此時此地侵犯她似的。

    “在胡思亂想什麼?嗯?”他取笑道。霎時,璃兒的俏臉迅速變

得通紅。

    “人家才沒有。”心虛的她把頭垂得低低的。

    劉陵挑眉。“沒有?那又為何臉紅?”他存心讓她下不了台,急

得璃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許久之後,劉陵總算動了一絲憐香惜玉之心,不再為難不解人事

的小姑娘。

    “好啦!天色已晚,等會兒就要晚餐了。看看你,全身上下都是

相思樹的枯葉,這樣子上餐桌不太好吧!不明原委的人還以為我們剛

在相思林中幽會過呢!”

    璃兒掄起粉拳打他,劉陵毫不在意,倒是她自己,一雙手打得好

疼。

    “我去洗澡了啦!”璃兒氣呼呼地跳下床,任劉陵倒在床上大笑



    “請便啊!”

    浴室的門被用力甩上,連門上的玻璃都在顫抖著。

    這不是浴池!根本是游泳池嘛!

    璃兒瞪著眼前又深又寬的池子,要不是她曾經學過游泳,現在鐵

定會淹死在這裡。不過,乘這個機會練練泳技也不錯,她已經許久不

曾游泳了,每天忙東忙西的為劉陵賣命賺錢。

    有錢就是有這種好處,可以隨心所欲。沒時間去游泳池或海邊游

泳,就在自己家裡弄一個可以淹死人的大浴池,在裡面過癮,多好!

璃兒邊游邊想,游得累了,就坐在一旁的大理石階上,順手拿了一條

大毛巾,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長發。

    夕陽透過特殊的彩繪玻璃將白色的大理石映照得瑰麗萬分。

    直到陽光完全消失,浴室整個陷入昏暗之中,璃兒才慵懶地起身



    緩緩地擦干身子,她打開裝著衣物的旅行袋,打算挑出一件較正

式的服裝,待會好和劉家一大伙人一同用餐。

    旅行袋中空空如也!

    璃兒驚慌地看著袋子,努力地翻找了數分鐘,最後,只能頹喪的

放棄。

    不禁了!全不見了!她准備的一切衣物都平空消失。

    時間不早了,晚餐可能馬上就要開始,她這個初進門的媳婦兒怎

能遲到?無可奈何的,璃兒裹著大毛巾,極不情願地踱至門。

    “劉陵!劉陵。”她拍著門,可憐兮兮地喚道。

    他聞聲來到門外。“怎麼了?你需要人替你擦背嗎?我很樂意代

勞。”

    她氣得咬牙切齒。誰要他來操背啊!這頭大色狼,若是讓他進來

擦背,她周璃兒一生貞節豈不完蛋了?

    “不是啦!”她隔著門喊道。“我放在旅行袋裡的衣服全不見了

,你幫我看看是不是被人掛進衣櫥裡。”

    劉陵拉開衣櫥,有些詫異地看著一整櫥優雅的女性服飾。璃兒明

明只帶了幾件家居服,怎麼現在又冒出這一整櫥衣服來?拿起衣袖上

的標簽,他眉頭皺得更緊了。克莉絲汀﹒迪奧?聖羅蘭,憑璃兒微薄

的薪水,絕對不可能買得起這種昂貴衣裳的。難道,是母親或是唐美

娟為她添購的?

    拿下一件綠色紗衫,劉陵從門縫把衣裳塞給璃兒。

    “沒看見你的衣服,先穿這件吧!

    她困惑地換上衣裳。這衣料柔軟得令人驚訝呢!用衣袖揉揉臉頰

,璃兒幾乎愛上那種觸感。唉!她在心中又是一嘆,有錢真好啊!

    步出浴室,璃兒在鏡前轉了一圈。

    “衣服是誰的啊?挺合身的。”她問道。

    劉陵搖頭。

    “可能是家裡的人為你准備的,我剛才留意了一下,衣服都是同

一尺碼的,而且標簽仍別在上面,似乎是剛買不久。”

    “給我的?”她驚喜地沖到衣櫥前。

    “嗯!我懷疑是唐美娟替你添購的,下午時,林語涵夫婦已把我

們的婚事告知她了。”

    “唐主任……”璃兒放下手中的新衣,表情有些僵硬。

    “現在你應該改口了,等會兒看到她時,記得叫她表姊,懂嗎?

”劉陵叮囑著。

    璃兒轉過身,頗感興趣地問道:“我還以為以你和主任之間“和

睦”的關系,會要我不能和她說上一字一句呢!”

    “我是很想啊!”劉陵用手支著頭。“但是詳細考慮後,我認為

和她保持友善關系對我們比較有利。唐美娼若是知曉我們的計劃,一

定會毫不猶豫地拆我的台,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她或許會手下

留情些。所以現階段要做的,是在短期內擄獲祖父的心,讓他能全心

喜歡上你這孫媳婦,如此一來,唐美娟就沒機會搗亂了。”

    璃兒靜靜地聽著,覺得內心深處漸漸升起一陣寒意。劉陵的表情

如此生疏冷酷,和他在辦公室中與人對談著重大合約時的表情一模一

樣。

    “你把一切都計劃好了,每一步、每一個程序都列在你的計劃表

中,而我,只是你的棋子,必須隨著你的指示行動,對吧?”

    他望著她,穩穩地伸出手,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高深莫測。“過來

。”

    明知走到他身邊是極不理智的行為,但璃兒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雙腳。仿佛受了他的眼神催眠般,她傻傻地朝劉陵走去。

    伸手將璃兒樓人懷中,劉陵一言不發地低頭吻她,任激烈的熱情

襲卷兩人。他恣意地吻著她,直到璃兒神智不清、雙腿虛軟,完全失

去思考的能力,方才緩緩地抬起頭。

    “我承認,原先只是把你當成一顆棋子。”他抬手緩緩的撫著璃

兒的唇。她的芳唇仍因他的熱吻而紅潤如玫瑰。“但是,現在我已經

糊塗了,總覺得用任何一種態度來對你都不適當。一直以為,我已經

夠了解你,卻又在這短短數十個小時中,一再發現你身上令我迷惑的

特質。璃兒,你在蠱惑我嗎?為什麼我愈來愈覺得自己無法自拔?”

冷漠的面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撼動人心的迷惑及情感。劉陵已完全

撤除了心防,放任自己在這心醉神迷的一刻裡恣意率性。

    “那現在你又把我當成什麼?工作上的同伴,或是可以隨意戲弄

的獵財女子?”她忍不住地問,因為璃兒心中也是萬千迷惑,心情因

劉陵的態度而起起落落。既然自己已是如此的在乎他,總有資格知曉

他是如何看待她的吧?璃兒決心要問出個端倪,不能再放任彼此的關

系如此曖昧不明下去。

    劉陵輕輕推開她。

    “我不知道。”他嘆氣。“我並不是視你為工作伙伴,亦不是視

你為獵財女子。或許,受了你手上那枚銀戒的影響,我開始覺得你是

劉家的人。”

    又回到這個話題了,璃兒喊道:“但我不是啊!我只是為了履行

契約才來到相思園的,別忘了,說明白點,我是個“臨時工”啊!”

    他不再說話,只是苦苦思索著自己怎麼會把事情弄成這種混亂局

面?想臨時工”一輩子拴在身邊?可能是兩人間的假婚約結了他真影

響,潛意識中他總是以丈夫的身份去關心她,覺得有責任履行照顧她

的義務,卻在不知不覺中,內心逐潮淪陷了……

    天!處事超然、做事干淨利落,在商場上素以冷酷無情著稱的他

,如今怎會陷入這難解的情絲中?更可笑的是,他居然無法迅速地抽

身了事,到現在還像個初出校門的青澀小子似的,婆婆媽媽地扯理難

清。

    世故的劉陵玩起爾虞我詐的成人游戲是駕輕就熟的,但遇著了璃

兒這般純真的女子,他反而不知所措了。在這紅塵中,人心如此險惡

,誰能像她這樣,勇於付出真心不求回報,一再一再地依從自己的天

性與原則行動,毫不矯飾。

    “劉陵?”看他久久不語,璃兒有些不耐煩地輕喚。

    “你在聽嗎?”

    伸手操揉太陽穴,劉陵決心終結這個話題。等他冷靜下來,罷工

的腦子恢復運作時,他再想想吧!現在,還有正事要辦哪!

    “走吧!晚餐時間到了。”

    璃兒氣得跺腳。“等等!這次不許你再臨陣脫逃了,一定要先把

話說清楚。”

    他嘆了口氣,猛然把璃兒抵在門上,霎時兩人身軀緊緊相貼,毫

無一絲空隙。

    “我給你兩個選擇,你仔細聽好。第一,乖乖跟我去用餐,咱們

把事情留在以後討論。第二,我們留在臥室中。不過,以我現在的情

形,絕對不只是和你談談話這麼簡單。”劉陵別有深意地看向角落的

大床。“我不能保証,這一場談話會以什麼方式終結,更不能保証,

當你走出這扇門時,仍是個純真的小姑娘。”

    璃兒瞪著他。“這是威脅?”

    劉陵只是聳肩。

    “好吧!”她一咬牙。“算你厲害,我們用餐去吧!”說完便推

開他.昂著頭走出臥室。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8-21 04:22 PM

第五章

    劉陵到底在想什麼?她在前往餐室時苦苦思考著。兩人之間的關

系一再改變,直至如今,連璃兒也混亂了,一種若有似無的牽絆橫亙

在兩人的心中,默默地把原本極清楚的處境破壞,讓他們都不曉得該

如何面對彼此,只能放任情感去摸索,卻又在不知不覺中將真心全數

傾入。

    璃兒咬著下唇,直至口中嘗到一絲血腥味。她舉起食指,緩緩劃

過唇瓣,有一瞬間,她仿佛還能感受到劉陵炙熱的吻。他為什麼要吻

她?璃兒偷偷瞄他一眼,發誓總有一天要挖出謎底。

    其實,她在內心有一絲希冀──劉陵能真的對自己動情。如此一

個俊逸出色的男子,當真是世上少有啊!若是他對她能有那麼一絲情

意……

    璃兒的少女情懷就此打住,心中的理智和現實的一切都在撥她冷

水。和劉陵認識了太久,她太了解他的獵艷情史。總是有數不盡的女

人在他身邊打轉,在短暫的交往之後,女人們流著淚,被劉陵用支票

打發,這種情形已不知重復多少遍了,璃兒曾經疑惑,為何那些女人

會甘心陷入劉陵的情愛游戲?卻在與他共處的數十小時間,開始同情

起那些女人。老天!劉陵的吸引力簡直會令人喪了心智嘛!

    “等會兒在餐桌上,記得一切由我發言,你千萬別亂回答,懂嗎

?”劉陵突然說道,打斷了璃兒的思緒。

    “你要我安安靜靜地坐在你身邊,一言不發的吃東西?”她大翻

白眼。這個男人的沙文心態真是嚴重得無可救藥。“那你找錯人了,

你應該找一個芭比娃娃來當你的契約新娘,安靜不吵鬧,內且還不會

亂發言,你可以不用擔心她會說錯話,更不用擔心她會不會在餐桌上

用錯餐具。”

    “是啊!”劉陵瞪著她。“你應該早一點告訴我這個主意的,我

好去向廠商訂購一個。不過,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我看只好將就一

下了。”

    她不置可否地眨眨眼睛。“要我不接話也行,但是你真以為唐主

任會簡單的放過你,打從我認識她起,她就在等這個能好好挖苦你一

頓的機會,我相信,她今天一定是有備而來,你確定能獨力應付她,

不用我幫忙嗎?如你所說,看在我的面子上,主任或許會手下留情些

。”

    “記住!我是老板,一切都得聽我的。”他依舊用冷冰冰的聲音

回答。

    璃兒聳聳肩。反正是他自己皮癢,等不及被唐美娟大刮一頓,她

可是仁盡義至,事先警告過他了。“好心被雷劈。”她咕噥道。

    走過回廊,兩人來到起居室。

    起居室內只見老李在沏茶。劉陵問道:“不是已經到用晚膳的時

間了嗎?人都上哪去了?”

    老李抬起頭來,一張臉笑得不見眼。“孫少爺、孫少奶奶,你們

可來了。老爺說今天夕照挺不錯的,要廚娘把菜都端到八角亭裡,他

老人家要一面用膳,一面賞夕陽。你們兩位快去吧!人都齊了,只差

新人露面。”沏好花茶,老李小心的捧起茶盤。

    “夕照?這一定是瓊兒那丫環出的主意,只有她才會這樣用詞。

”璃兒在一旁低聲抱怨,惹得劉陵投來疑惑的一瞥。“她看多了文藝

小說嘛!”她解釋。

    “哼!她可是找到伴了,我祖父說話也喜歡咬文嚼字,這一老一

少可是尋到忘年之交了。”

    璃兒跟著新婚的假老公,左轉右繞地走出石宅。

    太陽已經下山,天邊仍殘留一抹火紅的霞光。飄散在蓮花池中濃

郁的花香,經晚風輕輕吹送,離幾十步都能聞到那令人迷醉的氣味。

    八角亭裡坐著一群人,璃兒好奇地踮腳一窺。看來人都到齊了,

劉家三代與唐美娟夫婦均坐在亭中,而瓊兒正和劉老爺子聊得起勁呢



    一個正吸著熱茶的美婦人首先看見他們,愉快地向兩人揮手。

    “那位是……”

    “我母親。”劉陵回道。母親也該知曉他結婚的消息了吧!唐美

娟應是早將一切昭告天下了,只是不曉得她又會添了些什麼損他的內

容。

    美婦人粲然一笑,璃兒敢發誓,她年輕時絕對是個顛倒眾生的美

女,雖然現今青春已不再,但那笑容依舊能撼動人心,璃兒自己就看

得有些呆愣。

    “怎麼這麼慢啊!劉陵,你是捨不得讓我們看新娘子嗎?現在才

帶她來用膳,當心餓著她了。”婦人有些責怪地說,轉向璃兒,又給

她一記迷人的笑。“你就是璃兒吧!”婦人親密地執起她的手,“我

們等了數十年才等到一個能拴住他的女人呢!從此以後,劉陵就交給

你了。”她溫柔地望著璃兒,輕拍她的臉蛋。

    璃兒開始感到濃濃的罪惡感,無形的壓力令她險些不能呼吸。為

什麼劉陵的家人均是如此親切體貼,完全真心真意地對待她──這個

虛偽的假新娘?璃兒有些痛恨起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來了。自從十二歲

父母因車禍去世起,她不曾再得到任何來自長輩的溫情,直至今日,

她成了劉陵的假新娘,一下子多了一群親切的長輩與親人,那種深切

溫柔的情感,只有在親人之間可尋。在璃兒的內心深處,她是如此渴

求這份愛,渴求到連自己都不敢去想,怕一接觸到那私密的情感需求

,表露於外的理智就會崩潰,然而為了妹妹,她是絕對不能夠倒下的



    杜江城正在驚嘆眼前這名女子的清麗,卻發現璃兒的柔美變得有

些冰冷,臉色也有些蒼白,再看看她那新婚的兒子,皺眉抿唇,除了

眼中有一絲絲少見的溫柔外,完全不像是個沉醉在蜜月中的男人。這

對年輕人怎麼看都不像新婚夫妻啊!杜江城決定要找個z間問問唐美

娟,那小丫頭在劉陵的公司任職,又曾是她的下屬,她應該最能解釋

整個事件的。

    “怎麼啦?莫非你是不高興見到我,所以不願對我展露笑容?”

杜江城輕聲問,臉上仍是笑容可掬。

    璃兒連忙扯住紛亂的思緒,局促的一笑。“不!劉夫人,我──



    杜江城抬手制止她的話語。“什麼夫人不夫人的,都進了咱們劉

家的門了,總該改口叫我媽媽吧?嗯?”

    璃兒紅了臉,低頭怯怯喚道:“媽媽。”

    杜江城滿意地笑著。

    “對嘛!這才是我的乖媳婦兒。我一直希望能有個漂亮聰明的女

兒,貼心又會撒嬌我好好的寵寵她。不過,可能是上輩子積的德不夠

多,注生娘娘只給了我一個兒子。”

    被冷落許久的劉陵終於按捺不住了。

    “我這個兒子又有什麼不好?讓你這個做母親的在這裡埋怨注生

娘娘。”

    “沒什麼不好啊!只是有一點讓我不太滿意。你太獨立、太優秀

,十幾歲時就已有能力面對一切問題,把父母踢到一邊去,獨自攪下

生命中所有的挑戰,讓我和你父親鬧得發慌,而我滿腔的母愛更是無

處發揮。”杜江城沒好氣地抱怨。“不過,現在我可是多了兩個小女

兒可以讓我寵,雖然來得遲,但是終歸是讓我盼到了。”她看看璃兒

身上的衣裳。“我的眼光還不錯吧!憑著美娟告訴我的尺碼和外型,

就能為你添上一櫥的新衣。瞧瞧你,這衣裳穿在你身上多合適哪!”

    劉陵挑眉。“那璃兒帶來的那些衣裳呢?”

    “我怕璃兒會拒絕我的好意,所以要美娟把那些衣服全扔了,這

下子她和瓊兒就非穿那櫥子裡的衣裳不可啦!”杜江城調皮地眨眨眼



    “還真聰明啊!”劉陵懶懶地說,語氣中大有嘲諷之意。

    杜江城大翻白眼,拉近璃兒,“看看他那模樣,和他老爸一模一

樣,性子傲得跟什麼似的。來!咱們用膳吧,別理他。”

    八角亭內的眾人也等得不耐煩,後美娟揮手招呼道:“先用膳吧

!廚娘上的菜都快涼了。”

    璃兒被杜江城拉在身邊,一同坐上石椅,劉陵也默默地在她左側

坐下。她望向石桌旁的眾人。

    唐美娟那高大冷漠的老公──歷焰,她曾在公司裡見過幾次,璃

兒有些懷疑,這人是不是喜怒哀樂全是那“酷酷”的一號表情?見了

他幾次,別說是笑,就是連牽動嘴角都不曾有過,唐主任怎麼會嫁給

這種石頭似的男人呢?別的不說,光是那雙冷冷的利眼一掃,璃兒整

個人就寒到骨子裡去了。

    “歡迎你加入劉家。”

    璃兒循聲望去,一個中年男子含笑望著她,那人的五官和劉陵極

為神似,只是少了些霸氣,發鬢間的些許灰白與眉宇中的穩重成熟說

明因歲月而增添的智慧。她有些慌亂地想著,他該不是劉陵的父親吧



    老天!劉家的人怎麼一下子全冒出來了?

    杜江城對那中年男子笑道:“霆威,你看看咱們這個兒媳婦兒,

夠標致吧?”

    璃兒果然沒猜錯,這人是劉陵的父親。那麼,她該做什麼?該說

什麼呢?瞄了一眼身旁的劉陵,他那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令她氣結。

    他要她乖乖地坐在一旁,不准她說上一字半句是嗎?好!她周璃

兒就順了他的心願,安靜地當個芭比娃娃,反正他智慧過人嘛!早就

擺明了不需要她的幫忙,她又何必雞婆?

    抱著看好戲的心態,璃兒開始傻笑。

    劉霆威輕點了一下頭,嘴角依舊是那抹微笑。

    “當然標致啊!咱們劉陵的眼光何曾差過?”

    “何曾?”唐美娟冷哼一聲,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舅舅,

我想你是不太常和劉陵見面吧?我建議你搬回台灣住上幾個禮拜,如

此一來,你就可以好好看看劉陵所交往的眾多對象,到那時,你和舅

媽再來評論這家伙的眼光吧!”

    劉霆威微皺著眉。“那你是認為我對劉陵了解得不夠深,以至於

高估了他的眼光?”

    唐美娟一本正經地點頭,實際上早已在心裡笑得厲害,她故意不

去看劉陵的表情,知道他那一張俊臉人成會氣得鐵青。哈!劉陵,你

也會有今天啊!

    “這也不能怪你,你們父子倆總是聚少離多嘛!所以難免對劉陵

有些不了解,不然,光是那些找上公司的女人就足以改變你的看法。

”美娟側著頭假裝思考。“知道嗎?從交際名媛、富家千金,乃至於

當紅的女演員,劉陵都有辦法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左擁有抱,享盡了

齊人之福呢!公司內所有的男性職員簡直都把他當偶像來看待。不過

,說到他的眼光嘛……”唐美娟狀似惋惜的猛搖頭,讓劉陵看得咬牙

切齒。

    “不論我的眼光如何,也輪不到你在這裡大發議論吧?”他的聲

音溫和,卻飽含著威脅。

    美娟回劉陵一個甜笑。共事了數年,她太了解這聲音的危險性,

每當在重要會議中,劉陵遇上商業對手時,他絕不會惡言相向,超卓

的才能和手段讓他縱橫商場。劉陵是只優雅的黑豹,冷酷而無情,為

達目的不擇手段,而對手們往往在他無聲無息的威脅下敗北。

    “怎麼啦?我這可是在向舅舅說明你的輝煌紀錄他,讓你們父子

倆多一層了解,你應該感謝我,怎麼反而威脅起我來了呢?別忘了,

我可是你的表姊啊!”

    亭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兩人的對話上。厲焰有些擔心妻子

的生命安危,卻知道美娟正是玩心大起,任何人都不能阻止她,只能

在一旁祈求她別惹毛了劉陵。而其他的人,包括璃兒在內,都是抱定

了看好戲的態度,別說勸解了,不煽風點火就不錯啦!

    “那你是在做善事哩?”劉陵挑眉。

    再如此下去,他穩處在挨打的劣勢,任由唐美娟把他一切隱私全

抖出來。看見其他人一臉感興趣的模樣,劉陵明白除了自立自強,盡

快封住唐美娟的嘴外別無他法。

    為了某種莫名的理由,他極不願意讓璃兒知曉他過去的風流情史

。是什麼理由呢?劉陵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理智在提醒他,周璃兒

只是個“臨時工”啊!和他公司中的任何員工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同,

他何必在乎她對自己的看法呢?自傲如他,何時開始在乎起一個小女

子來了?然而不論他如何努力的說服自己,心中某個隱密的角落像是

被某種情驚輕輕觸動了,冰封許久的感情融化成難解的溫柔,劉陵被

這股陌生的情緒所苦,除了放任那些情感奔騰,他已經沒有任何路可

退。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8-21 04:23 PM

劉陵推開心中紛亂的思緒,現在最重要的,是過親人這一關。父

母親對璃兒看來很是滿意,唯一麻煩的,只剩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唐

美娟,這會兒他可要好好應付一番才行。

    “我當然是在做善事啊!把這幾年來在公司裡的所見所聞拿出來

討論嘛!讓大家了解你這大忙人平時都在忙什麼,順便也讓璃兒回想

一下咱們這些員工的閑聊話題。她進公司才兩年,對你的認識一定不

深,就讓我來詳細介紹你的過去。你說,我這不是做善事,難道是找

你麻煩嗎?”厲焰猛然咳了一下,唐美娟卻放意裝作沒聽見。“不過

,說真的,你們兩人的下腳真快,也不曾看見兩人約會,更不曾聽過

只字片語的流言,劉陵前腳才剛從歐洲回來。璃兒後腳就成了劉家的

新嫁娘,原來大忙人連終身大事都是這麼匆匆忙忙的?”美娟嘲弄地

問道,愉快地看著劉陵的俊臉由白轉綠。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劉陵一咬牙。

    “善事?哼!”他冷冷一笑。“我還記得你上次自以為是的大做

善事時,湧了多大的樓子,害得殷永蔚他們夫婦倆險些無法復合,也

就是因為你所做的善事,使他們經歷了許多不必要的波折。現在你又

敢來做善事?免了吧!你別出來為非作歹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提到舊恨,唐美娟更是生氣。“你還敢提?當時要不是你故作神

秘,把所有人都蒙在鼓裡,那一對佳偶會經歷那些麻煩事?我是看不

慣林語涵那麼好的女孩子受苦,才會插手幫忙的,而你,除了趴在牆

上偷聽別人談情說愛外,就是坐在董事長辦公室裡設計手下的員工,

比起你啊!我算是菩薩心腸了。”她看向璃兒,“璃兒,所有的事你

是最清楚的,你來評評理吧!”

    璃兒眨眨眼睛,完全沒有為兩人勸解的念頭。芭比娃娃是不能說

話的吧?劉陵不是要她乖乖的嗎?現在演變成這種狗咬狗的局面,都

是他咎由白取,怨不得別人。璃兒傻笑地望著兩人。吵吧!她絕對在

一旁安靜的觀戰,不會插嘴的。

    不等璃兒開口,劉陵又是一聲冷笑。

    “我總比某些在別人辦公室裡裝竊聽器的人高尚多了吧?”

    “你──”唐美娟氣得差點喘不過氣來,劉陵的反應太快了。

    坐在首位的劉老爺子聽得迷糊了。他這兩個孫子是從小吵慣了,

家裡的人也都習以為常,他對他們近況的了解,就是靠劉陵與唐美娟

在互掀底牌時得知的,所以當這兩人卯上時,老人家是絕對不會制止

的。

    “竊聽器?怎麼回事?”老人問。

    深怕這對表姊弟又會開戰,厲焰握住美娟的手,搶先說道:“沒

有,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他用眼神制止劉陵。相信劉陵也不希

望再讓家人在一旁看戲。

    哇!厲焰開口啦!璃兒發現,要維持傻笑的表情,又要做出驚訝

的反應是一件難事。

    看他一臉護妻心切,璃兒稍稍看透這個鐵漢心中深藏的柔情。沉

默強硬、惜言如金的漢子竟然如此護著小妻子,非但不責備唐美娟,

還一心為她辯護。從兩人緊握的手,與歷焰的凝望中,身為旁觀者的

璃兒在瞬間感覺到迸射的情焰。

    她錯看這個男人了。厲焰的外表似冰,內心卻燃燒著炙人的熱情

,而那深切的情感只為唐美娟燃燒。劉陵卻恰巧相反,他風趣迷人,

甜言蜜語,在情場上無往不利,是個百分之百的花花公子,但是,劉

陵從來不動真心,他的心早已冰封了,像是北極區厚厚的冰層,敲都

敲不穿。

    厲焰夾了塊酥嫩的荷葉排骨到唐美娟的碗中。

    “先用餐吧,再吵下去菜都涼了。”

    “是啊!”老半天不敢開腔的老李連忙催促道,“這荷葉排骨一

旦涼了,味兒可就全部變了。廚娘是看在大小姐回家的份上,才肯大

資功夫的煮這道菜,你就趁熱吃了吧!”邊說還邊歉然的看著璃兒,

怕這新上任的孫少奶奶會認為美娟搶了她的風采。但唐大小姐性子烈

啊!不先安撫一下,等會兒怕連八角亭都會被劉陵與唐美娟給掀了。

趁著歷焰冒死打斷兩人激戰的機會,老李也慌忙的勸說美娟。

    劉霆威總算開口了。

    “吃吧!”他有些責怪的又對兩人說道。“都三十多歲的人了,

見面仍舊吵得像孩子似的,也不怕把璃兒給嚇著了,怎麼咱們劉家辦

起喜事竟像是內戰?瞧你們表姊弟吵得渾然忘我的。難怪廚娘只敢在

餐桌上擺筷子,若是換成刀叉的話,只怕你們會拿起來廝殺。”劉陵

面無表情地看著父親。璃兒知曉他的平靜只是偽裝,事實上他已是氣

得火冒三丈,只是礙於眼前的情勢,大老板不便發威罷了。

    “嚇著?你不用擔心了,璃兒她原本是在美娟手下工作的,這種

陣仗對她而言是小意思,稱得上是家常便飯。”劉陵冷冷地說道,怪

異的看了璃兒一眼。

    這女人打算傻笑到什麼時候?難道她不怕嘴角會抽筋嗎?劉陵納

悶著。

    雙方暫時休戰,大伙兒開始正式用餐。

    只可惜唐美娟安靜不到幾分鐘。

    等了好久總算有這個大整劉陵的機會,她怎麼會輕易讓他過關?

    唐美娟轉向杜江城,“舅媽,你要我辦的事已經完成了。”

    “辛苦你啦!”杜江城寵愛地拍拍她的手。

    劉陵停下手中的筷子,忽然覺得一陣寒意竄過全身,某種直覺似

在潛意識中呼喊,狂亂的提醒他有件陰謀正在進行,而他正傻傻的、

義無反顧的往裡面走去。

    “什麼事?”他厲聲問。

    唐美娟甜甜一笑,“問外公吧!這全是他老人家的意思。”

    周璃兒也感到些許不對勁了。唐主任只有在痛整劉陵後,才會露

出這種心滿意足的表情。在以前,璃兒可以在一旁看戲,而如今她成

了劉陵的契約新娘,在劉家眾人眼中她和劉陵是不可分的,唐美娟若

是有什麼驚人之舉,怕是連她都逃不掉。

    該死!道真的被瓊兒說中了?

    若是上天有心報應於劉陵,身為共犯的她也不能幸免?

    璃兒回想著妹妹曾經說過的話,感覺冷汗沿著背脊慢慢滑下。

    劉陵則是望向祖父尋求答案。

    老人喝了口手邊的茶,眉頭皺了一下。為了扮演虛弱垂死的病人

,他還必須放棄每日必飲的白干烈酒呢!為此,他埋怨許久,但是為

了抱到曾孫子,老人家仍然咬牙捨了最愛。

    “我准備為你和璃兒辦場宴會,讓親朋好友們見見我的孫媳婦,

另一方面,我打算向外界宣布你和我的關系。”

    劉陵猛然站起來,劍眉緊打著結。

    “不!”他喝道,聲音不大卻無比堅定。

    一旁的璃兒,俏臉在瞬間變得慘白。

    公開了劉陵和劉嵩禹的關系,新聞界與商界必定掀起一場風暴,

外界對劉陵這位年輕的的商業巨子早就有極濃厚的興趣,現在,在當

事人公開消息的情況下,豈有不大挖內幕的道理?到時候人人都知曉

她周璃兒是劉陵的妻子,只怕合約結束後,還有些麻煩事會牽絆著彼

此。

    “我不答應。”劉陵一字一頓的說道。

    坐在主位的老人挑眉。“為什麼?你有什麼理由不答應?十多年

前你初進商界,不肯公開你我的關系是因為想自闖天下,不想用我的

名號,現在你可打下自己的江山了,別說是打著我的名號了,只怕我

這老家伙還需要亮著你的旗子呢!你不答應?難道是怕行將就木的我

損了你的盛名?”

    劉陵不停的搖頭,再也不能無動於衷。“不是的。但是──”

    一顆肉九子精准的塞進劉陵口中,把他所有的話全堵住。

    “沒有但是。”杜江城拍拍兒子的臉,一面把筷子放下。“爺爺

說得有道理啊!況且現在要阻止也太遲了。”

    劉陵根本無法開口,他不被杜江城猛然塞過來的肉九子噎死就不

錯了,怎麼還能發問?萬分緊急之下,他猛踢璃兒的椅子,示意她繼

續把事情弄清楚。

    璃兒白著一張臉,卻仍在傻笑。

    劉陵又踢了幾下,發覺她還是沒反應。

    該死的芭比娃娃,當真要見死不救?

    他搖著她的肩。許久之後,璃兒才緩緩開口:“太遲了?”

    杜江城恬然一笑。“是啊!傍晚帖子就全印好分發出去了。一切

都多虧美娟這丫頭幫忙,不然還真的趕不及呢!”

    視線全轉到唐美娟身上,只見她優雅地咬了口丈夫夾給她的荷葉

排骨,許久之後才說:“沒辦法,我總是劉陵的表姊啊!多少要幫上

一點忙吧!”她極力裝作無辜。

    劉陵好不容易將口中的食物咽下去,卻完全無法說出一字半句,

他和璃兒對望一眼,兩人的臉色都是差到不能再差。

    “再不吃,這些菜就全變成冷盤了,快吃吧!璃兒!這黃魚煮得

道地,你吃一些吧!”杜江城連忙招呼著,卻把小倆口的表情看在眼

裡。

    璃兒忙點頭,想虛應幾句,卻發現自己已經氣若游絲,完全是驚

嚇過度的聲調。

    “我自己來吧!你別忙。”

    “璃兒,怎麼了?臉色好蒼白啊!”美娟存心使壞。

    劉陵抬起頭,惡狠狠地盯著唐美娟,聲音危險而致命。

    “她很好、我很好,我們都沉醉在蜜月的幸福中,不勞你操心。

”說罷,便低頭不再說話,把眼前的食物當殺父仇人似的猛啃。

    老人與唐美娟計謀得逞的相視一笑。

    打鐵就是要趁熱,在這對新人初訂鴛盟的時候,向外界公布劉家

的消息,表面上是為了讓商界眾人知曉劉陵的身份,實際上是向天下

昭告這對新人的婚姻,到時候劉陵與璃兒只怕想分都分不開。

    為了怕劉陵中途阻撓,唐美娟十萬火急的請老人家“擬旨”,一

個下午就完成了所有的准備工作。她真想知道,當劉陵得知這件事是

動用他公司所有員工趕了一下午的成果,屆時,這個傲氣凌人的家伙

,臉上該是怎麼有趣的表情啊?

    秋風人羅帳,床前的絲漫正輕輕舞動著,室內輕柔的嬌喘聲漸漸

平息,只剩床上相擁的兩人。

    杜江城偎著丈夫,雙眼迷橡。

    “看,長窗外的星空還是和三十多年前一樣,依舊那麼美,仿佛

我們從不曾離開這裡。仿佛今夜仍是……”

    “我們的新婚之夜。”劉霆威接口,看著懷中嬌美如昔的妻子,

不禁困甜蜜的回憶而笑著。

    杜江城雙頰竟有些嫣紅,三十多年了,她還是有些不習慣在眾人

面前冷漠惜言的丈夫。私底下卻對她毫無禁忌,什麼話都敢說。

    他更擁緊情意彌堅的妻子。

    “我最喜歡相思園裡的這張床,或許是因為你我的初次就是在這

裡。”

    “夠了!”她連忙捂住丈夫的嘴,再回憶下去,只怕他會連當時

的細節都一古腦地說出來。“瞧瞧咱們的孩子,都三十幾歲了,你我

也都成了人家的公婆,還這麼不正經。”

    一把攫住她的纖手,劉霆威有些發狠的逼近她的臉,“不正經?

你說我不正經,嗯?”杜江城嬌笑著,她太了解丈夫那笑容背後的含

意,但現在可不行,她還想談正事呢!

    “有沒有發現劉陵和璃兒這對新婚夫妻之間的氣氛…﹒﹒似乎有

點怪?”她話鋒一轉,翻身趴在丈夫的胸膛上,凝視著他。

    劉霆威看著妻子,許久之後才回道:“不會吧!你真的看不出是

怎麼一回事?”他有些不可思議,怎麼一向聰明過人的妻子,一下子

變得反應遲鈍。

    “解釋一下。”她要求。

    “記得三十年前,你我為什麼會匆忙的結婚?”

    “那當然,我怎麼可能忘記?那時的你是眾多女人傾心愛戀地對

象,而我只是個小丫頭,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但你卻只當我是個小妹

妹,看也不看我一眼。直到你父親突然重病,要你快點成親,你跑來

找我商量,要求我“暫時”做你的假新娘﹔誰知道這一暫時就拖了三

十多年。”杜江城回憶著。

    “也就是因為爸的那場病,所以你我才會結合,我才會栽在你這

小女人的手上。”他輕笑,撫著妻子的臉蛋,心中、眼中都是深情。

“難道這麼多年來,你都不曾懷疑過,為什麼在我們婚前虛弱不堪、

被醫師宣告只剩三個月壽命的人,會在我們婚後變得生龍活虎,且又

多活了三十多年?”

    “我當然知道,爸爸為了逼你快些結婚,所以偽裝成重病,好來

班你……”杜江城眼睛一亮,“啊哈!終於明白了,你認為爸爸這次

又為了劉陵的終身大事,所以“舊疾復發”,好讓這孩子早些進禮堂

。”

    “聰明。”他輕捏她的鼻尖。

    杜江城淺淺一笑。

    “看來咱們那個聰明的孩子也上當了,娶回了璃兒那女孩。說真

的,她還真合我的胃口。”說著又皺了一下眉。“倒是話少了一些就

是了。”那女孩在餐桌上不停的傻笑,只有一雙慧黠大眼滴溜溜地轉

個不停。

    “喜歡就好,你乖乖在一旁靜觀其變,年輕人的事千萬別插手。



    “那怎麼行?要是事實一曝光,這對新人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呢

?我總要在一旁推波助瀾,讓他們快些愛上對方,到時就算知道了真

相、也不怕他們一拍兩散了。”她反駁道。

    劉霆威聞言卻猛搖頭。

    “饒了劉陵吧!光是美娟那丫頭就夠他忙的了,若再加上你,他

不發瘋才怪。況且,他會選上璃兒做他的假新娘,一定是在內心深處

對她有情,就如三十多年前的我一樣,再多些時候劉陵自己總會發覺

的,一旦他明白自己的感情,自然會盡一切力量留下璃兒,你就別插

手了。”

    她雙眼一翻。“什麼話?美娟可以插手,我這個做母親的卻要在

一旁無所事事,難道我關心一下兒子不行嗎?”

    劉霆威仰頭大笑,了然於心的看著她。

    “關心,算了吧!三十多年的夫妻,我還不了解你?你定怕閑著

無聊,所以想和美娟在一旁煽風點火,美其名是讓那對新人能同舟共

濟,實際上卻是和美娟同流合污,發揮你制造麻煩的功力,對吧?”

    “什麼同流合污,說得這麼難聽,虎毒不食子吧!我只是……只

是……”

    “只是什麼?說不上來了吧產劉霆威搖搖頭。“你那小腦袋瓜裡

在想些什麼,難道我還不清楚?你若真想要璃兒做你的媳婦,就讓劉

陵自己去處理,懂嗎?”挑起妻子小巧的下巴,他問道。

    雖然老大不情願,杜江城還是點頭了。

    “懂就好。夜深了,快睡吧!明天開始你就要忙著宴會的各種細

節,不養足精神怎麼行?”

    結束爭論,他拉起被單將兩人緊緊裹住。

    偎在丈夫懷中,杜江城仍不死心。

    老公不准是吧?反正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劉陵的婚事她管定了



    夜已深,相擁的兩個人各自帶著笑容入睡,而窗外的星兒閃耀著

,遠處的相思林傳來一陣銀鈴似的笑聲,似在期待即將開場的好戲…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8-21 04:24 PM

第六章

    該是旖旎的洞房花燭夜,可惜房內的兩人都沒那種浪漫的心情,

一對細心擺上的龍鳳燭仍未點燃,完全被冷落在一旁。

    劉陵坐在窗前的皮椅上,雙唇抿得死緊。真的要對外界公開嗎?

如此一來,他與璃兒的一舉一動誓必成為眾人的焦點,不論相守或是

離異,他的行動都將受到束縛。但他又極端清楚,不久之後的宴會,

他與璃兒定得出席,劉陵承受得了外界的抨擊,祖父卻不能承受長孫

缺席的難堪,就因為祖父病重,他才會在短期內成婚,只為在老人生

前一償宿願,博得祖父一絲欣喜,如今,他又怎能本末倒置,為了維

持契約鴛盟的私密性而拒絕出席,讓祖父失望傷心呢?

    罷了!他嘆口氣。到時候總有辦法理清一切,還他和璃兒自由之

身的。

    是嗎?心裡深處一個聲音嘲弄地問。還是你根本無心與她分開,

打算順水推舟的把她介紹給眾人,好將她一輩子留在身旁?

    不!劉陵激烈的反駁。他怎麼會為一個小丫頭傾心?璃兒只是個

臨時新娘啊!

    那聲音又是一陣冷笑。承認吧!若不是對周璃兒有意思,你怎會

一再默認唐美娟的放肆,又不敢去面對自己心中難斷的情債,甚至用

威脅來逃避她的追問

    “住口!劉陵忍無可忍地大喊,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在自言自語



    坐在床沿的璃兒被嚇了一跳。“什麼?我沒說話啊!”

    望著她,劉陵的心更亂了。為什麼心中會有如此多的不確定?理

智與情感在爭戰,像要撕裂他,有那麼一瞬間,劉陵甚至想摒棄一切

,讓煎熬他許久的欲望凌駕、控制所有……

    多麼容易,他想著。只要伸出手,將床沿的她擁人懷中,不需要

再去思考,不需要再去苦惱地吻她,讓她意亂情迷,直至最終的解脫

,再拿出他殘余的感情與她纏綿,他可以愛她整夜……整晚……

    沖動間,劉陵仿佛被催眠似的伸出手,電光火石的轉瞬,璃兒已

在他懷中。

    吻她、愛她,不要再去在乎四周的一切,讓自己沉溺、沉溺……

情欲令劉陵昏眩,令他幾乎目盲,誘惑在耳畔回響,何須克制自己?

何需?

    她是他的妻啊!

    被困在劉陵懷中的璃兒驚慌失措。鐵似的雙臂箍得她嬌軀生疼,

狂野熱烈的吻甚至弄傷了她。混亂中,璃兒嘗到男女之間最狂亂地情

感,不能抗拒的,她只能緊閉雙眸的感覺,無法看他近似瘋狂的眼神



    此刻的劉陵不是火也不是冰,只是一只失去理智的野獸,無情的

要求她奉獻,就在此時此刻,他要的是她所有的一切。

    璃兒攀著他的寬肩,感覺徹底的無助,只能任由他掠奪。即使璃

兒再無知天真,也能知曉劉陵的目的,她強迫自己遺志那張契約,放

任感官的愉悅擁著他,毋需言語、毋需思考。

    淚卻在不經意間流下,仿佛是從心靈深處悄悄溢出的心痛。有多

少女子曾在他的懷中意亂情迷,而如今她也成了劉陵懷中的女人,一

個他獵艷名單中新添上的名字。她和那些女人有什麼不同?同樣是有

目的和劉陵在一起,在他的要求下獻上自己,在事後帶著他的錢離去



    她有什麼不同?

    沒有!絲毫沒有!

    就算她錯誤的在此時此刻發現自己已深愛上劉陵又如何?就算她

正以真心真情與他纏綿又如何?就算他確定自己的情感已永遠交付給

他,再也不能收回又如何?在劉陵眼中,她不過是一個為了錢財而接

近他的女人,曾經在他心中特別的部分,會隨著這次纏綿而消失。璃

兒錯在不該愛上他,卻又可笑的發現,自己確實需要劉陵的錢,若是

對他訴說真心,習慣於謊言的劉陵會相信她嗎?

    天!璃兒在心中哀鳴。

    為什麼要讓她成為劉陵的臨時新娘?若是沒有這紙契約,她與他

將永遠只是辦公室中斗嘴的伙伴,不用去觸碰內心那段連自己都不知

曉的感情,更不會在長時間相處後對他徹底了解、徹底傾心。

    宛如受傷的人,架禁不住痛楚地呻吟出聲,卻沒有力氣睜開雙眸

,只能癱軟在他身上,任心痛漫過全身。

    激情迷亂間,劉陵聽見那聲呻吟,柔和而充滿痛苦,讓聽的人整

顆心揪得發疼。陌生的心疼感覺悄悄穿透包圍他的迷霧,劉陵停下撕

扯她衣裳的雙手,捧起她的臉,意外地發現掌間一片濡濕。

    淚水?

    “怎麼了?”他問道,氣息仍有些紊亂,情欲尚在沖擊著他,一

波接著一波。

    璃兒搖頭,不能睜開雙眼,明白自己眼中透露太多深情──他不

屑一顧的深情。璃兒太害怕受到傷害,尤其是她才剛發現這份情感,

心靈仍困震驚而脆弱,根本禁不起一絲一毫的刺激,更禁不起劉陵的

一丁點嘲弄。

    劉陵感到迷惑,堅強如璃兒,竟在他懷中哭得如此無依,是因為

他的侵犯?他從未見過她如此傷心,淚落得如斷線的珍珠。

    “張開眼睛。”他搖晃她的雙肩要求道。

    “不!”聲音微弱得令人心疼。

    劉陵不死心,他總要明白她流淚的理由。

    “璃兒,看著我,張開眼睛,來──”他不停地誘哄著,直到她

顫抖的張開雙眸。

    深造無比的剪水雙眸清亮澄澈,信任而靈秀的眼神仿佛盈滿了情

感。

    天呀!只有璃兒才有這種柔和的雙眸。

    這項認知今他渾身一震,緊握她肩膀的雙手也在剎那間放開,心

中充滿著對自己的鄙視。

    這是璃兒啊!不是那些尋常女子,他怎能──

    失去憑依的她跌落在地上,依舊無聲的流著淚,仿佛想哭出她心

中所有的無奈,看在劉陵眼中卻像是無聲的苛責。

    他不能再待下去了!受不了看到她的淚,他胡亂地找了個借口,

“我去安排一下,明天送瓊兒到醫院檢查。”說完,他匆忙地走出臥

室。

    璃兒坐在地上輕泣,直至天明淚才漸漸干竭,然心中的抽痛仍在

……

    早上十點,璃兒帶著妹妹,由唐美娟開車送到劉氏紀念醫院。

    由於一夜未眠,她的精神顯得格外的差,臉色也十分蒼白。璃兒

偷偷照了下鏡子,被自己紅腫的雙眼嚇了一跳。完了!她這種模樣左

看右看都不像是沉醉在甜蜜新婚中的新娘,倒有些像是被人綁上花轎

的小可憐,精明的唐美娟會相信劉陵那一套說詞,還是會拆穿她的西

洋鏡?璃兒不停地偷瞄她。

    唉!要是送她和瓊兒來醫院的人是劉陵,她就能松一口氣,不用

如此提心吊膽了……轉念一想,璃兒又連忙否定這個想法。昨晚的傷

還不夠深嗎?如果現在劉陵在她身邊,她該怎麼面對他呢?在昨夜那

場未完的纏綿之後,在她發現自己已深深陷入、不能自拔之後,她該

如何繼續這場游戲?

    昨夜,劉陵匆忙的離開,留她一人在房中痛哭,恍惚間,她覺得

自己脆弱的情感受到重創,難道是她長得不堪,才會令他飛也似的逃

離臥房,不願再多看她一眼?

    思緒亂糟糟的一片,璃兒怎麼也理不清,感覺自己的心似乎還沒

有歸位,或許是遺落在相思園,或許是依附在劉陵身邊,反正她已完

全不能自主了。

    唐美娟見璃兒一會兒嘴角含笑,一會兒雙眸帶淚,不知她腦袋瓜

在想什麼。輕嘆一口氣,美娟對劉俊簡直佩服到極點了,看樣子,璃

兒這小丫頭也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了。

    轉頭看看診療室中的瓊兒。劉陵連夜調度了醫院中眾位醫師,包

括骨科、神經科、復健組的大手,約有十位左右。美娟不由得暗暗吹

了聲口哨。劉陵調度的全是“名醫”級的大夫,平日別說是齊聚一堂

了,就是要個別聚會都是極不可能的事,因為這些知名醫師的行程都

不知排到何年何月去了。

    不知劉陵為了讓這些人來醫治瓊兒的雙腿,到底花費了多麼龐大

的金錢,更可怕的是,這件夢居然是在一夜之間完成的,看來劉陵的

能力當真是不可小覷。

    十多個人在診療室中忙著,後美娟有些不耐煩。難道她們要如此

柏等下去?還是找個地方和璃兒聊聊,順便打探一下“軍情”吧!

    “璃兒,這群醫師可能要檢查上老半天才會有結果,我們總不能

一直在房外站著啊!不如我們先去吃些東西,等瓊兒的診療有了結果

時,再叫他們找個人來通知我們,好嗎?”

    明白站在門口癡等不能給瓊兒任何幫助,反而會造成她心理上的

壓力,璃兒強顏笑道:“也好,我沒吃早餐,肚子正餓著呢!”

    “那你可有口福了,醫院裡的蘇州小點心做得極好,外公一直贊

不絕口。我們叫人端些到頂樓的天台,那裡視野不錯幄!”

    唐美娟從皮包中拿出一張銀質的名片,在一名護土長面前晃了晃

,又隨口吩附了幾句,只見那人誠惶誠恐地叫了幾個人招呼她們,又

飛奔去張羅美娟的需要。

    在極短的時間內,她們已經舒適地坐在頂樓的天台上,面前擺著

熱騰騰的點心,小巧精致,種類繁多,璃兒都看傻了。

    唐美娟揮退所有的服務生,偌大的天台霎時只剩下她們兩人。

    “如何?讓你開了眼界吧?”美娟拿出一張銀質名片推至她面前

,款式和剛才那張一樣。“這是劉家近親特有的特別卡.昨夜才趕出

來的,你與瓊兒各一張拿著這張卡.你可以作劉家的企業裡呼風喚雨

,誰也不能管,誰也不能過問。”

    璃兒拿起那張精巧的銀卡。

    “外公疼你這孫媳婦,怕你今天來醫院裡會有不方便的地方,才

命人連夜做出這兩張卡。”美娟解釋又道。“簡單的說,這張銀卡就

是劉氏企業的終極通行証。”

    對於劉陵家人的百般疼寵,璃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原本只當自

己是劉家的過客,卻在眾人一次又一次疼愛下忘了自己的身份,往往

一個失神,她真的錯認自己為劉家的孫媳婦……此時,璃兒才驚覺心

中對那種歸屬感的強烈渴望,不再孤單一人,能有人同你哭笑,不是

只能藏起所有無奈的寂寞女子……

    美娟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女子,這個曾經是她下屬的姑娘,在什麼

時候蛻變得這般清麗嬌美?唐美娟是打死也不相信劉陵那套“因愛結

合”的說法,那家伙鐵定是被劉老爺子逼急了,才會抓璃兒來演戲。

但是,看璃兒那模樣,分明是被情愛整得死去活來啊!難道這兩個人

假戲真做起來了?

    難得有機會和璃兒相處,美娟豈有白白放過的道理?她忙問道:

“昨夜我…﹒﹒看見劉陵駕車離開相思園。那不是你們的新婚夜嗎?

怎麼劉陵捨得拋下你這嬌妻,跑去處理事情?”美娟猛搖頭。“就算

他是去張羅瓊兒今天的事宜,也用不著在新婚夜放你一人獨守空閨吧

?”

    璃地猛眨眼,完了!唐美娟竟看見劉陵“逃離”新房。她有些慌

了。

    “嗯……他很關心瓊兒的腿傷──”她囁慌地說。

    唐美娟端起桌上的佳茗,緩緩的吸著。

    “璃兒,明眼人面前可別說瞎話,你真當我如此天真,就憑劉陵

那套說詞也想唬住我?還是你自己把了吧!省得我胡亂猜想。”

    “這”

    “好啊!”唐美娟喚道:“你還敢遲疑?枉我疼了你兩年,居然

在數天內就一心向著劉陵了,唉!這家伙的手段還真高。”

    璃兒雙手亂搖,覺得自己被逼到角落,根本動彈不得。

    “我不是遲疑啊!只是……只是我也不能分析眼前的情況,所以

無從說起嘛!”

    美娼挑眉。“哈!你這鬼靈情也會有搞不清情況的時候啊?其實

一切我都能猜上幾分,一定是劉陵請你來做他的假新娘,對吧?”

    璃兒目瞪口呆。

    “瞧你那吃驚的模樣!”美娟睨她一眼,“這也不難猜啊!況且

我如此了解劉陵,自然能猜到。他為了向祖父交差,只好臨時找了個

小姑娘來,而在他身邊所有女人中,就屬你和他的默契最好,他當然

會選你。”暫時還不能讓璃兒知道老爺子的詭計,美娟打算讓這對鴛

鴦更不可自拔些,等到他們愛得深重,到時即使兩人發現被戲耍,也

已經深陷情網,離不開對方。

    璃兒並沒有看透美娼那詭異的笑,只是陡然覺得輕松許多。

    “怎麼,你竟會在知曉真相的情況下,還陪我們做戲,不拆了劉

陵的台?”她問。

    “啊!看劉陵娶妻是外公的心願啊!我怎會讓他老人家承受失望

?”總不能說,這計謀老人家是運籌帷帳的指使者吧!“再者,劉陵

是真該安定下來了,我也希望他能與你真正成為連理,我晚一天拆穿

你們,你們就更有理由在一起“培養感情”。”唐美娟回答得有點心

虛。

    璃兒輕輕一嘆。感情?她與劉陵相處時,不是忙著計劃如何在眾

人面前演戲,就是忙著抵御心中脫僵的情愫,那些炙人的熱吻、目眩

神迷的激情,還有事後兩人心中的後悔、不確定,也算是感情嗎?照

她看來,也不過是肉體上的自然反應罷了。沒錯,她是看清自己對劉

陵有所情意,卻也明白他對她的激情全來自生理的意亂情迷,她總在

迷惑,劉陵對她的百般溫柔中,是否真有一絲一毫的情意?

    “你陷進去了,不是嗎?”美娟一語道破璃兒的處境,聲音中滿

是傳惜。

    璃兒承認,嬌靨上卻更顯痛苦。

    “沒錯,我是陷下去了,這下子只怕永遠難以脫身了。”她苦笑

。“可笑嗎?明明知道會被燒傷,卻仍然不顧一切的往火裡跳。”

    美娟握住她的手,無言地給她鼓勵。

    “怎會可笑?劉家男人的魅力世上少有,你會對劉陵傾心也是預

料中的事,既然你心已默許,現在又和他綁在一起,何不多用點心思

,把他迷得團團轉,名正言順的成為夫妻呢?”

    璃兒望著瓷杯中的佳茗發愣。

    “我可不傻,劉陵這輩子只當女人是床伴,從來不曾動過真心,

我並不是認為他冷血無情,只是太清楚劉陵根本不曉得什麼叫愛情。

”話語從璃幾口中吐出,每一個字都沾染著奈與痛苦。

    “你可以教他嘛,再加上我的推波助瀾,我唐美娟敢保証你是穩

坐劉家孫少奶奶的位子了。”美娼不停打氣著。嘿!她要整的對象是

劉陵,可不是璃兒,既然能助璃兒一償情愫,又能看到劉陵因愛受苦

的模樣,她何樂而不為呢?

    璃兒不敢開口,卻在心中叫苦連天。有了唐美娟的插手,只怕她

與劉陵之間會變得更復雜。

    一名身穿醫師白袍的中年男子走入天台,唐美娟連忙站起來。

    “陳伯伯,瓊兒的會診告一段落了嗎?”

    陳日升略略點頭。

    “嗯!大家忙了一上午,結果居然全派不上用場。”他朝璃兒問

道,“你妹妹癱瘓這八年來,你一直在為她做肌肉按摩?”

    璃兒點頭。八年以來,她每天都花上兩小時為瓊兒做肌肉按摩,

以防止雙腿缺乏運動而屢縮。

    “也多虧你如此有心,不然,令妹今生恐怕不能再走路了。”陳

醫師贊許道。“令妹的檢驗報告出來了,雙腿機能一切正常。”

    璃兒猛然站起來,雙目圓膛,全身因興奮而有些顫抖。

    “真的?”她有些口齒不清。“我妹妹能走路了,是不是?”天

!瓊兒能再度行走,不用再借助輪椅代步了。璃兒欣喜若狂。

    “這可難說……她當初所受的傷原本就不重,不能行走的原因不

在生理,而是心理上的問題,然而八年來所有的醫療都找錯了方向。



    找錯方向?老天啊!那麼她和瓊兒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八年?

    “那麼,現在醫院打算怎麼治療她?”唐美娟也頗關心。

    “找個心理醫師為她輔導峻!不過,只怕她當時受驚過重,要開

導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陳醫師回答。

    “至少我們是找到方向了,放輕松點,知道病因,這病就好治,

瓊兒一定能再度行走的。”唐美娟安慰道。

    璃兒點頭。

    “那現在呢?我想看看瓊兒。”

    陳日升微微一笑,“她現在人在心理治療室,劉陵忙著為她挑選

合適的心理醫師。”

    兩個女人均是一怔。

    “劉陵到了?”美娼問。

    “是啊!還一直在瓊兒身邊陪著,到底是結了婚的人,體貼穩重

多了。”

    璃兒忐忑不安地隨美娟走下樓。

    劉陵到了?

    原本以為經過昨夜的一場激情,他會有心避開她,讓彼此暫時冷

靜下來,誰知道家伙又臨時出現。璃兒猜想著,到底是他理清了彼此

的關系,毅然捨下兩人的情素,還是因為情勢所遏,劉陵不得已又出

馬陪她大演“恩愛夫妻”?

    璃兒腦中一片混亂。

    心理治療室裡,劉陵剛剛敲定瓊兒的醫師。

    “姊姊。”瓊兒招手喚道。

    劉陵也看見她了,薄唇彎成一個微笑。在璃兒還沒搞清楚發生什

麼事時,兩人已親密地擁在一起。

    “今早想我嗎?”劉陵在她耳畔悄聲問道,逮住機會就忙偷親她

,完全是一到沉醉情愛的模樣,那深情的眼神幾乎將她徹底催眠。

    不知內情的人均是面露微笑,只當是小倆口新婚甜蜜,見面少不

了樓摟抱抱。知道情況的美娼與瓊兒卻看得目瞪口呆,就算是演戲,

這……也太誇張了吧!劉陵的眼光柔得露骨。一吻一句把璃兒的嘴封

得緊緊的,看她雙頸嫣紅、呼吸困難的模樣,美娟還真怕她會昏倒在

劉陵懷中。

    耳際傳來他熱熱的呼吸,璃兒全身一陣酥麻,雙腿像要融化似的

,軟軟的使不上勁,只能任他緊緊摟著。

    “別這樣,大家在看啊!”璃兒軟弱地呻吟著。

    劉陵又是一笑。

    “讓他們去看吧!你我是新婚夫妻,這種見面方式是再正常不過

了。”

    夫妻?璃兒猛然清醒了大半,掙開他如銅牆船堅實的臂膀,質問

道:“夠了,你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膏藥?我們根本不必在大家面前

表演得如此“精采”啊!”她在困惑挫折之中還有些理智,知道要壓

低聲量。劉陵到底是怎麼了?才出門一個晚上,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熱情如火,迷人至極,該不是出門時發生了意外,被車子給摸得腦

袋不清楚了吧!

    “賣膏藥?沒有啊!身為丈夫疼惜一下妻子有什麼不對?”他挑

眉。

    “我們不是──”

    劉陵倏地吻住她,直到她把心中的迷惑忘得一干二淨。

    “是,我們是夫妻。”他笑得極邪氣。“我勸你別再反駁,乖乖

聽話,不然,我可是很樂意再封住你那張嘰哩外啦的小嘴。”

    璃兒瞪著他,想大罵他卑劣,卻又不敢開口,她脆弱的神經可禁

不起他一再的熱吻啊!

    唐美娟在一旁看不過去了。

    “喂!夠了吧!我們可不必在這裡看你們卿卿我我,這是醫院,

可不是你們的閨房。”

    劉陵放開璃兒,笑著看她逃向房間的另一端。

    “我可沒有邀請你們圍觀啊!你大可轉過頭去。”

    “哼!自己在那兒有礙觀瞻,還好意思大言不慚。”唐美娟冷哼

一聲。

    陳日升忙著上前勸架。“別吵了,這裡是醫院響!也不怕別人著

笑話,瞧你們吵得渾然忘我,也不曉得看看四周,圍觀的人可是愈來

愈多了。”

    一名年紀約三十上下的男子始終站在一旁,靜靜地不發一言,那

犀利的眼神令人不敢小覷,修長的手指酷似藝朮家。璃兒有些好奇地

看著他。

    那人朝她禮貌的一笑。

    劉陵又把璃兒摟進懷裡,絲毫不理會她的掙扎。“這位是柯醫師

,以後專任瓊兒的心理醫師。”他介紹道。

    “麻煩你了。”

    又是一笑,禮貌而斯文。“劉夫人客氣了。”

    璃兒暗暗打量他。這個男人是那種在正與邪之間游走的不安定靈

魂,不像是醫師,卻像極了哲學家,總是用有禮的外表隱藏自己的真

心,沒有人能知曉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看得那麼出神,怎麼?你看上他了?”劉陵又在她耳畔吹氣。

    璃兒的回答是狠狠地朝他腳上一踩。劉陵倒抽一口氣,卻不放開

她。

    “敢踩我?嗯?”

    “有何不敢?”她回他一句。

    只見劉陵一怔,許久之後才邪笑著,“小姑娘,你不敢的事還多

著呢!”

    “你──”璃兒完全說不出話來。

    “乖一點,你斗不過我的。”

    “這可難說。”璃兒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口氣不小嘛!”劉陵的那雙劍眉挑得更高了。

    唐美娟按捺不住,開口打斷兩人之間的電波。

    “喂!”該回去了吧!老人家還在家裡等消息。”

    劉陵向陳日開詢問了幾句,把瓊兒的病情了解透徹。柯醫師是心

理界的王牌。他可以放心的把瓊兒交給這神秘的男子。

    “車子在門口,你先帶瓊兒回去。”他對美娟說道。

    璃兒壓低了嗓音:“快放開我。”

    劉陵卻搖頭。

    “為什麼要逃避?打從一開始,你就一直逼我面對我們之間的問

題,現在我老實的坦露自己的情感,你卻反而忙著開溜?”

    這嶄新的劉陵太熱情、太不可捉摸了,令她完全無所適從,除了

逃避,便是投入他的懷中,成為他的禁俘,不能也不再去思考後果。

但是,她不能,理智雖然發發可危,卻仍存在,她明白,若是放縱情

感,只怕會在事後被傷得體無完膚。

    劉陵松開手,璃兒馬上跳開。

    “我──先走了。”她急忙道。

    他只是搖頭,只是笑。

    “現在可以依你,讓你暫時逃開。但是,你逃不了多久的。”

    這是威脅嗎?璃兒在飛奔離開時反復思索著,卻發現自己心中湧

現一股期待。

    獵物,已經成為獵人了。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8-21 04:25 PM

第七章

    璃兒的生活充滿驚喜與驚嚇。

    早晨,她在滿是咖啡香味的柔軟大床上醒來。衣著整齊、黑發卻

凌亂的劉陵斜倚在沙發上,手中握著剛剪采下來的玫瑰,用他別有深

意的眼光喚醒她。沒錯,劉陵變得溫文優雅,卻又性感得令她呼吸困

難,一個擁抱、一個熱吻,甚至一個深長的凝視都讓她神經緊繃,他

熱情得有些肆無忌憚,像是把一切禁忌都拋在腦後,傾盡全力只想取

悅她。生平第一次,璃兒覺得自己不平凡,覺得自己美麗絕倫,能讓

一個男人如此疼寵。

    白日的時光,劉陵緊守在她身邊,無微不至地照顧她,帶她游遍

相思園的每個角落,和她分亨他的過去。相思園中處處可見他們的身

影,如影隨形,嚴然是對新婚情濃的鴛鴦,不只是璃兒迷糊了,連大

部分劉家的人都困惑到極點,到底是怎麼回事?劉陵該不是被眾人整

得神經錯亂,才變得如此熱情?別說是璃兒承受不住,就連在一旁看

戲的人也瞧得臉紅心跳,對劉陵的底牌好奇至極。

    劉陵到底在賣什麼膏藥?

    沒人知道!

    璃兒盡力把握住自己的理智,不讓情欲失控,時時提醒自己,劉

陵可是情場老手,她只要稍一松懈,今生的情感就永遠付諸東流了。

管他熱情如火、柔情似水,她是咬緊牙關,絕不輕易給他任何回應。

    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夜晚來臨,劉陵送她回房時,那瀕

臨失控的晚安吻往往會燒斷她的神經,若非劉陵自制的喊停,璃兒鐵

定會僅便的先身。

    他總是在情況陷入不可收拾前停手,然後帶著優雅又邪惡的笑離

去。

    誘惑她是劉陵的本意嗎?如果他要的只是她的人,那又何必大費

周章的頻獻殷勤,表現得如此深情,卻又不和她同房……

    一切都失控了,她的情感愈來愈混亂,不但要防御他的溫柔攻勢

,更要對抗自己心中的情素。璃兒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撐到什麼

時候……只怕在某個失神的瞬間,連魂魄都會被他俘擄。

    怎麼辦呢?璃兒陷入迷糊中……

    唐美娟更是不滿,只能向老公大發牢騷。

    “搞什麼嘛!”唐大小姐把梳子用力棒到梳妝台上。

    “劉陵到底在打什麼算盤?原本這次想好好的大整他一頓,事到

如今卻像是他在賣關子,全部的人都被他戲耍在手裡。”

    厲焰自大床上撐起偉岸的身子,看著大發脾氣的妻子。

    “賣關子?我不覺得啊!近來劉陵溫文有禮,對璃兒又是無微不

至,甚至對你的挑舋都一笑置之,完全是沉醉情愛的模樣,我倒認為

他是真”心想安定下來,你就別再招惹他,乖乖在一旁坐著,更別再

提什麼“劉陵在耍咱們”的論調,懂嗎?”他柔聲哄道,把嬌妻擁入

懷中。

    美娟實在不甘心。

    “哎呀!你被他騙了啦!什麼沉醉情愛的模樣,瞧他笑得那麼優

雅我就渾身起雞皮疙瘩,劉陵的肚子裡一定有著詭計,想用一些表面

功夫來瞞騙我們。”美娟斬釘截鐵的說。

    厲焰一雙濃眉挑得老高。

    “不是吧!光是他看璃兒的那種眼神,那就不是“表面功夫”可

以做得出來的。相信我,從十年前遇見你開始,我就一直在鏡中看見

那種眼神,一個男人若不是真心為一個女子癡狂,根本不會流露出那

種神情。”

    一陣熱吻惹得唐美娟嬌喘吁吁,好不容易才又找回自己的聲音。

    “隨你吧!反正我就是不信任那家伙,總覺得他在算計著什麼,

尤其是他對我禮貌得體的時候。”她一陣輕顫。“禮貌嗆!劉陵竟然

會對我禮貌,唉!我發現,他若是拿把刀子架在我脖子上,我恐怕還

會自在些。”

    厲焰淺淺一笑,完全拿她沒辦法,轉念想到近日美娟忙著打理的

宴會。

    “宴會的事辦得如何?”

    “帖子都發出去了,相信大家都會賞光才是。”

    “賞光?”厲焰忍不住大笑。“領了你唐大小姐的聖旨,誰有膽

子不來啊?只求到時候,人別多到擠破相思園的大門這就是萬幸啦!



    “放心啦!我只請了些親朋好友,人不會多到哪裡去的。”她拍

拍老公的臉龐,甜甜地一笑,“畢竟我知道我老公害羞啊!只要人一

多,就只會酷著一張臉,半個字都吐不出來,我怎麼會得找一大群人

來嚇你呢?”

    向親朋好友們介紹一下璃兒?劉陵茫然地想著祖父的話。

    親朋好友們?

    那眼前這人山人海的盛況又怎麼解釋?所有認識的、不認識的人

把相思園擠得水洩不通。劉陵與周璃兒目瞪口呆的看著熱鬧得像觀光

夜市的庭園。

    璃兒被眼前閃個不停的鎂光燈弄昏了眼,一群記者蜂擁而上,把

兩人團團圍住。劉陵努力維持勝上禮貌的微笑,保護地擁著璃兒,在

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連跑帶跳地把她帶到安全地帶。

    躲過眾多的記者,劉陵忍不住猛擦額上的冷汗。

    “老天爺!唐美娟是把台灣各大報的記者全叫來了嗎?”大場面

他見多了,但這種陣仗卻是他第一次遇見。

    璃兒驚魂未定的踞起腳尖。

    “我似乎還看到外國記者嗆!搞不好是國外的媒體幄!”她說道

,一面好奇的觀望。

    “不!”劉陵重重地呻吟。

    可惜上天給他的磨難尚未結束,劉陵命中注定的煞星──唐美娟

翩然而至。

    “晦!親愛的小表弟,你對這個宴會滿不滿意啊?我為了這個宴

會可是用盡苦心,動用各方的關系替你請來這些人幄!”她面有得意

之色。

    劉陵又是一陣呻吟。“這些人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咱們家何

時多出這麼多親朋好友的?”

    美娟只是笑,用一句話就把責任推得一千二淨。

    “全都是老人家的意思嘛!他說要昭告天下,我就盡力照做啦!

”轉向璃兒,美娟有一瞬間的驚艷。“天!璃兒,你好美啊!”美娟

左右端詳她,不可思議的喊道。

    劉陵在一旁微微暗笑。他當然知曉璃兒的美麗,今晚當她換上這

件粉紫色的復古長禮服,搖曳生姿地走出房門時,他在一瞬間忘卻了

呼吸,只能癡癡的望著眼前的佳人.仿佛是第一次見到她。幾乎相信

,自己炙熱的眼光會在璃兒的禮服上,輕易地燒灼出一個窟窿。早該

知道,她擁有奪魂攝魄的美麗,卻在親眼目睹的那一刻變得不能自己



    她發中的鴛鴦銀釵是他親手管上的,綰起那如絲緞的長發,露出

那截皓白優雅的頸項,劉陵無法克制的印上一吻,惹得她雙頰嫣紅。

    他真是愛煞了她這嬌美的模樣啊!

    鴛鴦銀釵是姑婆劉蘋的贈禮,璃兒原先對那銀釵還有些顧忌,經

劉陵幾番開導後才敢戴上。

    古銀的高貴掩映在雲鬢中,蓮步輕移,發中的鴛鴦就像是活了似

的,輕巧地震動著。

    “今晚你一定會風靡全場的。”美娟又贊道,眼角卻瞧見劉陵志

得意滿的笑,心裡納悶到極點。這家伙在笑個什麼勁啊?“來吧!先

去向一些叔伯輩問安。”

    劉陵卻揮手制止。

    “先把那些記者安頓一下,不然我們走上三天三夜也到不了祖父

那兒。”記者們窮追不捨的功力,他可是太清楚了。

    “別擔心,厲焰派了幾個人把關,記者們是進不了內院的,內院

裡只有少數幾個親友。”少數?劉陵在心中苦笑。內院裡的人數至少

也有百來個,這算少數嗎?

    和眾多世交、叔伯輩請過安後,璃兒已經是昏頭轉向了,更不用

說還要把那些名字和面孔組合在一起。天啊!大戶人家的少奶奶還真

不好當,所幸從頭到尾,劉陵都緊擁著她的腰,默默地給她支持。

    總算人潮從兩人四周散去,璃兒笑得僵硬的臉整個垮下來。“謝

天謝地,終於結束了,我還以為永遠都做不完這件苦差事。請安?這

簡直像是在服刑嘛!”

    “休息一下,我替你去斟些飲料。”劉陵心疼地笑道。

    望著劉陵高大挺拔的背影,璃兒輕吁一口氣。四周投射來許多眼

光,女人們垂涎著她身旁的男伴,及她身上的華眼珠寶,而男人們所

鐘情地卻是那粉紫利眼下的嬌軀。不知為什麼,璃兒絲毫不感到恐懼



    她有劉陵可以相依憑,不是嗎?

    就是今夜吧!讓自己小小地放縱一下,別去理會那什麼鬼契約,

別去猜測劉陵的轉變,只要讓自己沉醉在溫柔的情素中,盡情的度過

這一夜吧!悄悄的,璃兒決心將自己深埋的情感料解,讓自己偎在這

出色至極的男人懷中,安心地作一個奢侈的夢,暫且相信身旁這個男

人對她有情,將一生一世永遠守著她……就在今夜吧!她要讓理智一

旁涼快去。

    瓊兒換上與姊姊同款式的粉紅色禮服,卻依然坐在輪椅上。她瞪

著好奇的大眼,不停地打量庭院中的時髦男女。看姊姊被那些人整得

七葷入秦,瓊兒雖心疼,卻也不著急,妹夫劉陵自然會把姊姊照顧得

很好,根本輪不到她在一旁瞎操心。

    低頭瞧見自己的腿,瓊兒心中又是一陣刺痛。

    她真的能再度走路嗎?

    醫生說,她的癱瘓是因為心理上某件根深抵固的恐懼所引起,若

是能打開心結,她自然就能克服生理上的些微不適。

    真要去回憶那場深埋在心中的噩夢,再一次經歷那種撕裂的心痛

,讓那些無助、驚恐的臉龐再度浮現在眼前?依稀還記得滿地的鮮血

、焦肉的味道,她不能動彈、不能出聲,只能眼睜睜看著火舌卷到腿

邊──。

    不!她不能去想,心中的傷痛仍埋得不夠深,要找尋真相,誓必

要撕裂她的傷口,讓她再度痛不欲生,如此一來,只怕她花費再多的

歲月都不能遺忘那場夢魘。

    一只白皙的柔荑在她眼前揮了揮,打斷瓊兒的思緒。她抬起頭。

    一個看似與自己同年的女孩穿著復古的長繡裙,束著麻花辮,笑

得極甜地出現在她眼前。

    “晦!你好。”那女孩輕快地說。“你應該就是瓊兒吧,我是劉

陵的遠親,你可以叫我小蘋。”

    瓊兒立刻喜歡上眼前的少女。“你好。”她禮貌地回那人一個微

笑。“你也住在附近嗎?還是為了這場宴會特地從外地回來?”瓊兒

曾聽美娟提過,劉家的親威們都住得近,除了一些僑居異國的遠親,

其他大部分都散居在台灣北部。

    “我啊?”劉蘋眨眨眼。“其實我也住在相思園裡,只是……我

不住在石屋裡,再加上我曬不慣太陽,所以才會拖到今天才和你見面

。”

    “你也住在相思園內?”或許是因為自己不良於行,平目很少到

石屋外活動,所以才不曾見過這位少女吧!瓊兒猜想。“那好啊!我

以後可多了一個聊天的伴兒。”

    劉蘋笑而不答,轉頭望向數公尺外的一缸雞尾酒。

    “為我們的相見來干一杯吧!。”她指向酒缸。“我以前沒看過

那種東西,看起來怪漂亮的,不知道喝起來味道如何。等我啊!我去

端兩杯回來。”說完,便輕巧地走去,腳步輕盈得仿佛足不沾地,讓

瓊兒心中羨慕到極點。

    好可愛的女孩啊!怎麼姊姊都不曾提起呢?

    “劉陵,”璃兒臉色蒼白的拉拉劉陵的衣袖。“我看我是喝醉了

。”

    他不可思議地搖頭。“別傻了,親愛的,你喝的可是果汁,怎麼

可能會醉?”

    她的臉色變得更蒼白。“那麼我所看到的就不是幻影羅!”璃兒

顫抖地指向前方。“劉蘋在人群裡……”

    劉陵瞪大眼睛。不可能!這個調皮女鬼怎麼有膽子在上百人的宴

會中現身?一定是璃兒看錯了。“不會的,你太累了,所以眼花啦!

”他安撫著,卻連自己也不能說服。

    璃兒搖頭。“我沒有看錯,劉蘋真的在人群裡飄來飄去嘛!她端

著兩杯雞尾酒…看!她還在對我們招手。”

    他僵硬地轉過身,真的看見劉蘋興奮地猛揮手。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8-21 04:25 PM

劉陵啞口無言。

    璃兒咽了口口水。“劉蘋常常這樣突然現身嗎?”雖然知道劉蘋

極為善良可親,但她總是不習慣一個

    “不明物體”突然出現,還興奮的在她身邊飄來飄去的。

    “放心吧!她只是想表示友善,出來向瓊兒做自我介紹罷了。”

劉陵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會嚇到瓊兒吧?”

    “哈!瓊兒的膽子可比你大多了,才不會像你一樣,嚇得昏死過

去。”他捏捏她的鼻子。“少操心啦!你別忘了,還有一堆剛到的長

輩等著你去問安。”

    劉陵親吻著她的俏臉,試圖疏解她的焦慮。

    看著劉蘋推著瓊兒的輪椅四處跑,璃兒一顆心實在難以平復,只

能懸著那七上八下的心,被劉陵又摟又拖地帶去請安。

    兩位新人來到劉老爺子面前,璃兒還頻頻回頭觀看妹妹的動靜。

    劉老爺子笑得極得意,身旁站著一位年齡相仿的老人,長袍馬褂

,白發長眉,看起來是個極風雅的老者。

    “來,看看我這個孫媳婦兒,聰明慧黠得很呢!”

    長袍老者微微一笑。“自然是夠聰明慧黠的女娃兒才攫得住劉陵

啊!”

    劉陵把璃兒的頭扳回來。“贏老稱贊了。”劉老爺子突然想到地

說:“贏煌,你是不是還記得這娃兒,你們算起來可是舊識幄!”

    “是嗎?報上名來,看我是否還記得。”贏煌?是父親的繪畫老

師。璃兒吃驚地看著眼前的老者,記憶在剎那間全湧上來。

    十多年前,父親開始習畫,好不容易得到大師贏煌的同意,成為

門下弟子,奈何數年的心血完全沒得到回報,父親的畫作不曾得到任

何人的肯定。璃兒還依稀記得父親徹夜苦畫的模樣,贏煌極為不留情

的評論讓他更為努力,卻也更為痛苦。八年前,璃兒最後一次見到贏

煌,他雖然略盡心力地關照父親的遺孤,但卻顯得嚴肅而難以親近,

璃兒實在不能說自己喜歡他。

    如今,眼前的贏煌慈眉善目,和藹至極,沒有一絲一毫的凌人氣

勢。是因為年歲已大,這位享譽國際的繪畫大師褪去了嚴肅的外表,

以修身自重,還是因為她已非昔日的小孤女。搖身一變成為劉陵之妻

,贏煌才對她這般客氣。

    心裡還在胡亂猜測,口中卻已報上姓名。

    “我是周桓宇的女兒,名喚璃兒。贏爺爺可還記得我?”

    是她的錯覺,還是贏煌真的吃驚得全身一震。

    “周桓宇?你是他的女兒?不可能啊!八年前你妹妹身負重傷,

姊妹兩人舉目無親,不久之後就下落不明,我還以為你們──”

    璃兒苦笑。“或許是我姊妹倆命比別人動吧!”

    贏煌四處張望,優雅自若的神態已經完全消失。劉陵發現他握著

手杖的雙手正在輕微顫抖,神情也有點僵硬。是因為見到愛徒之女,

所以心情特別激動嗎?

    “瓊兒也戰勝了死神,保住一條小命,不過雙腿卻不良於行,醫

師說是因為心理上仍有那次車禍的陰影,現在正試著做心理治療。”

    贏煌極為激動。“瓊兒也在宴會上嗎?讓我見見她。”

    劉老爺子爽朗地大笑。“沒想到你還這麼念舊,急著要見那小丫

頭啊!”他伸手指向前方不遠處。“她在那兒自顧自地喝酒,走吧!

咱們過去。”

    周璃兒皺著秀眉,低聲對劉陵說:“怎麼贏煌對瓊兒這麼關心…

…似乎有點不會常理。”才說完,劉蘋又在瓊兒身邊拚命的向她揮手

。“哇!爺爺他們看不到劉蘋嗎?”

    劉陵淺笑。“這姑奶奶可是神通廣大,她能選擇對象現身。”

    璃兒苦著一張臉。“那……為何選上我?”

    “因為你是我的妻子啊!”

    妻子?璃兒全身一震。為何他能如此輕易的脫口說出,仿佛一切

理所當然,就像那紙契的根本不存在,就像她與他真的是因愛而結合

,一生就要永遠相守,不會再分離……究竟劉陵是否正對著眾人演戲

,順便以他調情聖手的身份戲要她,俘擄她成為他的愛奴?

    他的目光極為露骨,仿佛當著數百人的面,用眼神與她纏綿……

    劉老爺子的一聲呼喚打破這一刻的溫柔魔咒。

    “好啦!小倆口現在還忙著溫存,先帶贏煌去看瓊兒那小丫吧!



    劉蘋更賣力地揮手,笑吟吟地喊道:“看!你姊姊過來了,還帶

了一大堆人來找咱們喔!”她悄臉紅通通的,可愛至極。

    “你喝醉了。”周瓊兒冷靜的分析,頗有興趣地看著搖來晃去的

劉蘋。

    “什麼?”劉蘋側著頭思考了一下。“我會喝醉?不可能啦!那

些果汁怎麼可能醉得倒我?”

    瓊兒失笑。“那不是果汁,是雞尾酒。”

    “雞尾?”劉蘋把空空如也的水晶杯倒過來,疑惑地看著瓊兒。

“我沒看見雞毛啊!”

    瓊兒笑得險些從輪椅上摔下來。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孩,純潔天真

得一如未經世事的孩子。

    “小丫頭,一個人也能笑得這麼開心啊?”是劉老爺子的聲音。

瓊兒回頭。

    迎面而來的除了璃兒夫婦和劉老爺子之外,還有個白發老人,他

正神情激動的看著她。是誰呢?仿佛有點似曾相識。

    “瓊兒,還記得贏煌爺爺嗎?”

    什麼?瓊兒臉上的笑意一掃而光,指關節也因緊握而發白。

    兩人相望,彼此間的氣氛僵硬到可以用刀子劃開。

    璃兒極為迷惑,輪流看著妹妹與贏煌。多奇怪啊!八年前瓊兒和

贏煌並不常見面,更別說是談話了,在贏煌眼中,她和瓊兒只是個失

意畫家的女兒,而他可是個大畫家,照理說對她倆應該沒有幾分記憶

才是。

    然而,瓊兒這副痛苦迷惑的表情又該怎麼解釋?莫非是贏煌的出

現勾起她的記憶,讓她想起八年前的車禍與父母的慘死?

    璃兒在心裡頻頻喊糟。妹妹現在正在做心理治療,努力地把被遺

忘的傷口治愈,贏煌的出現豈不是在她的傷口上灑鹽巴,瓊兒如何受

得了?

    看懷中的璃兒臉上表情著急萬分,劉陵也有幾分擔心,於是更加

握緊她的纖掌。

    “贏煌爺爺。”瓊兒總算找到自己的聲音,艱澀地開口喚道。

    “好,好……”贏煌不停的點頭,卻仍看著瓊兒,一瞬也不瞬。

“還記得我?”他問,白眉有些許緊皺。

    瓊兒點頭。“贏煌爺爺沒有變多少啊!”

    仿佛松了一口氣,贏煌原本僵硬的肩膀緩緩放松。

    劉老爺子朝贏煌的背後拍了一掌,笑道:“巧吧!我的孫媳婦竟

和你有這段前緣。”

    “可不是。”贏煌漫不經心地應道,仍是看著瓊兒。身穿華服的

美娟走過來。

    “怎麼大伙兒都圍在這兒啊?廚娘弄了道鴛鴦五珍臉,要新人去

吃呢!我轉了好幾圈才找到你們。別磨蹈了,眾人都說要親眼看到新

人吃這道菜,才好祝賀他們鴛鴦百年。”

    老爺子點頭。“也好,別只顧著咱們幾個人在這裡敘舊,把客人

們給怠慢了。走吧!一同到主屋前,讓這對新人吃那道鴛鴦五珍臉。

”說完便率先走去,腳步極迅捷。贏煌也跟了上去。

    “瓊兒,你還好吧?臉色好蒼白哪!”美娟關心地問。

    璃兒連忙蹲下來,和妹妹茫然的雙眼平視。

    “怎麼了?不舒服嗎?”她輕聲問。

    瓊兒只是搖頭。

    “沒什麼,只是看見贏煌爺爺,讓我想起一些難過的回憶。”她

打了個哆咦,覺得一股邪惡的寒氣正在她四周盤旋。“那些記憶,我

一直不敢去碰……每次一去細想,就覺得有許多邪惡的東西要掙脫出

來,強占我的腦子,只剩那些血……那些痛苦。不!姊姊,我不要想

,不要想,救我啊!救我──”她狂亂的低語。

    璃兒也是淚眼盈眶,她太了解妹妹所受的苦。親眼目睹了雙親的

慘死,令妹妹在腦海裡留下極恐怖的回憶,難怪她只能選擇遺忘。

    “好,別去想,別去想。現在你們是在相思園,沒有人、沒有事

能傷害你的,放輕松。”美娟也忙著安撫。“劉陵,你先帶璃兒去前

院,我帶瓊兒回石宅休息,等宴會結束時再回來看她。”

    劉陵點頭。他和柯醫師評談過,對瓊兒的病情也有幾分了解,小

女孩的心理狀況極復雜,把一些深度傷害全部埋藏,完全不敢去想。

這種情況下最忌突然的刺激,怕她的理智會崩潰,終至導致精神錯亂

的悲劇,現在除了安撫瓊兒,暫時讓她休息外,也是別無辦法。

    美娟帶著瓊兒離去,留下兩人。

    “暫時讓她去休息吧!等宴會結束時你再去看她,免得引起一些

不必要的騷動。”劉陵輕聲對璃兒說道。她帶淚的臉龐看得他心疼萬

分,直覺得想為她做些什麼事,只求她一展歡顏。

    慢慢地,劉陵發現自己已經完全離不開她了,習慣璃兒的一顰一

笑,習慣璃兒的溫柔慧黠,就仿佛吸食毒品般,愈來愈無法自拔,只

能驅策靈魂,一心一意的陷落於她的身邊。撇下情欲,他竟然發現自

己也能用另一種情感來面對璃兒,不知不覺地獻上真心

    原來,自己仍有真心啊!

    “先去前院吧,嗯?”他輕搖著她纖細的肩。

    在眾人的連聲祝福下,劉陵與璃兒喂了對方一口鴛鴦五珍燴,鮮

花和米粒灑了兩人一身,璃兒總算暫時遺忘了悲傷的情緒,開始享受

宴會的歡樂氣氛。雖然仍掛心著妹妹,但總不能老皺著眉招待客人啊

!再加上劉陵迷人風趣地陪伴,璃兒強迫自己放松精神,別再回憶那

些傷心事。

    一旁的劉陵還在忙著分散她的注意力,大手極具占有欲的握住她

不盈一握的小蠻腰,在她耳畔輕聲調笑,模樣親密到極點,惹來許多

人的注目。

    “知道嗎?這道鴛鴦五珍膾在劉家傳了許多代,歷代新婚夫妻都

必須在眾人面前食用,代表今生今世永為鴛鴦,注定要相隨不離。”

他解釋道。

    璃兒感興趣的挑起秀眉。“照你這麼說,劉家歷代以來的夫妻都

是恩愛逾恆?”

    抬起手把她發中的銀釵更替緊些,他緩緩地開口:“隨你信或不

信,不過劉家前幾代的恩愛可是有族譜為証的,不論是否因愛結合,

夫妻倆總在婚後成為人人稱羨的愛侶。有人傳說,劉家頗受月老的眷

顧。也有人說,劉家夫妻的恩愛,是因為你發中這對鴛鴦對釵。”劉

陵淺淺一笑。“歷代以來,人人都說這對鴛鴦有靈性,在暗暗庇佑著

劉家的新人。如何?你相信嗎?”璃兒眨眨眼睛,也有了和他抬槓的

心情。

    “哇!想不到劉家還有這麼多奇人異聞啊!不但有飄來飄去的劉

蘋,還有這對被人傳說得活靈活現的鴛鴦銀釵。”

    “說到劉蘋啊!”劉陵極目望去,四處尋找著。“我剛才看見她

喝得昏頭轉向,八成是回相思樹林裡去休息了。”

    璃兒懷疑地側著頭。“魂魄……也會喝醉啊?”

    “恐怕是喔!”

    兩人相視而笑。

    璃兒全然放松的與劉陵談笑,一如他不會再離去,只會緊緊守在

她身邊,就像她發中的這對銀鴛鴦,決定相依偎到地老天荒……

    或許我會改變主意,決心把你永遠留在身旁,一生一世不放你走

。這是他說的,不是嗎?

    她與他之間除了那紙契約,就只剩這些微乎其微的或許,璃兒並

不奢求劉陵一生的情愛,只要求他一時的感情認真。但是,不知真心

為何物的劉陵要如何以真情待她?他的溫柔、他的體貼到底是欲抑或

是情呢?

    不行,她不能去想。甩甩腦袋,她把猜測不休的想法全甩到一邊

。答應過自己的,今晚要放縱一下,可別又陷入牛角尖裡啊!

    “想什麼?這麼出神啊!冷落我這新婚夫婿。”劉陵高大的身軀

擁著她,寬闊的胸膛溫暖著她。“才剛吃了那盅鴛鴦五珍膾,你的心

魂卻跑離我十萬八千裡遠,可別搞錯啊!鴛鴦可是相依的,不論是心

或身,都不可分離片刻的。”

    他的額靠著她的,雙眼緊緊凝視她,連視線也不許她逃離。臉靠

得極近,仿佛連呼吸都混為一體,在劉陵眼眸中竟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璃兒霎時忘了呼吸。

    身影能映在他的眼中,是否亦能嵌鑲在他的心魂之上呢?

    “連我想什麼都要管,這麼霸道啊!”

    笑容緩慢卻深刻地躍上劉陵的唇。

    “你是我的妻啊!不論身、心,乃至靈魂都應該與我相依。”

    知曉身旁圍觀的人愈來愈多,璃兒發現自己竟仍是如此依戀他,

不能離開,也不忍離開。

    “天天依偎在一起,你不怕日久生厭嗎?”

    “對別人,我會。”劉陵笑得極溫柔、極寵溺,她有一瞬間的目

眩。“對你,怕是千年、萬年都不會感到厭煩。”

    仿佛有什麼東西揪住她心裡最柔軟的地方,璃兒發現自己只能呆

愣的望著他,任心裡的溫柔緩緩融化,淹沒了殘存的理智。

    真的不能回頭了!

    或許是讓瓊兒說中了,老天爺看不慣他們的“為非作歹”,注定

讓他們陷入如此混亂難解、內憂外患的情況。不但要應付劉家眾人的

“善意”,更要掙扎於自己難以平息的情焰中。

    “你向每個女人都是這麼說的吧?”她凝視著他,眼神清亮如星



    劉陵輕輕地搖頭。“不相信嗎,我可以發誓──”

    正要訴說海誓山盟的唇被她的小手點住。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如此溫柔?倘若他以嘲弄來面對她的感情,

或許璃兒還能稍稍克制自己,但是劉陵卻這般溫柔體貼,仿佛他也是

用情至深,這不是存心要讓她如飛蛾般,不悔地投身於熊熊的情火之

中嗎?

    看透了她心裡的掙扎,劉陵只是嘆息。捧起她的俏臉,深深的凝

視她。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他許諾,語重情長。

    不去猜測他許諾之後的真實性,璃兒任憑自己依偎在他的溫柔之

中。別去想以後,就只依戀現在吧!

    劉陵緩緩地吻住璃兒,在她的芳唇上烙印了自己的深情。

    霎時間,鎂光燈在周圍猛然亮起,此起彼落地閃個不停,把院子

照得宛如白畫。

    雖然知道她與劉陵的照片將會出現在各報章雜志上,成為流言中

的男、女主角,但是她不在乎。由他們去拍照吧!就讓他們成為她與

劉陵的見証。

    在這一連串難分真假的戲外戲中,她終於有一絲的肯定。

    在這一刻,淚難收止,吻亦深切,她與他,是真心的。

    至少,她真的感受到劉陵的情意,如此溫柔,如此令她深深愛戀

……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8-21 04:27 PM

第八章

    宴盡人散,高大挺拔的劉陵擁著嬌小、雙頰艷若桃花的妻子送客

。任何人都看得出兩人情意深濃,其中有不少人已經紛紛在猜測劉家

下一任繼承人的出生日期了。

    好不容易,客人全走光了,相思園中只剩下少數幾名傭人。

    “累嗎?”劉陵細心的問。

    璃兒搖頭,揉操微酸的腳跟。“還好啦!只是腳有些酸麻。”

    西裝畢挺的厲焰迎面走來,濃眉緊皺著。璃兒發現,就算他一言

不發,那種陰沉內斂的壓迫感還是極明顯。

    “美娟不見了。”一向冷靜的他聲音有了些許焦慮。

    劉陵迎向厲焰的視線,笑道:“她送瓊兒進屋休息了,你進石屋

看看吧!”

    厲焰搖頭,神情更為凝重。“屋裡我找過了,沒看見美娟,也沒

看見瓊兒。”

    “或許,她陪瓊兒去相思園外散心了──”厲焰打斷劉陵的話。

“我安排在門口的人沒看見她們出去。”他的濃眉又是一皺。“而且

,我總覺得出事了。”

    笑容在劉陵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高度警覺的神情。他相信厲

焰的直覺。

    “相思園內外都派人檢查過了嗎?”劉陵急聲問道。

    “正在查。”厲焰一面回答,一面以手中的無線對講機和警衛通

訊。

    看著眼前兩個男人,璃兒心中也湧起一陣不祥的預感。唐美娟和

瓊兒不在石屋裡,或許是出去散心了,而厲焰的人未看到兩人出門,

也不能代表出事吧!可能是在門口站崗的人疏忽了,恰巧沒看見她們

溜出去啊!為什麼劉陵和厲焰會如此緊張?自己也會有些驚慌失措?

    “不要緊吧?”她問。劉陵保証似的緊握一下她的腰,卻說不出

任何安撫她的話。璃兒覺得自己的驚慌就有如淋上油的火,猛然爆烈

開來。天!瓊兒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正在猜疑驚慌之際,老李匆忙的飛奔而來。

    “孫少爺,姑爺。”老臉上全是恐慌,他吸了好幾口氣才能繼續

說話。“快,蓮花池那邊,表小姐和瓊兒小姐!!”

    話未說完,厲焰已經飛身沖去。

    “璃兒,你留下。”劉陵匆忙叮囑著,在下一瞬間也飛奔而去。

    疑慮在心中翻滾,劉陵急速地奔跑著,腦子也在冷靜的運轉。美

娟和瓊兒會在相思園中出事?到底誰有膽子在劉家的地盤上傷人,宴

會中除了親朋好友之外,便是一些記者,看來他得先過濾宴會上的名

單,再─一調查…

    縱橫商場數年,劉陵為自己惹上太多敵人,以冷硬無情著稱的他

,一路廝殺敵手到如今,從不曾給失敗者一丁點的憐憫。知曉有太多

人恨他入骨,他卻總是不在乎,因為自己沒有絲毫的弱點,敵人根本

無從下手。但如今不同,他有了璃兒,身旁多了個伴侶,敵人們也找

到了另一個目標。

    傷了周璃兒,更會令他痛不欲生,敵人們會放過這種好機會嗎?

    一咬牙,劉陵加快了腳步。

    若是造些人膽敢傷害他的親人,他發誓會把他們碎屍萬斷。

    蓮花池旁,血跡斑斑。

    厲焰跪倒在滿是鮮血的嬌妻身旁,一股撕裂身體與靈魂的絕望在

吞噬他,惡狠狠地在胸口肆虐著。不可能!不可能!厲焰狂亂地否認

著,堅毅的雙手顫抖得不肯去一探愛妻的生死。

    輕微的,一聲呻吟傳入耳中,厲焰全身一震。伸出兀自顫抖的雙

手,小心的抱起血泊中的美娟。

    “天……你沒事……”他呢喃著,只想確定嬌妻仍舊生還,死神

沒有自他身分奪走她啊!

    劉陵趕到時,看見的就是血泊中相擁的夫婦。唐美娟流了極大量

的血,神智已陷入昏迷,再不送醫急救恐怕就有喪命之虞。問題是,

厲焰的臉色發白,神﹒情失措,看樣子腦袋也清楚不到哪裡去。

    劉陵欺身上前,猛然揪起他的衣領,狠狠地給他一拳。這拳打得

極重,連劉陵自己都感覺手掌生疼。厲焰眼前有短暫的昏花,只能感

覺到鮮血從唇邊緩緩流下。

    “還發什麼愣?再不送醫,美娟的命就不保了。”對陵喊道,果

然看見厲焰有如大夢初醒的回過神來,抱起美娟就往門口飛奔。

    四周都是怵目驚心的鮮血,劉陵心中一凜。

    “瓊兒呢?難道她也遭到不測了?”他連忙環顧蓮花池畔的草地

,卻由眼角余光瞄見地中銀光一閃。輪椅?璃兒跌跌撞撞地跑來。剛

才險些和狂奔的厲焰撞在一起,他臉上的表情令璃兒不寒而栗。而他

懷中的美娟俏臉白得像紙,映得身上的血分外鮮明。

    “劉陵,我妹妹呢?”她喊道,聲音裡是純然的恐懼與痛苦。

    劉陵搖搖頭,轉身走入蓮花池中,不理會污泥一寸寸的淹沒身軀



    撥開濃密的長莖荷花與圓圓的荷葉,其下是淺淺的水澤,再下面

則是約一公尺深的污泥。

    若是將人打昏後埋在污泥中,誓必會窒息死亡。他堅定地走到輪

椅附近,小心翼翼地檢查四周的泥澤,緩緩的舉起輪椅。

    空的!

    像是陡然被放了氣的氣球般,璃兒整個人癱軟在草地上,她強迫

自己深呼吸以平復情緒。瓊兒不在輪椅上,或許沒有被推至泥澤中─



    劉陵卻沒這麼樂觀。有可能瓊兒被連人帶輪椅的推入泥澤,輪椅

還在水面上浮沉,而身體──甚至是屍體卻有可能深入泥澤底部。不

動聲色的,他開始搜尋蓮花他的底部。

    “劉陵。”璃兒驚呼,他的心臟險些從喉嚨跳出來。

    “你看,瓊兒在那裡。”她伸手指向另一端的草地,一個渾身污

泥的長發女子躺在那兒。璃兒以最快的速度沖到她身邊。

    果然是瓊兒!她全身臟得像個泥娃娃,連長發中都纏著泥塊,粉

紅色的禮服也全毀了。但是人卻安然無恙,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只是

昏迷著。璃兒緊張的輕拍妹妹的臉頰,希望喚醒她。

    劉陵扛著輪椅涉泥走出蓮花池,快速地靠近她們。

    “瓊兒沒事吧?”他問道,一聲呻吟恰巧在此刻響起,像在回應

他的問題。

    “姊姊?”瓊兒困惑地看著兩人。

    璃兒保護地抱著她,溫柔而保証似地拍著她的背。

    “沒事了,別怕。”不知道是在安慰懷中的妹妹,還是在安慰驚

魂未定的自己。

    劉陵在一旁看著,目光凌厲地掃射四周。

    倏地,一陣玉步搖的聲音響起,神色蒼白凝重的劉蘋緩緩自樹上

飄落。夜晚的相思樹林中冷風陣陣吹來,還可聽到樹葉詭異的沙沙聲

,又加上眼前這個懸浮在半空中、身子白皙得近乎透明的女子,劉陵

第一次知覺到劉蘋如此的身份──女鬼。

    蓮花般的纖纖玉手在半空中一劃,一截沾著污泥的繩子掉落在劉

陵面前。

    “那個人用刀殺傷美娟,再把瓊兒用這條繩子勒昏,推到蓮池之

中,企圖封閉她的記憶。”劉蘋開口了,幽幽地訴說方才的情景。“

宴會結束了,所以那人急急忙忙的離開,沒有時間檢查瓊兒是否已經

死亡。我等他離開後才將瓊兒拉出泥地,除了短暫的昏迷和缺氧,她

沒有受什麼傷。另外,美娟雖然大量失血,傷勢卻不重,我已經為她

稍稍止了血。”

    該死!真的有人敢動劉家的人。強烈的憤怒在劉陵心中凝為首性

的嗜血狂熱,他警言抓到那家伙,再將那人一寸一寸的凌遲…

    “是誰?”劉陵冷然問道,只要知道是誰,他就有辦法令那人死

無葬身之地。

    劉蘋卻只是搖頭。

    “我不能說,那人背後有太多冤魂,深切的根意使魂魄不能轉世

,如果我在那人面前現身,或是讓那些魂魄知道我的存在,我……”

她全身一顫。“我會魂飛魄散化為烏有的。”她抬頭直視劉陵。“那

個人的心靈是黑暗的,只有純然的邪惡,這一次失手,他絕不會善罷

甘休,你要防范他再度傷害瓊兒。記住!從封閉的記憶中去搜尋,找

出凶手。”又一陣夜風吹過,撩起她的衣角。

    “等等,”璃兒開口喊道。“什麼是封閉的記憶?”對妹妹的關

切使她忘記對劉蘋的恐懼,只顧著詢問真相。

    劉蘋飄近,纖手輕輕覆在瓊兒額上。

    “瓊兒把那些記憶封閉了,她想不起那些痛苦往事,但那個人不

敢大意,必須殺了瓊兒,他才能保住自己的秘密。幫助瓊兒拾回記憶

,”她看著璃兒,一字一頓的說。“不然,你們根本沒有勝算。”

    劉陵冷笑。“你太小看我了吧!”

    “別太大意,那人是個道地的惡魔,邪惡到令人無法想象的地步

。”她停了一下,看見劉老爺子率著眾人奔來。“哥哥來了,我不能

再待下去。劉陵,小心吧!”夜風一卷,劉蘋在剎那間消失無蹤。

    俯身撿起那截繩子,劉陵臉上的表情極為冷酷。

    “惡魔也罷,只要是敢動劉家的人,我絕對會把他撕成碎片。”

他咬牙道,看著一旁臉色凝重的璃兒。“先回劉氏任院吧!讓醫生為

美娟和瓊兒檢查一下,至於凶手的事,我們好好策劃一下吧!”

    見她仍是抱著瓊兒不動,劉陵心中極為不忍。

    “相信我吧!我不會讓任何人再動你們一分一毫。”極盡溫柔的

,劉陵擁她入懷。

    璃兒沒有開口。她擔心的不只是妹妹的安危,還有劉陵的安全啊

!劉蘋不是說那個人極度危險嗎?若是真起沖突,也是敵暗我明,情

況對他們是極端的不利。封印的記憶?難道凶手和瓊兒的心理障礙有

關嗎?她不停地猜測著。

    劉氏紀念醫院的特別病房

    瓊兒經過一陣休息後,精神已經明顯恢復。美娟的傷也不重,但

因失血過多,臉色有些慘白,所以醫師叮囑她在床上休養一陣子,但

唐美娟豈是乖乖聽話的人,神智才剛清醒,就忙著找老公厲焰,要把

凶手擒來碎屍萬斷,氣得厲焰拿了條繩子把她綁在床上,強迫她休息

。美娟動彈不得,只能乖乖地躺著。

    雖然唐美娟知道自己被人偷襲,卻對凶手沒有絲毫的印象。

    “那人先給了我一刀,再用不知是什麼鬼東西把敲昏,那時天色

已經很暗了,加上蓮花池那兒樹林波密,前院的燈光根本照不到,我

還沒回過神來就昏死過去,所以沒看清楚凶手的長相。”美娟把醫師

遞來的止痛藥推開。“快點吧!把那個人給我抓來,這一刀的價我是

一定要報的。”

    厲焰仍是皺著眉,劉家眾人在一旁站立著,每個人都是若有所思

地表情。

    “瓊兒呢?她對那個人有沒有印象?”劉陵問道。

    瓊兒搖頭,眼神中有一絲迷惑與混亂。“那人也從背後勒住我的

脖子,然後把我推入蓮花池裡。”她下意識她用手撫著脖子,白皙的

頸部上還有勒痕。“我沒看見那個人,只感覺到極濃的殺意,那人想

殺我……想致我於死地……”

    劉老爺子拍拍瓊兒的肩膀。

    “還好是劉陵趕到,把你從池子裡救出來,不然你這條小命可就

完了。”

    劉老爺子至今還不知道劉蘋的魂魄還在相思園中,為了不驚動他

老人家,劉陵和璃兒沒有提起劉蘋的事,只說是劉陵救了小女孩一命



    劉陵若有所思的看向厲焰,嘴角有一絲冷酷的笑。

    厲焰點頭,眼神裡的憤怒令人顫抖。

    “好!”劉陵朗聲說道。“我全力支持你。”

    一席話聽得眾人不知所雲,美娟則躺在床上嚷著:“喂!你們兩

個是在猜謎嗎?講清楚點。”

    劉陵笑得極快樂。“才不呢!我和厲焰有事情要辦,不過詳情可

不能讓你知道,免得你又七手八腳的來幫倒忙。”

    “放心吧!”厲焰也開口了,但看向妻子的眼神極溫柔。“這一

次她沒有機會插手的,醫生要她休養兩個月,我就是用綁的,也要把

她綁在床上。”

    美娟氣炸了,轉頭看向璃兒,“看看這兩個家伙,簡直是臭味相

投,在那裡一搭一唱的。結了婚的男人都是這樣保護欲過剩嗎?”

    璃兒大翻白眼。“我想是吧!從昨晚出事到現在,劉陵就不准我

離開他的視線半步。”

    劉陵大笑,伸手摟過璃兒的腰。“怎麼?嫌膩了?我們可是要綁

在一起一輩子的。”

    小夫妻兩人親密的模樣,看得劉家眾人眉開眼笑,或許不久之後

,劉家又會添上幾口人了。

    在劉陵懷中的璃兒卻看見他眸中的堅決。有危險近了吧!她曾在

瞬息萬變的商場上看過劉陵這樣的表情。

    厲焰沉吟許久,最後冷著一張臉走出病房。為了不防礙唐美娟的

休養,劉家眾人也漸漸散去。

    瓊兒由劉霆威夫婦陪著去接受心理輔導。劉陵則堅持送忙了一夜

的璃兒回相思園休息。

    早晨十點,車道上的車輛不多,劉陵將車子駛上陽明山的仰德大

道,淡淡的花香隨著夏季的風飄送,閃亮的陽光紛紛灑落在濃密的樹

蔭間。

    車中的兩人卻各懷著心事。終於,璃兒還是忍不住地開口問道:

“是不是要將這件事交給警方處理?怎麼我沒看見你與厲焰和警方聯

系?”

    “警方?”劉陵淺淺一笑,目光凌厲。“通知警方只會打草驚蛇

,再者,我和厲焰都准備私自解決那家伙,早已動用我的人脈與厲焰

的保全公司,把一切留言壓下來,總之那人是絕對難逃一死。”

    璃兒倒抽一口涼氣。

    “有必要這麼殘忍嗎?”終究是女孩子,心地總是比較善良,雖

然想制裁凶手,卻也不想看見有人死亡。

    “那人錯在不該傷了厲焰的女人。厲焰從前是法國傭兵,在他眼

中根本沒有任何法律可以約束他,有仇就必報。另外,我也是舉雙手

贊成,傷了劉家的人,怎麼可以輕饒呢?”

    她的雙眼瞪得老大。傭兵也!劉家真是什麼人都有,那個老是酷

著一張臉的厲焰原來有這種奇特的過去,就是不知道唐美娟是如何把

這酷男子降服的。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8-21 04:27 PM

“難道你以為,我會放過傷害你妹妹的人?”劉陵問道,若有所

思的望著她。“你是我的人,危及你安全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的人?璃兒忍不住想問,是一時還是一世?,反正一切都失去

控制了,彼此的情感好不容易尋到一個平衡點,卻又因為這次的凶殺

案而混亂,璃兒已經有些無力招架了。撇開與劉陵的情感糾葛,她強

迫自己把心思放回妹妹身上。

    劉蘋說,凶手的目標是瓊兒,美娟只是無辜的受害者。那凶手為

什麼要殺瓊兒呢?劉蘋所指的封閉記憶又是什麼?難道凶手是瓊兒的

舊識?璃兒的眉心打結﹔輕咬著下唇。

    哎呀!怎麼會發生這些事呢?小秘書成了假新娘,妹妹又被人偷

襲……

    “為什麼不把瓊兒一起帶回相思園?”璃兒又問。

    “暫時先讓她和美娟在一起,厲焰好就近保護她們。等我將人手

安排妥當,再將球兒接回來。”

    劉陵准備在相思園裡布下天羅地網,他已犯了一次錯,因疏於安

全防護而讓親人受到傷害,豈能再次讓凶手有機可乘呢?雖然劉蘋說

凶手的目標是瓊兒,但是瓊兒和璃兒是姊妹啊!又怎麼知道凶手不會

轉移目標至璃兒身上呢?他狠狠一咬牙。若是他讓凶手再傷害到璃兒

,豈不是枉為人夫?

    見到厲焰為美娟心神俱碎的模樣,劉陵也能稍稍感受到那種心痛

。猶記得十年前厲焰癡戀上唐美娟,一個鐵似的硬漢被馴成了為愛癡

狂的男子。數個月前,好友殷永蔚為了追求嬌妻林語涵,那種失魂落

魄的模樣還歷歷在目。自己發誓永不墜入情網的情況也還記記猶新,

怎麼不過數個月的功夫,他也栽在這小女人的手上?

    但是,劉陵卻深深沉醉在那種癲狂中,仿佛過去那一切獨身的決

心都已隨風而逝,今日、今時、分地,只有身旁這個俏皮慧黠的女子

才是最重要的。

    或許,在簽下契約的一剎那,他已割捨了心靈中情愛的領地,賠

上自己的一生一世。

    總有一天,他會對她訴說這一切不易開口的深情,讓璃兒選擇留

下或是離開。但是,時候未到,在他傾訴之前,有太多太多的事需要

解決,他所能為她做的就只有傾盡全力地保護她,讓璃兒自己甘情願

留下與他相守。

    璃兒開始體會到“籠中鳥”是什麼滋味。

    相思園四周埋伏了厲焰的手下,個個都酷得像石像,璃兒還真不

敢在晚上走出石屋,怕被這些神出鬼沒的人嚇得靈魂出竅。雖然說情

況危急,凶手尚未落網,但也用不著動用這一大票人,把相思園保護

得如此嚴密啊!聽劉陵說,她還算自由,像唐美娟就真的校老公歷焰

給綁在床上,活動范圍只限於房間裡,哪象璃兒能在相思園裡跑來跑

去。

    瓊兒卻完全像個沒事的人,蓮花池旁的偷襲對她似乎沒有任何影

響,每天就看見她和劉蘋在一塊兒。劉蘋推著瓊兒的輪椅四處跑,帶

她去摘荷花、采蓮子把相思豆用魚線串成手周,非玩到太陽下山是不

肯進石屋的,而且每次都把身上弄得臟兮兮,活像個剛塑好的泥娃娃

。有時璃兒真的發起火來,兩個一起罵,也不管劉蘋是人是鬼了。

    日子一久,璃兒發現自己真的完全克服對劉蘋的恐懼,開始真心

喜歡起這個飄來飄去的姑婆。一如劉陵所說的,她的心性善良、性格

調皮,璃兒又何必怕她呢?有時候,險惡的人心比魂魄更可怕。

    倒是妹妹瓊兒今她有些操心。瓊兒每天和劉蘋玩花一塊,璃兒一

直苦無機會告訴妹妹,劉蘋並非凡人,也怕妹妹不能接受這荒謬的情

況。

    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吞吞吐吐地把實情告訴她,誰知她卻眨著美

目,興高采烈的對璃兒說:“我早就知道啦!劉蘋她還會飄來飄去嗆

!好厲害。”

    璃兒聽了險些昏倒。

    天啊!她怎麼從不知道妹妹的膽子這麼大,相較之下,初看見劉

蘋就昏倒的她豈不有點丟臉?

    劉家上下所有人對璃兒仍是好得不像話。唯獨她那美麗的婆婆杜

江城有些傾心,原因無他,就是為了那個高深莫測的劉陵。結婚至今

,劉陵不曾和璃兒同房,杜江城每次向他提起,劉陵總是推說自己為

了調查凶殺案之事,每日都忙到三更半夜才回家,不回房是為了不想

吵到已經入睡的璃兒。杜江城根本不相信他那些兔話,卻也沒有辦法

反駁兒子,只好頻頻向璃兒下功夫,教她一些誘惑老公的高招,弄得

璃兒哭笑不得。

    劉陵與厲焰一著手追查凶殺案的詳情,兩人就感覺到不對勁了。

    “很有趣喔!周璃兒父母的資料早在八年前就被人提調離開,表

面上並沒有銷毀,實際上資料已經遺失了大半,只剩下兩人的出生資

料。”厲焰冷冷一笑。

    “怎麼會一直沒有人發現?”

    “因為當初那個人是采取非法途徑,神不知鬼不覺地拿走資料,

若不是此次咱們也是走同樣的路子,恐怕根本查不出任何東西。”厲

焰盯著面前的電腦熒幕,眉心打結。“我從不曉得,在台灣也有這種

內行人。”

    要從政府檔案中竊取資料並非難事,但要做到如此干淨利落卻是

十分不易,看來這回是遇上行家了。

    “看得出來是誰的手法嗎?”劉陵也清楚厲焰所指的行家是什麼

,如果不是有極大的勢力做後盾,空有技朮也拿不到檔案裡的東西。

所以先找出竊取資料的人,就能循線找到指使者。劉陵可以斷定,指

使者鐵定是此次凶殺案的凶手。

    “我正在查。世界上有這些技朮的人不多,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厲焰的警覺心更形敏銳了。他們所要面對的敵人可不是普通角色

,能動用世界級的好手,權勢肯定極為可怕,問題是,周家姊妹為何

會和高階權力者扯上關系?

    電腦勞幕一閃,攫住兩人的注意力。

    “查出來了。”厲焰陰狠地一笑,笑容卻在瞬間凍住。

    “怎麼了?”劉陵傾向前,想看清熒幕上密密麻麻的資料。

    厲焰搖頭,那絲笑意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看來,有人手腳比咱

們快多了。干那件案子的人是凱西﹒海根,曾經是這一行的頂尖高手

。”

    “曾經?”劉陵挑眉。

    “八年前凱西死於意外,巧的是,也是因為交通事故。”

    “和璃兒的父母一樣。”劉陵沉思著。由此可見對手是個狠角色

,連利用工具也滅口了。“看來我們找對方向了。查出兩件事故之間

的關連性,相信離答案不遠了。”

    厲焰微微點頭。“我可以調出一切相關資料,再從凱西生前的熟

人那裡挖些東西出來。”

    劉陵伸手取過一旁的烈酒,仰首欽下,讓酒精燒灼著神經。在八

年前手刃三條人命,又在數天前毫不留情的殺傷唐美娟、謀害瓊兒…

…手法利落干淨、殘忍至極的人會遺留下任何線索嗎?

    “挖!他所有的資料和內幕全挖出來,我想璃兒父母的死也必定

不單純,借著這次的調查,一古腦兒全弄個水落石出。”劉陵略略一

停,明知不需要,卻又忍不住一提:“還有,小心一點,在調查時多

留點神。能整死凱西那種好手的,不是可以輕心的對手。”

    厲焰笑得令人不寒而栗。

    “放心。雖然我多年不曾在這圈子裡活動,但直覺和技朮可不曾

鈍過。”從前在外籍兵團中,厲焰就是出名的狠角色,血腥、暴力是

傭兵生活的本質,他曾經身陷其中,直到遇見美娟,這個改變他一生

的女子。

    厲焰永遠不會忘記那段有如地獄般的生活,如今為了摯愛的妻子

,他亦不錯再成為情治界中令人聞風喪膽的惡魔。

    劉陵點頭。“好,你在暗處調查,我則趕回相思園保護周家姊妹

,在資料未齊全之前,暫時就這樣。”

    他們選擇以靜制動,而敵人呢?劉陵相信自己的直覺,一定有一

個他忽略了的盲點潛伏著,因為那種邪惡的感覺一直揮之不去。封印

的記憶和八年前的三條人命有著極大的關連,偏偏瓊兒全然不敢去碰

那些過去,而敵人卻在暗處窺探他們的一舉一動。

    手中的酒杯應聲而碎,鮮血和烈酒相混,緩緩沿著劉陵的手掌流

下。

    若是他讓凶手再傷到劉家的人,那他就真的該死到家了。

    劉陵在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中找到他那滿頭大汗的妻子。

    原本整齊優雅的寢室已成了凌亂的倉庫,十多個布娃娃占領了大

床,地上滿是衣裳,而璃兒則是坐在一堆畫具、陶器之間。

    “在找什麼?”劉陵淺淺一笑。

    璃兒從眾多雜物中抬起頭來,有些訝異地瞪著劉陵。

    “哇!你怎麼突然冒出來?”

    劉陵大步跨過一地的雜物,從床上清出一個空位,數天來第一次

允許自己放松繃得死緊的神經及肌肉。

    “如果我沒記錯,這裡應該是我的房間嘛!”他故意環顧四周。

“對啊!我沒走錯房間。換句話說,我也算是這個房間的主人,難道

沒權力回房休息?”

    璃兒轉轉眼珠子。

    “可是總也不能突然冒出來嚇人,害我差一點連魂兒都被你嚇飛

了。”

    “搞清楚啊!會突然冒出來的是劉蘋,可不是我。”劉陵用手支

著頭,濃眉挑得老高。

    她懶得和他爭辯,又埋首在一堆雜物中東翻西找。

    “到底在找什麼東西啊?說來聽聽,說不定我可以幫忙。”

    璃兒還是毫無反應,隨手丟開幾件雜物,劉陵連忙閃開。

    “璃兒,你想謀殺親夫啊?”

    “哼!我才沒那種閑工夫。”她皺皺小巧的鼻子,一臉不以為然

的表情。“啊哈!找到了。”璃兒從一個塑膠盒裡拎出一把鎖鑰。

    “什麼寶貝東西,讓你這樣大費周章的挖出來?”劉陵微笑著。

這幾天來,因為調查凶案,使得他冷落了璃兒,原本還怕她會悶得無

聊,如今看來,這小女子還挺忙的嘛!

    璃兒往床上一跳,恰恰落在劉陵身邊,她笑盈盈地跪坐著。“這

個嘛!是我要送給瓊兒的禮物。”

    劉陵把手放到頸後交握,優閑的望著她。

    “過幾天就是瓊兒十八歲生日啦!我想把父親生前的十多幅國畫

全部從銀行保險箱裡拿出來,當作她的成年禮物。”

    他想了一下,提議道:“辦個畫展豈不是更有意義?請贏煌的畫

廊協辦,為你父親做個畫作介紹,你看如何?”

    為爸爸辦一次畫展?讓世人知曉父親的作品?璃兒心情激動地咬

著下唇,絲毫不知自己這等模樣有多動人。若是真能為父親辦成畫展

,不啻是最好的生日禮物啊!

    “但是保險箱裡只有十多幅畫作,要辦畫展…太勉強了吧?”璃

兒側著頭。

    劉陵伸手把她胸前的一給長發纏繞在指間,眼神柔得醉人。

    “別忘了,瓊兒的畫作也臻某一水准,何不來個聯展?”劉陵說

道,半坐起身。他要細心經營,一步步贏得她的感情,讓璃兒願意依

戀他。

    劉陵默默提醒自己,千萬不能以欲望來逼迫她,他要做的只能是

情感上的誘哄。如此就表示,他必須克制那幾欲焚燒掉他所有理智的

激情,對眼前動人至極的嬌軀視若無睹。天曉得他這些天來是怎麼過

的,每日深夜回到相思園,躡手躡腳地溜進璃兒的房間,有時就這麼

靜靜仁立在床畔,凝視她熟睡的嬌容,直至天色漾檬亮,他才回客房

沖冷水澡,冷卻滿腦的綺思。這就是他不肯和璃兒共寢的原因,以他

目前的情形,怎還有能耐與佳人相偎而眠而不動欲念呢?

    收攝心神,劉陵和她討論著畫展。

    “從瓊兒作品中挑選一些出來,湊個三十幅,我想應該就足夠了

。”在心中暗自算了算日子,劉陵又道:“把日子延一延,最好在瓊

兒生日後三日舉辦。一來,到時我和厲焰才有時間全力策畫畫展。二

來,劉家可以慢慢向新聞界發布消息,既可炒熱畫展的新聞,又能保

持你父親畫作的神秘性,如此一來,不怕畫展不成功。”璃兒興奮得

跳下床,在房裡轉來轉去。

    “好,那我馬上去銀行開保險箱,把畫全部拿出來,。咱們開始

准備相關事宜。”她雙眸閃閃發光,心情激動至極。父親未遂的遺願

終於能完成了,那些畫作一定能向大眾展示她父親的價值……不受名

家賞識也不能否定一幅畫的好壞吧?更不能評定畫家的努力與否!璃

兒就算拚了小命也要辦好這個畫展,讓這種被名家牽著鼻子走、害她

父親一世倡郁的審畫觀念徹底消失無蹤。

    “別忙,那些畫先別動,等記者們的胃口被吊足了,再慎重其事

地拿出來。”說起這些炒新聞的花招,劉陵不由得一笑。“其實這種

炒話題、裝神秘、吊眾人胃口的事,唐美娟才是個中翹楚,我的功力

恐怕還不及她的一半呢!可惜她現在正在休養。”不過,看厲焰的全

心致力於工作,相信美娟的傷應該已恢復得差不多了。劉陵認識這對

夫妻太久,了解兩人相依相戀的程度甚深,幾乎連靈魂也不可分,若

非美娟已經無恙,厲焰不可能有心工作。這種深切的相屬相愛在劉陵

的生命中從不曾出現,他卻在父母身上、在厲焰夫婦身上、在好友段

永蔚與林語涵身上一再得到見証。

    提到美娟的傷,璃兒興匆匆的熱度稍稍降了溫。凶手還沒捉到啊

!她怎麼可以在這裡一頭熱,忙著計劃畫展的事。

    “調查的事進行得怎麼樣?有頭緒嗎?”她擔心得問,新月似的

秀眉微蹙著。

    不願璃兒為這件事煩心,劉陵敏捷地翻身而起,握著璃兒的纖肩

輕搖。

    “這件事就交給我厲焰,你別問,也別再胡亂操心,好嗎?”他

低聲詢問著,臉龐靠得極近。

    璃兒猛然一抬頭,清亮的眸子就這麼看進他眼裡,,仿佛觸及他

埋藏最深最久的靈魂。

    “我可不是金絲雀兒,讓你養在籠裡,不用優、不用愁、也不用

想,放任一切讓你去打理、解決。這凶案和我有關,那人要殺的可是

我的親妹妹啊!你以為我真能袖手旁觀,任你身涉險境擒凶嗎?”她

輕輕搖頭、目光不曾離開片刻。“讓我幫忙,好嗎?或許我也能幫你

們查出一些東西來。”

    “小姑娘,你這個門外漢只會愈幫愈忙。”劉陵完全不肯讓步。

要他同意讓璃兒加入調查工作,曝露在凶手的窺伺下,還不如一刀了

結他的性命,免得他擔心受怕。“你若是真想幫忙,就好好安排一下

畫展事宜吧!正巧林語涵對這方面有些研究,我明天就請她來相思園

,和你好好研究一番。”

    “可是──”

    璃兒還想辯駁,身子卻在一瞬間被劉陵樓進懷中,櫻唇也被嚴密

的封住。

    卑鄙!明知他的吻會燒斷她的思路,讓她完全忘了身外一切人、

事、物,劉陵卻在此時動用這絕招,存心讓她沒有心再反抗、反駁。

    劉陵放開她時,璃兒已是嬌喘吁吁、雙頰紅柏油的,別說辯駁了

,根本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聽話吧!我不是有意看低你的能力,只是事情實在太危險了。

”劉陵沙啞的說道。

    “俄不能讓你受到傷害,我不能……”

    是嗎?不能?是為了責任,還是劉陵對她真有深情?璃兒倚在他

懷中,不言不語。

    如此曖昧難明的情況,她又能說什麼呢?只能沉默地等待著。璃

兒相信,凶手會出現的,待一切塵埃落定後,再來煩惱她與劉陵的事

吧!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8-21 04:30 PM

第九章

    第二天清晨,劉陵又跑得不見人影。

    璃兒心裡哀怨得要死,卻又不好在餐桌上表現出來,只能努力的

強顏歡笑,一面虛應著劉家眾人,一面攻擊眼前的食物。

    混蛋劉陵!昨夜對她又摟又拖,把她當成愛侶似的溫柔相待,一

早起來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劉陵是在耍她嗎?一如捉到老鼠的貓兒

,不馬上弄死,故意一再的戲弄,直到手中的玩物筋疲力盡、萬念俱

灰。但是那些細語、那些動作真能做假嗎?她咬著下唇,思緒極亂。

    杜江城看出兒媳婦的心思,笑著拍拍璃兒的手。

    “劉陵他原本打算今天都留在相思園裡﹔沒想到凌晨時接到厲焰

的緊急電話,似乎是調查工作有了重大的發現,他才十萬火急地趕去

,臨走時還特別叮囑我要告訴你,怕你為他擔心呢!”杜江城眨眨眼

睛。“放心吧!劉陵大概下午就回來了,你就甭擔心啦!”

    劉老爺子也開口道:“另外,劉陵替你把殷家夫婦約至家裡,讓

你和他們談一談有關……”老人猛地住口,朝璃兒擠眉弄眼,下巴朝

瓊兒一抬,正巧瓊兒低頭啃著吐司,沒看見眾人無言的交談。

    璃兒心裡明白,迅速地輕輕點頭。在瓊兒生日之前,眾人想保密

,好給小姑娘一個驚喜,既然如此,周璃兒也只能奉陪的玩下去了。

    “林語涵姊姊要來啊?”瓊兒抬頭問道。她只見過林語涵一次,

卻對那優雅嬌美的女子有著莫名的好感。

    “是啊!”璃兒含糊的回應著,深怕在妹妹面前露出馬腳。

    “有事嗎?”瓊兒又詢問。

    劉老爺子連忙接口:“沒事、沒事,來相思園裡玩玩罷了,順便

陪你們聊聊,免得你和你姊姊悶得慌啊!”不愧是劉家的大家長,說

起謊來臉不紅氣不端,半點不露痕跡。

    璃兒對這家人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一輛白色轎車在相思園門口停下來,一對年輕男女通過厲焰手下

的詢問與檢查,緩緩步上相思林的石板小徑,朝主屋走來。

    劉蘋攀著樹梢,瞪著大眼,好奇地看著。濃密的枝葉遮掩了她的

形蹤,除了劉蘋移動時,葉片發出些許細碎的沙沙聲外,整個相思園

透露著午後的寂靜。

    好漂亮的一對啊!劉蘋在心裡嘆著。

    男的高大俊朗,女的清麗絕倫,百分之百的俊男美女組合,看起

來極為賞心悅目。是誰啊?怎麼能大搖大擺地進入相思園呢?劉蘋的

腦子忙著思考,身子卻緩緩地、偷偷地降下,好看得仔細些。應該是

夫妻吧!兩人手上都帶著同款的對戒。

    少婦穿著一件淡雅的蜀錦旗袍,柔滑的頭發用一對琳琅簪綰在頭

上,露出一截白細動人的皓頸。劉蘋發現那個男子的眼神和歷焰極像

,看樣子也是個厲害角色,但投注在妻子身上的眼光又柔情萬料。劉

蘋暗笑,近來她可是常在劉陵眼中看到這種神情。

    劉蘋俯下身,偷聽兩人的談話。

    “近來劉家挺熱鬧的。”女子淡淡地笑著。

    男子卻皺眉。“這叫多災多難。”害怕嬌妻會乘機報仇、落井下

石,他連忙又說道:

    “話說在前頭,我可不許你趟這渾水,你就乖乖的和周璃兒討論

畫展的事,其余一切千萬別插手。”

    嬌媚的明眸敘睨著,“你怕我也在一旁煽風點火?”

    “重點不在這裡,我主要是為你的安危擔心啊!這次的事件極不

尋常,我不希望你涉險。”

    “劉陵不是說,調查已接近結束,厲焰擒到凶手啦!”

    “若是有其他在逃的黨羽呢?”

    “你太多心了。”女子笑道。

    嗯!照他們的談話聽來,應該是劉家的熟人,會不會就是瓊兒所

說的殷家夫婦?對蘋思考著,卻又不敢現身求証,只能看著兩人走進

石屋。

    沒關系,雖然她進不了石屋,卻還有瓊兒那小丫頭能替她打聽消

息。

    段永蔚和林語涵呆呆地看著蓮花池畔的一片混亂。七、八個人忙

得不亦樂乎,理所當然的,搭建溫室的工程師就不用提了,令段家夫

婦目瞪口呆的,是在一旁挑土運玻璃的“打雜工”──劉家的老爺子

、劉陵的父母,外加周璃兒,全部都在半成型的溫室旁忙著。

    林語涵輕笑著,用手肘輕撞看得出神的老公。“祖父病重,嗯?



    “老爺子玩得忘了計劃的內容了。就希望這景象別被劉陵逮到,

不然眾人的一番心血可全白費了。”段永府向唐美娟打聽了一切內情

,原本也樂得隔山看戲,誰知現在情況變得如此紊亂,竟扯出一場凶

案。

    周璃兒伸手抹抹臉上的汗水,一抬頭剛好看見立在一旁的殷家夫

婦。,

    “林秘書。”她歡呼著,扔下手邊的木框跑過來。

    “什麼秘書不秘書的,我早就辭職峻!”林語涵微笑道。

    璃兒眨眨眼睛。“人家一時改不了口嘛!”

    林語涵在擔任秘書的期間和璃兒的感情極佳,這裡秀的女孩如此

惹人開心、惹人心疼,私心裡,她一直把璃兒當妹妹看。

    “當了新娘子,一切都習慣吧?”語涵有些惡作劇地問,果然看

見璃兒紅嫣了臉兒。“這…這……”璃兒轉轉眼睛,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下可好了,是要說實話,還是要掰謊言呢?

    看見璃兒發窘,林語涵在心裡暗笑。數周不見,這女孩仿佛經過

了一場蛻變,舉手投足間多了一絲動人的嬌媚,眼神裡的溫柔是語涵

從不曾見過的。這場婚約當真只是一場鬧劇嗎?那為何璃兒會有如此

美麗的改變?像是潤澤了露水的玫瑰…,語涵暗暗猜想著。

    殷永蔚等她們兩人寒暄過後才開口:“劉陵人呢?”

    璃兒搖頭。

    “劉陵上厲焰那裡了,似乎是調查出凶案的內情,所以他一大早

就趕過去。”

    “是啊!”林語涵也搭腔。“他可真是大忙人啊!近來也不見他

來公司上班,公司裡的員工都快忘了老板長啥模樣了。”雖然公司裡

有明文規定,未在公司任職的人,在上班時間禁止進入,但是反正老

板不在,林語涵在家裡也閑得慌,索性整天陪著老公待在公司裡,就

當打工嘛!兩人也能多聚聚。

    眼角黑影一閃,三個人還沒回過神來,酷著一張臉的劉陵墓然出

現。正想大肆批評他的林語涵猛的倒吸一口涼氣。

    “哇!神出鬼沒。”殷永蔚挑眉。

    劉陵冷冷一笑,盯著林語涵。

    “我原本在厲焰那裡了解案情﹔誰知道一整個下午都覺得耳朵奇

癢,總覺得有人背著我說暗話,這才想到“殷夫人”下午大駕光臨相

思園,嚇得我匆匆把事情告一個段落,飛奔回來護衛我的名節。”

    林語涵也不甘示弱,鎮定地以退為進。“名節?算了吧!你和璃

兒在宴會上熱吻的照片都上了各大報經濟版的頭條啦!那種火辣辣的

鏡頭只差沒把報紙繪燒出個大洞,既然你都能如此慷慨地當眾表演,

還會去在乎什麼名節呢?”

    璃兒欣喜地望著劉陵。杜江城說得沒錯,他是趕回來了,雖然是

趕著回來和林語涵做名節保衛戰,但終歸讓她看到了他的人。凶案了

結了嗎?凶手擒到了嗎?擒拿的過程有發生任何危險嗎?璃此極想知

道,卻又捨不得打斷眼前這場好戲。

    劉陵恨恨地轉向好友段永蔚,咬牙切齒地說:“奉勸你快些讓你

老婆懷個孩子,有效的把她留在家裡,免得她再出來危害人間。”

    殷永蔚聞言大笑。“放心,這點我做到了,再過幾個月她就只能

乖乖待在家裡,不能像如今這樣行動自如了。”

    此話一出,璃兒禁不住溢出一聲驚喜的嬌呼,眼睛在瞬間瞪得圓

圓的。“林秘書,你懷孕了?”

    林語涵斜睨丈夫一眼,欣喜之中也隱含一絲責怪。

    “你就不能夠保守秘密嗎?”

    “吾愛,事關我的男性尊嚴,怎麼能夠保密呢?”段永蔚擁過妻

子仍不盈一握的纖腰,愛寵的輕聲回答。

    林語涵給了丈夫一個無奈的白眼,轉頭對璃兒說道:“結婚也有

半年了,我和永蔚在各方面都穩定下來後,才開始考慮是否該有個孩

子,畢竟找和他都愛孩子啊!兩個人的父母也都急著抱孫子,事有湊

巧,在正式決定籌備一切時,醫生就宣布我懷孕了,本想過一陣子再

告訴你們的﹔誰知永蔚──”她撫著身上的蜀錦旗袍。“再過幾個月

這些衣裳都穿不下咽!”

    孩子,愛情的結晶,粉粉嫩嫩的肌膚、閃閃發亮的牌子……璃兒

想得出神,恍惚地在腦中描繪寶寶的模樣。她會有寶寶嗎?一個與劉

陵所生的寶寶,一時的激情能化為可貴的生命,但是小生命能受到眾

人的祝福嗎?若是放任心中洶湧的激情懷了寶寶,她又能給寶寶什麼



    礙於那紙契約,她除了得到物質上的補償,就只剩一份受傷的感

情,生下一個孩子又如何呢?傾盡一切的去愛孩子,能彌補沒有父愛

的缺憾嗎?漓兒萬萬沒想到,當初將她帶至劉陵身邊的契約,如今竟

是令她不敢再向前踏進一步的絆腳石。

    “你和劉陵呢?有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他可是獨子,一家的香

火就看他了,雖然你才二十歲,但也要考慮到劉陵的年齡嘛!他今年

也有三十了吧?”林語涵戲濾地笑看著一臉不自在的兩人。“難不成

你們想學厲焰他們,永遠過兩人世界嗎?”

    劉陵從來沒有想過孩子的問題,那些流著口水。口齒不清的寶寶

對他而言,一直像是活在另一個世界的奇怪生物,他從不費心去和小

娃兒們打交道,況且他的生活圈中也沒有什麼和寶寶相處的機會。但

是,一個酷似他的男孩,或是一個璃兒的小翻版,卻觸動他內心深處

某種古老的情感,各種小娃兒的笑臉在腦中浮現,劉陵不由自主的看

向璃兒。

    接觸到劉陵的眼光,璃兒墓然感覺到神魂一震。那雙眸子裡有太

多的含意,熱烈的激情、深切的溫柔、永恆的承諾……承諾?她和他

之間會有什麼承諾──除了那紙合約。然而此刻劉陵眼眸中無言的承

諾卻又如此呼之欲出,像是在召喚她不顧一切的投入他的懷中,不去

理會外面的風風雨雨。

    殷永蔚沒注意到兩人間曖昧的氣氛,只想快些知道凶手是不是擒

到了,嬌妻留在相思園裡籌備畫展會不會有危險?

    “歷焰那邊的事解決了嗎?”永蔚問。

    劉陵費盡自制力才收回投注在璃兒身上的眼光。

    微微一點頭,他看了看仍然在蓮花池畔蓋溫室的親人,眼眸中透

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笑容極為高深莫測。

    “你和語涵就留下來用餐吧!等大伙兒忙完時,我會在餐桌上宣

布一切。趁這段空檔,璃兒和語涵也可以討論畫展的事。”

    眾人都點頭,暫時原諒劉陵賣關子的行為。

    語涵牽起璃兒的手,“反正還有好幾個小時的時間,你先帶我去

看看你妹妹的畫作,了解一下她與你父親的繪畫風格,也好研究研究

畫展的訴求啊!”

    “也好。瓊兒的畫作都在石屋裡,我帶你去看看吧!”璃兒應道

,轉頭又看了劉陵一眼,才和語涵走向石屋。

    劉陵看著她的背影,沒有訴說一字一句,卻在剎那間發現,自己

的一顆心正滿溢著熱情,許久不能自己。

    女人們正為畫展的事忙著,男人們總得找個地方消磨時間。劉陵

開了祖父珍藏的佳釀,帶著段永蔚來到蓮花池畔的八角亭。池中的蓮

花仍然開得艷麗,夏季的風吹拂過池面,吹亂了兩個大男人的頭發,

高大俊朗的身影顯得更加桀騖不馴。

    “很久沒這樣閑聊了吧?”劉陵沉吟道。

    “是啊!自從我結婚之後就沒有了。”段永蔚淡淡地說道,吸了

一口琥珀色的液體。

    他們是多年好友,許多年來無所不談,商業、金錢、家庭、女人

……由於在對方的身上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所以不知不覺間產生了

惺惺相借的友情,直到段永蔚遇上了林語涵,靈魂有了相屬的依歸。

而劉陵卻仍然在飄泊,不抱任何希望的尋覓著。

    “對婚姻生活有什麼感想?”劉陵將手中的酒一仰而盡。

    “何必問我?”殷永蔚輕笑回答。“現在的你不也是個已婚人上

嗎?”

    劉陵先是一怔,嘴角的笑容緩緩擴大。是啊!他不也是個已婚人

士嗎?

    “你已經陷溺得極深了,不是嗎?”殷永蔚了然於心的笑著。

    他嘆了一口氣,表情是純然的心滿意足。

    “深得不可思議!我已經完全無法自拔了。”

    殷永蔚詫異地看著眼前的劉陵,這個曾經發誓不成婚。堅守女人

無用論的沙文主義男子,如今竟有著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完全像個癡

情種子。

    “感覺不錯吧?”

    劉陵點點頭。

    “當然。”他深深看了摯友一眼。“我終於能了解,你當初為什

麼會為林語涵那樣癡狂了。”

    “愛情這種東西真的會令人喪失理智。”段永蔚飲盡了杯中的佳

釀,靜靜地說道。

    他們都曾經是飄泊的流雲,為了名與利而汲汲營營,只曉得不顧

一切的往上爬,求取更多的權與利,命運卻各為他們准備了一個女子

,瓦解他們的冷靜與自制,教導他們溫柔、教導他們深情。

    想到劉陵以前對婚姻的強烈反抗態度,段永蔚忍不住想嘲弄他。

    “想不到才幾個禮拜不見,你的態度竟然轉變得這麼快啊!”

    劉陵笑著,完全不理會好友善意的嘲弄。

    “我千錯萬錯,錯在不該吻了她,自以為是情場老手,卻因為那

一吻而失了神魂。知道嗎?那晚吻了她之後,我竟然落荒而逃,一個

人在陽明山上閑逛,本不敢面對她。可笑吧?我竟然會像個小伙子似

的手足無措。”他想起自己那一夜的狼狽,和她唇瓣甜美的滋味。“

那種感覺就像是在一瞬間被響雷劈到似的,肉體上還沒有反應過來,

心裡卻已經完全清楚自己是注定逃不掉的,所以我雖然掙扎思考了一

夜,最後仍是只有豎白旗的份。”

    好啊!總算是有天理了,情場浪子也會有舉旗投降的時候啊!段

永蔚悶笑著。

    “你打算留下她?”他問。

    望著蓮池中的芙蓉,劉陵仿若見到她的面容。

    “我這麼說吧!現在的我根本已經離不開她了。”

    “你告訴璃兒了嗎?她答應留下來?”

    “沒有,”劉陵搖頭,眉心打結。“我還沒有告訴她,或許是因

為缺乏勇氣吧!控制權不在我手上之後,我竟覺得全然的無助。天殺

的!你不知道,那種失去控制權的感覺真是難受。”

    殷永蔚仰頭大笑,了解地拍拍好友的背。

    “你錯啦!我太清楚那種感覺,太清楚啦!”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8-21 04:30 PM

晚飯在石屋內進行,除了厲焰夫婦,所有的人均在餐室中圍桌而

坐。廚娘使盡了渾身解數,桌上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江蘇菜色,引得

眾人下筷如飛,直到上最後一道冰糖蓮子時,眾人才開始詢問劉陵有

關凶案的事。

    “厲焰旁敲側擊,找出一個八年前為周家處理畫作買賣的畫商。

根據調查,這家伙一直在為恆仁宇販售畫作,卻始終中飽私囊,當初

那場車禍亦是他在背後策動的,試想,周桓宇發現了他的長期剝削,

開始向他索討曾經被侵占的錢,畫商被逼急了,一來是拿不出那麼多

款項,二來是畫家一死,畫作的價格可能水漲船高,又可以乘機撈上

一筆。”

    “太過分了!”杜江城氣憤難當,忍不住罵道:“竟然為了圖利

而謀殺,原本一個好好的家庭被弄得四分五裂,害慘了她們兩個姊妹

。”

    璃兒眼中淚花亂轉。提起父母的慘死,心中又是一陣刺痛,如今

真相總算大白了,兩條人命加上瓊兒的一雙腿,居然是為了一個人的

私欲,為什麼?真的有人能為了金錢而殘害生命嗎?

    一只堅毅的手握住她的,和那份源源不絕湧來的熱力相比,她的

手顯得極冰冷脆弱。劉陵看著她,眼神裡有一絲類似保証的溫柔,像

是在承諾什麼,但璃兒沒有去問,也沒有去求証。

    “璃兒,你不應該再難過了!我們應該慶幸兒子已經被厲焰擒拿

到手,一切水落石出,大家不用再擔心受怕啦!”劉陵哄道。

    “那……凶手為何要對瓊兒下手?”璃兒仍感不解。“他大可裝

作不認識我們就行啦?何必在宴會上傷害瓊兒和康主任?”

    “我想,瓊兒在八年前一定曾經見過凶手,或許心理醫師所指的

症結就是這個吧!因為痛苦與恐怖,瓊兒強迫自己把記憶封印,但是

這種遺忘是單方面的,凶手卻沒有忘記她,或許八年來都處心積慮的

找她,而在宴會時,凶手恰好看見了瓊兒,又聽劉家的人提起她正在

做心理治療,所以他選擇先下手為強,殺了瓊兒,以杜絕這件懸案的

真相外漏。”劉陵分析道,眾人靜靜地聽著。

    雖然事實的真相令人心痛,但凶手總算是找到了,幾個日夜以來

的緊張情緒也能松懈了,眾人多多少少都松了一口氣。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想,還要和凶手對質呢!我等一下

得再趕去厲焰那裡,免得他一時沖動,兩三下就把那家伙宰了,沒有

問出什麼重要事情。”

    “又要出去?”璃兒忍不住想挽留他,他才剛回來啊!

    劉陵淺淺一笑,靠得她極近,熱熱的呼吸吹拂在她頸間,令璃兒

渾身一顫。任何人都看得出兩個人之間的深情與親密。

    “相信我,這是最後一次了,我只是去做個總結,把事情了斷,

很快就回來。”劉陵眼中的火焰是如此炙熱,仿佛燃燒著壓抑已久的

激情。

    凶案了給後,接下來就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了,她能看見他眼裡

燃燒的承諾。

    劉陵離開厲焰的工作室時,時間已經接近午夜。

    擒拿凶手的過程意外的順利,厲焰沒花什麼工夫就綁到了畫商,

還在畫商家中找到那把偷襲唐美娟的凶刀,這下子罪証確鑿,厲焰把

書商強行挾持回工作地點。

    還好厲焰仍然有些理智,沒當場宰了凶手,劉陵趕到時還能從畫

商口中問出一些事情。劉陵吃驚的發現,這畫商還曾經為贏煌工作呢

!他心中一嘆,要是贏煌這一代畫壇大師被人發現和這卑劣小人有過

交倩,贏煌日後的繪畫之路怕也全毀了。細想許久,不論是就贏煌與

爺爺的交情,或是贏煌與周洹字的師生關系而言,他都是劉陵的長輩

,劉陵有義務為贏煌留下一條生路,畢竟不知者無罪,相信贏煌為了

周洹字的死,也痛苦過許久。

    一切就加厲焰當初所決定的──私下解決。

    接下來,就是他那誘人卻又折煞人的嬌妻了。

    回到相思園時,夜深人靜。

    劉陵踱步到自己的臥房,遲疑著是否要開門入內。今晚嗎?忘卻

一切的將她擁在懷中纏綿,直到夜盡天明,補償他數個禮拜以來的煎

熬。

    手指握住門把,他聽見門的另一面被褥翻動的聲音。是璃兒嗎?

她也正在等他?靈魂在剎那間被深情緊擁,劉陵想起了自己的誓言。

    他不要以激情與欲望逼迫她,不管愛或不愛,留下或是離開,他

要將選擇權交給璃兒。即使到了最後,璃兒離他而去,劉陵亦不會有

任何怨悔。

    他愛上她了,這將是唯一的理由,不論這場紛擾的鬧劇如何收場

,至少劉陵在璃兒的身上找到了他一直認為不存在的真心,而這份真

情足以令他甘願承擔一生一世的溫柔折磨。

    緩緩地,他轉身走向客房──那數日以來他休想的地方。

    沖了個冷水澡,劉陵強迫自己緊繃的神經放松,胡亂拿了條毛巾

擦擦濕發,縱身往寬廣柔軟的大床上一躺。或許是因為連日來的奔波

,加上凶案結束後的松弛感,睡意很快就淹沒了他,他睡得極沉、極

沉那是一個好大的枕頭,睡在上面暖烘烘的,舒服極了,唯一美中不

足的是這枕頭太硬、太結實了些,不像璃兒一向睡慣了的羽毛枕。早

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射進來,刺得她雙眼發疼,翻了個身,璃兒把

臉整個理在那個暖暖的大枕頭裡。頭頂上方傳來不明的聲響,啼哩呼

嚕的,像是某人在熟睡時被驚擾的抗議聲,璃兒感覺到腰肢上有兩只

手緊摟著她,那個枕頭摟著她──

    等等!璃兒猛然瞪大眼睛,睡意全被嚇跑了。

    枕頭沒有手,枕頭也不會抱人,對吧?那麼現在和她纏得像個麻

花似的又是什麼東西?

    璃兒緩慢地抬起頭,恰恰和劉陵那雙深不可測。又滿含睡意的眼

睛對個正著。

    媽啊!他怎麼會在這裡?虧她剛才還在他身上磨來蹭去,把劉陵

當成大枕頭。天啊!她不要做人了,這下子她怎麼還有臉面對劉陵?

    劉陵似乎也清醒了,他迅速翻身坐起,甩甩頭,一雙通紅的眼睛

直盯著璃兒,不能分清楚是現實還是在夢中。

    被單掉落在他腰間,露出寬大結實的胸膛,璃兒倒抽一口涼氣。

他……他一絲不掛地和她躺在一塊兒?璃兒好奇的眼光在他腰間轉了

轉,在聽見劉陵的輕笑聲後羞窘的紅了臉,連忙把視線固定在他頸部

以上,不敢再隨便亂瞄。

    劉陵也看著眼前這個秀發凌亂的小東西,衣衫不整又朱唇半啟,

像是剛和某人纏綿了一夜。只是那雙大眼睛裡的警戒,及胸前防衛他

似的床單,破壞了劉陵的幻想。

    “請問,你是早餐嗎?”他極有禮貌地問,卻看見璃兒猛烈地搖

頭。“那麼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這幾晚你不是都睡在我原本的房間?



    璃兒盯著他,覺得自己的頭皮發麻。

    “林秘書他們夫婦昨晚睡在相思園裡啊!媽媽說你昨晚不會回來

,要我把房間讓給他們,過來睡客房。”

    說不通啊!哪有把主臥室讓給客人,叫媳婦過來睡客房的道理?

難道他那求孫心切的媽媽想用計把他和璃兒“送做堆”?劉陵輕笑一

聲,這真是一步險棋啊!要是他昨晚真的沖到主臥室裡去找璃兒,不

被好友殷永蔚給扔出來才怪呢!

    “你中計啦!”劉陵把手枕在腦後,微笑道,“媽媽用計騙你,

好讓咱們同床。”

    “不會吧!”璃兒半信半疑。

    “不相信,好,那你等著,她馬上會來捉奸在床。”

    “什麼?”

    像是要印証劉陵的話似的,門口一陣吵鬧,顯然有人在試著打開

門,璃兒嚇得連忙往被單裡躲,只敢露出一雙大大的眼睛。

    一陣震天巨響,杜江城在找不到鎖鑰的情況下,用榔頭把客房的

門給敲開。眨眨眼,她看著床上被逮個正著的兒子與媳婦。

    “早啊!媽,你幫我送早點來嗎?”劉陵好整似暇地問。

    杜江城不理會他,只忙著對站在一旁的丈夫說道:“看吧!我說

得沒錯,今早有好戲可看的。”語氣中大有邀功的意思。瞧她笑成那

樣劉陵就可以斷定,這場怪異莫名的“床戲”絕對是杜江城導演的。

    “霆威,你在這裡守著,我再去找人。”杜江城說完,便跑得不

見人影。

    “不可能吧!你真的看了你媽媽的道?”劉霆威不可思議地問兒

子。

    劉陵苦笑。“我最近有些遲鈍。”

    霆威猛搖頭,開始同情起兒子的處境來了。

    “你最好有點心理准備,你媽媽似乎想把你們開放展覽。”

    “那好啊!問她有沒有賣票,有的話我要抽成。”

    果不其然,杜江城把所有人全帶來了,一大群人擠在門口,全部

瞪著眼睛張望。

    “這小子要得,真的做了。”說話的是劉老爺子。劉陵哭笑不得

,覺得自己像供人觀看的動物。

    “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動手呢!”林語涵接口道。

    劉陵有些惋惜地想,他們哪裡知道他根本是──尚未動手,唉!

    “媽,你到底帶了多少人來?”

    杜江城略略數了一下,“不多啊!我和你爸爸、爺爺、殷家夫婦

,都是自己人嘛!腥!對了。”她把身後某個人往前推。“還有贏煌

先生,他來和璃兒商討畫展的事。”

    贏煌禮貌地向劉陵微微點頭。

    劉陵呻吟一聲,學璃兒一樣把高大的身子往被單裡藏。

    “我不要做人了啦!”璃兒紅著臉抱怨。

    劉陵看見了她身上白色的睡衣,血液中一陣激狂。不行,千萬不

行,門口還站著一堆人呢!他怎麼能做“現場表演”?用盡自制力,

劉陵硬是克制住自己的沖動。

    “彼此,彼此。”他干笑道。“我頭一次和女人躺在床上,被那

麼多人逮到,更誇張的是,我還是一絲不掛。”

    天!他一定要提起這件事嗎?她努力地想忽略這件事,卻又忍不

住想瞄一瞄,畢竟她可是極端的好奇。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璃兒問。被單之下的兩人世界顯然

太過親密,溫度變得好高,嫣紅了她的俏臉。

    劉陵搖搖頭。“要看他們打算何時放過我們呷!我可沒有膽子只

包著一條被單四處跑。”他翻翻白眼。“又不是在溜鳥。”

    璃兒笑得險些從床上摔下來,花枝亂顫的模樣,看在劉陵眼中格

外誘人。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老婆,來個早安吻吧!”

    不待璃兒反應,炙熱激情的唇已封住她的,霎時間完全奪走了她

的理智與思考能力。

    那是一個需索的吻,像是向她掠奪情感與情欲,將她帶往萬劫不

復的深淵,在那裡,只有身旁這個男人能依憑,兩人可以相擁相纏,

至死方休。

    她與他之間沒有一絲空隙,璃兒能感覺到他一身堅硬結實的肌肉

,與他的欲望。老天!若能摒棄顧忌地與他纏綿,就算世界在一瞬間

毀滅,她也不會在乎。

    氣喘吁吁的,劉陵強迫自己停手,不願提供給眾人更多看頭。拉

下被單,他對門口一大票臉帶笑意的人吼道:“各位,麻煩回避一下

,讓我起來換衣服行嗎?如果有什麼問題想找我,咱們餐桌上見。”

    既然人家都下逐客令了,眾人也不好意思再待在門口,全部聽話

地退出門去,倒是林語涵,在走出房門時還大聲咕噥:“欲求不滿的

男人脾氣都特別壞喔!”

    劉陵咬牙切齒地克制心中的沖動,不讓自己光著身子沖出去掐死

好友的老婆。

    “瓊兒人呢?怎麼一直沒看見她?”璃兒在餐桌上問道,臉上的

紅暈還沒褪。

    “她啊!一大早就在相思林裡檢相思豆,璃兒,你等會兒替她帶

件外衣過去,早晨天涼,不添衣服容易感冒。”杜江城叮囑道。今早

她的心情棒透了,兒子、媳婦中了她的計,被眾人撞見同床共枕的情

形,這下子就算劉陵想賴都賴不掉了。

    贏煌也在餐桌上,卻只是一言不發,像在思考什麼。

    “畫展的事,贏先生打算如何處理?”劉陵問道。

    贏煌先是一怔,過了幾秒才回道:“等我待會兒和周家兩位小姐

談過後,再下決定吧!”

    眾人點點頭,劉霆威喝了口茶才對劉陵說:“厲焰剛才來電話找

你,要你馬上過去他那裡一趟,情況似乎很緊急。”

    是他的錯覺,還是贏煌真的全身一顫?劉陵皺著眉。

    “馬上過去?”他沉吟。事情都處理完了,為什麼還要他馬上去

歷焰那裡?難道案情有新的發展?緊握了一下璃兒的手,他低聲吶道

,“等我回來,嗯?”

    見璃幾點點頭,他才丟開餐巾,大步的走出石屋。

    璃兒目送他的背影離去,心中依依離捨。

    “怎麼?才分開一下子就開始捨不得啦?別忘了,今天你也有事

情要忙喔!”杜江城笑道。“等會兒你要和贏先生討論畫展的事,可

別只顧著想劉陵,正事都辦不了。”

    璃兒翻翻白眼,不敢和婆婆爭辯,順手拿起自己的外衣。

    “我送衣服去給瓊兒,各位慢用吧!”

    她離去時,沒有發現有一雙眼睛緊盯著她,一瞬也不瞬的,充滿

了算計與詭異……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8-21 04:31 PM

第十章

    劉陵十萬火急地趕到厲焰的工作地點。

    相思園外圍的保全人員全部撤走了,少了那些三步一崗、五步一

哨的警戒,路上的交通極為順暢,出入相思園又像以前一樣便利。劉

陵漫不經心地想著,一心只想趕快把厲焰這邊的事了結,家裡還有璃

兒在等他呢!

    “倒底發生什麼事,這麼急著找我出來?”見到厲焰,劉陵劈頭

問道。

    厲焰從電腦熒幕抬起頭來,表情一如昨晚那般陰狠。

    “這個畫商不肯認罪。”厲焰的大手撫過凶刀的刀尖。“他不承

認這把刀子是他的。”

    劉陵冷冷一笑,“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他一看見你那臉,就知道

認罪只有死路一條,誰會這麼笨,肯乖乖的讓自己送命?”

    厲焰搖搖頭,“我總覺得不對勁,這個人有辦法做掉頂尖級的世

界殺手,卻如此輕易就被我們擒到,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而且,咱

們搜集的線索太完全,一致指向畫商,一切順利得像是別人放下的餌

。”

    “意思是,我們傻傻的吞下魚餌,而放線的人還躲在一旁?”劉

陵深吸一口氣,感覺到頭皮發麻。“我們中計了。”

    厲焰不情願地點頭。“凶手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我繞了一大圈

才想到一個盲點。”他指著桌上一份文件。“這個畫商平時是真的以

剝削畫家為主業,雖然名聲極差,卻也是小奸小惡,膽小貪財,若是

要他謀財害命,相信他還沒有這個膽量,更不可能殺得了凱西﹒海根

這種行家。”

    該死的,那麼相思園仍是暴露在危險之下,劉陵開始感覺冷汗沿

著背脊滑下。

    “你所說的盲點是什麼?”劉陵問。

    “我們忽略了畫作的流向。如果畫商剝削周洹宇,又以他的死來

提高價錢,那為什麼八年來市場上、各畫廊、收藏家手中都看不到周

洹宇的作品?”

    劉陵深吸一口氣。“除非是有人全面收購周洹宇的畫作,又不讓

畫作出現在市場上。”

    厲焰點頭,臉色一樣凝重。

    “很奇怪吧!全面購買又不讓畫作出現在市場上,合理的解釋只

有一個,那個人不希望讓人知道那些畫作是周洹字的,甚至不惜為這

個理由殺人。”

    有什麼東西在劉陵腦中一閃,他皺著眉,努力思考。

    厲焰拿出兩幅國畫。其中一幅劉陵曾在璃兒家中看過,是瓊兒的

作品,也是這次畫展欲展出的作品之一。至於另外一幅,風格和瓊兒

的作品極為相似,畫法卻更純熟,一看便知是上乘之作。

    “比較一下這兩幅畫,你便能看到許多相似的地方,而且多到會

令人起疑。”厲焰冷冷一笑。“比較色的這一張是市場上的搶手貨,

仔細想一想吧!你看過這幅畫的。”

    劉陵苦苦思索,臉色幕然一變。

    “贏煌。”他僵硬地吐出這兩個宇。

    厲焰放下手上的國畫,雙眼明亮得一如尋到獵物的狼。

    “有沒有人曾經好奇過,為什麼贏煌近幾年來一直沒有畫作發表

?他上一次辦畫展的時間是八年前,畫風、筆法完全異於從前,也是

因為那次畫展,贏煌才成為畫壇名家。而同樣的畫風卻出現在周瓊兒

這種小女孩筆下,雖說她父親與贏煌有師生關系,但按她的年齡來推

算也說不過去啊!唯一的可能是,周瓊兒是從她父親的身上學習到這

種畫風的。”

    劉陵倒吸一口涼氣,覺得全身冰冷。老天爺啊!可能嗎?如果歷

焰所說的就是事情的真相,這將是畫壇上驚天動地的大丑聞啊!

    “老師竊取學生的畫作公開展示,然後再殺人滅口。”厲焰緩緩

說道。“這要是公布出來,贏惶不但聲名全毀,還要吃上謀殺罪的官

司,像他這種能為利殺人的偽君子,天良早已喪盡,為了維護現有的

一切,贏煌自然想致瓊兒於死地啊!”

    像是突然被某人在肚子上狠狠一踢,劉陵感覺胃部一陣糾結,苦

澀的膽汁湧上喉嚨。

    “該死!”他暴喝一聲,指關節因為過度緊握而泛白。“贏煌現

在人在相思園裡啊!凶手就在璃兒身邊。天啊!贏煌若是選擇現在對

璃兒下手……”劉陵猛烈的搖頭,不敢去想象後果。宴會那日蓮花池

旁的斑斑血跡還記憶猶新,他數年來頭一次體驗到恐懼的心情。

    頭也不回的,劉陵飛奔而出,以最快的速度駕車離開。他要趕回

相思園,該死!要是贏煌真敢碰璃兒一根寒毛,他非把贏煌碎屍萬段

不可。

    厲焰幾乎在同時間撲向電話,焦急的想通知相思園裡的人,但如

他所預料的,電話線被剪斷了,美還在相思園裡休養啊!厲焰為妻子

的安危捏了一把冷汗,把隨身的槍袋往肩上一掛,在聯絡完人馬後亦

迅速地趕往相思園。

    贏煌這次是難逃一死了。

    璃兒在蓮花池畔找到妹妹。瓊兒手中擎著一朵半開的芙蓉,手指

輕柔地撫著淡粉色的花瓣,出神的望著前方一片花海。璃兒將外衣被

在她纖瘦的肩上。

    “怎麼大早就在這兒發呆?天氣這麼涼,也不曉得多穿幾件衣服

再出來,小心感冒喔!”她操揉妹妹的頭發,愛憐地說。

    瓊兒怔怔地拉一下肩上的衣服。“小蘋今天沒出現他!”

    “或許多晚一點,陽光不這麼刺眼時,她就來陪你啦!”璃兒安

撫道,一面推著妹妹的輪椅緩緩走回石屋。

    “等等!我還不想回去。”今天石屋裡的氣氛很不對勁,所以她

才會一大早就溜出來。似乎有什麼東西接近了,在四周伺機而動,瓊

兒感覺自己在微微顫抖。

    “不想回去?好吧!那我們到林子裡逛逛?”

    瓊兒依舊搖搖頭。不知怎麼的,今早的相思林看起來好陰森。順

手指向蓮花池旁已完成的溫室,她對璃兒說道:“我們去那裡看看吧

!我挺好奇的。這不是昨晚才建蓋完成的嗎?我還聽見昨晚工人把盆

栽往裡面搬的聲音,走吧!去探險一番。”

    璃兒暗笑。原來妹妹還不知道這個溫室是劉家眾人送給她的生日

禮物啊!推著輪椅,姊妹兩人朝溫室走去。

    推開強化玻璃制的大門,瓊兒驚嘆一聲。

    陽光透過玻璃映照在青翠的植物上,上百盆知名的、不知名的植

物在陽光下舒展枝葉。整座八角型的溫室看起來就像是一塊巨大的綠

色水晶,剔透而美麗。

    可能是因為昨晚才趕工完成,許多剩余的建材還堆放在角落。

    璃兒和妹妹一樣,端起一盆不知名的植物端詳著。

    葛然,門口傳來低沉沙啞的聲音──

    “原來你們在這裡啊!”

    瓊兒手中的花盆幾乎在同時摔落地面,精致的盆栽霎時四分五裂



    璃兒連忙跑過來收拾殘局。

    “哎呀!怎麼這麼不小心?”她彎腰拾起瓦片,卻覺得溫室中的

氣氛無端變得極緊張,輪椅上的瓊地緊握著把手,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贏煌微微笑著,直直的盯著瓊兒蒼白的臉。他的眼光太奇特,隱

含著興奮與殘酷,令璃兒聯想到想撲殺獵物的土狼。

    “怎麼了,嚇了一跳嗎?”他走近瓊兒,像是要摸她的臉,瓊兒

連忙轉過頭去。“自從宴會之後,我們就不曾再見面了,劉陵把你們

保護得太好,再加上有歷焰這號難纏的人物在,只有絕少數的人能進

出相思園。”

    璃兒全身起了一陣寒顫,怎麼回事?天氣太冷嗎?還是贏煌的眼

光讓她感覺恐怖?她干澀地清清喉嚨,努力想揮去心頭那種怪異的感

覺。

    “劉陵是為了眾人的安全著想,才把相思園保護得如此嚴密。”

    贏煌又上前一步,陰影投射在他臉上,璃兒不自覺地退後數步。

    “百密總有一疏。劉陵現在不是離開相思園了嗎?”贏煌嘴角掛

著一抹淡淡地笑。

    “因為厲焰已經搞到凶手,相思園自然不會再受到襲擊啊!璃兒

微弱的出聲。她不喜歡他的眼光,太邪惡了。”

    “是嗎?”贏煌盯著瓊兒。“凶手?你認為那個人真的是凶手嗎

?”

    瓊兒咬著下唇,一句話也不說。

    “贏爺爺,瓊兒沒看過凶手啊!她怎麼會知道?璃兒不解地問道



    “她看過的,宴會那天看過,八年前也看過。”贏煌仍是一臉笑

意,一步步的朝兩人逼近。“雖然她拒絕那些記憶,但總有一天她會

想起來的,到時候一切就完了。””

    猛然的,他一手攫住瓊兒的下巴,長年握畫筆的手指顯得格外有

力。

    “從我第一眼看到你開始,我就知道你會是個麻煩。那雙眼睛太

聰明,和你父親也太像了,你會毀了一切,毀了我手中的一切。”手

指又用力了幾分,瓊兒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眼神中充滿著狂亂與茫然

。“你為什麼不干脆一點,在八年前死掉就算了,還要在我擁有一切

後出現?逼得我不得不再次下手?”

    什麼?璃兒霎時間動彈不得。贏煌在說什麼?難道凶手並不是劉

陵所說的畫商,而是眼前這個白發長相、人稱畫壇大師的贏煌?怎麼

會呢?贏煌不是爸爸的老師嗎?

    “想起來了嗎?嗯,八年前你也在場啊!原以為受了那麼重的傷

,你肯定活不成了,誰知道你命大得很,不但活到現在,還成為劉家

的人。或許是你們這種下層人種的命特別硬吧!宴會那晚也沒能要了

你的命,不過現在一切都沒差別了。”

    贏煌抬腳一踢,輕易地踢翻輪椅,瓊兒摔跌在地上,卻仍怔怔的

瞪著前方,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璃兒撲到妹妹身邊,全身因恐懼與憤怒而顫抖。

    贏煌是凶手,殺了父母、傷了瓊兒與美娟的凶手,她早該看出瓊

兒對贏煌異常的恐懼,都怪她一直將贏煌當成父親的老師,以為他是

慈祥的老者,所以看不出這只披著羊皮的餓狼。

    “為什麼?你該死的為什麼要這麼做,害得我們家破人亡?”璃

兒恨恨地吼道,熱淚盈眶。就是這個人毀了她的一切,現在竟敢再度

傷害她們。她保護性的把妹妹抱緊,感覺到瓊地全身冰冷。

    老天!她好怕瓊地受不了這些刺激,因而精神崩潰。

    “是你們逼我的。要是你們在八年前全死光了,那我又何必還要

再勞動一次,讓你們這些下層人種的血污了我的手?”贏煌從長袍中

取出一把手槍,指著姊妹兩人。“快!給我起來,劉陵那小子八成已

經知道實情了,我們要先離開相思園,去取出那幾幅畫。”贏煌冷笑

一聲。“你們竟然還想辦畫展?哼!太天真了,那些書是我的,聽到

沒?”

    他瘋了,雙眼因興奮而充滿血絲。璃兒看向門口,卻絕望地想到

所有的人都在石屋中,厲焰又將保全人員全數撤走,根本沒有人會發

現贏煌瘋狂的行徑。“好,我跟你走,但是瓊兒不能行走,她留下。

”璃兒迎向贏煌的視線,強忍住顫抖地和他談條件。她要冷靜,一定

要冷靜,是生是死就全看她的表現了。

    贏煌點頭。

    “可以,反正我原本就不打算帶她離開。”

    璃兒看向他手上的槍,不肯相信他。

    贏煌朝她一笑,像是在哄小孩子。

    曾經,他的笑容隱藏了內心的邪惡,這一次璃兒卻看清他笑容下

可怕的一切。

    這個人是惡魔,內心充滿著黑暗,只有純然的邪惡,難怪連劉蘋

都不敢在他面前現身。

    “放心吧!我不會把子彈浪費在瓊兒身上,這些是用來對付劉陵

和厲焰的。廢話夠了,給我過來。”贏煌冷冷地看著璃兒。“乖乖的

,如果你還希望瓊兒活著,就別給我要花招。”

    璃兒走到贏煌身邊,感覺到槍管抵著她的腰。

    劉陵,你能趕回來嗎?她確定贏煌到最後一定會殺了她,但是,

她好想見他一面,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劉陵對她而言有多重要,她與

他的事還沒弄清楚,她與他的情愫還沒有訴說,她不想死啊!

    贏煌把一個玻璃罐摔破在角落的建材上,流出的液體散發著刺鼻

的味道。璃兒還沒有反應過來,贏煌已引了火信往建材上扔,驀然火

焰四竄。

    老天!那是汽油,贏煌打算燒死瓊兒。

    “很棒吧!劉家送給這小丫頭的禮物成了她的棺材。”他笑著,

漓兒氣得全身發抖,奮力想掙脫贏煌的挾持。瓊兒不良於行,現在又

處於神智不清的狀態,她不能任由火焰吞噬妹妹。

    贏煌絲毫不松懈,強握住璃兒的腰。

    “急什麼?你妹妹只是先走一步,等會兒你就會去陪她了,姊妹

兩人有伴兒,黃泉路上不怕寂寞啦!”

    他拖著掙扎不休的璃兒來到溫室門外,從外面上鎖,滿意地看著

溫室中黑煙密布。

    “給我安靜些,不然我在這裡就把你殺了。”他拿起槍托狠狠朝

璃兒的後腦砸去,璃兒頓時眼冒金星,差點昏過去。

    她不再掙扎,不是因為贏煌的威脅,而是她聽見一陣玉步搖的清

脆聲響。

    劉蘋!

    她怎麼把劉蘋忘了?劉蘋會救出瓊兒啊!當務之急是先把贏煌引

開,爭取時間救瓊兒。

    默默地,瓊兒忍著痛,強迫自己隨贏煌離開。

    她的生死全交給劉陵了。若是他晚些來救她,就准備為她安個靈

位吧!

    瓊兒被困在噩夢之中。

    火焰的溫度、濃煙的味道……記憶像洪水般湧來,撕裂她的神智

──

    “老師,這次展出的作品全是我的啊!為什麼卻對外宣布是您的

畫作?”

    “你的?你有証據嗎?別人是會相信毫無名氣的你,還是相信我

?你好好想一想。”

    “這是欺世盜名啊!”

    “勸你收了錢就閉嘴吧!沒有人會相信那是你的作口”

    “不,我要向外界公開一切。”

    “不知好歹!”

    塵封的對話在她腦中回響,那是八年前父親與贏煌的交談內容,

激烈爭執之後,瓊兒和父母親在返家的路上便發生嚴重的交通事故,

父母在她面前被燒焦炭。

    是贏煌,一切都是贏煌!

    父母親的尖叫聲仿佛還在耳際,瓊兒承受不住啊!她不能思考,

神智一片混亂,仿佛間好像有人在呼喚她。

    “瓊兒!是誰?媽媽嗎?是媽媽在叫她嗎?”

    劉蘋在溫室外急得跳腳,贏煌邪惡的氣息還留在鎖上,她絕木能

去碰鎖,偏偏瓊兒又神智不清。天啊!四處不見劉陵的人影,漓兒又

被挾持走,對蘋急得團團轉。

    “瓊兒,快起來啊!你還要去通知劉陵,不然璃兒那條小命就沒

了。快啊!別再發呆了。”劉蘋在溫室外吼道,努力地想喚醒瓊兒。

    她曾試過用石頭敲擊溫室外部的強化玻璃,奈何堅硬的玻璃只是

把石頭彈開,絲毫沒有受損,劉蘋急得快哭出來了。

    瓊兒還躺在原地不動,劉蘋生氣的朝她大吼:“快啊!還不起來

,等一下你真的會變成本炭的。”

    “劉蘋,璃兒人呢?”劉陵的聲音突然響起。

    劉蘋像是看到救星似的抱住劉陵,也不管是否被歷焰看見自己了

。謝天謝地,他及時趕來了。

    “璃兒被贏煌帶走了。快!先救瓊兒,她還在溫室裡面。”

    厲焰拿出手槍射擊門鎖,門鎖應聲而斷,他側身踢開玻璃門,一

股摻雜著焦味的黑煙猛烈的向外竄。劉陵松開身上的劉蘋,快速地從

火場中把半昏迷的瓊兒救出來。

    “瓊兒,醒一醒。”劉陵焦急地搖晃瓊兒。相思園中沒有人知道

贏煌與璃兒的行蹤,唯一的線索只能從瓊兒這裡探得。

    緊張與恐懼獲住劉陵的神經。璃兒,他慧黠美麗的妻子正被贏煌

挾持,劉陵能感覺到心神被狠狠地撕裂,長久以來他一直忽略、否認

內心深處的情感,卻在今時今刻了解,自己早已愛上璃兒,如此深切

,如此難以遺忘。

    他不能失去她,絕對不行!

    “醒醒。”他拍拍瓊兒的臉,一直到女孩恢復神智。“璃兒人呢

?是不是被贏煌帶走了?”劉陵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需要集中精神

來應付一切。同時,他心裡明白,若是此次的行動有一絲一毫的錯誤

或疏失,璃兒就會失去生還的機會。

    瓊兒也在掙扎,她努力地把心中紛亂的記憶推開,艱難地點點頭



    “贏煌說……要帶姊姊去把畫領出來。”

    劉陵朝厲焰丟了個臉色,厲焰馬上利用隨身傳訊工具連絡屬下。

    瓊兒咽了口口水,吸入過多濃煙後,喉嚨有種灼熱的疼痛。

    “快去救姊姊,贏煌說要殺她啊!”她著急地喊道。

    劉陵保証似地點點頭。“劉蘋,你留下來照顧瓊兒,我和厲焰去

救璃兒。”

    領畫,那麼兩個人會先到銀行吧!

    “先聯絡我們在銀行內部的人,如果看到贏煌與璃兒,任他們領

走畫後再跟蹤,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我不能冒險讓璃兒受傷。”他對

厲焰說道。

    厲焰點點頭。他相信這個身穿文明服飾的男人,能為他心愛的女

人成為戰士。

    “現在,我們先前往銀行,下命令給你的下屬,要他們隨時保持

聯絡。”劉陵再度面無表情的吩咐。

    厲焰沉默地照他的話進行。

    巨大的邪惡氣氛如此顯而易見,劉蘋靜靜的看著眼前兩個男子,

在心中祈求著璃兒平安無恙。

    贏煌綁住璃兒的雙手,把她扔在畫室的一角,兀自在桌邊欣賞著

不久前領出來的十四幅國畫。

    他興奮地審閱,雙手微微的發抖。

    “對!就是這個,有了這些畫,我能再開一個畫展,這一次,我

要轟動畫壇,讓那些凡夫俗子永遠記得我的名字。”

    璃兒氣憤地瞪著他。

    “你忘了一點,那些畫是我父親的,不是你的。”這個喪心病狂

的人,璃兒受不了他的手觸碰父親的畫。

    “周洹宇?他是我的學生啊!”贏煌仍然沉醉的看著畫。

    “不管他是不是你的學生,”璃兒深吸一口氣。“你畫不出這麼

好的畫,所以你剽竊作品。”

    贏煌一腳端向璃兒的肋骨,霎時,她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險些

昏過去。

    “呸!父女一個樣兒,不知好歹、不識時務的笨蛋。”贏煌冷冷

地看著縮在地上的璃兒。“你爸爸就是不肯聽話,才會弄得自己家破

人亡的﹔沒想到八年之後,他的兩個女兒也會步上他的後路啊!”他

臉上仍然掛著笑,不把人命當一回事。走回桌旁,贏煌拿起一幅山水

畫。“難相信周洹手能畫出這種佳品?這些應該全是我的,以我的名

義展示給全世界。”

    “你瘋了。”璃兒痛苦地吐出這三個字,她的肋骨恐怕是斷了,

光是呼吸就引起一陣劇痛。

    “我不在乎,反正我是贏家,而你是輸家,而且是個將要進棺材

的輸家。”

    贏煌放聲狂笑,璃兒恨得牙癢癢的。

    這是一間位於台北郊區的畫室,屬於贏煌的私人地盤,劉陵能找

得到她嗎?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8-21 04:32 PM

看來璃兒多慮了。門口傳來數聲槍響,厚重的橡木門被撞擊著,

贏煌放下卷軸,抱起璃兒擋在身前,致命的槍正對著她的太陽穴。

    劉陵與厲焰站在門口,兩人手中皆握著槍。

    “劉陵,你可來了。”贏煌擺出長輩的笑容。

    “我來帶回我的妻子。”順便殺了你。劉陵瞪著贏煌,一面檢視

璃兒。她有受傷嗎?贏煌有傷害她嗎?

    “這個女人不能給你。”贏煌笑著搖頭,手卻極穩定的持著槍,

像在提醒劉陵,璃兒的生死還操縱在他手中。“她可是周恆宇的女兒

啊,我不打算留活口。”

    “她是我的妻子。”劉陵不為所動的重復,外表看起來仍然極為

冷靜,心中卻焦急欲狂。

    贏煌不屑地搖頭。“這種女人怎麼配得上你?想清楚點吧!殺了

她,你再為我協辦畫展,等我再度揚名,少不了劉家的好處。你爺爺

那死腦筋已經不可能改了,一輩子就守著那什麼義氣,根本不會和我

合作,但是劉陵你不同啊,你夠聰明,一定能看出整件事對你有多少

好處。”

    “為了好處,就能殺人嗎?”劉陵面無表情地問。

    “這種人和我們不同啊,怎麼能拿她們和我們相比?我注定要站

在世界頂端,他們則是草芥,不必在乎。”贏煌說道,雙眼透露著興

奮瘋狂的光芒。

    “我不能認同。”劉陵緩緩地搖頭。

    璃兒焦急地看著三人,恐懼的火焚燒著她,雖然她強自鎮定,卻

又不敢表現於外。在這種關頭,她不能壞了劉陵的事。

    他用眼神無言的鼓勵她,冷汗卻沿著背脊滑下。璃兒還在贏煌手

上,他必須引開贏煌的注意力,讓厲焰有機會行動。

    “別這麼死腦筋,成功已經伸手可及,只要殺了她,周家的人就

全解決了,所謂死無對証,再也沒人能懷疑、能動搖我的地位。劉陵

,跟我來,你有傲視人群的特質,和我一樣,注定要站在世界頂端。

”贏煌努力想說服劉陵,卻沒發現歷焰身形仿若鬼魁,已經在轉瞬間

來到桌旁,奪走那裝著十四幅畫的紙袋。

    “該死的,不要碰那些東西。”贏煌失去理智的狂吼。、厲焰左

手一翻,不知從何處引出一條火信兒,冷冷地笑著。

    “我發現你也善於用火,不是嗎?”

    贏煌驚煌失控地急吼:“放下來!那是我的,能讓我立於畫壇頂

端的東西,沒有人能碰。”他緊張得全身顫動,劉陵真怕他抵在璃兒

頭上的槍會意外走火。

    “贏煌。”劉陵低沉地開口,“為了這些畫你能夠手對數條人命

,現在我讓這些畫為你陪葬,也算是仁盡義至吧!”他看向厲焰。“

點火。”

    厲焰馬上引燃手上的紙袋,拋向畫室中擺放紙類等易燃物品的地

方,火苗馬上變成一片火海,吞噬著畫作與雜物。

    “不!”贏煌與璃兒的叫聲同時揚起。贏煌已經顧不得手上的人

質了,他瘋狂的外身至火海中,努力想搶救正在燃燒的畫。

    得到自由的璃此同樣的想跑進火堆中。那是父親的畫啊!她怎麼

能任它燒毀?

    濃煙亂竄,畫室中馬上變得一片漆黑,只剩四周隱隱的火光,她

知道不到幾分鐘後,火焰會燃燒到四周的木質畫具上,到時候她就會

身陷火場,所以自己必須在火勢失控前救出書軸。

    煙太過濃密,她不停地嗆咳,剛才被贏煌痛擊的肋骨疼得像有刀

子在割,璃地忍著劇痛在濃煙中摸索。驀然腰上被一只強勁的手臂圈

住。

    “你不想活啦!門口在另一邊,你向火苗走去做什麼?”劉陵朝

她大吼。這個女人到現在還給他惹麻煩,傻傻的往火堆裡走,劉陵嚇

得差點休克。

    “爸爸的畫還在那裡。”璃兒掙扎著,煙熏得她眼淚直流。

    劉陵猛然地搖頭,發現火舌已經卷到腳邊,璃兒的衣角甚至已經

開始燃燒,他連忙踩熄火星。

    “我們先出去。”他吼道,卻看見他的小妻子不停地搖頭。

    “不!先拿畫,你自己快出去,我要去救畫──啊!劉陵,你快

放我下來。”不顧她的掙扎,劉陵抱起妻於就向門口沖,四周的火勢

已經完全失控。

    劉陵一直沖到門外的草地上,確定安全後才放下懷中的璃兒,兩

人乏力的趴伏在草地上喘息。

    “怎麼這麼慢才出來?”一旁的厲焰問道。

    “璃兒……急著要去搶救那些畫。”劉陵翻過身,氣息尚未調勻



    厲焰好不容易露出笑容,伸手從背後拿出一個紙袋。

    “這個是你要找的東西吧?”

    璃兒驚喜地瞪大眼睛,連忙翻身坐起。

    “怎麼會……我明明看見你引火把畫給燒了。”拿過紙袋,她憐

惜地察看。

    劉陵喘口氣,坐到她身邊。“那是為了引開贏煌的注意力,歷焰

早就將紙袋換下來了,你以為我們真會把你父親的畫給燒了嗎?剛剛

引了火的只是一些白紙罷了﹔誰知道你會和贏煌一樣中計,傻傻地沖

去救那些白紙。”

    璃兒忽然抬起頭,一臉蒼白。“贏煌還在裡面啊!”

    一陣慘叫聲破空傳來,璃兒渾身一震。畫室整個崩陷下來,建材

也在猛烈的燃燒著。

    劉陵將她擁入懷中。“他是罪有應得。”

    她緊閉著雙眼,輕輕點頭。是啊!贏煌手上沾染了那麼多人的血

,她何必為他的死難過,她應該慶幸才對啊!

    兩人靜靜相擁了一會兒,厲焰才開口:“你們先回相思園,一切

由我來解決。”

    劉陵點點頭。

    是啊!他也有事情要解決,一件關系著他下半輩子的重大事情。

抱起懷中的妻子,劉陵駕車離開正熊熊燃燒的火海。

    漓兒從床上醒來時,天際已染上繽紛的色彩,夕陽透過玻璃窗,

將整個臥室妝點得如夢似幻。

    這是劉陵的房間,在昨夜殷家夫婦借住之前,她一直睡在這裡。

璃兒轉頭看了看,發現偌大的房間中只有她一個人。

    記憶如潮水襲來,她閉上眼。

    回到相思園後,她在眾人的簇擁下接受治療。後腦腫了個大包,

肋骨倒是沒斷,只是有一大片的淤血,經過劉家緊急喚來醫師包扎後

,一切已無大礙。當時劉陵擁著她,簡略地向眾人解釋整件事的來龍

去脈。他低沉的嗓音給了璃兒十足的安全感,依著他,聽著他訴說一

切,璃兒不知不覺地放松心神,漸漸在劉陵的懷中睡去,錯過了劉家

眾人知道真相後的反應。

    瓊兒也沒事,只是被煙嗆得不太能開口說話。

    感謝上蒼,一切都結束了。

    門上響起敲門聲,杜江城捧著一盅香味四溢的雞湯走進來,看見

璃兒睜開眼後淺淺一笑。

    “醒啦?覺得舒服點沒有,肋骨還疼嗎?”

    “還好,不難受就是了。”璃兒撐起身子,接過杜江城遞來的雞

湯。

    婦人憐惜地撫著她一頭微亂的發。

    “唉!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她嘆道。

    璃兒捧著瓷盅的手僵在半空中。

    “是我的錯。”她垂下頭,心中滿是罪惡感。“贏煌的目標是我

和瓊兒,當初我若不嫁給劉陵,贏煌就不會發現我們,更不會再起殺

心,而唐主任也不會受傷了。”杜江城坐在床沿,略有責怪地執起她

的手。

    “看看你,說這什麼話?千錯萬錯都是贏煌那偽君子的錯,哪裡

輪得到你在這兒猛怪自己的?再說,你剛剛那番話分明不把自己當劉

家的人嘛!若是你真把我們當成你的家人,又何必這般見外?”

    身為家族中的一分子,相依相扶持是最自然不過的事,在眾人眼

中、心中,她已完全成為劉陵的妻,雙方都在朝夕相處中分享了親密

的情感。

    杜江城掀開瓷盅的蓋子,傾身吹涼雞湯,一面對璃兒說道:“劉

陵要你身體舒服些後,到大廳去找他。”她撇撇嘴,一臉不以為然。

“其實也不急嘛!才剛解決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何必忙著投身到

工作中?”

    “工作?”璃兒有些疑惑地看著婆婆。

    “是啊!”杜江城點點頭。“說什麼要和你談談契約的事。”

    璃兒全身一震,瓷盅中的雞湯被灑出些許。

    不得不結束了嗎?劉陵要和她談那紙合約?

    推開杜江城,璃兒顧不得多穿一件衣裳,迅速的下床向大廳奔去



    忘了穿鞋,地板冰冰涼涼的觸著她的腳板,穿過回廊,一直奔跑

到大廳,她才氣喘吁吁地停下腳步。

    這個大廳是她與劉家眾人認識的開始,在這裡,劉老爺子正式承

認她為劉陵的妻子。然而,這會不會也是結束的地方?

    璃兒看見劉陵站立在窗前。雖然他沒有回頭,但璃兒知道他已經

知覺到她的到來。

    “剛開始注意你,是因為你在公司裡總是遲到,就算是身為老板

的我當面訓話,你也總能扮出一大堆理由來,絲毫不懼怕我的怒氣。

接著是段永蔚夫婦的事,你和我聯手把他們送進禮堂。這兩年來,只

要我一轉身,你就會在我四周出現,不知不覺中瓦解了我的防衛。”

劉陵看著她,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情感。

    “祖父病危時,我選擇你扮演我的臨時新娘,不知是我對你早已

推心置腹,還是潛意識中深藏著我不願承認的情感。天曉得我明明知

道這是一場騙局,全是美娟與祖父設下的圈套,卻仍舊不肯去拆穿一

切,情願成為眾人眼中的傻子,只求能憑那紙契約把你留在身邊,哪

怕只是一時片刻。”

    璃兒咬著下唇,心中好亂。這是什麼?告白嗎?他的情感快淹沒

她的理智,劉陵的柔情比激情更撼她的心魄,看著他深情款款的雙眸

,一股希望油然而生。

    “你早就知道,一切都是唐主任的計謀?”璃兒輕聲問道。

    劉陵淺笑挑眉。“怎麼會不知道?一個前不久號稱病人膏盲的老

人,卻在你進門後變得生龍活虎,忙蓋溫室、辦實會,難道我不會懷

疑嗎?再詳細一推敲後就能發現,祖父在三十幾年前也是用這招把我

父母騙進禮堂的。”

    璃兒怔怔地望著他,不敢去証實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是一個夢,

一個只能獨自細想的夢,對她這種女子而言顯得那麼遙遠,使她永遠

只敢在夢中尋求,從來不敢奢望。

    這是真的嗎?她所深愛的人最愛的是她?

    劉陵仍然立在窗前,不曾移動一步。

    “長久以來,我習慣於控制一切,權利、名利、女人等等都在我

的掌握中,不能否認的,我曾有過極荒唐的生活,卻在發現自己對你

的感情後全然的棄械歸降。我遲疑過。掙扎過,甚至把那種感情視為

情欲,一直到那個我們險些纏綿的夜晚,你眼眸中的純淨我感到前所

未有的震撼,我也才發現自己有多在乎你,在乎的程度甚至令我害怕

。”他深吸一口氣,像在平復激動的情緒。

    “我不再躲避了,既然命中注定要栽在你這小女人手中,又何必

去違背命運呢?這些日於該做的我全做了,只差沒用誓言與男女關系

留住你,只因我想將決定權留給你,不忍心以這種手段達成目的。”

    直到臉上一片儒濕時,漓兒才曉得自己正在哭泣。誰能知道這個

偉岸男子竟用情如此深,她的內心狂喜、不知所措,長久以來希冀的

愛戀由他口中說出,她只覺得連靈魂都要焚燒掉。為他,只為眼前這

個男子。

    劉陵拿出一張紙,一向堅毅的手竟然有些顫抖。漓兒認得出來,

那是她與劉陵的契約,牽絆住他與她的假婚約。

    “這幾個星期以來,你會留在我身邊全因為這紙契約,其他的所

有原因我們從來沒有勇氣去面對。”劉陵得住氣息,像是個賭徒,在

此時此刻押下了靈魂,完全不知自己將會全輸或是全贏。“你願意嗎

?”他把手中的契約撕成碎片,任由紙花在空氣中緩緩墮落。“沒有

了合約,你願意留在我身旁,與我一生一世廝守嗎?”他強作鎮定,

語音卻仍然在發顫。

    “為什麼?給我一個留下的理由。”她必須知道他的心思,長期

的猜謎游戲已耗盡她的心神。或許真如別人所說的,女人是標准地聽

覺動物,但她就是要聽他親口說出來。

    他深吸一口氣,“我愛你,這個理由夠不夠?”

    璃兒驚喘一聲,撲進他的懷中,整顆心狂喜得快要跳出來。這不

是夢,他的懷抱、他的體溫、他的氣息,以及他所訴說的愛語都是真

的。

    劉陵感覺到自己的硯線變得模糊,他緊緊的、生死不願分地擁抱

著璃兒,不敢相信她願意留下陪他走過今生。

    “天啊!你可知道我為了這一刻受了多少折磨?”臉埋在她發中

,他狂亂的低語。

    她仰頭看著他。

    “俄也愛你啊,卻一直不敢承認,只怕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她

顫聲說道,同樣不敢相信這一刻是真實的。

    柔情淹沒了兩人,也激起了熱情的火花,承諾似的吻漸漸變得失

去控制,激動的情緒焚燒著兩人的理智,在這滿室夕陽余輝的大廳中

,她與他忘情的抱住對方,以靈魂相依相擁。

    情況變得失控,一對沉醉情愛的男女已完全忘了身在何處……

    大廳的門在一聲巨響後猛然被打開,一大堆原本貼在門上偷聽的

男女全部跌在地上,劉陵與璃兒吃驚地看著摔躍成一座小山的眾人。

    “我的天,這個門怎麼會突然打開?疼死我啦!”被壓在最下面

的杜江城慘叫不斷。

    劉霆威連忙把妻子救出來。

    “聽戲嗎?各位。”劉陵忍住笑意問道。

    劉老爺子露出笑容,“是啊!幸好聽到喜劇收場,完美大結局。

”他看向璃兒,笑容更加擴大。“從第一眼看到你開始,我就認定你

是劉家的媳婦,只有你有能力綁住我這心如野馬的孫子。好啦!現在

一切都結束了,總該專心為我生幾個曾孫子了吧?”

    在眾人的大笑聲中,璃兒紅著臉埋進劉陵的懷中,感覺到丈夫保

証似的緊緊擁住她。

    相思園的每個角落充滿著平靜與幸福,像在承諾將來每一個日與

夜的溫柔。

    蓮池中的繁花掠過一陣顫抖,應和著相思林深處傳來的輕笑聲,

給這段戀情加添了最美的祝福。
作者: tSzkWaN    時間: 2007-12-19 01:1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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