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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凌玉 -【拈花惹草之一】花顏巧語 [打印本頁]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7-30 02:37 PM     標題: 凌玉 -【拈花惹草之一】花顏巧語



    這個系列動念得很早,大概在還沒開始寫小說的時候,就想寫一

個跟自然稍微相關的故事。原本是排定在九八年時,接續在《長干戀

》之後推出,但是因為種種原因,凌玉的心思被其他故事引誘,緩了

一年才開始這個系列。

    從工業革命之後,人類與自然漸行漸遠,科學發展帶來便利生活

,短短兩三百年內,自然的資源被過度消耗,原本的平衡早已被破壞

,整個地球的環境發生了異變。人們是在遭遇到文明的惡果後,才思

索起自然的重要。於是,這幾年來芬芳療法風行世界,花草茶與花草

精油的香氣彌漫了生活。

    在久遠的神話裡,神農嘗著百草,中國人捻花惹草的日子,比我

們所想像的開始得更早。廣義說來,生活中的辛香食料,或是俯首可

拾的小秘方,都與花草有關。讀者寶寶們一定曾經在寒冬時,用辛辣

的老舊熬煮保暖的姜湯;或是在夏季裡剝開花磚,看著乾燥的菊花在

水中浸潤與開放,成為一碗退火的菊花茶。

    幾年前在某個黃昏走過安徽屯溪的古街,徽派建築的白磚與馬頭

牆成為昏暗的背景。這兒有著被人傳頌數百年的貢菊,買了盒名為“

綠牡丹”的貢菊,放置在瓷杯中,用熱水燙過,白蕊綠瓣的菊花就在

杯中綻放了,那種香氣至今讓我難忘。

    捻花惹草,竟然與生活如此相關,我開始喝起花草茶。

    長達一年多的時間裡,翻閱一本又一本的相關書籍,為那些效用

所著迷,開始知道什麼花草可以治感冒,什麼花草可以治失眠。捨棄

了藥品,我開始用一種較為溫柔的方式來與身體溝通,像是回到原始

的時代,用著自然給予的植物,調養著這個已經被文明飼養得不甚健

康的身體。這些時日裡,朋友們開始跟著我喝茶,而每段時間的購買

花草茶行為,儼然已經成為大采購,必須按著筆記本,替她們帶回眾

多不同種類的花草。

    每一種花草,代表著一種意念,將腦海裡的一些故事整合後,安

排了這個新系列。新的系列裡,凌玉想試試不同的寫法,在這個系列

的四個故事裡,前三個故事是點,而第四個故事則是串起這些故事的

線。這個系列裡,我仍舊盡量讓故事都具有獨立性,不因系列而牽扯

過深。

    第一個故事裡,大略的談到媒體。這些日子來,時常看到讓我驚

駭的行為,媒體的自由像是脫  野馬般失序。隱私是人們最後的城池

,在人性被扭曲的現今,許多的“真相”竟然是被杜撰出來的。應該

傳達消息的,卻制造了悲劇,愈高明的暴力者外表愈斯文。媒體不應

是戕害隱私與性命的利刃吧?試著以一樁舉世皆知的悲劇作為整本書

的軸線,相信讀者寶寶們能夠看得出來。

    薄荷的花語是美德,而人類最基礎的美德是自制。奈何,這世上

能夠自制的人太少。

    第一次寫到沙漠,這是我很久之前就想嘗試的題材,而在開始這

個系列前,我才走了一趟絲路,親眼見識過荒漠的滾滾黃沙。

    如今回想起來,心裡仍舊是震撼的。凌玉背著筆記型電腦,在天

山追著初冬的鵝毛大雪,在高昌古城裡看著殘破的遺跡,在嘉裕關的

城牆上彎弓射箭:看過戈壁灘上一望無際的寂寥景色,看過流經蘭州

的滾滾黃河,看過種種傳說中的景物;一雙手撫過祈連山的墨玉,也

觸過地下古墓的冰冷石牆,還捧著長恨歌的拓片,走過仿古長安的書

肆街道;也普經因為急性腸胃炎,坐在敦煌的街道旁,因為疼痛與想

家而悲慘的哭著。

    有好多感動,是怎麼也形容不出來的,所見所觸的景物,都是我

久遠前就想要探訪的。從來沒有想到,竟能與書本中的傳說靠得那麼

近。

    那麼遙遠的地方,與我熟悉的世界沒有平分的相似。在市集裡比

手畫腳的挑選邊疆的絲綢與手織羊皮衫,吃著灑滿辛香料的烤羊肉串

,在晚來風急的吐魯蕃夜市裡與少數民族喝著烈酒,一口飲盡後只能

張著嘴直喘氣,感覺像是喝了一把火似的。騎著駱駝走過平整如細綢

的沙漠,聽著慵懶的駝鈐聲響徹寂靜黃沙,探望已經逐漸乾涸的月牙

泉。

    很幸運的,凌玉在這段旅途上受到成都美人的照顧,明眸皓齒的

呂慧姊十分優秀而細心,一路上總是被我纏著問東問西,我們路上不

停的買書,回程時行李箱差點裝不下。在旅店裡,或是在火車軟臥上

,她總是不厭其煩的替我解答種種問題,買東西時還義不容辭的替我

殺價,呵呵。呂姊,辛苦你了,多謝你這一路的照顧。

    突然感覺自己是很幸運的,總是能夠遇見善良而優秀的人們。農

歷年要到了,各位讀者寶寶,以及我的好友們,大家過得好不好?祝

福大家,在這個世紀的最後一年,都能有安定的生活,以及安定的心



[ 本帖最後由 fantasyagain 於 2008-7-3 12:54 PM 編輯 ]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7-30 02:39 PM

第一章

    一九八一年倫敦。

    七月的陽光穿透了重重濃霧,灑落在古老的石板道上,整座城市

充斥著歡欣鼓舞的氣氛,到處飄揚著彩帶與鮮花。衣著華麗的英國騎

兵排列在道路的兩旁,將夾道歡迎的千萬民眾隔開,一輛馬車緩慢從

聖保羅大教堂駛出,不論經過哪裡,民眾的歡呼聲響徹天際。

    穿著軍裝的男人,微笑著向他的子民致意,而坐在他身旁的女子

則是全世界的焦點。她穿著米白色的婚紗,碎鑽王冠箍住了婚紗,也

暗示著她尊貴的身分,那金發藍眸的美貌下,是羞怯的笑容,隨著身

旁的男人向群眾揮手。

    沒有人知道,甚至包括她身邊的男人,也不知道她緊握著婚紗的

手心,因為緊張而汗濕。

    這是最隆重的世紀婚禮,威爾斯王妃在全世界的注目下誕生了,

眾人喜悅的看著這位灰姑娘,贊嘆她的美貌,羨慕她的幸運。就像是

坎持柏裡大主教所說的,這一切宛如童話故事再現。馬車上這對新人

,就像是童話中所描寫的王子與公主,負載著全世界的祝福,理所當

然的就該恩愛度過下半生。

    所有的媒體都集中到這個城市,關於威爾斯王妃的報導,不停的

在世界各地流傳,她似乎天生就有吸引媒體的魅力,攝影機與鎂光燈

始終離不開她。

    鎂光燈就如同固執的獵犬,而她則是獵物,從此之後她的一舉一

動都逃不開鎂光燈的追逐。從生時,到死去,同樣都被追趕著,鎂光

燈不願意放過她。

    當馬車進入白金漢宮時,在正面建築的左翼,一扇金碧輝煌的窗

子被推開,小小的東方女孩正好奇的采出頭來,靈活的大眼輕眨著,

感興趣的趴在窗口看著,正巧看見身穿軍服的王子扶著威爾斯王妃下

馬車,那二十五尺長的白紗裙擺讓小女孩瞪大了眼。

    女孩小小的身軀更往外挪移了些,想看清楚那件漂亮婚紗。細瘦

的雙臂攀住窗緣橫木,驚險的探出半個身子,而下方的眾人全因為新

人的到來而忙亂,根本沒有注意到三樓窗口的小女孩。

    她還不太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只記得爸爸要忙著報導的事,而

她獨自跑去一間花店玩,看見巨大的雕塑盆,裡頭堆滿了漂亮的白色

玟瑰花。那雕塑盆好大好大,大得像是她的洗澡盆,她好奇的爬進去

,在濃密的玫瑰花裡睡著。一覺醒來,她睡眼朦朧的爬山花海,這才

發現置身在陌生的房間裡,四周堆滿了眾多珍奇的禮物。

    那些人正忙著拍照,許多人圍著那個漂亮的女人,搶著要跟她拍

照。重復的動作十分枯燥,但是那些人像是永遠不會厭倦般,在鎂光

燈前微笑著。

    因為看得久了,女孩有些累,忍不住揉揉眼睛,攀住窗緣橫木的

手驚險的一滑,她驚慌的張大嘴,感覺身子滑出窗外。

    尖叫聲凝結在口中,她緊閉上眼睛,以為會狼狽的摔落地面。然

而,有某種力量勾住了她的後領,讓她懸掛在窗口,像是等待風乾的

火腿。

    “瞧瞧我抓住什麼了。”慵懶的語調裡,帶有幾分的笑意,那人

的嗓音醇厚,卻帶著幾分的啞。

    她悄悄睜開緊眯的雙眼,偷覷著那人。後領上那只手逐漸往後,

順帶將她的身軀往上提,終於將她提到他的面前,她一雙腳無助的在

空中擺啊擺,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人。

    “放開我。”她小聲的說,掙扎著想要站好,而那人卻又偏偏不

肯放手。她的動作激烈,兩根烏黑的小辮子也跟著晃動,辮子尾端的

緞帶猶如飛舞的蝴蝶。她小心的端詳眼前的男人,謹慎卻不膽怯。

    那是一個手長腳長的青年,有著黑色的發與褐色的眼,深刻而俊

朗的五官,以及黝黑的肌膚,身上則穿著正式的禮服。黑發修剪得很

整齊,卻略顯過長,覆在白色的領緣,褐色的眸子十分深邃,讓人想

起溫熱過的蜂蜜。

    “你會說英文,”他有些詫異,嘴角那抹笑沒有褪去,看著手中

掙扎不休的女孩。

    他之前就發現她在窗口鬼鬼祟祟,怕她出什麼意外,才特地上樓

來的。也還好他來得夠快,才能在危急時出手救下她。不敢想像要是

他沒有趕到,這個小不點會摔成什麼樣。

    “會。”她點點頭,終於放棄掙扎,懸在半空中與他大眼瞪小眼

,仔細的研究起這個青年。她從小跟著爸爸走過好多地方,學過好多

的語言。

    今日英國王室喜慶,廣邀世界各國的王族到此慶祝,進入白金漢

宮來的,應該也是哪一國的貴族。他審視著女孩,對她精致的五官感

到訝異。“你是哪國的公主?日本還是泰國?”他從那細致的五官及

肌膚,猜測出她的東方血統。

    她偏頭認真的想了想,之後慎重的回答。“我是爸爸的小公主。



    他輕笑幾聲,終於將她放下地來。“哪個國王如此幸運,能夠擁

有這麼珍貴的掌上明珠?”

    “爸爸不是國王,”女孩微笑著,終於決定要喜歡眼前這個青年

。至少他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很舒服;“但是她的下句話,卻讓青年

臉上的笑容僵住。“爸爸是偉大的記者。”她宣布道。

    “記者?!”青年瞪大眼睛,像是聽見毒蛇的同義詞,緊急的轉

著頭四處查看著。“記者不但偷潛入這裡,連女兒都帶進來了?”他

不敢置信。

    女孩看著他驚慌的模樣,咯咯的笑著。“爸爸在外面,我是跟著

玫瑰花進來的。”她指指一旁的雕塑盆,認為青年慌亂的模樣很有趣



    確定房內沒有其他人後,他稍微松懈下來,看著眼前笑得十分開

心的小女孩,褐色的眼眸有著沉思的光彩,靜默的看著她。這個房間

是收放民間送來的賀禮,或許真的陰錯陽差連同她一塊送進白金漢宮

來。

    他喃喃自語著,濃眉緊蹙著,雖然年輕,卻已經有幾分王者的威

嚴。“要是被人發現你進到這兒來,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啊。”因

為各國王族群聚,所以戒備特別森嚴,要是這小女孩被發現混進這兒

,恐怕會演變成國際事件,最後弄得難以收拾。

    “不能在這裡玩嗎?那我出去好了。”她聳聳肩,不當一回事邁

開小腿,靈巧的往外跑去。

    “等等。”他連忙追上去,跨出幾步就輕易的追上她,將她拎回

來,穩穩的抱在手上。“你別亂跑,讓我送你出去。”

    “我會自己走路。”她不悅的抗議著,覺得這個人似乎不太喜歡

讓她的雙腳碰到地。

    他不以為然的哼了幾聲,把她腳上的小鞋脫下來放進口袋,不讓

她再有機會下地亂跑,抱著她往外走去。大廳裡的慶祝儀式似乎開始

了,所以走道上沒有什麼人,只有少數的軍人在站崗,因為認出他的

身分,所以也不多加追究,以為他手中抱著的,是哪國的小公主。

    “把鞋子還給我。”因為鞋子被搶,她精致的小臉皺成一團。

    “等到了外面我就還給你。鞋子先放我這兒,免得你到處亂跑。

”他斬釘截鐵的拒絕。

    她好奇的看著那些軍人,發現他們文風不動時,開始不停的扮鬼

臉,企圖逗笑他們。

    “安分點。”他輕敲她的頭,發現她的鬼臉幾乎要讓那些軍人失

去自制。為了挽救軍人的尊嚴,他毫不客氣的制止始作俑者。

    他打算帶她到車庫,直接將她送回父親的身邊。看看窗外,那些

群眾與記者還死守在那兒,他蹙起眉頭,不確定是否能撥開人牆,順

利離開白金漢宮。

    走到回廊的邊緣,可以窺見大廳裡正在舉行盛大的宴會,眾多的

王族舉杯向威爾斯王妃致敬,處處衣香鬢影,在觥籌交錯間映照出眾

人的微笑。而他們站立在邊緣,俯視著大廳裡的景況。

    坐在主位上的,是美貌的威爾斯王妃,她面對此起彼落的鎂光燈

,臉部線條因為疲倦而有些僵硬。在鎂光燈好不容易止息,而眾人都

在凝聽著她丈夫的演說,沒有人注意到的片刻,她將雙手放回婚紗上

,看著指上璀璨的藍寶石,美麗的藍眸有些黯淡。

    “她是不是不快樂?”女孩小心的問道。她不懂,那個美麗的新

娘,為何會出現那麼寂寞的表情。

    “她怎麼會不快樂?她擁有全世界的祝福。她只是有些累了。”

他詫異於女孩的問話,直覺的否認,心裡卻不太能確定。那個表情的

確是充滿了寂寞,威爾斯王妃為何用那種眼神看著婚戒?

    “擁有全世界的祝福,就一定會快樂嗎?”她無法明白青年的說

法,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青年沒有辦法回答,他沉默的抱著她繼續往外走去。在眾人都沉

醉於童話般婚禮的喜慶中時,女孩的問話卻猶如利刃,劃破了愉悅的

表面。旁人的祝福真的能夠決定那個女人的快樂嗎?

    為什麼讓他看見那一幕?是否阿拉想告知他什麼?他的視線回到

女孩精致秀麗的面各上,審視著那張小臉蛋。“告訴我你的名字。”

他誘哄著,揉揉她烏黑柔軟的黑發。

    “pen。”女孩回答,回他一個甜甜的笑容。

    他皺起眉頭,很肯定自己沒有聽錯。但是究竟是什麼樣的父母,

竟會替女兒取名為“筆”?

    正想再問得仔細些,迎面走來白金漢宮的禮賓長,他心裡暗暗叫

糟。這個禮賓長腦中熟記所有賓客的資料與容貌,要是正面撞上,絕

對會發現女孩是“非法入侵”的。眼睛瞄到一旁,他眼明手快打開走

道旁的一扇門,將女孩輕柔的推了進去。

    “先待在這兒,乖乖的別亂跑。”他叮囑著,急忙關上門。在關

上門前,他看見那只清澈的黑眸,靜靜的回望他,那雙深邃的眸子裡

,像是隱藏了亙古的秘密。屬於遙遠東方的神秘,還有某種尚未蘇醒

的慧黠。

    禮賓長話多,認出他的身分後跟他談話許久,還邀請他一同到大

廳去參加盛宴。他用了許多理由推搪,好不容易才送走了禮賓長。

    迫不及待的,他打開房門探詢著。“pen?”他呼喚著。卻已經

看不到她小小的身影。另一扇門被打開,那個女孩沒有聽他的話乖乖

待著,已經從另一扇門逃出去,再度闖入深不可測的白金漢宮。

    他的心有些惆悵,像是遺失了什麼美麗的珍寶。手緩慢的伸入口

袋,拿出那雙小鞋,掌心還能感受到她遺留在小鞋上的溫度。若不是

這只鞋子,他幾乎要懷疑她只是他所幻想出來的。

    那雙黑眸在他眼前揮之不去,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腦海中。

                      ※               ※                 ※

    一九九七年台北

    八月的氣候仍是悶熱的,城市裡的空氣令人難以呼吸。人們躲藏

在大樓裡,玻璃帷幕之後享受著空調系統的照顧。

    在一間商業大樓的某層辦公室裡,透明的玻璃隔出眾多的小房間

,每間隔間都是一個小小的個人工作單位,分別負責不同的新聞報導

議題。這裡是國際通訊社的台灣中心,各類重大消息都在此處過濾與

傳達,從成立到如今有十多年的歷史,電腦系統從來不曾停止運作,

世界各地都有記者正在傳達消息回到此處,在經過整理後,過濾出可

以讓大眾知悉的部分,之後販賣給其他報社,或是公布於專屬網頁上



    角落一間小單位裡,堆滿了檔案夾以及書籍,年輕的女子緊抿著

唇,專注的敲擊電腦鍵盤,身旁的錄音機裡播放出她先前所記錄下的

點滴。

    她的眼眸清亮而美麗,對世人昭告著令人驚嘆的活力。剪成貼耳

的俐落短發,如今在她工作時習慣的撥發動作下而顯得凌亂,一綹發

落在細致的粉頰旁,精致的五官帶著一絲精靈般的俏皮,有著讓人愉

悅的神奇魔力。

    她運鍵如飛的指略微停了下來,凝神想著某個字句,手肘碰觸到

一個檔案夾,眾多的照片散落一地。

    每張照片裡,都有那個金發藍眸的美麗女子,在眾多微笑的表情

外,還有著落寞的神情。數百張照片散落一地,儼然就是那人的一生

,任何一個舉動,都無法逃脫鎂光燈的追逐。

    她略微一愣,看著那些照片,眼中逐漸浮起堅定的決心。想得太

出柙,她的胄又在隱隱發疼了,她打開抽屜拿出胃藥,卻遍尋不著水

林,只好咀嚼著乾澀的藥片,困難的吞咽著。

    玻璃上傳出規律的聲響,她抬頭一看,發現小張站在走道上,用

指關節敲擊著玻璃。“盼影,總編輯找你。”小張指指總編輯的位子



    顧盼影點點頭,將照片慎重的放回檔案夾內。她撥撥頭發,用手

拍拍身上的灰塵,俐落的一個轉身,跳出狹小的隔間。“他找我做什

麼?我最近很乖,還來不及做出什麼讓他可以叫我的事情。”溫潤的

唇彎成微笑,看來甜美而無害。

    小張輕笑幾聲,欣賞盼影美麗亮眼的容貌。在社內的男同事間,

盼影是最常被提起的目標,但是幾年下來卻從來不曾有人得到她的芳

心。“大概要問你手邊那些旅游報導的進度。”

    “什麼旅游報導!”她扮著鬼臉,語氣有些不快也有些心虛。

    盼影往總編輯的位子走去,用修長的指胡亂梳整一下短發,細致

的五官上是淡然的微笑,清亮的黑眸裡也帶著溫暖的笑意。她一路上

忙著跟其他記者打招呼,看看其他人的進度,拖延了好些時間才走進

總編輯室。

    “老編,有什麼事情值得你特地召見我?”她打著招呼,走進總

編輯室裡,雙眼因為興奮期待而發亮,她不客氣的坐在柔軟的沙發上

,包裹在簡單的襯衫與牛仔褲之下的,是完美的窈窕身段。

    謝傑夫的視線從等待對色的膠片上移開,皺著眉頭看向盼影。“

你手上的旅游報導做得怎麼樣了?這幾個星期來的反應都不錯,我等

著看你如何做結。版面已經空下來了,今晚要更新網頁。”

    盼影眼中的光彩因為失望而熄滅,她肆無忌憚的打了個呵欠,纖

細的手遮掩住微張的口唇。“喔,那個啊,我早就完成了。”她小聲

的回答,意興闌珊的揮揮手。

    “完成了就快些傳到排版室去。”謝傑夫看著眼前的女子,審視

半晌之後才說道:“接下來還有一些采訪工作要交給你,你找個攝影

記者一起去。”

    盼影呻吟一聲,用手覆蓋住眼睛。“老編,我以為你找我來,是

答應要讓我寫那篇關於威爾斯王妃的系列報導。”她失望的嘆息著。

    “不行。”他回答得斬釘截鐵,一點情面都不留,知道只要口氣

稍微軟一些,盼影就會心存希望,不死心的死纏爛打。

    “但是我已經寫了不少,你先看看稿子之後再決定也不遲。”她

充滿希望的說,站起身子打算回去拿稿子。

    “你給我站住。”謝傑夫的眉頭皺得更緊,將瘦削的身體往前傾

,雙手緊握著膠片,透明的塑膠薄片在他的手中扭曲著。“我早就跟

你說過了,我們要做的是新聞,而那篇報導不具備新聞該有的即時性

。王室離婚是一年前的事情,如今風平浪靜的,你為何要大費工夫的

去做關於她的系列報導?你只要好好寫好旅游報導就行了。”因為憤

怒,他頭上頭發震動著。

    “老編,冷靜些,你的假發快掉下來了。”盼影好心的警告著,

卻換來一聲狂怒的咆哮聲。她聳聳肩膀,嬌小的身子不情願的縮回沙

發上,已經習慣了謝傑夫憤怒的喊叫。“我只是想要介紹關於她的一

生,請相信我,這些年來我不斷收集關於她的資料,一定能夠做出讓

你滿意的報導。”進國際通訊社已經數年,她仍是只能負責旅游報導

。心中有很多遺憾,就是飢渴的想要寫出那篇關於威爾斯王妃的報導

,她當初抱著豪情壯志進到國際通訊社,可不是只想拿著公費環游世

界的。

    “顧盼影!”他吼叫著,太陽穴正在劇烈疼痛著。第無數次懷疑

,當初究竟是誰錄取顧盼影進來的,她有著其他人無法匹敵的勇氣,

但是那些勇氣常常用錯地方,也不知該說她勇敢還是愚蠢,一旦抱定

主意就不顧一切的往前闖,總之就是讓他頭疼不已。

    “我真的想寫那篇系列報導,十多年前我甚至還參加過那場婚禮

,我父親是當時參與采訪的記者。”她堅持著,雙手握著拳,眼眸裡

閃動著光亮。她不曾忘記過那場婚禮,也不曾忘記過在白金漢宮裡,

那個青年抱著她,他們看見了威爾斯王妃落寞的神情。

    她一直記得那一幕,記得那個青年。或許會對英國王室的新聞如

此重視,是源於那天的記憶。

    “就是因為這些原因,所以你對英國王室的新聞一直抱著超乎尋

常的興趣?”謝傑夫有些明了,不過緊皺的眉頭仍舊沒有松開。“我

還是不能答應你,不論寫什麼稿子,你寫報導的立場始終不夠客觀,

會摻入過多的私人情感。盼影,我們要的是報導,不是小說。”

    盼影皺起眉頭,困擾的模樣十分惹人憐愛。報導的立場不能中立

,是她最嚴重的問題。在求學時不論是指導教授,或是身為優秀記者

的父親,都曾經告訴過她,而進入國際通訊社後,不夠冷靜的筆調,

成為她工作上的阻礙。

    “這麼做不符合經濟效益,我不能夠答應你,派出人手去做那篇

報導。”謝傑夫揮揮手,不願意再談,先前兩人已經爭吵過數次了。

他拿出兩張記者邀請函,丟給已經一腳踏出門外的盼影。

    她手忙腳亂的接住邀請函,低頭查看著。“東方飯店?”那是台

北最富盛名的飯店,出入的都是國際級的大人物。

    榭傑夫揉揉太陽穴,“那裡今晚有一場官方餐會,不少大人物都

會前來參加,你只要稍微記錄那些與會人士就行了。”這是最簡單的

工作,但是派給顧盼影,他還是有些不安,必須多加叮嚀著,怕她又

會闖出什麼禍來。

    “那是最無趣的工作,你派別人去吧!”因為要求被拒,盼影有

些生氣,彎彎的眉始終緊蹙著。

    “顧盼影,你的能耐就只能做這類的工作。”謝傑夫瞪視著她,

擺出上司的臉色。

    她美麗的五官皺成一團,因為挫敗而胃疼。老編總是不認同她的

能力,不是分派旅游報導的版給她,就是要她采訪一些無關痛癢的會

議。她老是在心裡難過,懊惱著沒有機會可以好好表現。

    “老是派這種工作給我,我可是專業記者耶,你怎麼老是低估我

的能力。”她不高興的喃喃自語,緩慢的往外走去,決定再去吞一顆

胃藥。

    就只是采訪一個會議,不會惹出什麼麻煩吧?況且東方飯店聲名

遠播,顧盼影應該知道輕重才對。

    看著走出總編輯室的女子,謝傑夫覺得太陽穴又劇烈的開始疼痛

了。

                      ※               ※                 ※

    因為是采訪活動,所以盼影只是穿著輕便的襯衫與長褲,看來沒

有任何專業記者的嚴謹,簡單俐落的短發,配上清麗的臉龐,反倒有

些像是尚未畢業的女學生。她無趣的站在一群記者之間,纖細的指撥

弄著胸前的記者証,嬌小的身材被人群擠到一旁。

    這類的采訪是最無趣的,文字記者與攝影記者兩人一組搭配前來

,她負責拿官方說法的新聞稿,而攝影記者拍幾張照片,就可以回去

修潤上版了。

    她看著手中的新聞稿,彎彎的眉頭緊蹙著,嬌小的身軀找到不錯

的位子,躲在大廳的角落,倚靠著仿古的漢白玉大屏風。

    幾個參加會議的大人物在眾多記者中闖出一條路,扔下幾句似是

而非的話,慌亂的走入宴會廳。記者們不死心的詢問著,想要問出一

些端倪。其實在這種公開場合,若是當事人不願意開口,想套出大新

聞簡直如同緣木求魚般不可能。

    “小陳,再拍幾張照片,我們就回去交差了。”盼影隔著老遠喊

道,順手跟幾個同業打招呼。她緩慢的將新聞稿放進背包裡,漫不經

心的環顧四周,欣賞著飯店內的陳設。

    眾人的目光焦點都落在大廳走道上,只有盼影一個人在旁閑晃著

,她雙手插在長褲口袋裡,絲毫沒有記者的模樣。她低頭看看手表,

想著回去後該怎麼處理檔案夾裡那些照片。

    她真的很想做那篇報導,報導那個女人從伯爵之女,在嫁入王室

後,成為眾所矚目的灰姑娘。在多年之後童話破滅,那女人離開王室

,試著找出人生的其他出路,但是不變的是鎂光燈始終追逐著,窺探

著一切。

    想得太出神,她靠著漢白玉屏風的身軀逐漸往下滑,她想要站好

,揮舞著雙手好平衡身子,那模樣動作有些滑稽。她發出驚慌的細微

尖叫聲,雙手在空中揮舞著,身子卻往後跌去,以為會狼狽的摔落堅

硬的地面。

    但是她先是撞上一個柔軟的身軀,接著被一雙堅定的手臂給扶住

,有人適時拯救了她,免去她摔得鼻青臉腫的命運。

    她往後仰著頭,看見一雙深邃的褐色眼眸緊盯著她。那雙褐眸如

此深邃,讓人難以看穿,裝配著深刻的五官,以及黝黑的肌膚,簡直

好看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扶住她的是一個穿著中東服飾的男人,白色頭巾下的深刻五官沒

有什麼表情,但是他渾身卻帶著神秘的氣質,一種吸引人卻又無害的

邪惡特質,最容易撩撥女人的心,像是一把誘人接近的火焰。

    “你還好吧?”那男人用阿拉伯語問道,聲音很低沉,卻醇厚而

好聽。

    盼影呆愣的點點頭,半晌後才明白那人並不是在詢問她。她往一

旁看去,看見好幾個裹著深色布匹的女人,手忙腳亂的扶起被她撞倒

在地上的女郎。

    那女郎穿著米色的中東服飾,大概原本也是被布料包裹得密不透

風,卻因為她剛剛的撞擊,衣衫有些凌亂,覆蓋臉龐的布料滑落,露

出她的面容。那是一張美得令人屏息的容貌,秋水般澄澈的眸子,似

乎藏著世界上所有的秘密,潔白的肌膚像是上好的白玉,完美得讓人

驚嘆。她的五官精致,是屬於東方人的容貌。

    “我沒事。”美麗的女郎點點頭,視線與盼影接觸,溫潤的唇彎

成一個友善的微笑,之後重新用白色的布料覆蓋臉龐。仔細一看,還

會發現她所穿的是上好的絲綢,與其他女人有著明顯的不同。

    盼影先是驚訝於女郎的美貌,那麼美麗的女人,是見過一次就難

以忘懷的。她的詫異不只是因為對方的美貌,更是因為腦海中隱約浮

現的熟悉感。

    就算是再怎麼錯誤百出,她終究還是個記者,血液裡還有一點身

為記者的敏銳,她直覺的知道這幾個人的身分特殊。她垂下眼睫毛,

遮蓋眼眸中興奮的光亮,雙手卻緊張的冒汗。絕對不會錯的,這一次

她的直覺絕對不會有錯,她嗅到獨家大新聞的味道了。

    她用英文喃喃道歉,低著頭假裝要離開,卻敏感的知道那個男人

的目光始終跟著她,視線銳利得讓她根本不敢回頭迎視。她一邊走著

,一邊飛快的在腦中尋找著,究竟是在何處見過那個美貌女人。

    走了十來步遠,她才敢稍微停下腳步,小心翼翼的回頭探看著,

正好看見那群中東打扮的人們,走進漢白玉屏風後方的電梯中,那個

窈窕的白色身影消失在電梯裡。

    就在那一瞬間,她驚呼一聲,腦海中的迷霧褪盡,終於想起了那

個女人的身分。她興奮的喘息著,感謝老天賞給她這個寶貴的大獨家



    “小陳,把照相機給我。”她呼喊著,眼看時機不等人,她飛快

的轉身去跟攝影記者搶相機。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7-30 02:40 PM

第二章

    八月的夜晚雖然吹拂著暖暖的薰風,但是當她站在三十幾樓的樓

頂往下看時,盼影只覺得頭皮發麻。整個台北市的夜景燦爛美麗,但

是她的雙腳正在顫抖,虛軟得像是果凍,根本沒有心情欣賞。

    她在心裡無數次咒罵那個沒有職業精神的小陳,身為攝影記者,

竟然臨陣脫逃,放下這麼一條大新聞不願意采訪。一聽她提議要上頂

樓,設法拍攝到貴賓房裡的情景時,二話不說的把相機丟給她,然後

火燒屁股似的拔腿就跑,馬上溜得不見人影。

    “沒有攝影記者,我還是可以獨立作業,等我拿回這條新聞時,

就不要來我面前哭著要分功勞。”她嘴裡不停的說著,其實是在壯膽

。她拿出預備好的繩索,一端固定在頂樓的鐵架上,另一邊則綁在腰

上。

    她費盡千辛萬苦,喬裝成飯店裡的住客,一路躲開巡房的警衛,

閃閃躲躲的混到頂樓來,好不容易才打開頂樓的逃生梯。

    東方飯店的貴賓房是設在最高一層樓,據說奢華得令人咋舌,不

少國外嘉賓來台灣,都被招待住進這間貴賓房。也不知該說她福星高

照,還是略有一點小聰明,竟然能混進這個守衛森嚴的地方。

    她站上頂樓的邊緣,忐忑的往下看,地上的燈火看來都在搖晃,

她懷疑著要往下掉多久,才會落地。緊握著相機的手在冒汗,她的雙

腿發軟,胃在發疼著,但是想到老編那種看不起她的表情,好強的個

性逼著她轉過身去,學著以前體能訓練時所學的垂降技巧,緩慢的往

後傾身,直到身體與牆壁形成直角。

    “我絕對辦得到,絕對能夠寫那些驚天動地的大頭條。”她自古

自語著,感覺冷風在耳邊呼呼的吹著,身子也隨著風在些微擺蕩。“

反正掉下去也沒什麼,就當是高空彈跳。”她自我安慰著,緩慢的往

下移動。

    像是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她才移動到貴賓房的窗戶之外,透

過玻璃後方的窗簾縫隙,可以稍微看到窗戶內的情景,她找尋著那個

白衣女郎,視線在房內幾個人的身上打轉,卻看見角落一個高大的身

影。

    她心裡閃過一陣奇異的顫抖,認出那個在大廳裡扶住她的男人。

身體似乎還能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體溫,那人身上帶著某種異國的麝

香,沾染了她的衣衫,久久沒有褪去。

    盼影皺起眉頭,強迫視線從那人身上移開,終於找到坐在沙發上

的美貌女子。她興奮的顫抖著,像是看見獵物的貓兒,手忙腳亂的拿

起相機,沒想到腳下卻一滑,她整個身子結實的撞上玻璃,發出巨大

的聲響,然後像塊臘肉似的懸掛在半空中,雙腳揮動著,卻怎麼也無

法保持平衡。

    “痛啊!”她尖叫一聲人聲音飄散在冰冷的夜空中,身體因為剛

剛的撞擊而疼痛,冷汗沿著光潔的額頭滑下,筆直的掉落到好幾百公

尺之下的地面。

    盼影心中彌漫著絕望的情緒,彷佛看到明天的頭條,眾家媒體報

導著她像個破娃娃般,摔死在東方飯店大門口的淒慘模樣。

    現在別說采訪了,就連行蹤恐怕都早已洩漏,她剛剛叫得那麼大

聲,足以吵醒任何人,玻璃後方的人們不可能沒聽見。

    還在猜測著東方飯店的貴賓房,是否安裝著優良的隔音玻璃時,

眼前的窗簾刷地被人拉開,她垂掛在窗戶之外,筆直的看進那雙褐色

的眼眸裡。那個高大的中東男人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深刻的五官上流

露詫異,挑起濃眉看著她,沒有想到會看見她掛在窗外晃蕩著。

    盼影尷尬的笑了笑,伸出手稍微揮動著,像是在打招呼,但是房

內眾人全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她,沒有人給她任何友善的回應。眼看情

況不對,她仍是堅持著記者的本分,拿起相機找到那個白衣女郎,飛

快的按著快門,鎂光燈的燈光在夜空閃動著,一再照亮窗前那個中東

男人的面容。她透過鏡頭,可以看見那人的表情,在鎂光燈的閃光中

,逐漸變得陰鷙危險。

    “喂!你在做什麼。上頭頂上傳來呼喝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行

蹤已經暴露了。她認命的聳聳肩,感覺腰上的繩子逐漸收緊,那些人

正試圖把她拉上去。

    玻璃之內,男人的視線始終跟隨著她,有著幾分的危險,還有幾

分的高深莫測,像是在思索著什麼。銳利如鷹的眸子緊盯著她,像是

鎖定獵物的獵人,正在考慮著要如何展開狩獵。

    她像是被催眠般,視線與他交纏,沒有辦法移開分毫,心中竟然

荒謬的有著隱約的熟悉,彷佛在許久許久之前,曾經見過這麼一雙褐

眸。記憶烙得太深,再相見時竟然難以認出。

    頂樓上已經群聚了警衛人員,正用盡全力將她往上拉動。她胸前

的相機快速的卷著底片,眼看時間已經迫在眉睫,她飛快的將底片取

出,想也不想的丟進襯衫裡,將寶貴的底片丟進內衣中,隱密的藏在

雙峰間。

    她沒有發現,此時的一舉一動全都落人那個中東男人的眼中,在

她將底片丟進衣衫中時,那人的嘴角浮現詭異的笑容。

    盼影在一隊警衛手忙腳亂的幫助下,終於被拉回頂樓。她的視線

往下看去,驚魂未定的吞著口水,懷疑自己剛剛哪來的勇氣。

    “你在那裡做什麼?”有人俐落的奪下她胸前的相機,卻找不到

底片。

    她好不容易站定身子,對著眼前眾多人高馬大的警衛乾笑幾聲。

“在幫飯店擦窗戶。”看見所有人全都鐵青著臉時,她的笑變得更尷

尬。“你們面試的時候,主考官是不是漏考了幽默感那一項?”她的

笑話換來好幾個瞪視的眼神。

    “不要傷了她,把她帶到貴賓房去,有人要見她。”一個中年男

人冷然說道,看見她胸前的記者証時,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八月的夜風呼呼的吹,吹亂了原本俐落的短發,盼影惴惴難安的

被兩個高大的警衛架著,嬌小的身軀騰空,修長的腿兒不停踢蹬著,

她的心跳突然加快,感受到危機的逼近,覺得自己就像是要被扛去獻

祭的祭品。

    到底是誰要見她呢?

    她的腦海中浮現一雙褐色的眼眸,閃動著奇異的光芒,牢牢的捕

獲了她的舉動。

    盼影暗暗呻吟著,感覺胃又開始疼痛。

                      ※               ※                 ※

    偌大的房間內被布置得美輪美奐,為了配合居住者的習慣,還換

上大量的阿拉伯式織錦,以及柔軟的枕墊,看來頗有異國風情。

    “要是一般的情形裡,東方飯店抓到這類偷窺的犯人,會怎麼處

理?”卡漢阿勒薩尼好整以暇的問道,從窗前緩慢的走回沙發上,白

色的中東長袍更加強調出他高大的身形。優雅的舉措帶著內斂的力量

,像是包裹在平滑絲綢下的鋼鐵,每一個動作都帶著讓人移不開視線

的優雅。

    “這種事情沒有前例,因為根本沒有人會愚蠢到偷偷潛入東方飯

店。我不知道該贊嘆那位先生昀勇敢,還是嘆息他的愚昧。”東方傾

國不敢置信的搖搖頭,藏在眼鏡後方的雙眸,有著旁人看不出的光彩



    她有些不悅,才剛走進貴賓房中准備招待貴客,沒想到在保全上

竟出現重大的缺失,讓記者接近了貴賓房。

    卡漢緩慢的搖搖頭。“不是先生。那是個女人,一個年輕女人。



    “膽敢僅靠一條繩索就掛在窗外,她的膽量可不小。”角落的楚

依人輕聲說道,溫潤的唇彎成一個微笑。“那人就是在大廳裡撞倒我

的人,她大概認出我了。”她褪下身上白色的絲綢,在中東服飾下,

是簡便的襯衫與長褲,簡單的衣衫仍舊無損她的美麗。

    “沒想到只是面紗稍微滑落,就有人能夠認出你。看來不快點離

開台灣不行了,我不能冒險,讓你的行蹤洩漏。”卡漢沉吟半晌,銳

利的褐眸中有思考的光芒。

    “你需要我出面處理嗎?”東方傾國輕描淡寫的問道,像是在談

論最無關緊要的事,她伸手接過楚依人遞來的熱茶,低頭輕啜著。

    卡漢仍舊搖頭,只是這一次男性的薄唇往上挑著,勾成一個魅惑

的笑容。“請容許我的不情之請,將一切交給我處理。”他禮貌的說

道,黝黑而修長的指輕撫著方正的下顎,在思索著將要展開的行動。

剛剛那個令人措手不及的會面,縱然隔著玻璃,他仍可以看見,在夜

風之中,那女子美麗的容貌,一雙黑眸明亮得像是沙漠夜裡的星辰。

    他在記憶中搜尋著,很確定曾經見過這一雙眼睛。那女人十分的

美麗,有著東方女人特有的精致五官,那雙黑眸裡有著膽大妄為的因

子,像是有著最大的勇氣,敢與世上任何事情挑戰。

    門被打開,盼影被警衛們扛進來,不客氣的摔在地上。她發出細

微的尖叫聲,不愉快的揉著被摔疼的臀,瞪視著那些面無表情的警衛



    “該死的,你們就不曉得對待淑女應該禮貌些嗎?”她齜牙咧嘴

的說道,看著門在她眼前被關上。

    “請原諒這些警衛,畢竟他們不常遇見綁了條繩子在窗外晃蕩的

淑女。”東方傾國微笑說道,感興趣的看著眼前衣衫凌亂的女人。當

視線接觸到盼影胸前的記者証,看出她是國際通訊社的記者時,那抹

微笑逐漸加深。

    盼影手忙腳亂的從地毯上爬起身來,因為過於匆促,還狼狽得差

點跌倒。她轉過頭去,暗暗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面對房內的其他人

,那模樣看來似乎充滿斗志,其實只有她才知道,手掌心正因為緊張

而冒汗,連胃都疼得讓她想轉身逃跑。

    “你掛在窗戶外面做什麼?”東方傾國問道,將手中的茶杯放在

桌上。看來似乎是個初出茅廬,不知天高她厚的小記者,否則也不敢

跑到東方飯店來搗亂。

    盼影不自在的改變站姿,能夠感覺到角落裡那道銳利的視線,追

隨著她的一舉一動。她就像是被鷹隼盯上的獵物,每一個舉動都在那

人的眼裡,沒有逃脫的機會。就算是預支了下輩子的所有勇氣,她也

沒有膽子往那個方向看一眼。

    “我在做客房服務。”盼影乾笑幾聲,面對著東方傾國,心裡有

些詫異。雖然說不人虎穴焉得虎子,但是她有不祥的預感,就怕虎子

沒有撈著,自己就已經被老虎連人帶骨頭給吞得一乾二淨。

    東方傾國是東方集團的繼承人之一,也是東方旭的掌上明珠,但

是不同於孿生妹妹,她像個影子般隱蔽身分,不常面對大眾。傳說中

她的才能甚至高於妹妹東方傾城,除非事關重大,否則不會輕易出馬



    盼影在心裡咒罵著自己的鬼運氣,當了記者好幾年,一點大新聞

的邊都撈不到,這一次還以為時來運轉了,卻連連踢到鐵板,惹上的

全是不能惹的大人物。

    “我怎麼不知道飯店裡還會雇用記者來打雜?”東方傾國走上前

來,取下了盼影胸前的記者証。“國際通訊社給你的薪水不夠用,讓

你必須兼差打雜?或許我該將你直接交給安全主任,還是跟警方聯絡

,私闖東方飯店的禁地,可不是一件小事。”

    “東方小姐先前不是答應過,將一切交給我處理?”角落裡響起

低沉的聲音,雖然是使用中文,卻帶有奇異的異國聲調。

    盼影聽著那平緩的語氣,嬌小的身軀卻竄過一陣顫抖,她很明白

,那並不是因為寒冷。偌大的房間裡帶著明顯的壓迫感,那人的存在

感如此強烈,簡直要讓她喘不過氣來。

    “原來,你的目標是她。”東方傾國微笑著,聳聳肩膀,做出主

隨客便的表情揮揮手,彷佛在請卡漢“慢用”。

    盼影幾乎想要尖叫,雙眸因為憤怒而閃亮著。“請你們不要當我

不存在似的討論我。”她轉過頭去,與卡漢打了照面。

    他好整以暇的坐在沙發上,寬大的中東長袍下,仍隱約可以看到

身軀的輪廓。拿下頭巾後,黑如烏鴉羽翼的發略顯凌亂,一雙濃眉襯

著銳利如鷹的褐眸,讓人不敢與之接觸,男性的薄唇下則是方正的下

巴。他有著霸道而傲然的氣質,那種會被人稱之為王者之風的傲氣,

彷佛天生就等著旁人來臣服。

    “當你被逮到的那一刻起,就沒有資格開口說話了。”他緩慢的

勾唇微笑,中文有些生硬。“你叫什麼名字?”他問道。

    “盼影,顧盼影。”她沒好氣的回答,沒有發現在報出名字的瞬

間,那雙褐色的眸子陡然迸射出驚人的火花,像是發現了什麼重大的

秘密。

    “別為難她,畢竟她是因為我而來的。”楚依人緩慢的說道,沒

有錯過卡漢奇異的反應。她有些疑惑,雖然跟這個王子相處不久,但

是也足夠明了,卡漢不是容易對女人感興趣的。

    “就是因為她針對你而來,所以我就更不能放她走,不是嗎?”

卡漢如謎的說道,銳利的眼眸始終跟隨著盼影。他用中文與英文不停

的低念著盼影的名字,之後發出令人不解的輕笑。

    原來她一直躲在中東,難怪這些年來所有人都找不到她。盼影偏

過頭去,看見站在一旁的楚依人,雙眸陡然間又變得明亮。這才是她

的獵物,她今晚冒死涉險的主要原因。

    只要是記者,大概都會認得楚依人。大約三年前,一張照片以及

公告被送到世界上所有的媒體,照片中的東方女子有著驚人的美貌,

而公告中則是提供了驚人的高額賞金,之後每年在固定的時間裡,公

告都會被送達各媒體,而提供的賞金則一年比一年高。

    沒有人知道公告是何人發出的,更沒有人知道照片中的女人是誰

,不過眾多媒體以及優秀的記者們三年來不停追尋著,在媒體所編織

的天羅地網下,那女人的身分與行蹤卻始終成謎。

    盼影對高額賞金沒有興趣,她只是興奮著,眾多優秀記者無法追

尋到的目標,竟然被她找到,要是把這消息拿回去,總編輯肯定從此

不敢對她的能力存疑。

    “我是楚依人。”她微笑著,對身分暴露不以為忤,站起身來靠

近盼影,一雙清的眸子觀察著,纖細的手翻過盼影的手腕,略略看了

一眼,隨即從隨身的腰包中拿出一撮暗綠色的草藥,放進白瓷荼杯中

。“外面風大,你又穿得單薄,先喝些荼暖暖身子,免得感冒。”她

蓋上杯蓋,等待了兩分鐘,之後把瓷杯遞給盼影。

    盼影搖搖頭,狐疑的看著茶杯中飄蕩的暗綠葉片。“我胃痛,不

能喝茶。”

    她心裡還有幾分芥蒂,很懷疑這一杯茶喝下去,就會昏睡不醒,

說不定醒來時新聞沒撈到,還會落得人財兩失。畢竟角落那個男人,

始終拿詭異的眼神看著她,嘴角的那抹笑讓她神經緊繃,聯想到看著

小兔子的黃鼠狼。

    “我知道。但是薄荷茶對胃病有幫助,可以減低你的疼痛。”楚

依人仍舊笑著,那笑容讓人無法拒絕。彷佛看穿了盼影的顧忌,她先

低頭輕啜了一口,再將茶杯遞給盼影。

    盼影半信半疑的接過茶杯,嘗試性的啜了一口。芬芳的氣味彌漫

在鼻端,溫熱的薄荷茶還帶著濃烈的香氣,吞入口中溫暖了她的身軀

,逐漸安撫胃部的疼痛,喉間有著清涼的感覺,讓她詫異的瞪大眼。

    “茶也喝過了,該進入正題了。請你把底片交給我。”卡漢緩慢

的宣布道,高大的身軀從沙發上站起來,給予旁人無限的壓迫感。他

摩弄著指關節,臉上始終帶著謎樣的笑容。

    “什麼底片?”盼影直覺的將雙手護在胸前,眨著無辜的大眼睛

努力裝傻。“我的相機被那些警衛們拿走了,底片當然是在相機裡面

。”襯衫很寬松,她才不相信他能夠看穿襯衫,瞧見塞在內衣裡的底

片。

    “盼影,我沒有什麼耐性。”他用嘆息般的語氣說道,把她的名

字說得像是溫柔的愛撫。

    “不要隨便叫我的名字。”她抗議道,發現他逐漸接近的時候,

驚慌的轉身想拔腿逃走。

    她轉身跑了沒有幾步,身子就被輕易的提高,離開柔軟的地毯有

好幾十公分。她發出模糊的叫聲,不死心的還想掙扎。但是一切都是

徒勞無功的,他的速度太快,一跨步就等於她的好幾步,而兩人的力

氣更是無法抗衡,她根本無法掙脫他的箝制。

    “你……你……要做什麼?”她的問話因為驚慌而有些結巴,恐

懼的發現兩人的身軀已經全然貼緊,他的胸膛緊靠著她的背部,熾熱

的體溫透過衣衫,熨燙著她的背,讓她因為某種原因而顫抖著。

    “只是拿回底片。”他微笑著,學著她先前無辜的眨眨眼睛,但

卻只是徒增危險的氛圍,那抹笑讓他看起來像是齜牙咧嘴的狼。“盼

影,我沒有什麼耐心,但是卻有著很強的行動力。”

    他的手一揚,中東長袍在空中飛揚著,在落下的同時也將盼影包

裹在其中,兩個人現在被同一塊布料包裹著,旁人只能看見兩人頸部

以上的部位,看不到長袍之下的動作。

    “決點住手,你的侍妾還在一旁看著,你怎麼可以對其他女人出

手?”她連忙喊著,希望他看在楚依人的份上,收回那雙祿山之爪。

    卡漢看了一眼角落的楚依人,之後帶著笑意搖頭。“她不是我的

侍妾,她是負責照顧我父王的。”

    盼影壓抑著已經湧到嘴邊的尖叫,慌亂的掙扎著,但是愈是掙扎

,兩人之間的接觸就愈是親密,肌膚的摩擦,帶來更高的溫度,她能

夠感受到他強健身軀的每一寸。

    盼影的臉色嫣紅著,幾乎難以呼吸,喘息的感覺到,原本扣在她

腰間的男性手掌,如今正意圖不軌的緩慢接近她的胸前,意圖染指雪

白柔潤。

    “放開我,你這個蠻子。”她口不擇言的喊著,簡直想要對上天

祈求,只要讓她逃過這一劫,她會心甘情願的寫一輩子旅游報導,再

也不作什麼采訪頭條新聞的白日夢。

    卡漢仍舊微笑著,很是享受如今的情況,雙手持續向目標進攻,

滑過平坦的小腹,大謄的探入她的襯衫中,在聽見她駭然的喘息時,

薄唇上的微笑變得更深。

    她的身軀好軟,溫潤的肌膚帶著處子的香氣,驚慌的模樣像是不

曾與男人接觸過。他的唇靠在她貝殼般的耳畔,聞嗅著她發間的香氣

,唇滑過她頸項間敏感的肌膚,換來她的喘息與戰栗。

    “住手,你怎麼可以非禮我。”她驚慌的喊叫著,感覺那雙男性

的大掌滑上她的胸。

    “我只是在找底片,畢竟你不肯交給我,而我又不知道你藏在哪

裡。”他在說謊時沒有半分的罪惡感,雙手侵襲上她的酥胸,掬了滿

掌的柔滑溫潤。雖然隔著一層蕾絲,但是仍舊能感覺到掌下完美的渾

圓,她的身軀完美得讓人想要嘆息,簡直是男人幻想中的美夢。

    “蠻子,快點住手!”她緊咬著唇,不但臉色嫣紅,甚至全身發

燙。她沒有經歷過這種感覺,除了尷尬與驚慌,還感受到他身上傳來

的情欲誘引。

    不曾與男人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她困擾而難堪著,氣惱這個中

東男人,初見面就如此的放肆,竟敢在她身上亂摸。

    “蠻子?”卡漢挑起濃眉,玩味著這個陌生字眼,分神的抬起頭

看向他的中文老師。

    “這是什麼意思?”

    “她說你是沒有開化的野蠻人。”楚依人鎮定的回答,目光沒有

與交纏的兩人接觸。她從腰包中拿出些許粉色的花苞,放人茶杯之中

,臉上帶著優閑鎮定的笑容。”這是玫瑰茶,你要加些蜂蜜嗎?”她

詢問著東方傾國,兩人像是在陽光下享受下午茶般愜意。

    “野蠻人?”他把眉毛挑得更高,雙手卻沒有停止動作,不遺漏

任何一處肌膚,像是在巡視邑封地的領主。他甚至刻意避開她雙峰之

間的底片,延長此時的探索,等幾乎摸遍了她的身軀時,才滿意的緩

慢伸入蕾絲中,握住那卷底片。

    盼影仍舊掙扎著,氣憤角落那兩個女人見死不救。當那雙手終於

找尋到內衣裡那卷底片時,她發出挫敗的呻吟聲,整個身軀像是被戳

破的氣球,陡然間軟倒下來,失去了掙扎的力氣。

    這下子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但好不容易拍攝到的珍貴底片

被拿走,連她的身體都給這個中東男人摸遍,眼前的情況讓她懊惱極

了。

    卡漢拿著底片,雙手有些戀戀不捨的退出她的襯衫,然後伸出長

袍外,將底片扯出。那些遇上燈光的底片,霎時全報廢了。

    “該死的蠻子。”盼影喃喃的罵著,瞪視著躺在地上的底片,只

能欲哭無淚的吸吸鼻子。“現在你滿意了吧?底片曝光了,我現在什

麼証據都沒有了,而憑我這個小記者說的話,其他人根本不會相信,

”若是她告訴總編輯,親眼看見楚依人,大概會害總編輯笑得在地上

找假牙。

    她深吸一口氣,想要踏出他的長袍,沒想到那雙男性手掌竟然又

重新扣回她的纖腰,牢牢的掌握她的動作,不讓她離開分毫。一股更

不祥的感覺襲上心頭,她頭皮發麻的緩慢抬起頭來,看進那雙深邃的

褐眸。

    “這樣就想讓我滿意?”他搖頭晃腦的佯裝思考著,態度十分輕

松,卻沒有松開手的意思。“盼影,這離我滿意的程度,還有很大的

距離。”他低下頭來,對著她微笑。

    盼影只覺得那個笑容,讓她看了幾乎要魂飛魄散。“你還想要做

什麼?”她的問話裡帶著顫抖,也帶著些許哭泣的聲調。

    她在心中咒罵自己,早該知道這個男人來自中東,在那種地方女

人根本就沒有半點地位。而看他的排場與外貌,也能猜出他的身分十

分尊貴,這樣的男人大概從小就有男尊女卑的觀念,欺負良家婦女說

不定還是他的日常嗜好。她怎麼會這麼倒楣,竟然落入他的手中?

    “只是宣布所有權。”卡漢微笑著,霸道的宣布道,不容許任何

的辯駁。他緩慢的低下頭,逼近她的臉龐,看見她驚慌失措的表情。

    “不行不行。”看穿他的意圖後,盼影嚇得幾乎要跳起來。她努

力掙扎著,雙手抵住他的胸膛,想要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無奈力氣

就是比不過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臉愈靠愈近,灼熱的氣息吹拂

在她的臉頰上。

    已經賠了底片,身子也被他摸過了,沒必要連吻都要奉送吧!她

心裡大嘆劃不來,所有的便宜都給這個該死的蠻子占盡了。

    “別忘了,我是個蠻子,是個沒有開化的野蠻人。野蠻人是聽不

進任何拒絕的,我們只會掠奪。”他笑得像是一頭狼,抵在她的肩邊

說道,用唇摩娑著她花瓣般嬌嫩的唇,吞吐著她香甜的氣息。

    “我……我……我收回前言。”眼前情勢比人強,盼影連忙喊道

。她聞到他身上的男性麝香,強烈而充滿霸氣。這是一個只會掠奪的

男人,當他看上了目標,沒有人能夠閃躲,她隱約知曉,自己沒有半

分的勝算。

    被困在他的懷中,那寬闊的胸膛就是她的大地。她在迷亂間懷疑

著,是否很久以前就注定,她會走入他的懷抱中,否則該如何解釋,

她的身子竟會如此的適合他的臂膀。

    他緩慢的嘆息,卻沒有移開的動作,那雙褐色的眼眸裡帶著不容

錯認的熾熱光芒,執意要得到他所想要的。而如今的一切,只是個小

小的序幕。“盼影,你的話太多了。”他說道。

    她還來不及反駁,唇就已經被他封住,那火熱的肩緊貼著她的,

輕咬著她的唇瓣,趁著她想張口呼救的瞬間,他的舌熱辣辣的探入她

口中,糾纏著她口中的甜蜜,誘哄出她的反應。

    她的雙手在半空中亂揮,卻輕易的被他制止住,嬌小的身軀被限

制在他寬闊的胸膛上,除了接受他掠奪的吻,不能夠移動分毫。她的

雙拳緊握著,直到那個吻變得誘引而溫柔,緊握的雙拳才慢慢松開。

她發出模糊的呻吟,知道怎麼也無法拒絕他。

    盼影在心中嘆息著。這一次,真的虧大了。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7-30 02:43 PM

第三章

    顧盼影坐在電腦桌前,一邊吸著鼻子,一邊努力敵著鍵盤。狹小

的空間裡堆滿凌亂的檔案夾,那些資料像是座小山,搖搖欲墜的堆得

老高。

    因為幾天沒有闔眼,一雙妙目因為睡意而充滿血絲,她的視線不

曾離開過鍵盤,手則是在凌亂的桌上摸索著,卻怎麼也摸不到慣用的

馬克杯。她在心裡暗罵了一聲,不情願的移開視線,在紛亂的文件中

尋找著。等找到馬克杯後,卻又發現杯中的茶水已經喝盡,她張口想

要咒罵,卻打了一個特大號的噴嚏。

    “該死的蠻子,竟然害我感冒。”她激動的抱怨著,用腳踢著辦

公桌,利用反作用力移動座椅,滑動到走道上的飲水機旁,倒了一杯

熱水後,再度用這種懶人方式移動回電腦前。

    感冒的原因並非懸掛在窗戶外面的窺探,而是因為在她被送出貴

賓房後,東方飯店的安全主任慎重的扣留她,罔顧她的威脅或是呼喊

,硬是將她留置在東方飯店之內,讓她在審訊室裡待了二天。

    這三天裡有眾多曾經在電視上出現過的大人物,一臉緊張兮兮的

盤問她,怕她意圖不軌,想對那個蠻子不利。看來不只東方飯店,就

連官方都把那個蠻子視為上賓。沒有人會關心她是否被吃了豆腐,他

們只關心她這個弱女子是不是會危害到卡漢阿勒薩尼一根寒毛。

    這段期間雖然不曾餓著她,二餐與消夜都豐富得讓她大飽口福,

但是審訊室內冷氣太強,在仲夏時節的夜裡,她只穿著單薄的襯衫與

長褲,三天下來就落得感冒的下場。

    回到國際通訊杜後,她馬不停蹄的調出楚依人的懸賞公告,十萬

火急開始著手寫稿。雖然手中沒有照片為証,但是她已經蝕了本,全

身都給人摸遍了,當然要多少撈一點做補償,關於楚依人的報導她是

寫定了。

    情緒緊繃得像是拉緊的弦,她磨起眉頭摸著胃部,感覺胃又開始

疼了。打開抽屜想找胃藥來吃,卻發現藥盒內早已空空如也。

    “小張,有沒有胃藥分我一片。”她敲敲玻璃,對著隔壁的同事

喊話,視線仍舊沒有離開螢幕。

    有道陰影籠罩了她狹小的空間,她以為是小張拿胃藥來,遂分出

一只手攤平了准備拿藥。“謝了。”她先行道謝,對方卻沒有把藥放

進她的掌心。

    “這類藥吃多了對身體不好,楚依人說若想根治你的胃痛,需要

長期的調養,這種藥品太過刺激,共會讓疼痛加劇。”低沉的聲音從

身後傳來,中文依然有些生硬,帶著異國的聲調,而語氣中卻有著關

懷的情緒。

    她有片刻的僵硬,在聽見那個聲音時,腦海中一片空白,緊接著

嬌小的身子因為震驚,迅連的從椅上跳起來,防備的背抵著電腦,瞪

大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她絕對不會錯認這個聲音,在三天之前,這

個聲音的主人曾經不停的戲弄著她,將她緊鎖在寬闊的胸膛中,竊去

她一個不情願的吻。

    如今,那個該死的蠻子正站在她的面前,光明正大的闖進她的私

人工作空間,一臉似笑非笑的盯著她。今天他褪去先前的中東服飾,

一身西裝革履,身上那件西裝十分合身,襯托出他高大的身軀。

    那一身深灰色的西裝,在袖口還有著精致的袖釘,不用猜也知道

是高級貨,說不定他的一只袖子,就能抵得上她好幾個月的薪水。

    “你來這裡做什麼?.”她震驚過度,半晌之後才找到聲音。回

想起他先前的輕薄,她自覺的用手環住胸前,不給他任何故技重施的

機會。

    盼影以為離開東方飯店後,從此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怎麼想得到

,剛回到報社裡,連椅子都還沒有坐暖,他就大搖大擺的走進她的工

作范圍,侵犯了她的個人空間。

    “來找你。”他簡單的說,銳利的視線看見她身旁關於楚依人的

資料,嘴角的笑意逐漸消褪。這一身的文明裝束,不但沒有軟化他的

危險,反而給予他內斂的神秘感。

    卡漢伸出手,拿起桌案上的照片審視著。照片中的楚依人較為年

輕,是幾年前的模樣,沒有改變的是那張令人難以忘懷的花容月貌。

    “你還是學不乖,在東方飯店裡,所有人都警告過你,不許再追

著她做報導。”他搖搖頭,用修長的指彈著照片。

    “大眾有知的權利。”盼影有些不安的說出記者們的最佳盾牌。

    卡漢松開手,任由照片飄散落地,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軀在狹

小的空間裡更形壓迫。“知的權利?為了維護所謂知的權利,滿足那

些窺探欲,可以替當事人帶來危害嗎?這消息一旦發布,會害死楚依

人的。”他的目光銳利,居高臨下的俯規盼影。“你打算成為殺人不

見血的凶手?”他詢問道。

    “不要把那些莫須有的罪名扣到我頭上來。”盼影不悅的說道,

抬頭赫然發現謝傑夫竟然站在卡漢的身後。她用眼神向上司求救,卻

發現對方一臉無奈,甚至還誠惶誠恐的哈腰鞠躬,把那個蠻子視為上

賓。

    視線再往四周看去,玻璃窗上竟擠滿了看熱鬧的同事,一臉好奇

的貼在玻璃上,瞪大眼睛看著,怕會漏看了什麼好戲。沒有一個人有

伸出援手的打算,全都站在一旁看著,議論紛紛的猜測卡漢的身分。

    “一?沒有同事情誼的家伙。”她喃喃罵著,賞給那些人一記白

眼,知道眼下完全孤立無援,如果不自立自強,還是會落到被這個蠻

子欺負的下場。

    她彎腰想要撿起地上的相關文件,擦得黑亮的皮鞋卻踩上資料,

任憑她怎麼用力,都抽不起那份資料。心中有怒氣冉冉浮現,她握緊

雙拳,雙眼裡燃燒著怒火,憤怒的瞪視卡漢,對著他齜牙咧嘴。“該

死的蠻子,你到底想怎麼樣?!在東方飯店裡,有東方集團的人給你

撐腰,但是這裡是國際通訊杜,是我的公司,你沒有權力為所欲為。

”她義正辭嚴的說道,全然不顧自己嬌小的身軀,在他高大的身形前

看來有多渺小,過多的憤怒已經讓她失去理智,要不是礙於眼前閑人

眾多,她還必須維持幾分椒女形象,她簡直就想拿起馬克杯,砸掉他

臉上傲然的表情,看他是不是還能夠維持優雅的表象。

    “我沒有權力?”他感興趣的挑一道濃眉,仍舊維持著王族高傲

與慣於為所欲為的態度,褐色的眸子裡帶著笑意。

    謝傑夫畏縮的走前一步,全然沒有平日指揮大局的從容模樣。“

扼,盼影,很抱歉讓你知道這件事情。國際通訊杜的社長,是東方集

團總裁的夫人,而這位卡漢阿勒薩尼先生,是他們的貴客。社長交代

我,必須盡全力配合阿勒薩尼先生的一切需求。”他垂著手,太陽穴

劇烈疼痛著,心中恨不得快點把盼影送走。早該知道她成事不足敗事

有余,只是一個簡單的采訪,竟然惹上不得了的大人物,連平日神秘

的社長都被驚動。

    盼影因為震驚而張大的嘴險些無法闔上,她愣愣的看著謝傑夫,

無法接受事情的發展。繞了一圈回來,這個蠻子還是死死的壓制住她

,不論在何處,他都有著驚人的權勢,她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記者

,根本沒有能力跟他抗衡。

    她的視線回到卡漢的臉上,覺得他的笑容異常刺眼。除了高級干

部外,根本沒有人見過社長,她進國際通訊杜數年,只知道社長的眼

光獨到,手腕高明。誰料得到,社長竟然是東方集團總裁的妻子,在

表面上兩家公司之間根本沒有任何關聯。

    “意思是說,即使我回到公司了,這個蠻子的地位還是高於我,

他仍是貴客,而我必須聽他的?”她彷佛看見未來眾多的災難,正在

向她招手呼喚。這個蠻子看來似乎不打算放過她,像是捕捉老鼠的貓

,准備好好的逗弄一番。

    “也不是這漾,只是要請你多配合阿勒薩尼先生。”謝傑夫尷尬

的說道,聽出盼影語氣中的憤怒。

    他也知道,保護屬下是上司的責任,但是眼前情勢比人強,他就

算有十個腦袋都不敢違抗杜長的命令。眼看他都已經難以自保,怎麼

還有余力保護盼影,只能眼睜睜看著盼影這只愛闖禍的黑羊,傻傻的

走入虎口。

    “配合他?”盼影尖叫著,想起他在飯店裡是如何放肆的輕薄她

。“你要我配合這個蠻子?你知不知道,先前他是怎麼對待我的?他

……他……”憤怒讓她眼前昏花,指著卡漢的指都在顫抖了,卻怎麼

地無法說出他先前的行徑。

    玻璃外的人怖全都豎起耳朵,傾聽著盼影宣布卡漢先前的惡行。

但是就只見她張口結舌,“他”了半天,仍然沒有說出下文。

    卡漢彎唇露出邪笑,直視著她的眼,看出她無法說出口的指控。

他稍微彎下腰,更加靠近她充滿怒氣的面容。多麼不可思議,在盛怒

之中,她看來更加的美麗。這激起了他體內的邪惡因子,不願意松手

,就是想要逗她。

    “你指的是在飯店內的事情?”他一臉的無辜,在靠近她臉龐時

緩慢的眨動眼睛。“顧小姐,我只是在找尋底片。”他溫文儒雅的說

道。

    “什麼底片?.你沒有拿回任何底片啊!”謝傑夫困惑的問,疑

惑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游走著。

    盼影氣得說不出話來,她沒有想到他竟然厚顏到這種地步,當這

麼多人的面前提起那卷底片。回想起當初的一切,地想起他用何種方

式搜尋著,敏感的肌膚似乎又感覺到,他那雙略微粗糙的勵黑大掌,

竄入她的襯衫內,放肆的游走。

    感覺雙頰不爭氣的嫣紅,她挫敗的一咬牙,松手不再試圖拿回被

他牢牢踩住的文件,自顧自地坐回椅子上,索性以沉默作為抗議的手

段。

    但是他卻不死心,拒絕接受她的逃避,恬不知恥的又踏近幾步,

雙手按住她的椅背,緩慢的傾下身來,在她的耳後說話。“我有事情

找你。”他微笑著。

    玻聆窗外眾人看得目不轉睛,專注的隨著房內兩人的舉止而動作

。盼影匆促坐回椅子上,眾人為了想看仔細些,紛紛往前靠去,一時

忘了還有玻璃阻隔著,全都結實的撞上玻璃。一時之間撞擊聲,以及

呻吟聲在玻璃之外此起彼落。

    “不要打擾我工作。”她冷冷的回答,僵直著背脊,抗拒著不回

過頭去。雖然沒有回頭,但是知覺卻更加敏銳了,她能夠感覺到他灼

熱氣息,吹拂著她的短發,以及她的耳。在每個字句間,他口中傾訴

的特殊異國語調,鼻端則能聞嗅到他身上的異性體香。

    “找不曾打擾你,相反的,我想提供你一個旁人夢寐以求的工作

機會。”他放出最香甜的餌食,知道她會乖乖的上鉤。已經等待得太

久,這是阿拉給他的另一次機會,他不打算放過。

    早在飯店內,拉開窗簾見到她的那一瞬間,腦海中有某種記憶陡

然浮現,他想起在許多年前,在白金漢宮裡,一個面容清麗的東方小

女孩,同樣驚險的懸掛在窗口。而聽見她報出姓名時,他只是更加確

定了原先的想法。

    誰能料得到,當初清麗的小女孩,在十多年後竟成為脾氣火爆,

有些沖動的美人。不論於公於私,他都不打算輕易放走她。

    盼影敲擊鍵盤的指逐漸變得緩慢,最後終於停止。她仍舊沒有回

頭,對著螢幕狐疑的鍵著字。“什麼工作?”她忍不住心中騷動的好

奇。好奇是記者的動力,卻也是最好的誘餌。她很容易因為好奇,而

惹出各種麻煩,這類的事情層出不窮,而她沒有料到,這次的失足,

是要賠上十分嚴重的代價。

    “我想請你到我的國家來。”他宣布道,將她的椅子轉過來,直

視著她的雙眸,因為在那雙黑眸裡看見好奇而暗喜著。“我來自卡塔

爾,是阿勒薩尼王朝的第六王子。我邀請你到我的國家來,采訪那裡

的一切,在這段期間我會給予你一切的協助。”

    “卡塔爾?阿拉伯半島的卡塔爾?!”她驚喜的問道,從椅子上

站起身來,因為興奮而緊捉著他的衣襟。過多的喜悅淹沒理智,她絲

毫沒有發覺,此刻兩人靠得十分相近,近到幾乎可以在對方的眼中看

見自己的影子。“那個國家不對觀光客開放,外人要進人卡塔爾,必

須經過審核,若是對當地有利的研究以及實驗計畫業務,才可以進入

。”她先前就猜測卡漢的身分尊貴,但是沒有料到他竟來自卡塔爾。

    卡塔爾盛產石油,人民富裕的享受西方產物,卻又保留著中東傳

統文化,不曾有任何記者進人采訪過,世人對卡塔爾所知有限,那裡

簡直就是記者眼中的夢想。

    “我以王族的身分,邀請你前去采訪。”他很是享受兩人的親近

。在旁人眼前不願意放縱心中的渴求去觸摸她,他要把最甜美的,留

到兩人獨處時。一切都不宜過度心急,他只需要有耐心,等待著她乖

乖的吞了餌食,跟他一起回返卡塔爾。

    在興奮之余、她腦海中環殘存著一些理智。清麗的面容上有著濃

厚的懷疑,她無法相信,他竟會如此的慷慨,對她提出優厚的條件。

雖然才見過他幾次面,但是她就是直覺的知道,這個蠻於狡猾而老謀

深算。

    “你提供了這麼好的機會,任何知名記者都願意無條件跟你回卡

塔爾,你何必來找我渲個小記者?雖然心中對采訪重大新聞有著渴望

,但是這些年來只寫過旅游報導,她也清楚自已的斤兩,比她優秀的

記者比比皆是,造麼好的事情怎麼也不可能輪到她頭上。

    “這是我的私心。我想用這次的采訪,跟你換回關於楚依人的報

導。”他從地上抬起關於楚依人的相關文件,放置在她柔軟的掌心間

。褐眸直視著她,卻隱含著更深一層的光芒,他沒有說出最終的目的



    她的心中沒來由一陣刺痛,有某種類似失望的情緒襲擊了脆弱的

心。她低下頭去,假裝看著資料,其實想掩飾心中的紛亂。“她對你

而言那麼重要?!”她喃喃問道,甚至-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問題會沖

口而出。

    “我父王離不開她。”他回答,輕微的搖晃她纖細的肩膀,強迫

地抬起頭來。”比起那個報導,我所提供的應該更有挑戰性,不是嗎

?”

    盼影的確心動了,她簡直有些迫不及待。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

會,那個神秘的國家是最好的題材,若是在王族的協助下,她可以采

訪出最好的報導。

    但是,她真的可以答應嗎?卡漢的褐眸裡似乎隱藏著什麼,彷佛

在等待著。他危險而霸道,又有著難以捉摸的邪氣,像是一把美麗的

火焰,讓人想逃,卻又捨不得的流連。

    她心中掙扎許久,之後記者的野心終於戰勝了理智,她罔顧危險

的直覺,抬頭望進那雙褐眸中。他俊朗得略帶邪氣的面容上帶著期待

,她幾乎要嘆息,懷疑這世上有哪個女人能夠拒絕這張臉龐。

    “我必須把手邊的事情告一段落,跟接替我工作的記者交代清楚

。”她轉頭看向玻璃窗外,發現許多女同事正對著卡漢發愣,雙眼裡

迸射出羨慕,恨不得能夠取代她的位子。

    “不用了,不用了。”謝傑夫一看機不可失,連忙出來敲邊鼓。

他所得到的命令是盡全力配合卡漢,盼影能夠主動答應是最好,要是

盼影不答應,他也必須以總編輯的身分,命令她去卡塔爾采訪。“任

何人都可以遞補你的工作,你馬上距阿勒薩尼先生去卡塔爾吧!”他

一時心急口快,沒有發現洩漏了心中真實的想法。

    “任何人都可以?”盼影的臉垮了下來。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存

在那麼微不足道,沒有半點的專業性,竟然任何人都可以取代。

    “看來你挺空閑的。”卡漢微笑著,笑容裡有幾分嘲弄。他轉過

身去,示意盼影跟上來。“我們走吧!車子已經在外面待命了。”他

走了幾步,發現她仍舊站在原地,遂不解的轉過頭。

    “現在?”她瞪大眼睛,無法接受他如此迅速的行動。“但是我

還沒回去准備行李,也還沒有申請文件。”她有些慌亂,腦海裡想起

眾多等待辦理的手緩。

    “那些都已經處理好了,你只要跟我走就行了。”

    清亮的眸子緩慢的璇起,她謹慎的看著卡漢,原先被興奮沖昏頭

理智開始蘇醒。“我是不是落入什麼准備好的陷阱裡了?”她懷疑的

問道,在看見謝傑夫一臉愧疚的低下頭時,更堅定心申的想法。

    “不是陷阱,而是邀請。”卡漢臉上的微笑不變,但是褐眸裡危

險的意圖,讓他看來像是一頭等待撲向獵物的狼。“不過我的立場十

分堅決,甚至不惜動用任何關系。而親切的總編輯,願意提供我一切

幫助,不是嗎?”他若有所指的看著一旁的謝傑夫。

    謝傑夫只覺得在眾人的眼光下,他假發下的頭皮正在冒汗。這簡

直是吃力不討好,為了把盼影迭到卡塔爾去,他必須出面扮黑臉,說

不定還會賠上屬下們對他的信任。

    “盼影,我以總編輯身分,命令你跟著阿勒薩尼先生到卡塔爾去

。”他不自在的說著,沒有勇氣看向盼影。是她自個兒運氣不好,惹

到了中東王族,他這個上司地無能為力。

    “這簡直是脅迫啊!”盼影激烈的喊道,握緊雙拳瞪著卡漢。不

知道襲擊國家重要外賓,會被安上什麼樣的罪名?她幾乎忍不住心中

的沖動,好想沖上前賞他幾拳。

    卡漢靠至她的耳畔,唇邊的微笑沒有改變,他甚至不曾觸碰到她

。他承認他用了有些卑鄙的手法,逼得她不得不從,但是他心中沒有

半分的罪惡感。他出生在王族,從小就習慣了為所欲為,是那種想要

如何,往往就能夠如願的人。而回憶過去,他難以記憶這一生何時有

過如此飢渴,瘋狂的想要一個女人。

    “服從上帝,服從它的先知,並且服從那些在你上位的人。”他

念著古蘭經上的經文。“顧小姐,你必須服從你的上司。你現在能夠

選擇的,是要自已跟我走出去,還是由我扛著你出去。”他十分有禮

貌的問道,連姿態都優雅得像是歐洲的貴族。

    她彷佛看見全世界的希望都在眼前隕落,不論再怎麼抗拒,他也

不會放手。早知道跟蠻子是沒辦法講道理的,是她自己運氣不好,遇

上了他,還能夠埋怨誰呢?

    盼影垮著臉收抬一些隨身用品。知道他不曾虛言恫喝,說到一定

做到,要是她再拖延,最後一定會被他扛出國際通訊社。她還是未出

嫁的姑娘家,要是被一個大男人在眾目睽睽下扛出門,以後還有誰敢

娶她。

    在惡勢力的威脅下,她垂頭喪氣的跟在卡漢的身後,拖著步伐走

出辦公室,一路上始終用怨恨的目光瞪著他寬闊的背。她要用盡自制

力,才能忍住撲上前咬斷他頸項的沖動。

    在國際通訊社的門口,謝傑夫心中充滿罪惡感,含淚揮舞著手帕

,同逐漸遠去的盼影道別。這一次是羊入虎口,小紅帽跟著大野狼走

了。盼影還能安然回來嗎?

                      ※               ※                 ※



    盼影對於王族的闊綽,以及權勢的無邊影響力,在今天有了深刻

的體認。她面對著寬闊的臥房,以及鋪滿黑色大理石的豪華浴室咋舌

,瀏覽著四周奢華的擺設。要不是事先知道,她真的難以相信,自己

目前身處噴射客機之內。

    卡漢領著她來到機場,在專屬於東方集團的專屬停機坪,已經有

專機在等候。他不由分說的牽著她的手,帶著她走過眾多恭敬的奴僕

,進人噴射客機之內。

    她趁著卡漢與機長討論飛航行程時,四處找尋可以梳洗的地方,

一旁訓練有加的奴僕領著她來到這問臥房,用生硬的中文說明,這是

客機內的客房。

    許久之前就曾經聽聞,中東王族靠著石油,賺進大把的鈔票,所

過的生活十分奢華。但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世上竟然有如此的富貴

,竟然還有專屬的客機,竟在如此迅速的時間下通過海關,然後強行

帶著她出國。已經到二十世紀末,而貧與富之間仍有著遙遠的距離。

    她褪下身上已經穿了三天的衣服,一邊皺著眉頭,漫不經心的走

進浴室中。被東方飯店的安全主任審訊許久,她還沒來得及回家,就

盡責的趕到國際通訊杜,想著要盡快處理關於楚依人的報導。但是事

與願違,她沒有辦成任何事情,就被那個蠻子給拖上飛機。

    門上有輕微的敲擊聲,盼影緊張的轉過頭去,火速拿起毛巾遮掩

身軀。“誰?”

    她的嗓音緊繃著。

    木門被打開,楚依人緩慢的走進房間,面容上背著友善的笑容。

“是我,打擾顧小姐了。”她溫和的笑著,手申拿著一件藍色絲絨長

袍,以及一些香袋。

    盼影原先繃緊的神經陡然松懈,她如釋重負的拍拍胸口,平撫著

緊張的情緒。想來那個蠻子也不至於如此膽大妄為,硬闖進她的客房

內。但是念頭再度一轉,她還是謹慎的看著門。檢查有無可以上鎖的

設備。

    天曉得這世上有什麼他做不出來的事情,那個男人太過恣意妄為

,習慣了我行我素,而如今她又身在他的地盤,就如同一塊肥肉,只

能任他宰割。

    愈想愈不對,要不是飛機已經起飛,她幾乎就想奪門而逃。

    “因為行程匆促,所以只能讓顧小姐連夜離開台灣,其是非常抱

歉。”楚依人坐到床沿,將藍色的絲絨長袍攤在床上,從腰問拿出一

瓶深綠色的液體。“這是我調的草類沐浴精,有不錯的香氣。而這些

香袋則放置在床邊,可以放松心情。由台灣到卡塔爾需要冗長的時間

,香袋裡的草藥會幫助你安眠。”她一一介紹著,柔軟的嗓音讓人聽

了十分舒服。

    “別說什麼抱歉,因為你的關系,找他撈到一次不可多得的采訪

機會。卡漢為了保護你,不讓我寫關於你的報導,還大手筆的招待我

前往卡塔爾,為此我還必須感謝你。”盼影聳聳肩,在心中猜測著楚

依人的身分。這樣的絕色美女,被藏在中東王族裡,連王子都對她保

護有加,難道會是國王的寵妾嗎?

    楚依人略微一愣,之後蓮笑著。“帶你到卡塔爾去,並非因為我

。如果要阻止關於我的消息洩漏,卡漢王子有的是辦法。”她如謎般

的說道,目視著盼影。如果發現她行蹤的記者不是顧盼影,卡漢根本

不曾多耗費精神,動用各種關系,用計將顧盼影帶回卡塔爾。即使在

台灣,中東王族的權勢仍舊驚人,卡漢要封住一個記者的嘴,是輕而

易舉的事情。

    盼影皺著眉頭,拿起床上的沐浴精,聞嗅著那清新的氣味。房中

還彌漫著另一種氣息,一種令人迷醉的氣味,她仔細閑著,竟發現那

香氣是來自於楚依人。不像是香水的氣味,而是一種更復雜,卻更好

聞的氣味。

    “不是因為你。那麼他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她漫不經心的問。

莫非蠻子就是蠻子,做事一點道理都沒有?

    楚依人仍舊微笑著,不答反問:“你的胃還會疼嗎?'長時間的

飛行,對於人類的身體會造成負擔,我去拿些薄荷精油來。”她站起

身來,往門外走去。在合宜的套裝下,優美的身段看來賞心悅目。

    盼影點點頭,在最快的時間內將身上的衣衫褪盡,走進寬闊的浴

室中,享受熱水的洗禮。在被審訊二天之後,熱水看來如此的可愛,

她痛快的在浴室中耗了好長一段時間,甚至一遏抹著草類沐浴精,一

邊荒腔走板的唱著歌,曼妙的身段搖晃著,在彩繪玻璃後形成最美麗

的影像。

    許久之後,她擦乾窈窕的身段,換上藍色的絲絨長袍,准備好好

的睡到卡塔爾。但是當她拉開落地彩繪玻璃的那一瞬間,原本愉悅的

笑容在她臉上凍結。

    在那張柔軟的床上,正半躺著一個男人。

    卡漢坐在床沿,黜黑的面容上背著微笑,白絲襯衫的扣子解到胸

前,露出結實的胸肌,下身穿著貼身的黑色皮褲,腳在床上曲起,堅

實的掌隨意放在膝蓋上:另一腳放在床下,凌亂的黑發配上褐眸,有

著放肆而危險的氣質,簡直就像是闖進淑女閨房的海盜。

    “盼影,”他仍舊把她的老字喚像得是一聲愛撫,傭懶的舉起手

,掌中躺著翡翠小瓶。“我替你帶了薄荷精油來。”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7-30 02:46 PM

第四章

    “楚依人呢?薄荷精油不是該由她拿來嗎?”盼影虛弱的問道,

雙手握緊絲絨長袍的衣襟,因為看見他的出現,被嚇得有些口齒不清



    原本溫暖的蒸氣散去,她因為緊張而感到寒冷,長袍內的身軀掠

過一陣顫抖。她緊盯著床上的男人,緩慢而僵硬的往前走了幾步,但

是虛張聲勢的勇氣很快揮發,在他放肆的目光下,她就是不由自主的

慌亂著。

    因為緊張與寒冷,她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以為拿薄荷精油來的會是楚依人,所以盼影疏忽到忘了鎖上門,

才讓卡漢有機可乘,在她盥洗時進入客房。如今她為了先前的疏忽而

後悔,幾乎想退回浴室去,學駝鳥般逃避現實,把浴室的門鎖上,等

到達卡塔爾後再出來,盡量避開與卡漢獨處的機會。

    “她離開卡塔爾數天,我父王可能已經十分焦急的在等待她,回

到卡塔爾後她會異常的忙碌,必須現在就開始准備。所以這種送東西

的小事,就由我來代勞。”他禮貌的說道,一綹凌亂的黑發落在銳利

的褐眸前,他隨意的拂開。其實他是在走道攔下楚依人,別有用心的

向她討來薄荷精油。

    楚依人是有著水晶心肝的玲瓏人兒,心思細密而聰慧,當然看出

卡漢的意圖。她沒有拒絕,絕美的面容上帶著心知肚明的微笑,走回

另一間的客房休息。

    “你把東西放著就行了,請立刻出去。”盼影不客氣的下逐客令

。她原本想躲進浴室裡,但是已經三天不曾闔眼,那張柔軟的大床看

來如此吸引人,她實在不想因為這個不講理的蠻子,失去了安睡的機

會。

    她鼓起勇氣踏進偌大的客房,在梳妝台前拿起毛巾擦拭潮濕的短

發。身上的絲絨長袍雖然溫暖,但是濕發上的水珠不停滴落,逐漸滲

濕絲絨,她一邊打噴嚏,一邊揉搓著短發。

    “如果我沒有記錯,這是我的飛機,我要到哪裡休息是我的自由

。”他愉快的說道,男性嗓音醇厚而低沉,帶著讓人難以拒絕的誘哄



    盼影擦拭頭發的動作稍微停頓。“那這間房間留給你,我到外面

去。”她攏著毛巾往外走,決定去找楚依人。

    雖然與楚依人還不熟稔,但是跟那個帶著香氣的美女相處,一定

出跟卡漢獨處安全得多。

    遠走不到幾步,她的身軀陡然騰空,還沒理解發生什麼事情,他

就已經來到她的身後,高大堅實的男性身軀緊貼著她的。他的動作如

此快,前一秒還安穩的坐在床沿,轉眼就已經擄獲她。

    她駭然的低頭,瞧見環抱纖腰的粗壯手臂,她的身子被他輕易的

抱在懷中。

    “我……我身上沒有底片了。”盼影百覺的喊道,雙腿在半空中

不停踢瞪著。心中千萬次的罵著自己,警覺性如此的低,竟然一次次

的被他捉住。

    她覺得被牢牢困住了,他像是最好的獵人,而她則是被盯上的獵

物,不論她怎麼逃避,他依舊步步進逼著,不許她逃離。像是有一張

網,在許多年前就已經籠罩彼此,選擇在許久之後的如今,逐漸的收

緊,不遺漏分毫的情緒以及情感。

    卡漢微微一笑,低頭聞著她沐浴後的清新氣息。潮濕的短發讓她

看來更加俏麗,卻也增添幾分無助的嬌柔模樣,看來更加的動人。他

的手滑入她的發際,戲弄著濕發,感受到她的身軀傳來一陣陣輕顫。

    “我不是要找底片。”他聽出她語氣中的驚慌,卻沒有放手的打

算。“你感冒了,又剛剛洗完澡,不快些擦乾頭發,感冒說不定會加

重。”

    “你以為我是因為誰才感冒的?若不是你把我交給東方飯店的人

,我也不含在那閑冷得要命的審訊室裡被關了三天。”盼影沒好氣的

回答,咬著牙繼續掙扎。先前在飯店內被他摸遍身子,她已經過度虧

損了,現在他又圖謀不軌,她怎麼能夠坐以待斃?

    但是天生力氣就是比不過他,他只用一只手就限制了她的行動,

她一邊掙扎一邊咬牙切齒,痛恨老天爺如此不公平,偏偏就給了她這

身小一號的臭皮囊。

    “這麼說來,你的生病全是因為我?”他的語氣裡沒有半分愧疚

,卻有著詭異的笑意。他罔顧她的掙扎,攔腰抱起她,讓掙動不休的

她坐在床沿,用毛巾替她擦拭頭發。

    “真是對不起,我必須好好的補償先前所犯的錯誤,請給我一個

贖罪的機會。”

    盼影尖叫一聲,用力想踢他的腿骨,卻被他輕易的躲過。“什麼

贖罪!?我不相信你會為先前的事情存有罪惡感。”她清楚的看穿,

他根本就是愛極了先前在飯店裡的輕薄,而且食髓知味,打算在這裡

故技重施。

    一與他獨處,她就緊張得胃痛。她伸出手,撫著胃部低低的呻吟

,沒有發現此時的舉止都被他看在眼中,更沒有發現那雙褐眸裡,有

著濃烈的關懷。

    他挑起濃眉,誇張的嘆息著。“你的不信任,簡直傷透我的心。

另外,請你略微收斂些,不要叫得太大聲,那會嚇壞我的奴僕。”他

禮貌的說道,仍舊沒有放開她,不許她站起身來。

    知道怎麼也無法掙脫,盼影乾脆不再掙扎。她的雙手仍然緊握著

衣襟,深怕會被他瞧見什麼外洩的春光。剛剛從浴室裡走出來,她就

已經准備要入睡,所以絲絨長袍內只穿著一件底褲,內衣被放置在浴

室裡。

    他站在她面前,用毛巾揉搓著她的發,雖然動機不夠純正,但是

動作卻是溫柔的,輕輕的擦去短發上的水珠,直到她的短發變得乾燥

柔軟。

    “我喜歡你的短發,很符合你的性格。”他的聲音裡帶著誘哄的

語調,會令所有女人心醉,卻讓人無法分辨他的話是否出於真誠。

    “哈啾!”回答他的是一聲響亮的噴嚏聲。

    他嘴角的微笑加深,沒有停下動作。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

有如此愛憐的情緒,因為身分尊貴,他從來習慣了接受旁人的服侍,

這樣幫人擦拭濕發,在他還是頭一遭。但是他做得十分愉快,甚至享

受著與她相處的特殊情況。

    時間緩慢的流逝,疲倦讓盼影再度失去警戒。她坐在柔軟的床上

,好想要躺下來好好的休息。

    “我的頭發很快就乾了,請你出去,我已經三天沒有闔眼,很想

休息了。”她打著呵欠說道,因為他規律的動作而松懈心神。頭發漸

乾後,她開始覺得溫暖,睡意無情的襲擊她,讓她幾乎要閉上眼睛。

    他始終帶著高深莫測的微笑,覺得她如貓兒般愛困的模樣十分有

趣。拋開微濕的毛巾,他用手撥弄著她的發,彎腰在她耳際低語著:

“我還不能出去,楚依人叮囑我,說你需要治療。”他臉不紅氣不喘

的扯謊,灼熱氣息吹拂她細致的肌膚。

    像是被火花燒灼,她陡然感覺到危機再度逼近,警戒的睜開眼睛

。“什麼治療?”她小心翼翼的問,覺得他鐵定不安好心。

    卡漢退開幾步,抬起桌上的翡翠小瓶,黝黑的長指靈巧的旋開瓶

蓋,霎時間空氣中充滿著薄荷清涼的氣息。“你的胃痛需要長期的治

療,在睡前抹上一些薄荷精油,可以減輕疼痛。”他的臉上又露出狼

一般的微笑,雙眼因為期待而閃閃發亮。

    “我可以自己來。”她逐漸看清卡漢的意圖,雙眼瞪得大大的。

難道這個蠻子當真那麼不知恥?他該不是想要……

    她沒有勇氣開口詢問,光是想到那種景況,就讓她臉頰燒紅心兒

失速的狂跳。

    然而,他的回答証實了她心中最糟的猜測。“我堅持由我來替你

服務。”

    “你別想!”她斬釘截鐵的拒絕,已經猜得到他打算怎麼“服務

”。

    “請多考慮一下,我可是很堅持的。”他不將她的拒絕看在眼裡

,閃爍的雙眸緊盯著她,緩慢的下移到她絲絨長袍下的嬌軀,眼中有

著純男性的欣賞。

    盼影拚命的搖頭,不給他任何機會,飛快的撲向房門。即使這架

飛機是他的,她這麼逃出去,也可能被他的奴僕給扛回來,但是她管

不了那麼多,只想著能躲一時是一時,祈求眼前能夠逃出他的魔掌。

    但是幸運女神顯然已經離她遠去,奔跑了沒幾步,優雅的絲絨長

袍就成為阻礙,長長的下擺纏住她的腳,她狼狽的摔倒在柔軟的地毯

上。

    “該死的。”她尖叫著,試圖想要站起身子,卻只是一再的跌倒



    “你會弄疼自己的。”他好整以暇的說道,伸手扣住她纖細的腳

踝,帶著笑意把她緩慢的拖回床上。

    盼影不停踢著,試圖踢開他的箝制,但是不論怎麼努力,腳踝上

的壓力持續著,不斷將她往回拉。她大聲咒罵,企圖壯膽,其實心中

早就慌亂地想要掉眼淚。

    這個蠻子怎麼如此不講理?像是欺負她上了癮般,就是不肯放過

她。她不應該答應跟他去卡塔爾的,更不應該答應接下什麼報導,早

在東方飯店遇見他時,她就該聽從直覺,飛快的逃走,否則也不會落

得如今被他戲耍的下場,還傻傻的上了他的飛機,被他一路往床上拖

去。

    她早該知道他是個沒開化的蠻子,看見中意的女人就只會用搶的

,先前在台灣還有些顧忌,用計謀、用權勢把她騙上飛機後,他就露

出野蠻人的本性了。她悲哀的懷疑,自己的貞潔大概不保了。

    “放我出去。”她哀鳴著,用盡力氣想要減緩被拖回去的速度,

千指在地毯上抓扒著。隨著她的身子逐漸被拉回,柔軟的地毯上出現

十道長長的抓痕。

    “我只是想要幫助你。”他無辜的說道,但是臉上期待的表情無

法遮掩真正的意圖。黝黑的面容配上掠奪的微笑,此時的他看來更像

是海盜。

    “你這只黃鼠狼!”她已經被拉回柔軟的大床,口中不停咒罵著

,沒有發現絲絨長袍因為剛剛的掙扎,衣襟早已松開,露出大片細致

瑩白的肌膚。

    這張床十分柔軟,盼影只是躺著,就感覺全身往下沉,手腳都便

不上力,全然無力掙扎。她氣喘吁吁,粉頰紅潤,警戒的看著坐在床

畔的卡漢,剛洗好的短發再度變得凌亂。

    “黃鼠狼?請問這個名詞跟蠻子是同一個意思嗎?”他很有求知

精神的詢問,卻換來她用力的一個踢蹬。那一腳用力踹上他的胸膛,

幾乎踹出他胸腔中的所有空氣。

    早知道她不是乖順的女人,除了有些盲目的勇敢外,還有著火焰

般的精神。她絲毫不畏懼他的權勢,更不畏懼他的力量,他在心中有

著欣賞的情緒。

    因為生在王族,又有著令人傾心的容貌,他身邊總不缺女伴。但

是大多數的女人,都是為了他的財富而來,虛情假意的婉轉承歡,在

他面前必恭必敬。他已經厭倦了虛假,反倒喜愛她如此激烈的性子,

至少她的情緒與反應都是真實的。

    阿拉對待戰士都是不薄的,但是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如此幸

運,得到阿拉如此的眷顧,遇見如此特殊的美女。

    “我的胃已經不痛了。”看眼前的情形,大概是避不開他的魔掌

了,盼影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開始說謊。為了掩飾心虛,她還用手拍拍

胃部,想要瞞騙過去,但是手一碰到發疼的胃,她就忍不住呻吟。

    她緊縮著身子,像是一只煮熟的蝦子,抵御著胃痛。真是屋漏偏

逢連夜雨,連自己的身體都來作對。

    卡漢挑起濃眉,不由分說的握緊她的手腕,將她兩手高舉到頭上

,讓她的身軀在床上舒展,然後緩慢的靠近她的臉龐,居高臨下的俯

視她。“不痛了並不代表已經痊愈,你還是必須接受治療。”他高大

的身軀緩慢的壓制住她嬌小柔軟的身段,兩人深深的陷人床中。

    盼影搖著頭,卻發現他的目光緊盯著她的身子,褐眸裡燃燒著某

種陌生的火炬。她順著他的視線低頭采看,卻看見腰間的緞帶已經松

開,胸前的肌膚一覽無遺,衣襟只是稍微遮住渾圓頂端的粉紅色蓓蕾

,而修長的大腿則是赤裸的,下擺卷到腰間,床上的絲綢在兩人的腿

間交纏。

    “把你的眼睛閉起來。”她羞窘的命令道,企圖遮掩自已,奈何

雙手被他緊握著,根本動彈不得。她只能高舉著雙手,承受他灼熱的

視線,猶如臣服的奴隸。

    她羞紅了臉,而紅暈從粉頰彌漫到她胸前細致的肌膚,讓她看來

更加的動人。

    “這可是違反天性,我一向認為有好看的風景,就絕對不能錯過

。”他的聲音低啞,目光沒有錯過任何細節,空出的手緩慢地拿起桌

案上的翡翠小瓶,將精油倒入掌中。

    “你這個該死的蠻子。”她啐道,無助的看見他逼近的臉龐。

    “啊,這就是我比較熟悉的稱呼了。”他愉快的說道,火熱的肩

落在她光潔的額上,給予她安撫的輕吻。

    他看出她的驚慌,但是卻無法放手。在心中有著深切的渴望,像

是有太多太久的空虛需要彌補,良久以來他不曾忘記那雙靈活的黑眸

,而當他再度見到她時,她已經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女人,一個完全適

合他的女人。

    在戲耍的時候,他也正抵御著血液中飢渴的沖動。如此特別而美

麗的女子,會是阿拉給予他的伴侶嗎?

    盼影索性閉上眼睛,不去看他那太過熾熱的視線,嘴裡雖然咒罵

,但是心中卻緊張萬分。心跳得那麼急促,她幾乎要以為他也會聽見



    她不曾跟男人有過那麼親密的接觸,是談過兩次青澀的戀愛,但

是那也只限定在親吻與擁抱的范圍,哪個人敢如此大膽無禮的觸碰她

?前兩任男友跟眼前的卡漢相比,就像是沒有換毛的小公雞。

    她心裡其實是害怕的,恐懼他霸道的誘引,也恐懼他所布下的情

欲魔咒。心中隱約知道,這將只是開端,他不會輕易的罷手,在誘引

的終點,他將會得到一切他所想要的。

    只是她付得起那麼多嗎?

    他們還是陌生人啊,況且他是尊貴而睥睨人間的王族,而她只是

一個成事不足的小記者,兩者之問有那麼多的差距。她想起許久之前

讀過的阿拉伯童話,迷幻的一千零一夜裡,制造故事的女人得到國王

的心。但是那只是童話,她無法相信童話的情節會發生在身邊。

    鼻端聞到清涼的薄荷氣味,那香氣愈來愈濃烈,她在紛亂的思緒

中睜開眼睛,看見他黝黑的手掌探入她的衣襟內。

    “你又想做什麼?”她緊繃著嗓子問道,沒有試著掙扎,知道就

算是掙扎也是徒勞無功。

    “只是幫你治療胃痛。”他無辜的說道,手掌輕拂過豐潤的渾圓

,撫著胃部的肌膚,溫熱的手掌緊貼著她。

    “用這種方式?”她明顯的不相信。手腕間的箝制松開了,她有

些困惑的抬起頭來,身子卻被他略微的往床中央推去。胃部的手掌沒

有移開,她感到背後輕微而堅持的推力,將她推為側躺。

    “你的胃痛很嚴重,在睡前最好抹上一些薄荷精油,而經過人類

體溫的揮發,精油的效果會更好。”他緩慢的說道,掌心熨燙著她的

肌膚。他有些擔心,她會在睡夢中,因為胃痛而醒來,她似乎不太懂

得如何照顧自己,而他很樂意代勞。

    得到自由後,她連忙用雙手緊握衣襟,但是他的手掌始終沒有移

開,攏緊衣衫後,他的手掌仍放置在衣衫內,放置在她胸部的下方,

在最接近心跳的位子,看來反而更顯得親密而曖昧。

    他緊靠在她背後,溫熱的胸膛熨燙著她的背,將她嬌小的身軀摟

抱在懷中。他空閑的手撫過她的發,先前的戲弄表情消失,深刻的五

官上有著溫柔的神色。

    “我可以自己來的。”她發出細微的抗議,卻貪戀著他的體溫,

忍不住往他懷中靠去。他的氣息十分好聞,像是能夠讓她安心。

    安心?多麼矛盾的字眼,從遇見他起,短短幾天內她的生活就亂

成一團,他應該是所有紊亂的根源才是。

    但是無法解釋的,在此時此刻,她的心卻變得平靜,傾聽著他的

呼吸,能夠感覺他胸膛的每次起伏。此刻兩人緊緊相貼著,宛如櫥櫃

中的兩支湯匙,她的整個身子都在他的懷抱裡。

    “不要跟我爭論。”他吻著她的發,像是在安撫孩子般輕拍她。

“現在,好好的休息,等快到達卡塔爾時我會叫醒你。”他不容爭辯

的說道。

    “你不會做其他的事情?”她忐忑不安的問,無法忽視放置在胸

部下方的手。他的拇指有時會不安分的挪動,碰觸到她的渾圓,惹來

她的輕顫。

    他輕笑幾聲,靠得更近些。“盼影,如果我要做其他的事情,一

定是在你清醒而健康的時刻,我不會襲擊生病且昏昏欲睡的女人。”

雖然這樣摟著她,對他而言是最甜蜜而嚴酷的煎熬。他也在承受著某

種因她而起的疼痛。

    盼影其實還想抗議,更想移開他的手。但是在他的掌下,胃部的

疼痛真的逐漸減輕,她緩慢的松懈下來,感覺被寵溺與保護。已經三

天不曾闔眼,她的精神都用盡了,耳畔傳來他的呼吸聲,她慢慢的閉

上眼睛,被睡意拉入黑暗香甜的夢鄉。

    即使在夢裡,他仍舊擁抱著她,沒有片刻的分離。

                      ※               ※                 ※



    卡塔爾位於阿拉伯半島,面積約是台灣的二十倍,但是全境大部

分是沙漠,原本是倚靠畜牧以及印度洋的漁產,但是幾十年前因為開

發豐富油田而繁榮。

    飛機降落在東岸的首都多哈時,是陽光刺眼的白晝。

    盼影睡了一場好覺,被卡漢喚醒時還有些迷迷糊糊,又被他偷走

了一個吻之後,才有些清醒。心中不太甘心,喃喃自語著走進浴室盥

喜,等奏出浴室時,已經不見卡漢的蹤影。

    她在奴僕的服侍下換上衣服,有些忐忑的走出客房。這些衣服都

是嶄新的,她有些懷疑是以前的女客遺留的衣物,但是衣服竟然都符

合她的尺碼,甚至連樣式都適合她。她再度為王族的奢侈咋舌,很努

力不去思索,這些東西究竟要花多少錢。

    “睡得還好嗎?”楚依人穿著中東服飾,站在機艙口等待著,雖

然絲綢遮蓋了大半張臉龐,但是仍可以看見那雙美麗的眼睛裡帶著溫

和的微笑。

    盼影羞窘的點頭,懷疑前一夜的爭吵,大概傳入飛機上所有人的

其中了。這下子真的跳進黃河都洗不清,卡漢對待她的態度如此親密

,所有人都會認為她是卡漢的情人,沒有人會當她是來采訪的記者。

    她跟著楚依人走下飛機,兩人四周跟著數名高大的中東女郎,似

乎是王族的保鏢,亦步亦趨的跟隨著,始終保持一定的距離。兩人在

奴僕的護送下,乘車回到以白色大理石建造的王宮。

    王宮的占地遼闊,潔白的石壁上嵌鑲著各色的石頭,看來高貴而

華麗。走過長長的回廊,可以看見有許多走動的女僕,但是走過寬廣

的花園後,王宮建築分成好幾處的院落。這兒的建築更加精細,分成

好幾處大道,似乎通往不同的院落。

    一路上盼影不停的回頭,因為看不見卡漢的身影而有些詫異。來

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沙漠國家,她的情緒雖然亢奮,但仍舊忍不住緊

張。王宮裡的宮女在遇見楚依人時都主動行禮,可見她在王宮內的地

位十分尊貴。

    楚依人領著盼影來到一處宅院,經過曲折的彎道後,到達宅院後

方。奴僕們帶著兩人走到一間房間,撩開門前厚重的羊皮。地上是厚

重的手織波斯地毯,角落有一張雕著細致花紋的小桌,柔軟的床墊上

擺滿了軟靠墊,上面鋪著華麗燦爛的織錦。精心鏤刻的木簾以及窗櫺

,透著稀落的陽光,空氣中彌漫著古老的香料氣息。在中東木料是稀

少的,只有富貴人家才用得起木制窗。

    “王子先去處理一些事情,他已經交代我幫忙安頓你。”楚依人

看出她的疑慮,主動解釋著。“王宮的後方,是幾位王子的住所,你

就住在卡漢王子的宅院裡。”她叮囑著宮女多拿一些毛毯來,怕盼影

受不了沙漠夜裡驟降的低溫。

    “這裡是他的宅院?他的後宮?”她像是遇見危險的刺,身上的

刺全都怒張開來。“我不是他的侍妾,為什麼要住在他的後宮裡?”

    楚依人還沒來得及解釋,門前的羊皮又被掀開,卡漢高大的身軀

走人室內。女僕們行禮著,然後安靜的退下。

    “這裡跟其他地方不同,在回教國家裡,女人必須由男人保護,

不能夠獨自行動。再者,這裡只是居住的寓所,並不是你想像的,那

種每間屋子都居住美女的後宮。”卡漢對楚依人點點頭,示意她可以

離去。

    他沒有廣納美女的嗜好,雖然父親以及其他幾個兄弟,都十分樂

意在屋內收納美女,但是他跟女人的交際只限在屋外,甚少有女人進

得了他的住處,而盼影竟然身在福中不知福,還在大聲抗議著。

    “但是再怎麼說,我也不必住在你的屋子裡。”她抗議著,轉身

想走出去,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處可去。她的柳眉緊蹙著,對眼前受制

於人的狀況很是不悅。她獨立自主慣了,無法想像依附男人生存的日

子。

    “這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解釋著,在柔軟的靠墊上坐下,高大

的身軀幾乎占去整張床墊。他又換回中東的服飾,躺在床墊上,白色

的絲綢包裹著黝黑高大的身軀,那模樣就像是某個墮落的中東帝王。

    盼影嘆了一口氣,終於願意讓步,選擇離他最遠的位子坐下,拿

了一個軟靠墊,當是盾牌似的擋在身前。“我想要盡快的開始采訪行

動。”

    “這個王宮很大,夠你采訪十天半個月以上,你可以在宮女的陪

伴下,到其他王族的住所裡看看,要是想去找父王的住處,楚依人可

以陪著你。”他優閑的回答,看見她雙眼裡躍出火焰,認出那是她發

怒的前兆。

    果不其然,盼影憤怒的握拳,拳頭在半空中揮舞著,像是恨不得

能夠揮到他臉上。“我要采訪的不是後宮!就像是你先前所提議的,

我要采訪的是卡塔爾,是這整個國家。”

    他仍舊搖頭,不過很聰明的往後退去幾寸,免得被她的拳頭揮到

。“目前不行,我必須先處理一些內政,沒有時間陪你。”王族有應

盡的職責,他離開數天,有許多工作等待他處理。

    “我不需要你的陪伴,我懂得阿拉伯語,可以跟這裡的人溝通。

”她說得咬牙切齒,開始懷疑起他先前的承諾是否可靠。

    “我已經說過,這裡是中東,女人若是沒有男人陪伴,很容易發

生危險。況且卡塔爾境內還有一些叛亂的小部落,隨時准備對王族不

利,你是我的客人,很容易成為他們的目標。你若是沒有我的陪伴,

絕對不許踏出這裡半步。”在她的安全問題上,他不打算作任何讓步

,即使是被她憤怒的捶打也罷,他不會讓她獨自出宮。

    盼影按捺不住胸間的怒氣,從地上陡然跳起來,瞪視著優閑的他

。“原來,你先前所說的都是謊言,什麼采訪,什麼邀請都是假的,

你只是想把我騙到這裡來。”她緩慢的走近,雙手刺癢著,好想掐住

他強壯的頸項,終止他那今人厭惡的生命。

    “當然不是。”他流利的說謊,繼續往後退去。習慣了溫順的女

人,在碰見激烈如她時,他詫異著她的怒氣,也暗暗為自已的性命安

全問題捏了把冷汗,畢竟她真正生氣起來時,那模樣挺有氣勢的。

    “我很願意帶著你去采訪,只要我剛回國,有事情必須處理,再

給我一些時間,我就能夠給予你全程的陪伴,讓你在卡塔爾之內采訪

個過癮。”他先前的確有將她騙到卡塔爾,再慢慢誘惑她的念頭。但

是看來她的責任心太重,老是對采訪一事念念不忘。若是不答應她,

他有些擔心出門一趟回來,她就會不見蹤影,沖動的跑出門去獨自冒

險了。

    “我還必須等待多久?”她頻頻深呼吸,要自己平靜一些。畢竟

內政較為重要,她不能逼著他去下國家大事,陪著她四處亂跑。

    “我不能給你確定的答案,只能答應你,我會盡快把那些事情處

理完畢。”他俐落的站起身來,往門邊移動,決定先讓她冷靜一些。

不等她有任何抗議的機會,高大的身軀轉眼已經走出房門。

    盼影眯起眼睛,看著他逃命似的離開,雙手緩慢的拿起一個軟靠

墊,然後用力的去向羊皮毯。“該死的蠻子。”她喃喃罵著,不情願

的坐在冰涼的絲綢上。

    午後的陽光熾熱,而她的心始終難以平靜。她還是在懷疑,自己

是不是剛剛被騙進大野狼的巢穴。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7-30 02:47 PM

第五章

    卡塔爾是一個黃沙遍地的國家,在懊熱的八月裡,白晝溫度高達

攝氏四十度以上,沿海的城市因為波斯灣的海風吹拂而十分潮濕,其

余的地方都是無垠的沙漠。

    盼影雖然從小就跟著父親,到過許多地方旅行,甚至也曾經在中

東國家待過幾個月,但是她不曾經歷過沙漠國家的夏季。

    居住在卡漢的宅邸裡幾天,雖然氣候炎熱,但她被伺候得很好,

這間看似古典的宅邸,有著完善的空調系統。卡塔爾是個富裕的國家

,傳統文化與西方文明互相沖突,卻也互相融合。

    白晝裡有伶俐的女僕,替盼影端來清涼的飲料,夜裡則是抱來柔

軟毛毯。她的需求都被照顧得很好,沒有一項遺漏,甚至連食物都是

特別烹調的,配合她的飲食習慣,而且美味得讓她期待。

    她沒有任何不滿,只是無聊到快失去理智,覺得像是被囚禁在美

麗籠子裡的金絲雀1為難耐暑氣,她習慣在午後洗去身上的汗水。冰

涼的浴池裡帶著些微的香草氣息,讓人不由得猜測,這片荒漠上,究

竟是由何處引來如此清洲的水源。

    她在水池裡游動,舒展幾日來疏於運動的身軀,冰冷的水讓肌膚

變得粉紅溫潤。浴池旁有楚依人送來的香料乳霜,她不習慣讓女僕做

如此親密的服務,都是自行塗抹著馨香的乳霜。

    這幾天來不曾見到卡漢的蹤影,她的耐心幾乎要用盡。她被嬌養

著,心裡卻有著隱約的怒氣。

    在怒氣之外,有某種陌生的情緒纏繞著她,讓她無法平靜。一種

焦慮而想要見到他的情緒,潛藏在心中,如果她對自己夠誠實,或許

會坦然承認,那是想念。

    因為想起他,心情變得焦躁,盼影從浴池中起身,拿起岸邊的毛

巾擦拭身子,一邊拿起裝著乳霜的銀盒。她在心中暗暗決定,要是再

看不到卡漢,她就要到國王的後宮裡尋找楚依人,對方比她了解卡塔

爾,又有一定的身分地位,一定對她的采訪有所幫助。

    她漫不經心的抹著乳霜,赤裸著美麗的身軀,尋找放置在一旁的

衣衫。當手伸到衣衫土時,她從眼角看見某種動靜,在轉頭看去的瞬

間,她因為恐懼而全身僵硬,直覺的發出尖叫。

    一只黑到發亮的蠍子,高舉著尖銳的尾端,虎視耽沉的趴伏在她

的衣衫上,盤據了柔軟的衣料,在上面留下些許沙痕。蠍子看來十分

巨大,也十分丑惡。

    盼影運退了好幾步,包裹著毛巾摔跌在地上。她頭皮發麻的看著

蠍子緩慢的爬動,不懷好意的接近,她想要往後退去,一時之間卻便

不上力氣,腦海裡浮現許多關於旅行者被蠍子蟄傷,最後痛苦死去的

傳聞。在小時候,她曾經親眼看過有人因為被蠍子蟄傷,而被醫生截

肢的悲劇。

    當蠍子愈爬愈近時,她鼓起勇氣爬起身來,直覺的就往門的方向

沖去。但是還跑不到幾步,她就結實的撞上一個寬闊的胸膛。那人不

動如山,而她卻因為反作用力的關系,險些摔跌倒地。她的身子搖晃

了幾下,裸露的手臂被黝黑的手掌握住。

    “發生什麼事嗎?”卡漢禮貌的問,閃亮的褐眸在眼前的美景上

流連。他在門外聽見她的尖叫聲,匆忙的趕了進來,卻沒有想到迎接

他的竟是如此的美景。

    盼影像是看到救星般,迅速的躲在他背後,有點膽怯的看著在地

上爬行的蠍子,她也顧不得身上只圍了一條毛巾,眼前性命安全比較

重要,她緊靠在卡漢的背後,感覺到他的體溫透過絲料傳來。

    他穿著飄逸的白色長袍,以及銀色的頭巾:精致寬袖的白色罩衫

用來遮蔽沙漠的風沙,也是王族身分的表征,一綹過長的黑發露出頭

巾之外,讓他在高貴外,更添一絲不羈的放肆魅力。

    “有蠍子。”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指著前方持續接近中的可怕生

物。

    卡漢挑起濃眉,有些感興趣的看著畏縮的她,神情中沒有半分緊

張。“你會怕蠍子?我還以為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你害怕的呢

!”他輕笑幾聲,其實很享受她緊靠上來的嬌軀。

    “我不是怕,只是不喜歡。”盼影已經嚇得魂飛魄散,卻還要維

持著尊嚴,在臉色慘白的情況下,仍舊挺直背脊,不願意被卡漢看輕

。“我只是想請你把它拿開。”她把請求說得像是命令,只有捉緊他

衣袖的雙手,洩漏了她的恐懼。

    “只是不喜歡?那麼先前那聲淒慘的尖叫聲會是我的錯覺嗎?”

他轉頭看著她,為她的硬脾氣而失笑。明明都已經嚇得手腳發軟了,

這個小女人卻還要顧及顏面,不願意輕易示弱。

    盼影咬著唇,瞪視著他。“你真的很討人厭。”她慎重的說道。

    他果真只是個蠻子,不懂得任何禮貌,若是還有一點的紳士風度

,就不該戳破她的謊言,應該快些替她拿走那只嚇人的蠍子。她看出

他眼裡的笑意,開始懷疑連蠍子都是他拿來嚇她的手段。

    卡漢笑而不語,輕輕掙脫她的雙手,優雅的走上前去,彎腰提起

在地上爬行的蠍子。

    “我會比這只蠍子討人厭嗎?或許我該離開這裡,留下你與它好

好的培養感情。”他輕易的制住蠍子揮動的蟄肢,以及尾端的蟄針,

拿著張牙舞爪的蠍子靠近盼影。

    她驚慌的連連後退,為了緊握毛巾,雙手無法自由行動。“不要

靠近我。”她駭然的大聲喊叫著,臉色蒼白著,再也顧不得面子問題



    卡漢高大的身軀緩慢接近,臉上帶著有趣的微笑,在她躲避的時

候,瞬間伸出空閑的那只手,將裹著毛巾的盼影拉到身邊。他感覺到

她溫潤的身子,在靠近時傳來溫和的香氣,那種香氣會使得男人迷亂



    他深吸一口氣,好平息心中的洶湧狂亂。握著她裸露的上臂,他

隨意在浴池旁找了張軟躺椅坐下,讓她靠在他的胸前,從他的角度俯

視,可以看見最迷人的景色。

    盼影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她無法決定究竟是卡漢,還是蠍子

比較討人厭。蠍子能夠致人於死地,而卡漢則有著惡魔般的性格,在

知道她的弱點後,無情的利用來戲耍她。

    “不要害怕,有些蠍子雖然具有神經性的毒,但是卻不常見,你

若是沒有驚擾到它,它也不會突然攻擊。”他將蠍子拿到她面前,教

導著她。沙漠中常有蠍類出沒,她必須習慣這類的不速之客,總不能

一看見蠍子就落荒而逃。

    盼影顫抖的深呼吸,謹慎的看著眼前掙動的蠍子。她的視線從蠍

子轉移到卡漢的臉上,懷疑的眯起眼睛。“這只蠍子沒有毒性?”她

才不相信,他會神勇到敢捏著有毒的蠍子玩弄。

    他點點頭,露出嘲弄的微笑,對她先前驚慌失措的反應感到有趣

。“它是沙漠裡常見的種類,雖然長得嚇人,但是沒有毒性。只要這

樣捏著它,就不會被咬傷。”他示范著,翻轉手腕好讓她看清楚如何

捏住蠍子。

    她又羞又怒的推開他,站在他面前握緊雙拳。“這樣戲弄我;很

好玩?”

    “不是戲弄你,只是乘機幫你上一課。”他毫無罪惡感的說道,

看著她站得遠遠的嬌小身軀,有點不捨。他喜歡她柔軟的肌膚,緊靠

著他的觸感,像是最嬌柔的花瓣,細致而帶著香氣。

    卡漢捏著蠍子,打開精致的窗,將蠍子丟出窗戶。“王宮建築在

沙漠附近,時常會有這類生物闖人。若不是你堅持獨自沐浴,不讓人

伺候,那些女僕倒可以處理這類事情。”他好整以暇的說道,雙臂環

抱胸前,審視著她。

    她被氣得過頭,怒火蒙蔽了思考能力,赤裸的身軀上掛著一條快

要滑落的毛巾。“你可以一進來就告訴我,那只蠍子是無毒的,不用

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在一旁看著我驚慌受怕。”

    “怕?我有沒有聽錯?你剛剛不是說只是不喜歡?”他存心逗弄

她,輕松的外表下,褐色雙暉裡卻飽含著火焰。他的掌心刺癢著,期

待著能夠觸摸她的身軀。

    他還記得在東方飯店裡,以及飛機之上,她柔軟的身軀如何緊靠

著他。從不曾對哪個女人如此迷戀,但是盼影對他而言,簡直就像是

輕碰後就會上癮的迷藥,無法淺嘗即止。他被這個東方小女人迷住了



    現在,他正衷心向阿拉祈求著,希望那條毛巾能夠快些掉下來。

    “該死的蠻子!”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語,盼影只能咒罵著。

    她剛剛怎麼可能會想念他?他簡直可惡得讓她咬牙切齒。對了,

那些情緒絕對不是思念,她想要見到他,純粹是因為亟欲開始采訪活

動。

    注意到她已經開始用阿拉伯語說話時,他嘴角的微笑加深。她的

適應力很強,才剛到一個地方,就能夠輕易的融入。他其實希望她能

夠長久的待在卡塔爾。居住在他的生活中。

    腦海中浮現她穿著卡塔爾傳統服飾的模樣,一種溫柔的情緒彌漫

心間。他露出謎般的微笑,在心中有所決定。

    “不要忘了,是我這個蠻子幫你驅逐那只蠍子的。”他離開倚靠

的牆壁,邁開步伐接近她。“我原本趁著回來拿東西的機會,過來看

看你是否住得習慣,卻正好撞見你落難的場面。我如此英勇而不顧危

險的解救了你,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謝禮?”他不懷好意的說道,

危險的掠奪氣息充斥雙眸。在這一瞬間,他體內的游牧民族本性如此

明顯,天性就習慣不由分說的掠奪。

    盼影瞪大眼睛,聽出他的意圖,連忙後退好幾步。她不敢相倍卡

漢會厚顏到這種地步,戲耍了她之後,竟然還敢向她討賞。沙漠民族

的男人,難道都像他這般厚顏?

    “你在開玩笑。”她充滿希望的說道。

    “是嗎?”他仍舊帶著微笑問道,雙手卻在轉眼間握住她的手臂

,將她往懷中拖來。

    決心不再任由他擺布,盼影激烈的甩開他的手,以田徑選手般的

身手往後跳了好大一步。先前在飛機上,被他強行擁在懷中的事情還

記憶猶新,她可不想被他當成軟抱枕,隨他高興就抱進懷裡。

    雖然,他的胸膛的確滿舒服的……

    她突然發現自己的視線正盯著他的胸膛,紅暈浮現在粉頰上,也

染紅了胸前細致的雪膚。她怎麼能夠如此的不知羞,竟然想起在飛機

上,他的體溫如何熨燙著她。

    “盼影,拒絕打賞嗎?小心下一次又遇上什麼麻煩,沒有人願意

伸手救援。”他也不再進逼,用手撫著下巴,瞧見她因為某種不知名

的原因而臉紅。“為什麼臉紅?”他好奇的問。

    “沒什麼。”她直覺的否認,激烈的搖頭,不願意與他分享如此

私密的心事。然而搖頭的動作太過激烈,她胸前原先已經松動的毛巾

,終於徒然飄落,暴露出粉雕玉琢的嬌軀。

    感謝阿拉真神!卡漢在心中感動的贊嘆著,貪婪的欣賞著眼前這

一幕美景。

    盼影驚叫一聲,連忙蹲下身子撿拾毛巾,一張臉因扁羞窘而燒紅

。她在心中暗暗呻吟,根本沒有勇氣看他的眼睛。她開始考慮在第一

時間逃回台灣,或是殺掉他,讓他再也無法想起先前的光景。

    她還來不及用毛巾再度包裹身子,他就已經來到她的身邊。在她

瞪大雙眸的時候,輕易的奪去毛巾。

    “請別輕易的收回你賞賜給我的謝禮。”他提出要求,原先的火

苗已經成為獠原大火,他用飢渴的目光吞噬她。而基於沙漠民族的掠

奪天性,他當然不會滿足於觀賞。

    “不准看!”盼影氣急敗壞的喊道。她別無選擇,只能匆忙的用

雙手遮住他的眼,妄想要阻絕他的視線,卻沒有想到這樣反而更加拉

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她站得太近,幾乎等於是在他的懷抱中。

    他的男性薄唇彎成性感而危險的笑容,不急著拿下她的雙手。他

不必再多看,因為先前所看到的一切已經牢牢的烙印在他的腦海裡。

黝黑的雙手將毛巾丟棄,不客氣的環繞上她纖細的腰。

    “不讓我看也行。盼影,別忘了,我還有雙手。”他不懷好意的

說道,掌握了她的身軀,為那柔滑的肌膚嘆息。

    盼影沒想到他會有這招,匆忙想退出他的可及范圍。她的全身都

彌漫著羞窘的紅暈,驚慌而緊張著,急著想逃出他的掌握,卻又不知

該逃往何處。

    在這裡所發生的一切,是她從來不敢想像的。她怎麼也不敢相信

,自己竟會赤裸著身子,在某個沙漠王子的後宮中,被他戲弄挑逗著

,猶如她是他最珍愛的寵妾。

    卡漢將她帶入懷中,親昵的探索她細致如玉的肌膚,嘆息著她的

溫潤。他的肩落在她雪白的頸項,舔吻那兒敏感的肌膚,感受她身軀

的輕顫,雙手則從纖細的腰,上移到完美的渾圓上,掬了滿手的雪白

豐潤。

    “住手。”她虛軟的喘息著,無助的搖晃著頭,雙手抵在他胸前

,原本是想要抗拒,但是不知何時竟緊緊的揪住他胸膛上的衣料,像

是不捨他的離去。

    “盼影,順從我,只要感覺,不要抵抗我。”他低喃著,男性嗓

音在情欲濃時充滿了誘惑的氛圍。

    她早已無法思考,只覺得身軀在同時發冷與發燙,他的手無所不

在,撫遍她赤裸的身軀。或是沙漠的熱氣讓她迷亂,也或許是因為他

的誘惑,她的理智流散,在他的胸懷中喘息著。

    他是沙漠的王子,而她則是來自異國的女子,此次的相遇猶如在

編寫新的沙漠傳說。她有些惶恐而不安,明知道跟他的相處只是短促

的,偏又拒絕不了他的誘惑。在某個沒有防備的時刻,她的心已經遺

落。

    卡漢輕柔的抱起她,回到臥室裡,將她放置在柔軟的軟抱枕中。

她的雙眼蒙朧,臉兒嫣紅,他呻吟著繼續親吻著,抵御著因她而起的

疼痛。

    “真是該死的,我沒有時間了。”他懊悔的低咆著。他只是回到

這裡拿一些文件,其他的王子以及大臣,還在等待他回去開會,他根

本沒有時間與她纏綿。而因為疼惜她,他不願意他們的初次是匆促的



    盼影茫然的看著他,順從本能的吻著他的唇,在他激烈的回吻時

,只能任由他擺布。那雙手滑上她胸前的粉紅色蓓蕾,逗弄以及愛撫

著,甚至探入她赤裸的私密花瓣,探索從來無人觸碰的芳澤。她激烈

的顫抖,發出困擾的呻吟。

    他的觸摸鞭策著她,讓她沉淪在最深層的綺色幻夢中,難以分清

如今是不是現實,或者只是她不知羞的夢境。

    許久之後,當她全身虛軟的喘息時,他才緩慢的松開她的肩,用

修長的指摩單她被吻得微腫的紅唇。

    “盼影。”卡漢低喚著,仍有火焰的褐眸惋惜的看著她,幾乎想

要拋下那些苦苦等待的大臣們,放縱情欲與懷中的女子纏綿。

    她眨眨眼睛,無法確定發生了什麼事情。“嗯?”

    “乖乖等我回來。”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承諾,知道兩人再也不能

逃避。那些渴求是相對的,他能從她的反應中得知,他並不是唯一被

那種奇異吸引力所困擾的人,她同樣的想要他。

    這個性格激烈的小女人,也有著同樣激烈的熱情,這個發現讓他

欣喜萬分。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松開她。極為緩慢的,他站直身子,胸

膛遠因為喘息而劇烈起伏著,看著她傭懶的躺在燦爛的織錦間,微紅

的細致肌膚,以及凌亂的黑發,他要用盡自制才沒有再回到床墊上。

    像是後頭有魔鬼在追逐般,卡漢咬緊牙關沖出房間。這個被卡塔

爾國王信任,被卡塔爾子民愛戴,稱為“卡塔爾榮光”的高傲王子,

第一次嘗到落荒而逃的滋味。

    他找尋到了今生的弱點。那個東方小女人對他的影響力,比他所

能預料的更為深遠。*

                      ※               ※                 ※

    卡漢要她乖乖等待,是犯了一個重大的錯誤。任何了解盼影的人

都會清楚的知道,她根本不是安分的人,哪會乖乖等待。

    況且,自從那日“意外”之後,卡漢又是數天不見人影。她按捺

不住的詢問女僕,卻得不到任何答案。心中有某種情緒在發酵,耐心

消失之後,憤怒的情緒相繼而起,她總覺得自己被拋下、被忽視。

    她有些急切的想再見到他,心中其實有著難以解開的謎團,需要

見到他之後,她才能夠確認。

    盼影無法忍受獨自居住在宅邸裡,那會讓她胡思亂想,但是幾次

試圖離開住處,女僕們總是驚慌失措,不願意她穿著襯衫長褲出門,

在她們眼中,這可是不得了的重罪。她困擾了半晌,終於願意入境隨

俗的換上當地服裝。

    原本以為卡塔爾的傳統服飾,只有乏善可陳的罩衫,但是穿在罩

衫內的衣棠讓她驚嘆。女僕們替她拿來光滑細致的白色長袍,腰間系

著綴滿各色寶石的銀絲腰帶,她不知道其他的婦女,在罩衫之內是否

也穿得如此華麗。女僕細心的用暗色絲綢包裹住她的發,也遮掩了大

部分的清麗面容,只露出一雙清澈的眼眸。

    盼影新奇的情緒,在走出卡漢的宅邸幾分鐘後就蕩然無存。在熾

熱的太陽下穿著這身服飾,簡直是場酷刑,在罩衫之下,她正流著汗

水。

    轉過幾處回廊後,連女僕都慚漸減少,四周的建築物更加華麗,

也更加的精致,她似乎走到另一處院落中。這裡有著各類的植物,不

同的花朵開放著,儼然是一座幽靜的花園,讓人無法想像這兒其實位

於沙漠邊緣。

    她聽見規律而奇特的聲音,被聲音吸引著往前走去。又轉過一處

回廊,一片寬闊的苗圃出現在眼前,空氣中彌漫著各種奇特馨香的氣

息,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只穿著圓領羊毛衫,還有寬松白綢褲的楚依人,正舉著沉重的圓

揪,在一片綠意盎然的苗圃中掘松土壤,偶爾停下動作,用手捏起些

許泥土輕揉,觀察泥土的松軟度,美麗的容貌上是嚴肅的表情,像是

在做著最重要的事情。

    一個穿著暗藍色罩衫的女人從回廊的另一邊走入苗圃,在看見盼

影時,驚訝的低呼一聲。她身邊跟著一個小男孩,瞪大了雙眼,好奇

的看著盼影。

    楚依人警覺的抬起頭來,在看見盼影後微笑著。“萊拉,沒事的

,這位是卡漢王子的客人。”她安撫著,放下手中的圓揪,抹著額上

的汗水。

    “你怎麼能夠認出我?穿著這件罩衫,我只露出一雙眼睛。”盼

影不可思議的問,不耐煩的扯下罩衫,然後解脫似的噓了一口氣。她

從來不知道,原來感受輕風吹拂頭發,也是一件奢侈而愉悅的事情。

    “很簡單,在卡塔爾裡,你是唯一一個穿起罩衫,看來比我更不

合適的女人。”楚依人走了過來,拿起桌上的冰涼藥茶遞給盼影。“

這是歐時蘿,我這些日子試著在卡塔爾栽種,這一季才收采的,對於

健胃也有幫助。”

    盼影小心翼翼的啜了一口,藥茶的味道香辛而有些刺激,意外的

適合如今炎熱的天氣,略微辛辣的口感帶去了暑氣。“我嘗過這種味

道。”她困惑的瞪著琉璃杯中的藥茶,半晌後才恍然大悟。藥茶裡的

香辛氣味,這些日子來她時常在餐飲中嘗到。她有些詫異,抬起頭來

看著楚依人。

    “為了怕你不習慣,也是為了幫你治療,你到達卡塔爾後飲食都

是由我負責,大部分餐點裡都會放人這類香料。”楚依人解釋道。

    盼影蹙起眉頭,直覺的用手撫著胃部。難道她到達卡塔爾後,胃

病就好轉許多,不曾再發作,是因為這些藥草的關系?她有些詫異,

不解的看著眼前茂盛的苗圃。楚依人像是對這類藥草相當了解,還親

自種植香料藥草,這樣的女人居住在後宮中,地位似乎十分微妙。

    楚依人拿著冰毛巾擦汗,輕松的站在一旁,也倒了一杯茶給穿著

暗藍色罩衫的女人。“天氣很熱,在這裡不需要拘束的,顧小姐不是

外人,你也把罩衫脫下來吧。”

    女人緩慢的褪去罩衫,低垂著面容,沉默的喝著藥茶。她是卡塔

爾本地的人,有著輪廓分明的五官,一雙清澈而略顯哀愁的盈盈大眼

,以及白皙無瑕的肌膚,看來年紀很輕,似乎跟盼影差不多。她喝完

藥茶後,恭敬的行禮,帶著小男孩走進精致的大理石屋子。

    “好美麗的女人,她也是國王的侍妾?”盼影好奇的問,愉快的

伸展四肢。脫去罩衫後感覺很自由,她有些厭惡的瞪著那些衣服,發

誓絕對不再穿上那些服飾折磨自己。

    “她是王宮裡的淚美人,來自於卡塔爾北部的少數民族。是七年

前送給卡漢王子的禮物,但是一進王宮她就時常哭泣,一直不言不語

,所以被其他人稱為淚美人。”楚依人解釋道,清亮的婢子緊盯著盼

影,沒錯過任何的輕微反應。總要有人告訴盼影,向她解釋內情。

    “她是卡漢的侍妾?”盼影僵硬的問。她緊握著手中的琉璃杯,

心裡有著復雜的情緒,酸澀而難解。

    回教國家的男人被允許能夠娶四個妻子,而卡漢又是王族,身邊

是不會缺乏美女的。那個淚美人如此美麗,溫柔而婉約,是男人心目

中的美夢;再想到那個小男孩,盼影的心中感到刺痛。

    她究竟能夠希冀什麼?她不能夠與其他女人分享男人,光是想像

,那種刺痛就讓她難受。如果他仍舊貪求著其他女子,他們之間就絕

對不可能有未來。

    楚依人的手覆蓋上盼影的,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雖然說是送

給卡漢王子的禮物,但是一進王宮她就時常哭泣,一直不言不語,所

以被其他人稱為淚美人。”楚依人解釋道,清亮的婢子緊盯著盼影,

沒錯過任何的輕微反應。總要有人告訴盼影,向她解釋內情。

    “她是卡漢的侍妾?”盼影僵硬的問。她緊握著手中的琉璃杯,

心裡有著復雜的情緒,酸澀而難解。

    回教國家的男人被允許能夠娶四個妻子,而卡漢又是王族,身邊

是不會缺乏美女的。那個淚美人如此美麗,溫柔而婉約,是男人心目

中的美夢;再想到那個小男孩,盼影的心中感到刺痛。

    她究竟能夠希冀什麼?她不能夠與其他女人分享男人,光是想像

,那種刺痛就讓她難受。如果他仍舊貪求著其他女子,他們之間就絕

對不可能有未來。

    楚依人的手覆蓋上盼影的,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雖然說是送

給卡漢王子的禮物,但是王子只是把她當成客人。她不是侍妾,所以

另外建築了這間園子給她居住。而我則是居住這裡,種植一些植物。

”她看出這兩個男女之間的吸引力,心中很感興趣,卻無心插手。

    盼影用力咬著唇,不願意再去思索關於淚美人的種種。她抬起頭

來,心中有些困惑。“你也住在這裡?國王不是需要你的照顧嗎?”

她想起卡漢先前說的,國王沒有辦法離開楚依人。

    “我是照顧他,但是不需要陪伴在他身邊。”楚依人微笑著,蹲

下身去檢查幾株淡紫色的植物,修長的指滑過葉片,之後放在鼻端聞

嗅著。“這兩年來我表面上是國王的侍妾,不過實際卻類似他的御醫

。國王有著一座後宮,有許多美女等待他的臨幸,他雖然身體強健,

但是畢竟年事已高,所以需要一些藥草調理的幫助。”她含蓄的說逆



    盼影瞪大眼睛,總算明白為什麼楚依人的身分如此特別,所有人

都對她敬愛有加。就因為地位特別,所以楚依人能夠逃避那個神秘的

通緝令,在此地種植藥草。

    “但是你這麼美麗,國王難道不會想染指你?”盼影擔心的問。

從卡漢的性格就可以看出,阿勒薩尼家對於女人的興致勃勃,國王又

建有後宮,怎麼可能放過楚依人這種美人。

    楚依人微笑著,那個笑容有幾分調皮。“他不敢碰我的。我可以

給他‘幫助’,同樣的也可以讓他‘欲振乏力’。”她沒有明說,只

是輕笑著。“我很感謝卡塔爾的國王,在我需要躲避的時候給我一處

棲身之所,但是那並不代表我就必須成為對方的後宮佳麗之一。”

    盼影聽出她話中的含意,臉兒有些微紅。她對於男人的事情不是

很了解,不過楚依人的解釋雖然含蓄,但也暗示她對於藥草的驚人控

制能力。如此熟悉藥草效能的女子,掌握了神秘的力量,可以輕易的

要人生。也能輕易的要人死。

    難道就是因為這樣的能力,才會有人不惜花下重金,誓言要找到

楚依人嗎?

    盼影不停思索著,記者的本性又抬頭了。她想起此次來到卡塔爾

的目的,視線落在圍牆之外。她已經等待得太久了,再也不想理會卡

漢的警告,畢竟是他先忽視她的,她又不是他的侍妾,沒必要聽他的

話,被困在這座死寂的王宮裡。血液中的沖動本性,讓她再也待不住

了。

    “依人,你在卡塔爾居住了兩年,想必對這個國家很了解吧?”

她露出邀請的微笑,開始計畫著要如何躲避女僕的視線,好溜出王宮

采訪。

    楚依人眯起眼睛,不太確定是否該回答。她覺得一旦給予盼影肯

定的答案,緊接而來的就是驚天動地的麻煩事。

    她的直覺很少出錯,而這一次也不例外。卡漢似乎帶回一個十分

擅長制造麻煩的小女人了。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7-30 02:50 PM

第六章

    自從找到私人向導後,盼影開始計畫要如何溜出王宮。她對女

僕們解釋,要去楚依人的住所游玩,強忍著緊張興奮的心情,在罩衫

下穿著長褲以及襯衫,帶著相機以及隨身的錄音機,有些膽怯的離開

卡漢的宅邸。

    靠著楚依人在王宮內的特殊地位,兩人很順利的打發警衛,溜出

守衛森嚴的王宮。

    她們忍耐著酷熱,在驕陽下走了許久,確定不會被王宮裡的人發

現後,其中一個迫不及待的脫下罩衫,甩動汗濕的短發,白皙的肌膚

上布滿細小的汗珠。

    “自由的感覺真好!”盼影貪婪的深呼吸,愉快的看著眼前的市

集,已經開始准備要好好的采訪。

    楚依人苦笑幾聲,擦拭著額上的汗水。為了掩飾身分,她不敢隨

意將罩衫脫下,只能嫉妒的看著盼影仰頭享受涼風的暢快模樣。“請

你的行為稍微收斂一些,別驚動了什麼人,我們是私自出王宮,要是

被卡漢王子發現,別說你會有事,連我都會遭受牽連。”四周的人潮

漸漸增加,她的心中有些擔心。

    雖然在王宮內兩年多,楚依人不曾看過卡漢發怒的模樣,但是她

直覺的知道,千萬別去惹怒卡漢。那個有著褐色眼眸的男人,是一頭

不輕易發怒的獅子,用外表的慵懶掩飾內斂的危險。

    盼影滿不在乎的揮揮手,她太享受如今的逃脫,根本不想去思考

卡漢是否會發怒。“憑你在王宮中的地位,有國王給你當靠山,卡漢

只是個王子,他就算發怒,也不敢對你怎麼樣。”她拉著楚依人出來

,其實也是有私心,想靠著對方是國王的御醫,擋去卡漢加諸在她身

上的“禁足令”。

    她疑在民主國家長大的女人,更是個記者,早就習慣了獨立行動

,哪裡還需要人保護?就算是他不能陪伴她,她也能夠獨自采訪卡塔

爾。

    “你還不明白卡漢在這個國家的地位?他雖然是第六王子,不是

下任繼承者,但是他的能力在王族內無人可及,人民對他十分愛戴,

是國王最信任的王子。”楚依人緩慢的向前走去,習慣性的研究攤販

所販賣的乾燥丁香。她有些詫異,盼影居然至今仍不了解卡漢的影響

力。

    “原來他那為所欲為的性格,是被整個國家的人民所養出來的。

“盼影不以為然的說道。她心中也有些顧忌,揣測著此次的采訪若是

被發現,卡漢會有什麼反應。

    想起那雙褐色的眼睛,她的身體竄過一陣輕顫。她隱約感到些許

不安,心中有直覺要她快些回王宮去,但是沖動與不認輸的性格,讓

她硬是忽視了直覺的呼喊。邁開步伐,她堅定的往市集方向走去,跟

在楚依人身後,專注於眼前的景況。多哈舊市區裡,蜿蜒著許多寬闊

的道路,陽光下彌漫著傳統市集的氛圍,小販與客人  殺價錢,市

集內充滿了香水、銀器、陶制品,店的地上都鋪著繽紛精致的手織地

毯,販賣著各類商品。

    這是一個因為石油而富裕的國家,雖然生活在沙漠中,但是國民

所得極高,商品均十分精致,物價高得讓人咋舌。

    她在街角取景,渾然不知與當地人迥異的裝扮,已經吸引了太多

的目光。男人們的目光從好奇逐漸變得欣賞,追隨著包裹在襯衫與長

褲下的修長身段:女人則是詫異與不贊同:在他們的宗教裡,女人是

不能夠隨意暴露身體的,必須穿著罩衫。

    楚依人看見她對著經過的婦女舉起相機,連忙開口要阻止,但是

她的動作太慢,當鎂光燈一閃,整個市集的人彷佛被凍結,瞪視著盼

影。

    她快速的按著快門,直到發現從鏡頭中看去,所有的人表情都不

太對勁時,才緩慢的放下相機。“有什麼不對嗎?”她小聲的問,聰

明的知道要後退幾步。

    突然間,被拍攝婦女旁邊走出一個黑亮肥壯的男人,對著盼影凶

惡的大吼大叫,肥短的指不停揮動著,上面戴滿了五顏六色的寶石戒

指,看來俗麗刺眼。他所說的阿拉伯語,有著濃厚的口音,盼影無法

聽懂,只能分辨出幾個音節。

    “怎麼回事?我只是拍照,不想找麻煩啊!”她連連後退,發現

市集裡的男人全都不懷好意的聚集,凶惡的瞪著她,像是她剛剛做了

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

    “在卡塔爾不能夠拍攝婦女,就算是穿著面紗的婦女也不行。這

裡的男人很注重隱私,不願意妻子或女兒的面容被旁人拍攝,你這麼

做是犯了他們的大忌。”楚依人在心中懊悔著,為什麼要聽從盼影的

建議,偷溜出王宮冒險。現在什麼有趣的東西都還沒看見,盼影就惹

惱了全市集的男人。

    那男人走過來,仍舊吼叫著,手指無禮的扣住盼影的下巴。

    她躲避不及,下顎被緊握住。她的眼中浮現被侵犯的怒意,若不

是因對方人多勢眾,她幾乎想張口就咬下去。

    男人眯起眼睛審視著,突然露齒微笑,然後說出一串字句。

    盼影仍舊聽不懂他的話,但是從楚依人發出的呻吟聲,她猜測那

不是什麼好的提議。“他到底說了些什麼?”她用力掙脫對方的手指

,習慣性的護住懷中的照相機。

    “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楚依人清清喉嚨,不安的往四周看

去,卻看不到任何人願意伸出援手。她心中無限後悔,早該聽從心中

的直覺,若是待在王宮中,也不曾遇上這麼危急的情況。“他說你的

行動冒犯了他,而你又是沒有男人照顧的女人,他很寬宏大量的願意

原諒你,也願意將你納人保護。”她翻譯著,一邊往後退去,尋找能

夠逃走的小徑。

    “他休想!”盼影瞪大眼睛喊道,不敢相信所聽到的。她沒有想

到,卡塔爾的男人竟然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想要染指外地女人,還

打著“照顧”的名號,一臉光明正大的模樣。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所愛戴的卡漢,也是如此的厚顏放肆,不懂

得半點的禮儀。連王子都是這副德行,用計把她帶回國,囚禁在宅邸

之中,還放肆的掠奪她的吻,她還能對卡塔爾的男人抱什麼希望?

    “但是他很堅持。”楚依人提醒她,看著那些男人有志一同的逼

近,她提起寬松的罩衫,在腿邊打了個結。那些男人看見她修長的小

腿,全都瞪大眼睛。“如果不想要淪為那個男人的某個老婆之一,我

建議你還是快些離開。”她匆忙的叮嚀著,然後轉身飛快的逃離現場



    盼影的反應也不慢,先踢翻了一旁的水果攤,用那些滾落地上的

果實阻擾追兵。在男人們憤怒的吼叫聲中,以及小販的哀鳴聲中,她

緊跟著楚依人。

    許多男人因為滾動的果實而摔倒,嘴裡憤怒的咒罵著。攤販為了

降低損失,忙亂的嚷著,但是地上的果實仍舊被踏個稀爛。

    盼影邁開雙腿,為了下半生的幸福而奔跑著,一邊還磨著眉頭思

索。她們匆匆轉過街角,選擇了一間店鋪,慌亂的躲了進去。

    在喘息的時候,她恍然的喊道:“他們剛剛罵的是臟話?”那些

男人的吼叫聲似乎還在耳邊,憤怒著她竟敢耍弄他們。

    楚依人喘息不休,終於忍受不了酷熱的拿下面紗,美麗絕倫的面

容上香汗淋漓。“你終於聽懂了。”她嘆息著,拿出手絹拭汗,有些

緊張的觀察她們闖入的店。

    店裡燃燒著褐色的木頭,四散的輕煙帶著古老的香氣,沾染了衣

衫之後,會在衣料上留下那種氣味。在陰暗的空閑裡,堆積著巨大的

麻布袋,袋申有著各類乾燥的香料,全都散發出濃烈的香氣。

    楚依人低呼一聲,感興趣的彎腰捧起些許香料。雖然在卡塔爾居

住了兩年多的時間,但是因為安全考量,她始終居住在王宮內,從來

沒有機會能夠采訪卡塔爾民間的香料攤販。

    “你又看些什麼?”她探問著,學著楚依人用手拿起麻布袋裡的

乾燥香料,放到鼻端聞嗅著。

    “我在查看今年的香料品質。我們似乎闖進香料店,這裡的香料

種類很齊全,丁香、小茴香、唐辛子、胡椒等的品質都不差。”楚依

人撥空介紹,白皙的指滑過各類乾燥的香料,那輕柔的模樣像是在觸

摸親密的愛人。在審視香料時,她總會變得嚴肅,沉靜而專注的神情

讓她看來比平日更加耀眼。

    “想要買香料嗎?”帶著微笑的矮小老板走出來招呼客人,視線

落在眼前兩個女子的身上,小眼睛裡閃爍著光芒,習慣性的介紹著。

“這可是今年產的香料,在經過改良後,品質是往年都比不上的。一

些以前只能仰賴國外進口的香料,這兩年來卡塔爾都能夠自行栽種,

品質甚至比那些原產國家更優良。”他陪著笑說道,拿起乾燥的丁香

給客人品嘗。

    “卡塔爾的地形不是以沙漠居多嗎?哪來的土地栽種呢?”盼影

問道,把丁香丟進口中咀嚼,被甘甜與辛辣並存的口感迷住了,她在

店內張望著,走過狹隘的走道。

    盼影入內之後才發現,這間店從外面看來雖然不大,但是卻販賣

不少種類商品。厚重的手織地毯垂掛在牆上,而各色陶罐放置四周,

因為光線不足,店內顯得有些陰暗。

    “這些香料的品種都是適合在沙漠氣候種植的。”楚依人捧起滿

掌的小蔻,仔細看著果實的飽滿度,許久之後才滿意的放下,跟著盼

影往內走。“這一季的香料,品質甚至超過我所預期。”她的面容上

帶著些許微笑,享受著旁人不解的成就感。

    “看來您似乎對香料很有研究,不知道您對香水有沒有興趣?我

店裡珍藏著幾瓶不錯的香水,是按照古老的配方精制的,在外面絕對

找不到。”店老板垂著眼說道,緩慢的往店內走去。

    楚依人放下滿手的香料,跟著往內室走去。善於使用花草香料的

她,自然也對香水所知甚詳,當然無法拒絕這樣的邀請。在古老國家

裡,說不定還有著令人驚喜的失傳香水,能夠啟發她對香料更多的認

識。

    盼影跟在後頭,因為四周的陰暗而有些遲疑,她想快些離開這間

讓人不舒服的店,但是又不能去跟楚依人。她不情願的走著,伸手撥

開一些懸在空中擋路的鍋子。

    店老板掀開厚重的毛毯,內室的光線更加微弱,只能隱約的看見

角落有幾只陶瓶。他走上前,在木櫃上摸索著。

    “香水呢?”楚依人期待的問道,努力想適應內室的光線。

    在陰暗中某種光芒一閃,盼影直覺拉著楚依人往後退了一步。在

角落裡,老板的手上多了一把短刀,原本笑容掬的臉龐變得陰狠,虎

視眈眈的看著兩人。

    他其實是存心不良,看見盼影與楚依人年輕貌美,又是外地人,

心中起了歹念,妄想著要綁住兩人,再以高價賣到妓院去,好發一筆

橫財。反正她們是外地人,若是失蹤了也無人關心。

    “該死的,我就說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隨便找一間店藏身,就

遇上什麼祖傳香水。快點出去,這裡比外頭更不安全。”她吩咐著,

在情況危急下,忍痛拿起懷中的照相機,狠狠往對方臉上砸去。

    巨大的撞擊聲,以及男人的哀鳴聲回蕩在室內。店老板沒有料到

竟然有女人敢反抗男人,在卡塔爾的女人都是柔順無助,遇到危機就

手腳發軟。他用這種方法拐騙了不少女人,卻沒想到遇上了外國女人

,老把戲竟然會失靈。

    被相機砸得滿臉鮮血的店老板,狂怒的握著短刀追出來,失去理

智的揮舞短刀,執意要給這兩個女人好看。

    盼影沒命的奔跑,途中還撞到懸空的鍋子。她發出呻吟,覺得額

前劇烈發疼,幾乎讓她眼冒金星。“快點出去!”她喊叫著,奮力推

著楚依人。

    楚依人掀開門簾,急忙跑了出去,但是眼前的景況讓她陡然停下

腳步,只能愣愣的站著。她纖細的手覆在胸前,試圖平靜心跳,美麗

的臉龐上只剩僵硬的表情。

    盼影來不及停下腳步,用力的撞上楚依人。原先被撞疼的額頭更

加疼痛了,她摸著頭,感覺連呼吸都被疼痛截斷。

    “你怎麼突然停下來……”她困惑的詢問著,當地抬起頭來時,

話語的尾音消失在空中。

    店門口聚集著一大摹人,原先被她們惹怒的男人,以及貨品被推

翻的小販,還有眾多看熱鬧的人們,全都一臉凶惡的守在那兒,沉默

的瞪視著兩人。

    滿臉是血的店老板大聲嚷嚷,從店內沖出,看見眼前人多勢時,

他先是一楞,接著馬上對眾人大聲哭訴。

    盼影好不容易聽清楚那人的指控,震驚得倒抽一口涼氣。那人資

然惡人先告狀,指控她們是小偷,偷竊他店內的商品。回教國家的人

民律己極嚴,偷竊可是不得了的重罪。

    “請聽我解釋。”盼影掙扎著想解釋,但愈是著急,就愈是難以

說明原由。況且眼前這些人,前不久才被她惹怒過,怎麼會相信她。

    人群中陡然發出一聲吼叫,按著所有男人開始狂吼,憤怒的朝兩

人逼近。人們鼓躁著,激動且憤怒,甚至還有接近興奮的情緒,不懷

好意的將兩個女人逼到牆角。

    “我看不必多費唇舌了。”楚依人嘆息著,不敢相信自己躲過天

羅地網的追緝多年,卻被盼影連累得在市集裡遇上危險。

    “他們都不講道理的嗎?”盼影絕望的問,更往牆壁靠去。看著

眼前激動狂吼的男人們,冷汗不停的滑下。心中其實有著荒謬的感覺

,幾乎想要仰頭大笑,她乾笑幾聲,猜測事情大概不會變得更糟了。

    “別忘了,他們都是蠻子。”楚依人提醒著,同樣也跟著後退。

她擦擦額上的汗水,懷疑是否能夠安然脫身,這些男人顯然已經被氣

得失去理智了。

    在情況危急的時候,一陣馬匹嘶鳴聲從後方傳來,眾人紛紛回頭

望去,在看見騎在黑馬上的白袍男子時,像是被催眠般,陡然停下吼

叫,自動讓出一條道路。高大的黑馬走入人群,白袍男子的頭上有著

銀色的頭巾,代表其尊貴的身分。

    日正當中的市集裡,竟是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無法離開那個

男人。

    盼影喘息著,因為認出對方的身分而緊握雙拳。她的身軀顫抖著

,血液中有著緊張的情緒。地無法相信運氣竟會壞到這種地步,被眾

人追打後,還被他當場逮個正著,見到她如此狼狽的模樣。

    黑馬上的男人,是數天不曾出現的卡漢。

                      ※               ※                 ※

    四周死寂著,因為他的出現而靜默。

    卡漢有著天生的王者氣質,能夠輕易的左右群眾的情緒,那雙褐

色的眸子,被人民傳說具有神奇的魔力。而如今那雙褐色的眼眸裡,

充斥著惡魔般的怒火,讓所有接觸到的人全都為之膽怯。

    他的情緒瀕臨崩潰,憤怒的火焰在體內燒灼,幾乎要讓他失去理

智。

    他眯起褐眸審視縮在牆角的兩個女人,黝黑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

,只有緊握  繩的手,洩漏出他心中的憤怒。旁邊有人急促的解釋一

切,說明這兩個女人是破壞市集,且偷竊物品的外國竊賊。

    盼影仰頭迎視卡漢,心裡霍地湧出一陣恐懼。那種恐懼比看見蠍

子更甚幾分,她在心中暗暗呻吟。她先前怎麼會那麼天真?以為事情

不會更糟?被那些男人痛打一頓,說不定都比被卡漢當場逮到幸運。

在那雙盈滿怒氣的褐眸瞪視下,她簡直想挖個地洞躲起來。

    她原以為可以對他的怒氣視若無睹,以為他就算是發怒,也不會

有多大威脅。但是當真正面對他時,她緊張得無法迎視他的眼,因為

龐大壓迫感而難以喘息。

    她在心中虔誠的向阿拉祈求,若是能夠安然的逃過這一劫,她甚

至可以考慮從此不吃豬肉。

    “你沒有聽我的話。”卡漢緩慢的開口,溫和的語調隱含著驚人

的怒火,聲調平滑如絲,卻讓人不由自主的顫抖。

    他必須費盡自制,才沒有在人民面前失控,天曉得他有多麼憤怒

。在看見狼狽的盼影時,他的心彷佛被揪住,感到深深的疼痛。他那

麼關心她,在離開前不停叮嚀,而這個該死的女人還是那麼沖動,行

動之前根本不考慮後果,瞞著所有人溜出王宮,沒有想到會遭遇到什

麼危險。若不是他及時趕到,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盼影眨眨眼睛,突然覺得喉嚨發乾,像是被塞進一團棉花。她困

難的吞了幾口唾沫,僵直的貼在牆上。“我只是想出來走走。四處采

訪。”在他銳利的褐眸下,她的聲音逐漸變小。

    卡漢俐落的從馬背躍下,緊抵的唇代表他正努力控制情緒,高大

的身軀緩慢接近她。

    她嚇得幾乎腿軟,只能沿著牆壁移動,警戒的看著他,很懦弱的

往旁邊退。在那些傳奇故事裡,當王子到來時,落難的美女不是該興

高采烈的跟著王子離開嗎?怎麼她反而感受到更大的恐懼,無法決定

是眼前那些失控的男人,還是面無表情的卡漢,對她較具有威脅性。

-

    王宮裡的女僕稱他做卡塔爾的榮光,稱他是阿拉所寵愛的勇士,

她原本以為那些都是諂媚的詞句,但是在真正面對他的憤怒時,她能

夠清楚的感受到,他與生俱來的威嚴。

    “我說過了,等我將事情處理完畢,我會親自陪著你采訪。你不

願意相陪我的承諾,甚至還欺騙了我。”他眯起眼睛,高大的身軀遮

蔽了陽光,在牆壁以及她的面容上形成陰影。他的視線略微移動,落

到楚依人的身上。“而你,沒有阻止她的胡鬧,甚至還陪著她出宮。

”他的聲調沒有提高,但是卻精准的表達出心中的情緒。

    楚依人的臉色蒼白,緊張的搖搖頭。“你也知道,碰上了盼影。

任何人都無法正常思考。”她解釋著,心中猜測可以在多短的時間內

逃離他的視線。

    卡漢沒有回答,只是又踏近了幾步,黝黑的掌扣住盼影小巧的下

顎,審視著她臉上的些微擦傷。褐色的眸子因為她的傷,變得更加陰

暗,他轉頭看了一眼手持短刀的店老板。

    店老板嚇得松了手,連兩腿也發軟了,沒有力氣逃跑,只能沒種

的癱軟,跪在地上發抖。

    楚依人看機不可失,動作迅速的避開,只求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離

開危險地區。她心中暗暗為盼影祈禱,但是眼前已經自身難保,她只

能快些離開現場,以求遠離卡漢的怒火。

    “我必須回王宮了,你父王還需要我。”她匆促的說道,快步走

向卡漢的侍從。

    “依人!”盼影可憐兮兮的伸出手,眼看著戰友逃命似的飛奔而

去。她在心中暗罵楚依人沒義氣,遇見危險時竟然落荒而逃。

    “不要指望她,她救不了你的。”卡漢一針見血的說道,逼近她

的臉龐。他輕微的用力,將她往後推去,店家的毛毯門簾被輕易掀開

,吞噬了兩人的身影,隔絕了外界的眼光。

    沒有人有勇氣跟著進去,全都好奇的站在店門前,詫異於卡漢王

子竟會與那個狼狽的外國女人有關系。他們議論紛紛著,從不曾見過

卡漢如此失控的模樣,懷疑王子要親自“對付”那個美麗的外國女盜

賊。

    人們緩慢的靠近毛毯,小心翼翼的豎起耳朵,傾聽店內的一切動

靜。店內仍舊十分陰暗,空氣中飄散著古老香料的氣味。盼影用力推

開他的箝制,雖然視線尚未適應黑暗,但是卻敏銳的聞到他身上熟悉

又陌生的男性麝香。她想要趁著黑暗伺機逃人店內室,但是還來不及

舉步,她的身子就已經騰空,然後被推倒在等待販賣的手織地毯之上



    柔軟的地毯沒有造成任何疼痛,她有些詫異的抬起頭,因為這麼

粗魯的對待而憤怒。“你這個蠻子,竟敢這麼對我?”她憤怒的吼著

,眨動眼睛努力適應黑暗。幾秒之後,她看見站立在地毯前的高大身

軀,那雙褐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閃爍著憤怒的火焰。

    “我弄疼你了嗎?”他的聲音裡帶著假意的禮貌,高大的身軀逼

近,踏上厚實的手織地毯。“我若是沒有及時趕到,讓那些男人處置

你,你才知道什麼叫疼。他們信奉古蘭經,而古蘭經裡強調以牙還牙

、以眼還眼,被抓到的竊賊會被斬去雙手。”他緊握住她的雙手,將

她嬌小的身軀拖入懷中。

    他憤怒著,憤怒她竟如此沖動,輕易的就涉入危險中。在看見她

被眾人包圍時,他才明了自已已經將她看得如此重要。在前去談判調

解的這幾天裡,他滿腦子就只能夠想到她。

    盼影感覺手腕處傳來疼痛,他握得好緊,兩人的身軀緊貼著,他

的體溫透過衣衫慰燙著她的肌膚。她無法決定此時感受到的情緒是恐

懼還是釋然,緊貼在他的胸膛上,她劇烈的顫抖著。

    “我不是竊賊。”她吞吞吐吐的說,雙手用力的攀緊他。就算是

承受他的憤怒也好,至少她心中萬分確定,他不會傷害她。

    卡漢深吸一口氣,松開箝制她的手,褐眸在陰暗的光線中掃視著

她的面容及身軀,擔憂那些人傷害到她。“你沒事吧?還有什麼地方

受傷?”當看見她臉上那些擦傷時,他簡直憤怒得發狂,想要親手殺

死那些男人。

    縱然那些男人都是他的子民,他也無法饒過任何傷害盼影的人。

在盼影能回答之前,他已經把她按倒在地毯上,黝黑的掌不遺漏任何

細節,尋找著她凌亂衣衫下可能存在的傷口。

    “住手!”盼影困窘的喊道,卻掙不開他的懷抱。“我很好,那

些人沒有傷害我,我身上只有一些擦傷。”她咬牙嘶聲抗議,因為竄

人衣衫中的男性手掌傳來的溫度而雙頰嫣紅。

    他不理會她的抗議,輕易的抓住她的手腕開始檢查,熟練的探進

她的衣衫內,弄得她又羞又怒。為了確定她身上沒有其他傷口,他檢

查著她的面容,然後往下游走至雪白的頸項,撫摸過她的手臂、身軀

以及修長的雙腿。

    雖然襯衫與長褲因為奔跑而凌亂或撕裂,但她細致的肌膚上的確

只有幾處淺淺的擦傷,滲出些微的血跡,並沒有造成什麼危險。不過

他的表情陰鷙,因為她受傷而憤怒著。

    “你為什麼就不能乖乖的待在王宮裡?我為了趕回來,盡快結束

與那些酋長們的協商,甚至還差點累死一匹馬。而你竟然用這種方式

歡迎我?”他捏著她的下顎,直視著她的雙眼。在此刻,原本慵懶的

外衣褪盡,內斂的危險本性掌握了理智。他無法決定該吻她,還是翻

過她的身子,給她渾圓的臀部一陣好打,總之她就是惹人發怒。

    “我不是卡塔爾的女人,更不是你的女人,沒有必要聽從你的命

令。”盼影用力推著他的胸膛,卻怎麼也推不動。她有些不安的瞄一

眼毛毯門簾,懷疑那些人全站在門外。正專注的聽著他們的對話。

    她在心裡嘆息著,明白跟一個王子有所牽扯,真是一件累人的事

情,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是人民關心的焦點。

    “該死的,你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我會是那種隨意就帶女人

回宅邸裡居住的人嗎?若不是認定了你,我怎麼會用盡心機把你從台

灣帶回來,還讓你住進我的屋子?”他快被她氣瘋了,難道先前的舉

動,她都不當一回事嗎?他使出渾身解數誘惑她、討好她,讓她住進

他的宅邸,而她竟然還看不出他的心意。盼影咬著唇,感覺眼中陡然

浮現水霧。某種埋藏得很深的委屈,在此刻被戳破,她只覺得難受,

雙手緊緊揪著他胸膛上的衣衫,原先脆弱的抵御,怎麼禁得起他提及



    “那麼,那個淚美人呢?你替她建築了美麗的屋子,將她藏了起

來。她也是你認定的女人?”她激動的喊著,用力撇開頭,不願意讓

他看見此時脆弱的模樣。盼影怎麼能夠不在意?淚美人那麼的美麗溫

柔,有著她怎麼也學不曾的婉約,那是卡塔爾女人的特質,一種最讓

男人著迷的特質,跟淚美人相比,她就像是一個沖動過頭的毛躁丫頭



    雖然楚依人向她解釋,卡漢只是將淚美人當成客人,但是這麼美

麗的“禮物”,哪個正常的男人會拒絕?還有依偎在淚美人身旁的小

男孩又該怎麼說?後宮裡的女人沒有跟其他男人接觸的機會。盼影難

受的心想,小男孩或許是卡漢的兒子。她的心刺痛著,無法忍受這樣

的疼痛。其實她十分不安,在意亂情迷時也清楚的明白,他們之間有

太巨大的差異。無法忍受與其他女人分享他,但是在他的國家裡,男

人能夠迎娶四個妻子。她怎麼能夠只得到他的四分之一?

    卡漢眼裡的怒火稍微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某種神秘的光芒。他仔

細審視著她的表情,捏著她的下顎,不允許她避開,非要看清她的所

有反應。

    “你在生氣?你十分在意淚美人?”他詢問著,語氣中帶著希望

。她有這麼激烈的反應,是不是代表這個沖動而遲鈍的小女人,其實

也是十分在乎他?

    “我沒有。”她口是心非的喊著,緊閉著眼睛不肯看他。

    她是那麼的難受,難受得想要哭泣。已經忘了多久不曾哭泣,她

一直以為自己獨立而堅強,卻在遇見他後,因為那些莫名的醋意而懦

弱。她痛恨這樣的情緒,卻又無法不去在乎。

    卡漢靜默的看著她許久,半晌後突然仰頭大笑。他輕易的抱起盼

影,原先陰霾的表情一掃而光,那張黝黑的臉龐上帶著笑意,甚至還

有著得意的神情。她詫異的睜大帶淚的雙眸,看進他褐色的眼眸裡。

她不明白,卡漢的情緒為何有那麼大的轉變,眼前的他快樂得像是掠

奪成功的海盜。她剛剛說了什麼,或是做了什麼嗎?

    掀開毛毯門簾,門前群聚的人們火速的散開,緊張的看著卡漢。

他們剛剛全窩在門外偷聽。隱約聽見爭吵聲、盼影的尖叫聲,按著就

是卡漢驚天動地的笑聲。正在困惑的時候,卡漢竟然抱著盼影走出店



    “你們回王宮去把協商的內容告訴父王,我要到沙漠裡去一趟。

”他簡單的吩咐著,抱著掙扎不休的盼影翻身上馬,然後一拉  繩,

在眾人的注目下離開市集,筆直的往城市之外的沙漠疾馳而去。

    盼影掙扎喊叫的聲音,以及馬蹄逐漸遠去的聲音,混合在眾人的

紛紛議論中,逐漸在卡塔爾中流傳。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7-30 02:53 PM

第七章

    炎炎烈日高懸在無垠的藍天上,酷熱的溫度籠罩大地。悶燒的南

風吹撩卡塔爾的沙漠,四周都是細碎的沙,在陽光下閃著白色的光亮

,風一陣陣的吹拂著,吹著沙丘上的細沙,未經人踩踏的沙丘,平整

得像是金黃色的綢子。

    神駿的黑馬狂奔著,馬蹄踢起些許細沙,沙漠的狂風吹拂著卡漢

的寬大長袍,那白袍的兩袖翻飛著,猶如白鷹的羽翼。

    他們已經遠離了多哈,遠離了有綠蔭的城市,在一望無際的沙漠

中馳騁著。他對馬兒有著優秀的控制力,但如今卻放任脖下的黑馬興

奮的奔跑,松弛著  繩,不給予任何箝制。

    盼影原先還略微掙扎,但是奔馳的速度實在太快,她有些恐懼會

摔斷頸項,別無選擇的只能緊抓著他的衣衫,以他的長袍躲避沙漠的

酷熱風沙。她的臉頰刺痛著,心兒在胸中狂跳,感受到由他身上傳來

的熱烈情緒。溫度很高,兩人身上都是汗水。

    她不知道卡漢要將她帶到哪裡,心中有著疑惑,卻不再感到恐懼



    很神奇的,她能夠明確的感受到他的情緒,不論是憤怒或是愉悅

,他甚至不用言語,那雙褐色的眼眸不會對她掩飾真實的情緒,在看

向她時總是最真實的。

    她略微抬起頭來,看向前方的荒漠,放松身子往他胸膛上靠去。

心中始終有種不踏實的感覺,像是在經歷最華麗的夢境,她不斷想起

曾經讀過的那些關於沙漠的傳說,那些王子與美女、公主與盜賊的故

事。如此美麗的沙漠,像是能夠上演各類神奇的故事:她忍不住幻想

著,靠在他的胸膛,悄悄希冀著這一刻能夠永遠。

    就算有再多的差異,或是再大的鴻溝都無妨,最起碼在此刻可以

遺忘。她不願意去想起,自己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記者,而他則是

一國的王子?

    他們到達沙漠的深處,往一個美麗的小綠洲旁,有著一處精致而

華麗的小宮殿。卡漢輕松的在宮殿前勒馬,將盼影抱下地來。

    “這裡是哪裡?”她詢問道,雙手捧著被風沙吹疼的頰。因為騎

馬過久,雙腿還有些虛軟,沒有辦法站立,只能倚靠在他身上,順便

利用他高大的身軀,擋住熾熱的陽光。

    “我在沙漠裡的一處別館。”他簡單的回道,將  繩拋給前來迎

接的僕人。

    你若是想罵我或是處罰我,只要回到王宮裡,或是在那間店裡就

可以動手了,何必特地帶我到這裡來?”盼影搖搖晃晃的站穩腳步,

不理會他伸過來幫助的手。倔強的舉步往前走去。“還是你擔心我的

慘叫聲會嚇壞你宅邸裡的人,所以才帶我到這處沙漠來,讓我即使喊

破喉嚨,也找不到任何救兵。”

    宮殿用白色的大理石雕鑿而成,牆上有著美麗的圖案。因為綠洲

的水源,四周的土壤是潮濕的,甚至還種上許多種類的植物。盼影略

微觀察了一下,認出不少植物都是香料。在楚依人的潛移默化下,她

對植物的認識進步神速。

    “你在這裡藏著另一位美女嗎?”她不悅的詢問,無法阻止自己

說出那些滿是醋意的話語。

    卡漢沒有被激怒,反而露出笑容。那笑容如此滿足,像是勝利歸

來的勇士,已經得到了心中最想要的戰利品。“這裡很隱密,之前只

有楚依人到這裡,培育研究一些耐旱的沙漠植物,除此之外,我不曾

讓任何女人到這裡來。”他神秘的說道,走入宮殿的大門,筆直的朝

走道的末端前進。

    這塊珍貴的綠洲是最隱密的住所,楚依人當初為了躲避危險,曾

經在這裡居住了一段時日。而卡漢則是將最重要的物品,放置在這一

處宮殿中。從來沒有人知道,他在這裡藏了一個珍貴的記憶。

    盼影別無選擇的跟隨著他,走入寬廣的宮殿。有別於室外的酷熱

,這裡的氣溫清涼宜人,被曬昏的神智好不容易能夠冷靜下來。無心

觀賞四周的裝飾,她的視線始終跟隨著卡漢。

    他們走人一間隱密的石室,這兒空無一物,只有一張大理石桌子

,擺放著小巧的木盒。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她僵硬的問道,雙手握拳放在身側。

    “我要讓你看一樣東西,一樣能夠換取你寶貴信任的東西。我原

本打算過一陣子再將它送給你,但是你的懷疑,讓我決定快些帶你來

這裡。”他轉頭對她微笑,男性的薄唇彎成誘惑的弧度,那模樣如此

誘人,任何女人都無法拒絕他。他低下頭用修長的指滑過她的頰,將

一絡散亂的發勾回耳後。

    她的身子變得僵硬,“我不是用珠寶就能收買的女人。”她心中

有著濃濃的氣憤,無法相信他竟然將她看得如此膚淺。

    “我知道。”他輕笑著贊同,寵溺的揉亂她的發,然後轉身走向

大理石桌子。

    盼影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思潮起伏。

    他不曾帶女人來過這裡,是否代表他對她有那麼一絲的重視,代

表他認為她是不同?但是那樣不夠啊,他在以後的歲月若是遇上其他

女子,難道也要建造一座又一座的宮殿?倘若只是在不同的宮殿放置

不同的女人,他與那些喜新厭舊的男人有何不同?

    盼影不敢奢求,其實心中對自己有著深切的懷疑。她那麼的倔強

,那麼的不懂溫柔,比不上他身邊的美女,怎麼能夠要求他,為了一

棵樹放棄一片森林?

    愛上王族的女人,古今中外甚少有什麼美麗結局。地想起流傳在

中東的傳說,那個用故事軟化暴君的美麗女人,有著善於編造故事的

能力。一夜復一夜,漫長的一千零一夜裡,與暴君相處著,那女人的

心是否如她現在一般忐忑?

    卡漢不是古老傳說裡的暴君,他或許有些危險,卻總是慵懶而優

雅。但是相較於死亡,女人更害怕愛上一個終將變心的男人,她無法

想像與別的女人分享他的心。

    石室的寒氣讓她忍不住顫抖,溫差過大,肌膚一時難以適應,她

感到寒冷,不自覺的用雙手環抱身軀,想得到一點溫暖。

    卡漢轉過身來,緩慢的走到她面前,將那個看來有些陳舊的木盒

放進她手中。”打開它,你會了解一切的。”他命令道,語調卻意外

的溫和,褐眸裡有著笑意,以及埋藏得很深的溫柔。

    她咬著唇,想抵御身子因為那溫柔的語調而竄過的一陣輕顫。雙

手覆蓋上木盒,有些遲疑與不安,難以確定打開後會看見什麼。但是

她能夠感受到他的慎重,像是在對她展示著最重要的物品。

    緩慢打開有著精致花紋的木盒,她瞪視著盒中的物品,一時之間

只能呆愣著,像是被陡然劈下的雷電擊中,無法思考,更無法言語。

    幾秒之後,當盼影認出那項物品時,纖細的眉開始顫抖。她無法

置信的搖頭,視線緩慢的看向卡漢,輕顫的指伸進木盒觸摸著,像是

要確定那是真實的。

    木盒裡是一雙小女孩穿的小鞋,放置在紅色的天鵝絨上,被保存

得很好。小鞋的鞋底還有著些許玫瑰花的花瓣,是在威爾斯王妃的婚

禮上,被小鞋的主人踩踏的。

    玫瑰花的花瓣因為乾燥而褪色,然而回憶沒有褪色。打開這個木

盒,那久遠前的記憶湧來,占據了她的心。她還記得那一日的點滴,

還記得那一雙褐色的眼眸。

    她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竟然盲目到這種地步,竟然沒有認出他。就

算是外表有了改變,但是在飯店中再見時,她就應該認出那雙眼睛。

    “你還記得嗎?不要告訴我你已經遺忘了那些。”卡漢抬起她的

下顎,粗糙的指滑過她花瓣似的唇,感受到她的顫抖。

    “我沒有忘記,從來沒有。”她低語著,拿出那雙小鞋。還記得

他褪下她的鞋,將她抱在懷中,走過白金漢宮中綿長的走道。“我一

直以為你是英國王室的人,所以在成為記者後,對英國王室的一切有

著高度興趣。但是不論我怎麼尋找,即使連那些貴族的親屬都詳加調

查,卻怎麼也找不到你。”她的眼中有水霧彌漫,感覺像是收到一項

最珍貴的禮物。

    “那一日的婚禮上,群聚著各國的王族,而我則是因為剛好在英

國讀書,便以卡塔爾王族的代表出席。”他用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淚水

,無法相信一向沖動而性格激烈的盼影,也會有如此柔弱的一面。“

我也試著找你,但是根本無從找起。這雙小鞋是我唯一的証據,証明

你的確存在,而非是我的幻想。”

    “在台灣時你就認出我了?”盼影緊握著手中的小鞋,情緒在胸

中翻滾,幾乎要讓她難以呼吸。是怎麼樣的情緒,讓他如此珍視她留

下的這雙鞋?從遙遠的那一日起,就珍藏著這雙鞋子,記憶著當時的

一切。

    “在飯店大廳裡沒有認出來,因為那時你的視線始終繞著楚依人

打轉。但是當我拉開窗簾,看見你掛在窗外時,彷佛看見十多年前的

那一幕。阿拉又讓你重新來到我面前,同樣的姿態,以及同樣的眼睛

。”他的吻落在她光潔的額上。

    記憶太過深刻,他時常想起那一日,在心中無數次溫習著她的容

貌,即使多年後她已經由稚氣的女孩,出落成美麗的女子,他還是能

夠輕易的認出。

    如此就能解釋一切,解釋他為何像是盯上獵物的鷹隼,牢牢的盯

住她,不願意松手,用盡任何手段,威脅利誘都要將她留在身邊。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她無法想像,這種漫長而很可能完全沒

有回報的期待,需要付出多少耐心。就在她還在猜疑著,他或許眷顧

過其他女人時,她竟然已經是他的最初。

    為什麼要遇見他?為什麼是他?她不斷的迷惑著,卻無法找到答

案。或許在某個難以記憶的從前,他們之間已經被無形的紅線悄悄牽

絆。

    “剛開始不說是因為想戲耍你,將你留在身邊,但是我發現自己

竟然愈陷愈深,所有的情緒變得混亂,你已經成為我的弱點。我喜愛

那個活潑而勇敢的小女孩,更迷戀如今的你,盡管你沖動、倔強,我

仍舊迷戀著你,千萬別懷疑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他的表情變得嚴肅

,訴說著隱瞞太久的話語。

    他從不願意付出那麼多,但是在心中,一直有一個稚氣末脫的女

孩停駐,再見到她時,他無法自拔的深深淪陷。

    她緊咬著唇,無法決定是否該投入他的懷中。聽見他的傾訴,她

的心是狂喜的,但是問題仍舊存在,她還是無法與其他女人分享他。

情用得深切,會想要徹底的擁有對方,容不下其他人來打擾。

    “我無法不懷疑,我們之間有太多差異,而你的宅邸很可能不斷

有新的女人加入。”她想起那位淚美人,心中有著深深的痛楚。

    卡漢輕易的看出她的遲疑,褐色的眸子裡湧進笑意,讓那深濃的

褐色溫暖得像是加溫過的蜂蜜。“你還在意淚美人?她只是北方少數

民族送來的禮物,我只當她是客人,不曾碰過她。”

    “但是那個小男孩……”她沖動的抬起頭來,焦急的看進他的雙

眸。心中其實有著深深的嫉妒,她無法不追究。

    卡漢打斷她的話語,明白了她的疑問。“那孩子雖然是她來到我

宅邸後才生下的,但卻不是我的孩子。她長年哭泣著,大概也是因為

那個孩子的父親。”

    “你為什麼不放她回去?”她疑惑著,逐漸白了整件事情。寄人

籬下的女人,惦念著以前的情人,卻又無法回鄉,那簡直是無法想像

的事情。

    “沒有那麼簡單,她的美貌成為一項阻礙,讓她成為族內斗爭的

犧牲品。若是輕易的放她回去,說不定會害了她,讓她成為男人們爭

權奪利下的獎品。”他張開雙臂環抱著盼影,將臉埋進她的頸項內,

呼吸著她身上淡淡的薄荷香。

    “盼影,你在嫉妒?”他的語氣中帶著笑意。

    她心中的秘密被看穿,臉兒不聽話的變得嫣紅,想要推開他的懷

抱,卻用盡力氣地無法撼動他分毫。

    “我沒有。”

    她直覺的否認,卻換來他一陣大笑,那笑聲裡有著無法錯認的愉

悅。

    “我喜歡你的嫉妒,那滿足了我的虛榮心,代表你的確在乎我。

”他吻著她頸項敏感的肌膚,感受到她輕微的顫抖。他的手環抱著她

的肩。以及纖細的腰,幾乎可以這樣抱著她一輩子。

    “這就是你在市集中突然改變態度的原因?”她的情緒被他看得

一清二楚,心裡其實有些不悅。在她仍在猜測不安時,他竟然已經全

盤理解了她的心,而且為那些可笑的虛榮,高興得像是個孩子。

    他徒然琳起眼睛,褐眸中閃動著危險的光芒,張開嘴假意用牙啃

咬著她柔嫩的頸項,親密的舉動換來她細微的尖叫。“你竟然還敢提

?你私自溜出王宮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帳!”他可沒有打算輕易的

放過她。

    盼影眼看情況不對,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馬上掙脫他的箝制,

退了好幾步,貼在牆壁上僵硬的微笑著。“卡漢,我有點累了,全身

都是汗水,你先讓我去梳洗,我們再來談,好嗎?”若不是情勢有點

危險,她很少會直呼他的名字,她已經習慣稱呼他為“蠻子”。

    她也清楚卡漢不是可以輕易打發的人,她到最後還是免不了被教

訓一頓,但是眼前逃得了一時是一時,她對先前在店內,憤怒得有如

惡魔的他印象深刻,可不想再重溫先前那一幕。

    她的臉上保持僵硬的笑容,握著那雙小鞋,緩慢的往後退去,等

退出他可觸摸的范圍後,逃命似的拔腿就跑。她跑去找尋僕人,表面

上是打理梳洗的事情,實際上卻是打著如意算盤,以為有了僕人在一

旁,卡漢多少會收斂些。

    她沒有看見在她離開石室後,卡漢深刻的五官上,浮現出一抹高

深莫測的笑容,那抹笑容神似看上了獵物的狼。

                      ※               ※                 ※

    在陽光的照拂下,由綠洲引來的水是微溫的,盼影嘆息著由水中

起身,踏上水池旁冰冷的大理石,用柔軟的毛巾包裹赤裸的身軀。順

手拿過一條毛巾擦拭濕發,一面緩步走入僕人整理出來的臥室。

    燦爛的織錦以及柔軟的軟靠墊,散落在厚實溫暖的手織地毯上,

瑰麗的圖案在陽光下顯得更加美麗。盼影走到櫃子前,挑著彎彎的秀

眉,疑惑的看著櫃子裡數十瓶被編號與注明的冰綠色長頸水晶瓶。

    每一個瓶子中,都承裝著不同的花草精油,那是花草的靈魂,被

囚禁在瓶子之中。靠近櫃子時,就能聞到那些淡淡的香氣,像是花草

靈魂的呼喚,等待著要從瓶子中流洩。這些瓶子應該是楚依人留下來

的,瓶身上貼著白紙,上面以娟秀的字跡標明精油的種類以及采擷的

日期。

    盼影正在查看的時候,冷不防一雙溫暖的黝黑大掌從後方伸來,

奪去她手中的毛巾。她的心猛然跳動,險些因為驚訝而叫出聲來,急

促的轉過身時,卻差點撞入卡漢寬闊的胸膛。

    “卡漢,你嚇到我了。”她喘息著,仰頭看著他。

    他站得很近,顯然也經過梳洗,黑發上仍有些許水滴,身上的罩

衫已經褪下,換成輕松的裝扮。略長的發垂落在眉上,而他身上雪白

襯衫的釘子開到胸前,黝黑的肌膚與衣料形成強烈對比,讓他看來放

肆不羈。

    “請把這項光榮賜予我,讓我幫助你。”他以優雅的姿態說道,

只有褐眸中焚燒的火焰稍微破壞了他的紳士舉止。男性的掌握住毛巾

,輕柔的替她擦拭頭發上的水滴。

    她想要搶回毛巾,卻在接觸到他的視線後,彷佛被抽去全身的力

氣,只能愣愣的看著他,無法移動與言語。那雙褐眸裡有著催眠似的

火焰,激烈而誘惑,在壓抑了許久後,終於迸射焚燒。

    “我可以自己來。”她吞吞吐吐的說,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他的存在就像是一把火炬,火熱而危險,高大的身軀雖然有著優

雅的舉止,卻在某些時刻流露出內在的危險性格。他是這片沙漠的子

民,有著沙漠所賦予的狂野性格,一旦看定了目標,就不願意輕易放

手。

    “但是我堅持。”他微笑著,並緩慢的低下頭來。那抹微笑逐漸

消失,因為某種因她而起的疼痛而極度渴望著,他松脫手上的毛巾,

用指滑過她細致的肌膚,沒有錯過她的任何反應。

    她緊咬著唇,知道即將發生什麼事情,她的心跳得如此劇烈,讓

她的胸腔都在疼痛著,幾乎無法呼吸。她的神智迷惑著,有些不知所

措,不知該逃避還是迎向他的懷抱。

    “盼影,你還記得嗎?先前在宮殿裡,在我離去之前,我要你乖

乖的等待。”他呼喚著她的名字,將她的名字喚得有如一聲親昵的愛

撫。

    他輕吻著她的頸項,然後輕咬著,感受那兒激烈的脈搏,黝黑的

掌滑過她的肩膀,悄悄褪去她身上的毛巾。隨著毛巾的褪去,褐眸裡

有著情欲的火焰。

    “我記得。”她彷佛被催眠般回答,感受他的指滑入她的發。發

稍帶來的敏感知覺,讓她喘息著,雙手攀附上他的衣衫。

    因為先前的沐浴,或是因為他的觸摸,她原本雪白的肌膚上有著

淡淡的粉紅色紅暈,看來更加美麗動人。

    盼影顫抖著,想要緊閉雙眼,卻又捨不得不看他。她的視線在他

的臉上移動,雙手嘗試性的攀附上他的肩,在毛巾松脫的一瞬間,看

見他眼中激烈的情欲,以及贊嘆的眼神。

    “別害怕中我不會傷害你。盼影,我的盼影,不要遲疑。”他看

出她的緊張,火熱的唇回到她顫抖的肩邊,輕輕的吻著,繼之侵人那

甜蜜的唇瓣,糾纏著她的舌,需索著她的一切。“盼影,只要想著我

。”

    她感受到他的呼吸,在喘息的時刻裡,吞入他的氣息。那奇異的

想法,讓她感到全身燥熱,體內像是有一把火焰激烈燃燒著,需要他

的平息。她同時感到火熱與寒冷,身子輕顫著。

    他們之間有著太多不同,但是在奇妙命運的牽引下,卻又有了斬

斷不了的情懷。她的心在經歷著重大的煎熬,知道這一次付出後,兩

人的牽扯會糾纏一生。

    直到此刻,盼影才看清自己的心。表面上她堅強而自主,但是在

情感方面卻如此脆弱。她這一生只願意付出一次,如果不是深切的愛

上他,她沒有勇氣與他纏綿。

    或許在多年之前,在她迷途時遇見了他,那個帶著微笑的青年,

將她從白金漢宮的窗戶救下:也或許是在不久前,當她懸掛在窗外,

當窗簾拉開,兩人隔著玻璃面對面時,有某種情愫已經悄然滋生。

    卡漢的手掬了她胸前的柔軟渾圓,輕吻著那兒的敏感花蕾,奪取

她的喘息。他如此的迷戀她,從她激烈熱情的性格,到美麗的身軀,

都是他將會珍愛的寶物。他吮著她的肌膚,在上面留下淡玫瑰色的烙

印。

    她顫抖著,軟弱如綿的倒臥在柔軟的地毯上。沙漠午後的熱氣,

以及他的體溫同時熨燙著她,讓她昏亂炫惑著。她的視線蒙攏,感覺

像是在海濤中飄蕩,別無選擇的只能依靠他。

    他雙手緩慢的覆蓋上她柔軟白皙的渾圓,引發她的驚喘。她呻吟

著往後弓起身子,對凶猛的情欲感到陌生,血液中流竄著對他的渴望

,使她難耐的咬著唇。

    “你的胃痛好些了嗎?”他的手輕撫著她的胃,想起先前她被胃

痛折磨。這些日子在北方協商,他的心卻始終惦記著她,雖然知道楚

依人會關照她,但是他的心就是懸宕著,非要見到她之後才能松懈。

    盼影困惑的眨眨眼睛,半晌之後才了解他的問題。她點點頭,在

激情的氛圍裡,感受到他的柔情。他關心著她的一切,在那慵懶放肆

,且愛戲耍她的性格之下,其實地也有著細膩一面。

    “已經沒事了,楚依人把我照顧得很好,她拿了許多花草來治療

我。”她的指輕撫著他深刻的五官,嘗試著吻上他。

    “我能夠聞到你身上的薄荷氣味,彷佛融入你的肌膚中。”他的

吻滑過她的肌膚,有著深深的迷戀。因為長時間用薄荷精調養,她的

肌膚也透著淡淡的薄荷香,令人如此的迷醉。輕柔的吭吻她的肌膚,

他覺得彷佛在誘惑一個不解情事的薄荷精靈。

    他取來冰涼的織錦,讓她躺在上頭,在織錦的襯托下,她嬌小的

身段顯得更加美麗。他沉重喘息著,雙眼裡有著火焰,手心緩慢的貼

著她的身軀,探索著無人窺探過的禁地。

    盼影的神智是混亂的,彷佛在沒有邊際的海洋上,隨著他的每一

個吻而載浮載沉,雙手只能牢牢的緊攀住他,像是攀住唯一的浮木,

恐懼一松手就會溺斃在意亂情迷中。

    “盼影,睜開眼睛。”他誘哄著,取來一只水晶瓶,用指尖挑開

軟木塞,霎時,一種令人昏眩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

    她困惑的看著他,看見他傾倒水晶瓶,香氣濃烈的精油流洩在柔

軟的肌膚上。那些冰冷的精油,在流過肌膚時,引發她的戰栗,像是

一個輕微而徹底愛撫。

    “這是什麼?”她虛弱的詢問,嗓子緊繃著。連自己都聽得出來

,這句詢問不像是問句,倒像是一聲令人羞窘的呻吟。

    他的手順著精油撫過她顫抖的身軀,熾熱的體溫蒸發了精油,讓

香氣更加濃烈。“這是伊蘭伊蘭,從遠古以來,就是情侶間最受歡迎

的花草。”他靠在她的耳旁,男性的薄唇上有一抹微笑,說出這項精

油的用途,在她驚訝的瞪大眼睛時輕笑出聲。

    盼影羞紅了臉,從來沒有想到花草精油的使用范圍竟然如此“廣

泛”,久遠前就被拿來增進男女問的情欲。但是那氣味的確讓她昏亂

,帶來更深切的渴求,讓她幾乎難以呼吸。

    昏暗的空間裡,彌漫著伊蘭伊蘭的香氣,有著情人間的喘息。沙

漠的熱度,讓精油的香氣薰然。

    她緊閉上眼睛,感受他的手與唇在她身上制造的風暴,某種難以

理解的感覺在她體內肆虐著,掌握了她的靈魂。她昏眩的緊抱著他,

細白的牙咬住他的肩,在那兒留下屬於她的烙印。

    他的手有著濃烈的香氣,將精油均勻的抹上她的肌膚,之後用力

扯開身上的襯衫,用胸膛去感受她全身柔細的肌膚。鈕釘四處散落,

他將她冰涼的手按到胸前。

    “盼影,不要閑著眼睛,替我脫去衣服。”他的笑容帶著危險的

氣質,找尋到她嬌嫩花瓣中最敏感的一處。

    她驚呼著,別無選擇的看著他,模樣脆弱極了,平日的勇氣早不

知流散到哪裡。她以顫抖的手替他褪去那件襯衫,在看見他赤裸的身

軀時瞪大雙眸。她不曾見過男人的裸體,但是眼前的他黝黑而完美,

橄欖色的肌膚以及因為動作而起伏的肌理,讓她想起文藝復與時代的

雕像。

    只是雕像是冰冷的,而他卻是火熱的,高大的身軀緊貼著她敏感

的肌膚,那體溫熨燙著她,將她壓入手織地毯中。

    在兩人身軀交纏時,那些精油緩慢的滑過,浸潤了他的黝黑,以

及她的雪白。在她的驚喘聲裡,他直視著她的眼,探索著她隱密的花

瓣,將她的喘息悉數吞入口中。

    他在襯衫下空無一物,在帶她前來此處宮殿時,他就已經決定要

在此處與她纏綿。也或許在東方飯店內,認出她的第一眼起,他就已

經決定,今生是要定她了。

    “住手。”她言不由衷的低喊,被他的指鞭策到一個陌生的境地

,過多的狂喜從他的指尖傳來,她幾乎無法承受。雙手抵在他附胸膛

上,能夠感受熾熱肌膚下鋼鐵般的強悍,提醒她兩人間的不同:她的

脆弱,以及他的剛強。

    “盼影,只要看著我。”他徐緩的說道,感受到她的顫抖以及濕

潤,著迷於她的反應。他冷靜的理智已經拋到九霄雲外,此時只是被

她迷住,在情欲中狂野急切的男人。

    他吻著她的肌膚,不漏過任何的細節。緩慢的啃咬她的頸項,按

著輕吮著她粉紅色的蓓蕾,直到她戰栗著。他高舉水晶瓶,將更多的

精油傾倒在她柔軟的小腹上,順著流淌的淡色液體,揉弄著她敏感的

花瓣,緩慢的探入她體內,模仿著即將來到的進襲。

    “你不能……”她嘶聲顫抖著說道,不敢相信他竟會如此的挑逗

她,在她單純的情感世界裡,從不曾想過如此驚世駭俗的舉動。她掙

扎著想起身,卻讓他的指更加伸入她羞人的濕潤,陡然流竄的敏感,

讓她倒抽一口氣。

    “別忘了,我是蠻子,我是沒有開化的野蠻人,沒有什麼事情是

我不能做的。”他的笑容帶著些微邪惡,探索著她的幽徑,將精油揉

人她的肌膚內。

    他緩慢的收回手,撐起自己置身於她修長的雙腿間,居高臨下的

俯視她。

    盼影在感受到他堅挺的欲望時顫抖不已,那些香氣讓她迷亂,而

由他引起的情欲風暴,則讓她幾乎瘋狂。她心中有著些微的恐懼,但

是卻無法躲避,他向她展示了美妙的情欲,讓她也急切的想要他。

    他懸在她的上方,感受她身軀的顫抖,口中低喃著誘哄的阿拉伯

情話,安撫著她的輕顫。他輕柔的撥開她修長的大腿,緊盯著她的眼

眸,看見當他的欲望滑人她那柔軟的濕潤時,她驚異的瞪大雙眸。

    “盼影,看著我。”他因為她的包圍而喘息,克制的汗水滴落在

她雪白的嬌軀上。

    她始終看著他褐色的眼,只有在他深入她時些微的瑟縮。她感受

到些微的痛楚,但是疼痛很快被狂喜的火焰吞噬,隨著他的侵入,某

種難以饜足的飢渴掌握了她。她的雙手攀住他的肩,隨著他的沖刺而

嬌吟輕呼,感受到他令人敬畏的強悍。

    在柔軟的手織地毯上,一對人兒纏綿於阿拉伯沙漠的熾熱午後,

軟軟的嬌呼配合著壓抑的男性喘息、以及溫柔的阿拉伯愛語。

    沙漠的熱風席卷過黃沙,帶來驚天動地的暴風,就如同他們遇上

彼此時,那激烈而火花迸射的相遇。花草的香氣在兩人的纏綿中蒸發

,添加了情欲的氣息,變得更加濃郁。

    她知道,這一生是難以離開這個蠻子了。

    她仍在心裡稱呼他為蠻子。她的蠻子。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7-30 02:56 PM

第八章

    在市集騷動的兩個星期後,天氣更加炎熱了,宮殿內是寂靜的。

偶爾吹來一陣風,飄迭著庭院中新鮮花草的香氣。

    盼影趴在矮桌前。聽著先前所錄下的錄音帶,在筆記型電腦上詳

細記錄著采訪內容。她專注的敲擊鍵盤,停頓下來思索某個字句,視

線在先前的文句上游走,彎彎的柳眉始終緊蹙著。

    半晌之後,她放棄的伸伸懶腰,倒出資料袋中上百張的照片,配

合著資料漫不經心的閱讀著。

    高大的身影掀簾而人,沉穩的腳步踏在地毯上沒有發出任何聲息

,褐色的雙眸在看向地毯上嬌小身影時變得柔和。卡漢緩慢的走入室

內,宛如狩獵的狼般,在接近她時彎下腰來,用冰涼的水杯貼上她的

粉炖。

    盼影因為驚嚇而發出微弱的尖叫,松開手中的資料袋,那些照片

散落一地,每一張都是卡塔爾的剪影。“卡漢。”她輕撫著胸,不悅

的看著他。

    他似乎很喜歡突然出現,竊取她的驚訝,然後在她想開口指責時

,用唇吻去她所有的抗議。這一吻當然不例外,當盼影蹙著眉時,他

捏起她小巧的下顎,迅速吻上她柔嫩的唇,很愉快的重復先前的伎倆

。許久之後,當盼影被他吻得雙頰嫣紅,氣息不穩時,他才戀戀不捨

的放開她的肩膀。

    “還在忙?”他臉上帶著笑容,抱著她在矮桌旁盤腿坐下,窺探

著螢幕上的字句。

    “不准看。”盼影急忙喊道,將電腦闔上,不願意讓他看見那些

報導內容。

    他沒有堅持,只是挑起濃眉,“為什麼那麼緊張?.你在裡面寫

了我的壞話嗎?”他順手拿起那些照片,檢閱著這些日子來的成果。

    “當然沒有。”她否認道,眉頭仍是輕蹙著,順手關上錄音機,

之後安然的躺在他的懷抱中,傾聽他有力而平穩的心跳聲。“我只是

覺得不論怎麼寫都不對。”她嘆息著,更往他胸膛靠去,已經習慣了

他的氣味與懷抱。

    經過綠洲宮殿那一日的纏綿,兩人的關系變得親密,原先橫亙在

兩人間的猜測稍稍褪去。盼影居住在他的宅邸中,卻不願意只接受他

的珍寵,執意要進行采訪工作,在她心中還有尊嚴,仍舊堅持著記者

的身分,不願意只是他的情人。

    他順從著她,給予她一切協助、在卡塔爾內進行采訪工作。在陪

伴著她的這些日子裡,他才真正了解她為了報導,可以多麼的用心,

每日忙得筋疲力竭,非要在工作告一段落後,才上軟榻依偎進他懷裡



    卡漢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總覺得像是在跟工作爭奪她的注意力。

他是堂堂的王子,從來習慣了得到女人的全副心思。或許是阿拉的戲

弄,造個讓他傾心的女人,偏偏

    工作起來就不知休息,若不是夠了解她、他還真會自卑的以為,

自己的男性魅力敵不過那台筆記型電腦。

    “是不是還缺什麼資料?”他詢問著,勾起她的下顎,用指輕觸

她的肩瓣。他為了配合她,提供所有的資源,甚至替她取來最好的裝

備,讓她這個不曾接觸過大型采訪工作的小記者萬分興奮。

    盼影搖搖頭,短發拂弄過他的胸膛,但她沒有注意到這樣的動作

,讓他的身軀有短暫的緊繃。“資料很充足,王窒圖李餡的人遵照你

的指示,給予我充分的協助,連照片都拍得很完美。”她做了個鬼臉

,視線轉向矮桌上的電腦。“問題在於我,似乎我不論怎麼寫,都寫

不出完善的報導。說不定就像總編輯所說的,我的能力真的不夠,無

法保持冷靜,只能寫一些軟性的旅游報導。”她垂頭喪氣的嘆息。

    卡漢沒有答腔,只是寵溺的揉著她的發。

    他不是不願意安慰她,只是不願意說假話。盼影的確有著記者應

有的沖勁,收集資料的努力令人驚嘆,但是展露在他面前的,不僅僅

是她的行動力,還有她柔軟善良的性格。

    她沒有記者應有的冷靜,時常因為某些事情而感動得雙眼通紅,

路見不平就沖動得上前幫助,不曉得應該旁觀。這樣的性格對她的工

作只會形成阻礙。

    他沒有看過她的報導,不過卻能猜測出,為什麼進人國際通訊杜

數年,總編輯還是分配她旅游報導的工作。以她強烈的好奇心,貪婪

的觀察新事物,就像是在期待冒險般的性格,旅游報導是最適合她的

工作。

    “寫旅游報導也好,我不明白那有什麼不同。若是你能夠忠實的

呈現卡塔爾,那麼你就是一個很好的記者。”他將那些照片放人資料

袋裡。

    盼影靜默的看著他,努力思索他的話語。她的確沒有思考過這一

點,只是盲目的想要寫出能夠引起注意的報導,以為這樣就能夠得到

肯定,所以沖動得想要越界,去做那些根本不拿手的工作。

    “我只是想要盡力,試著寫出能讓人贊同的報導。沒有人知道卡

塔爾的一切,而我是第一個將卡塔爾介紹給世人的人,我期待著,卻

也緊張會失敗。”她嘆息道,玩弄著他胸前的衣料,然後慵懶的伸伸

懶腰,宛如一只被拍撫的貓兒般在他胸懷裡舒展四肢。

    “你可以長久留在這裡,徹底了解我的國家,不論筆調如何,只

要其實的傳達出你所看到的。”他提出邀請,這是他最接近要求的句

子。褐色的眼睛裡有著期待,不願意她離開這裡。

    這些日子來他隱約覺得不安,在幫助她進行采訪時,他必須壓抑

妨礙她的沖動,在許多時刻裡,他幾乎想要將那些資料放把火燒了,

將她綁到沙漠宮殿中與她熱烈纏綿,讓她忘記那些工作,如此一來,

她就會長久的待在卡塔爾,留在他的身邊。

    盼影卻看不出他的邀請,沉思著搖搖頭,她的心思被工作所占據

著,縱然與他相戀,但是對於長久以來的夢想,她無法輕言放棄。

    “我沒有時間,就算總編輯放我長假,我也必須在報導結束後回

去。這一次我一定可以寫出很好的報導,讓他刮目相待,再也沒有機

會拒絕我那篇關於前威爾斯王妃的報導。”她的雙眼因為期待而閃爍

著,緊握著雙拳,像是已經看見謝傑夫贊許的模樣。

    卡漢靜默的聽著,褐眸逐漸變得黯淡,一抹不悅的怒火跳躍其間

。他陡然站起身來,任由她嬌小的身軀滾出懷抱,寬闊的白袍飄動著

,高大的身軀退開幾步,居高臨下的俯視她。

    她來不及反應,被他突然的動作摔倒在地毯上,眉膀因為撞擊而

發疼。“你在做什麼?”她揉著疼痛的肩,不解的看著他,詫異的看

見他憤怒嚴肅的表情。“卡漢?”她不明白的喚著他的名字,不知道

他為何突然從溫柔轉變成憤怒。

    他能夠感受怒火在胸間焚燒,無法決定是否該好好的吻她,讓她

再也沒有力氣去從事那些工作。難道她真的如此盲目,眼中只看得到

報導,而看不出他的感情?他無法明白,為什麼愛上如此遲鈍的女子



    “你繼續工作,我不打擾你了。”他的語調優雅,態度卻冷漠而

疏遠。

    “卡漢,你怎麼了?”她試圖去觸摸他,卻被他避開,那雙褐眸

裡有著怒火,還有某種壓抑得很深的情緒。

    “我怎麼了?我沒事,只是體內的蠻子性格又在作怪。讓我無法

繼續陪伴你。不過這樣也好,畢竟你只要有那些報導陪伴就足夠了,

不是嗎?”他諷刺的說著,揮動著白袍的衣袖,凝望她幾秒後,轉身

往外走去。

    他的自制已經瀕臨崩潰,無法再與她相處一室。他怕自己要是再

聽見她漫不經心的說要離開,會瘋狂的將她鎖進宮殿的深處,用纏綿

牢牢的囚禁她。他終於相倍楚依人所說的話,不論是如何冷靜的人,

若是遇上盼影,那些冷靜就會全然失效,她大概連聖人都有辦法逼瘋



    盼影不解的坐在地毯上,緩慢的爬回矮桌前,重新打開電腦,並

沒有被他的怒氣嚇著。這些日子來的相處,讓她知道他雖然有著嚴肅

易怒的一面,但是即使在盛怒下,他也不會傷害她,她只是好奇他突

然的情緒轉變。

    “我是哪裡惹他不高興了?.”她自言自語,決定在夜晚來臨時

,好好的詢問他。

    這些日子來,每一個夜晚她都是在他懷中度過,除卻那些令人昏

眩的激情,地也喜愛趴在他胸前,在寒冷的夜裡分享他體溫的時刻。

那讓她感受到某種比激情更永恆的情緒,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總以

為他應該懂得她的依戀。

    她沒有許下承諾,是因為心中的些微顧忌。總認為兩人之間還有

著鴻溝,並不是互相愛戀就有結果的。她怎麼地無法想像要嫁人王室

,在旁人的注目下度過一生。

    侯門一入深似海,何況是宮門呢?在王族裡,自由成為奢侈品,

而她無法想像終生被囚禁的日子。旁人的視線會如同鐵窗,牢牢的將

她封鎖,她害怕那樣的日子。

    他對她的感情,能夠縱容她、保護她不受到那些限制嗎?她實在

無法提出詢問,只好放任心中的不安持續著。

    盼影心裡的思緒紊亂,隱約聽見身後傳來聲響。她心中燃起喜悅

,以為是卡漢再度回到臥室中。但是當她回頭時,看見的卻是一個不

曾見過的陌生女僕。

    那女僕的神態有些緊張,手中拿著一塊白絹,急速的走上前來。

    “有什麼事嗎?”盼影詢問著,猜測對方是剛進王宮的女僕。她

臉上帶著友善的笑容,卻驚訝的發現對方手上的白絹筆直的朝她而來

,還來不及發問,白絹已經緊密的封住她的口鼻。

    盼影這時才警覺不對勁,連忙想要呼救,但是口唇被緊緊拮住,

她根本無法出聲,而那女僕的力氣好大,輕易壓制住她的反抗,執意

要她吸人白絹上的氣味。她的手腳掙扎著,聞到某種刺鼻的氣味。

    深沉的黑暗在她腦中爆發,截斷了她的神智,她逐漸松軟無力,

因為藥力而陷入昏迷。

    不知道過了多久,昏暗的夢境逐漸透人些許光線,原先那陣刺鼻

的氣味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古老的香氣。她能夠感覺陽光灑在身

上,遠方有嬉鬧的聲音,而身下的熱沙用高溫烘烤著她,她因為不舒

服而呻吟著。

    非常緩慢的,盼影睜開眼睛。視線因為長久的昏迷而有些模糊,

她茫然的瞄起眼,端詳著眼前陌生的環境。因為先前的藥效,她難受

的吞咽口水,滋潤著乾渴的喉嚨。

    這是一座帳篷,但是擺設品並不奢華,比起王宮內的裝飾,帳篷

內的物品以實用為主。四周的白帆布因為狂風而飄動著,帳篷上有一

處圓形缺口,用來采光。十分明顯的,她已經被帶離王宮。

    她困難的試圖站起身子,但是因為先前的藥效還存在血液中,雙

腿像是裝了棉花般軟弱,她試了好幾次才成功,勉強搖搖晃晃的走到

矮桌旁,貪婪的喝著水瓶裡的清水。

    連續灌了好幾口水後,她才用顫抖的手放下水瓶,雙腿再也支撐

不住,重新跌坐回地毯上。她想起先前在王宮內被迷昏的情形,試著

整理混亂的思緒。她直覺的知道事態嚴重,王宮內警衛森嚴,竟然會

有人冒險潛人,趁著眾人不注意將她迷昏,還順利的帶出王宮,可見

對方是有備而來。

    盼影揉揉太陽穴,因為疼痛而喘息著,迷藥的氣味雖然已經被一

旁燃燒的薰香取代,但是藥效仍在,她的身體尚未完全恢復。

    厚重的毛毯門簾被掀開,一個穿著中東傳統服飾的男人踏入帳篷

,在看見她時有些詫異。他的五官粗擴,年紀與身形都與卡漢相仿,

但是卻增添了一股沙漠的草莽之氣,看來更像是沙漠裡的盜匪。

    她磨起眉頭,困惑的看著對方,覺得似乎在何處看過這張面孔。

或許她所看見的是相似的五官,這個男人像是某個她所見過的人長大

後的模樣。

    “你醒了。”他面無表情的打量著她,態度並不友善,像是在打

量一件商品。 “很抱歉沒有如你所願的被毒死。”盼影冷然回答,

決定不給對方好臉色。不論他是誰,用如此粗魯的方式將她帶來,大

概也非善類。

    “我沒有要毒死你的打算,只是詫異你會那麼早清醒,按照藥量

,你應該再睡上幾天的。”他不耐煩的回答,大步走上前,伸手就抓

向盼影。

    她尖叫一聲,轉身想要逃走,但是虛瞞的身子走沒幾步就被那男

人牢牢抱住,她瘋狂的掙扎著,腦海中閃過無數可怕的景象。她驚駭

的張口咬住對方,眼角幾乎已迸出些許淚水,心中充滿著恐懼。

    卡漢雖然也常不顧她意願的將她抱人懷中,但是僅止於戲耍,動

作雖然堅定卻不曾傷害到她。相較於卡漢的擁抱,她能夠感覺眼前這

個人粗暴得像是想殺了她。

    “放開我!”她緊咬著對方的手掌,發出模糊的警告聲,決定抵

死不從,怎麼也不願意屈服。

    那男人低低的誼咒,卻沒有松開手。他動作迅速的將手探入她的

衣衫,滑向她的纖腰。“該死的女人,竟然敢咬我!卡漢怎麼會看上

你這種女人?”他憤怒的低語,沒有停下動作。

    盼影幾乎要哭出聲來,身子劇烈的顫抖。她覺得恐懼,也覺得想

吐,無法忍受除了卡漢之外的男人觸摸她。她在心中狂喊著卡漢的名

字。幾乎願意忖出十年的性命,只求能夠馬上見到他。-

    她發覺那男人的手握住她的腰,之後用力拉扯著。她以為對方試

圖脫去她的衣衫,遂掙扎得更厲害。

    一聲清脆的聲響,她腰上的箝制突然松脫,她像是一個被遺棄的

破娃娃般,被扔在地毯上。

    男人憤怒的握著受傷的手掌,看著鮮血從傷口中湧出。“卡漢到

底在想些什麼,竟會迷戀這樣的女人。你不像是女人,倒像是一頭發

狂的母獅子。”他無法理解,從不曾見過盼影這麼嗜血的女人。

    盼影緊張的握住衣襟,憤怒的瞪規著他。“你敢再靠近我試試看

,我發誓會咬斷你的頸子。”她用力抹去嘴角的血,齜牙咧嘴的強調

著。縱然心中有著深切的恐懼,但是她不願意認輸,還是堅持著殘余

的自尊。

    男人以不屑的眼光審視她,“你以為我會對你感興趣?”他冷笑

一聲,“省省吧,即使你是傳說中,那個點石成金,能夠將沙漠化為

綠洲的女人,找也對你沒興致。”他張開手,抖開從盼影腰間取下的

黃金腰鏈。

    “不是她,克裡特,你們捉錯人了。”角落裡陡然響起低沉的聲

音,優雅的口音像是英國貴族般有禮,但語調卻冷得像是寒冰。

    盼影驚駭的轉過頭去,看見在帳篷的角落,一個高大的男人坐在

軟墊上,彷佛帝王般倪視著。那人穿著正式的西裝,俊美得像是惡魔

,連冰冷的氣質都讓人印象深刻。難以分辨是中東人或是東方人,他

雖然在微笑,但是笑意沒有到達眼眸,深邃的黑睛像是萬年寒冰。

    她直到現在才發現角落有人,那人一直冷漠的看著她,觀察她的

舉動,像是在准備上前撕咬獵物的殘忍野獸。因為感受到對方的陰沉

,她宜覺的感到恐懼。“怎麼可能?”克裡特皺著眉頭,將那條黃金

腰鏈甩落地面。“這就是証據,卡塔爾的王族在看上某個女人時,會

贈送這樣的腰鏈,代表那個女人已經是他的人。這個女人就是那個可

以左右卡漢的人質,我可以用她來談判。”

    盼影看著地上的腰鏈,克制著不要撲上前奪回來。那是不久前卡

漢系在她腰上的,他沒有說明理由,只是淡淡的說是個禮物。

    黃金腰鏈上刻著精細的花紋,看來古僕而典雅,一看就知道十分

昂貴。她曾經憤怒,不願意接受如此貴重的禮物,但是卻怎麼也沒辦

法解下腰鏈。不過先前克裡特粗魯的硬扯,腰鏈被扯斷,精致的純金

環鏈散落一地。

    “不論她是不是卡漢王子的女人,總之她不是我要的那個女人。

”角落裡的男人緩慢的站起身來,以優雅的腳步走上前來。他審視著

盼影,臉上的表情沒有改變。”我要找的那個女人,有著最美麗的容

貌,以及無人可及的能力。她可以將黃沙轉變為沃土,讓貧瘠的土地

盛開花朵,操控著花草的一切,輕易的要人生,也可以輕易的要人死

,擁有她就等於擁有世界。”他徐緩的說道,黑暉裡有著壓抑的火苗



    盼影隱約猜出他所提的人,緊咬著下唇,怕會說出那個名字。她

怎麼都難以想像,楚依人竟會與這麼冷酷的男人有牽扯。

    修長如藝術家的手抬起她的下顎,筆百的看進她的眼裡。“你知

道我說的是誰,對吧?我能夠聞到你身上淡淡的薄荷香,那是她曾經

與你接觸的証據。”盼影直覺的搖頭,卻無法擺脫對方的箝制。

    “為什麼否認?顧小姐,我是因為你留下的消息,才能夠找尋到

她的。”男人用中文說道,從胸前抽出一份資料遞給盼影。

    她在看見那份文件時,體內的血液陡然變得冰冷。那是她在被卡

漢帶回卡塔爾前,在國際通訊杜所撰寫關於楚依人的報導。那篇報導

投有完成,但是卻被有心人印下,傳遞給眼前的男人。

    他就是那個發出公告尋找楚依人的幕後主人,也就是楚依人處心

積慮要逃避的人。然而,因為她先前的疏忽,楚依人的行棕已經洩漏

了!

    男人仍舊帶著微笑,仔細觀察她的表情。“我姓原,是依人的舊

識,已經找尋她許久許久了。這一吹能夠找到她,應該多謝齡小姐留

下來的訊息,我會照公告中所承諾的,給予你豐厚的賞金。”

    “不,你誤會了,她不是你要找的人……”她慌亂的想要解釋,

想要彌補先前所犯的錯誤,但是在那雙深遂而冰冷的黑睛前,她說不

出任何謊言。

    自稱姓原的男人用如謎的眼光看著她,許久之後才扯出一抹讓人

膽寒的笑容。”別多費唇舌,她逃不掉了。”

    盼影忍不住顫抖著,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她不知道這個男人

的來歷,只知道他太過危險,絕對不能讓他找到楚依人。

    她腦海裡響起卡漢先前的話語,一字一句的在她耳畔詢問。百到

此刻,她才明白自已錯得多離譜。為了維護所謂知的權利,滿足那些

窺探欲,就可以替當事人帶來危害嗎?這消息一旦公布,會害死楚依

人的。你打算成為殺人不見血的凶手?

    她顫抖的用雙手環抱自己,心中某些長久建立的觀念正在崩解,

現實用最殘忍的方法,讓她看清了自己的無知。她以為自已傳遞的是

消息,卻沒想到會對某些人造成可怕的傷害,若是楚依人因為她而出

事,她無法原諒自己。

    人們的隱私不該被窺探,因為那些秘密往往有說不出口的苦衷,

在被狠狠撕裂後,帶來難以承受的不堪,有多少人因為那些“知的權

利”而受到痛苦。

    她不該在尚未了解前,就急切的想公布那些秘密,還自以為是的

認為群眾有知的權利。就像卡漢先前所指責的,她可能成為殺人不見

血的凶手。

    一把刀能般的人有限,而一枝筆能殘害的人卻難以計算,她怎能

如此無知,忽略了隱藏在消息之後的殺傷力。

    “原先生,就算她並非是你要的那個女人也罷,至少我們有了談

判的籌碼。”克裡特不耐煩的說道。其實他不喜歡這個神秘的東方男

人,若不是對方提供大筆金錢,供應他的族民本季的糧食,他不會與

此人合作。他的族民不久前才經過一場動亂,擺脫前一任族長殘忍的

統治,不能再承受更多的苦。

    “隨便你,不過我的目標尚未達成,我會繼續待在此處。”原先

生轉身看向克裡特,修長的指交握著,優雅的態度裡隱藏著一絲不屑

。“族長,請千萬則讓我久等。”他朝盼影點個頭,轉身走出帳篷,

所經之處空氣彷佛都凝結了。

    克裡特低聲咒罵幾聲,實在看不慣原先生的態度。他焦急的走上

前來,握住盼影的肩膀猛搖。“你見過她沒有?回答我!她好不好?

”粗擴的臉上流露出其心的關懷,像是守財奴在詢問許久前遺失的珍

貴珠寶。

    盼影深吸一口氣,勉強平復心中的震撼。她被搖得頭昏眼花,激

烈的猛揮手,好不容易才掙脫克理特的箝制。“我說過,她不是你們

要找的人”

    “我說的不是那個楚依人,而是萊拉!”他語氣激烈的喊道,然

後停頓下來。他因為激動而必須深呼吸。“那個被你們稱為淚美人的

女人。”他焦急的等待著,比起先前粗暴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她的身子僵硬著,視線無法離開克裡特的臉龐。直到這一刻,她

才覺醒,克裡特的容貌跟淚美人身旁的小男孩如此相似,只是眼前的

男人比小男孩多了滄桑。她的腦子迅速轉動著,將前因後果全然想過



    克裡特看她沒有回答,焦躁的在原地踐步。“我會答應原先生,

是以為能夠互蒙其利,他想要得到誰,我管不著。我願意冒險派人到

王宮內綁架你,全是因為萊拉。“

    他緊握雙拳,承受著心中的煎熬口這些年來他一直在采詢著關於

萊拉的消息,猜測著那個該死的卡漢是否虧待她,如今好不容易成為

族長,他無法再等待下去,所以選擇了最原始的方式,要將萊拉要回

來。

    “你就是那個小男孩的父親?”盼影詢問著,明白對方是捉錯了

人。他們大概聽見卡漢珍寵著一個東方女人,而前不久楚依人又與她

共同出現在市集裡,克裡特以及那個姓原的男人,以為卡漢的情人就

是楚依人,才會陰錯陽差的將她綁來。

    “男孩!什麼男孩?萊拉生了個男孩?”他激動的閑著,雙眼幾

乎噴出火焰。他從不曾聽過萊拉產下男孩的消息,想到卡漢曾經碰過

萊拉,他的憤怒險些要吞沒理智。

    盼影連退好幾步,害怕還沒解釋完畢,軌被激動的克裡特拍死。

“別擔心,卡漢只當她是客人,她獨自居住在一處別館裡。我見過那

個孩子,跟你幾乎是一模一樣。“

    克裡特懷疑的看著她,許久之後才松懈下來,神態變得較為友善

。在他的國家裡,不曾怠慢傳達消息的人,他因為她所說的事實而喜

悅著。

    “我感謝你替我帶來這個消息,但是在卡漢前來談判前,你仍舊

不能回去。”他想起高深莫測的原先生,濃眉又皺起。“請相倍我們

不會傷害你,這段時間你可以在我族裡自由行動,只要不離開族人的

所見范圍,我不會限制你。”他拾起地上被扯斷的黃金腰鏈。

    “我不了解,為什麼要等待卡漢前來?我可以帶你去找他,將一

切解釋清楚。他也說過,只要你們族內平靜,他考慮將萊拉送回來。

”她的話語略微停頓一下,警戒的看一眼毛毯門簾,“不過,你必須

答應我,不能帶那位原先生前去。”就算是亡羊補牢,她也必須盡點

心力保護楚依人。

    克裡特搖搖頭,堅定的拒絕。“我不和女人談條件,更不能違背

先前的承諾,這是一項傳統,我綁了卡漢的女人,就必須等待他前來

談判。”他不再多言,轉身離開帳篷。

    盼影在後頭焦急的呼喚著,卻只看見毛毯無情的落下。她伸出的

手軟弱的垂下,心中的恐懼褪去後。隱約浮現憤怒。

    蠻子!這些男人都一樣,個個都是末開化的蠻子,有著不知變通

的死腦筋,還固守著什麼鬼傳統,堅持要把她留在此處。

    不過話說回來,她竟然開始想念那個與她最親密的蠻子。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7-30 02:58 PM

第九章

    在沙漠的深處,一方小小的綠洲旁,有著數百座帳篷,人們依靠

綠洲的水源生活,在四周畜養著牲口,他們是從久遠前就生活在沙漠

裡的切爾特斯族,千百年來在沙漠中遷徙,習慣生活在最蔚藍的沙漠

天空下。

    他們的生活仍舊維持游牧民族的特性,並不屬於任何國家,如今

居住在卡塔爾境內多年,卻仍舊頑固的維持驕傲。

    卡漢沒有帶領任何侍從,單槍匹馬的前來,他穿著白色寬袍,以

及銀色的頭巾,高大的身軀配合著腰下神駿的黑馬,在陽光下宛如神

只般令人震懾。

    他緩慢的取下臉上遮蔽風沙的面紗,褐色的眼眸裡有著怒火,那

是地獄深處的火焰,期待將敵人碎屍萬段的憤怒。他的濃眉緊皺著,

男性的薄唇輕抵,雙腿輕踢黑馬的腹側,驚險的從最高的沙丘奔馳而

下。

    他用這種速度奔馳了數小時,彷佛被魔鬼追擊般,在沙漠中馳騁

。心中的憤怒幾乎要燃燒,他必須用如此瘋狂的行徑,平息那些怒火

。一手探入衣袖內,觸摸到那條被扯斷的黃金腰鏈,他的心閃過一陣

疼痛。

    幾天前盼影在王宮內無故失蹤,他像瘋了似的尋找過王宮內每一

處,卻怎麼也找尋不到她的蹤影。她工作用的電腦旁掉落一塊白絹,

上面沾滿了哥羅芳,証實了他心中最恐懼的猜測,她是被綁架的。

    在不甚平靜的中東,王族的安全仍是一項顧慮,有人看出他對盼

影的珍寵,趁著他離開時,將她迷昏帶走。

    他憤怒而瘋狂的尋找任何可能的線索,並以阿拉的名字起誓,絕

對要奪回盼影,若是有任何人膽敢傷害她分毫,他將以腰間的利刃奪

取那人的性命。就在一天之前,黃金腰鏈被送達他面前,他緊握著那

條腰鏈,認出那是他親手系在盼影腰間的。

    居住在北方沙漠的切爾特斯族長綁架了盼影,在信中言明她的安

全,並要他前來沙漠之中。

    卡漢憤怒到極限,反而變得冷靜,他簡單的吩咐後,不顧眾人的

反對只身前來。一路上情緒是激動的,他不斷想著她的模樣,心中有

著被深深壓抑的恐懼,害怕地會受到傷害。他再也不是鄙睨一切的王

子,而是一個有弱點的普通男人,因為她的安危而恐懼著。

    黑馬緩慢的漸進切爾特斯族的土地,四周是平靜的,只有少數幾

個人在看見他時。匆忙去向克裡特通報。人們都聚集在帳篷旁的廣場

上,笑聲與喧鬧聲逐漸升高,不論男女老幼都興致勃勃,像是在欣賞

有趣的表演。

    卡漢翻身下馬,銳利的褐眸看向廣場,在看向那個眾人目光焦點

的女子時,高大的身軀陡然僵硬,像是變成最堅硬的石像,因為震落

而無法移動分毫。半晌之後,他才有辦法舉步上前,緩慢的舉起褐眸

,原先的怒火消裡,眼光復雜的瞪視著廣場中的女子。

    切爾特斯族的人們沒有發現他的加入,他們全都因為愉悅而笑咧

嘴,看著廣場中正在與駱駝抗爭的女子。這是族長前不久帶回來的外

國女子,是族裡的重要客人,有著精致的五官,柔嫩如花朵的肌膚,

還有著好奇的性格,整日在族裡闖蕩。而今天,她正試著騎上駱駝。

    盼影氣喘叮叮的握緊雙拳,用手背抹去額上的汗水。因為先前被

狠狠的摔落地上,她的背部有些疼痛,不過性格裡固執的一面抬頭,

她打定主意跟這頭駱駝耗上。

    大眼而滿身是毛的動物不友善的斜睨一眼,不悅的低咆幾聲,然

後不以為然的轉過身去,龐大的身軀緩慢的往旁邊移動。它背上鮮艷

的毛毯,看在盼影眼裡就像是挑戰的紅布。

    “不准走,我非要學會騎駱駝不可。”她咬牙切齒的說道。已經

被摔了那麼多次,要是仍然學不曾,她的背豈不是白疼了。

    “嗤!”駱駝抖動嘴唇,露出大大的黃板牙,做出類似冷笑的表

情。

    盼影無法忍受被一只駱駝看不起,輕率的拍去身上的沙土,再度

攀住駱駝的疆繩,試圖要它趴下。努力了許久,汗水在額上凝聚,而

四周也傳來偷笑的聲音,她有些惱羞成怒,求救似的看著一旁的駱駝

主人。

    主人聳聳肩膀,似乎也不明白,為什麼乖馴的駱駝,在遇上盼影

後就變得不聽話。他走上前來握住?繩,威嚴的低喝一聲,然後滿意

的看見駱駝以最快的速度趴下。

    “欺善怕惡的家伙。”盼影喃喃罵著,不過仍然很愉悅的跨上曲

膝的駱駝。單峰駱駝是中東的特產,她還不曾騎過,經過這麼久的努

力,她有著征服的快感。臉上的笑容還沒消失,她忘了遵照駱駝主人

的指示,將重心往後移動,所以當駱駝突然站起身子時,她發出驚慌

的喘息,然後在眾人的叫聲中,狼狽的被駱駝摔下地面。

    這一次摔得十分結實,她的臉筆直的埋進黃沙中。

    四周震天的笑聲配合著她懊惱的呻吟,她緩慢的從沙堆裡抬起臉

來,用雙手拍去臉上的沙土,瞪視著眼前這頭不識相的駱駝,她齜牙

例嘴咧做出凶惡表情威脅道:”敢惹我?不知道我是中國人嗎?中國

人可是什麼都吃的。”

    駱駝不以為然的低咆幾聲,掉頭往另一個方向移動。

    盼影仍不死心,眼明手快的拉住?繩,身子卻隨著?繩被駱駝在沙

地上拖行著。“停下來,馬上停下來。”她發出徒勞無功的命令,身

子繼續被往前拖動。冷不防撞上一個人。她發出呼痛聲,被逼著松開

?繩。

    “這片沙漠那麼大,你就不能選別的地方站嗎?”她不悅的問道

,抬頭想看看是哪個冒失鬼。

    才剛剛一抬頭,黝黑的男性手掌陡然握住她的雙臂,將她整個人

從沙地上抱起,牢牢的鎖在寬闊的胸膛上。她有些許驚慌,卻在聞到

熟悉的男性體香後,緊張的情緒被喜悅取代,她歡欣的看進那雙褐色

的光輝中。

    “卡漢!你怎麼會……”剩下的話語來不及說出口,在她能夠反

應之前,他已經熱烈的吻住她,深深的采入她的口中,需索著她口中

的甜蜜。她只能在他的吻下,發出模糊的喘息。

    他當著所有切爾特斯族人的面前,激烈的吻著她,彷佛此刻兩人

是獨處的。罩衫揮動起,遮掩了兩人相擁的身軀,他的手在罩衫下,

肆無忌憚的摸索她的身軀,用最原始的方式擁抱她,才能安慰那顆飽

受恐懼折磨的心。他必須如此緊緊的擁抱她,確定她是安全的。

    盼影被吻得全身軟弱,他的熱力影響了她,讓她只能全心回應,

完全忘了此刻兩人身處廣場上,是眾人注目的焦點。這幾天的時光,

漫長得像是數年,她是如此的想念他,在沙漠的寒冷夜晚裡,懷念著

他的體溫。

    黝黑的手移到她的腰間,緩慢將黃金腰鏈重新系住她身上。他不

情願的放開她,用指觸摸著她被吻得嬌艷溫潤的的肩。“你讓我擔心

得快要發瘋,當我火速趕來這裡,你卻在學習騎駱駝!”他嘶聲說道

,緊收著雙臂,體內憤怒以及釋然的情緒在交相撞擊。

    她顫抖著呼吸,因為剛剛那個深切的吻而臉兒微紅。她無法相信

,他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面前吻她,而她竟也熱烈的回應。他有著最狂

野的靈魂,像是這片沙漠裡熾熱的風暴,當他席卷進她的心,她沒有

辦法拒絕與反抗,因為她激烈的性格裡有著同樣的熱情。

    “我不能回去,只能在這裡等待,當然必須找些事情來做。”她

的手輕置胸前,好平撫心跳。她倚靠著他的身軀,感覺像是回到港灣

的船,只有在他身漫才能有安全的感受。

    “你還好嗎?他們投有傷害你?”他緊繃著嗓子詢問。雖然她身

上沒有任何傷痕,連神態也沒有異狀,但是他仍舊無法放心,緊張的

情緒還在血液裡流竄,他太過重視她,重視到幾乎要失去理智。

    今生不曾如此重視過一個女人,他明確的知道,她會是他最珍惜

的伴侶。

    盼影搖搖頭,給予他一個保証的微笑。“他們沒有傷害我,反而

十分的和善,除了剛到的那一天,我被迷藥弄得昏昏沉沉外,其余時

間都被照顧得很好。”她愉快的說。比起華麗的王宮,她反而更喜愛

眼前的荒漠景致。

    一個穿著破舊灰袍的男人恭敬的走上前來。“卡漢王子,請到族

長的帳篷內協商。”他有禮的說道,彎腰替卡漢引路。

    卡漢的面容再度變得嚴肅,緩慢的褪去身上的白袍,黝黑的肌膚

展露在陽光下。四周有不少年輕女子,暗地裡流露出傾慕的目光,視

線追隨著他。

    在長袍下他沒有穿襯衫,只有一件白色背心,露出橄欖色結實平

坦的小腹,銀色系帶系在腰間,末端的流蘇直至膝蓋,下身則是白色

的長褲以及皮靴,一把鑲滿寶石的長刀靠在腰間。他的肌膚閃著光澤

,像是遠古時代出征的戰士,危險而致命,令人移不開視線。

    “待在這裡。”他囑咐著,視線裡與盼影接觸。

    “不!”她拒絕得斬釘截鐵,不願意被他拋下。卡漢緊磨著濃眉

,低頭瞪視一臉倔強的她,幾乎想要將她綁在最近的帳篷柱上,讓沖

動而愛闖禍的她不能夠惹是生非。

    “你不能進去,我無法確定裡面是否有危險。要是談判沒有成功

,就必須以武力解決。你也看見我沒有帶任何隨從前來,如果發生事

情,你只會拖累我。”他用中文說道,將她推開,筆直的走人帳篷中



    盼影不悅的瞪視著他的背影,氣憤他如此的看輕她。她當然知道

會有風險,但是更擔憂他的安危,她只是想要幫忙,不願意看他孤軍

奮戰,畢竟人手是愈多愈好。

    看見卡漢消失在帳篷的毛毯門簾後,她打定主意躡手躡腳的悄悄

靠近,決定即使他拒絕,也不能夠拋下她,她必須為心愛的男人提供

所有的幫助。

    不過她總是忘了,每次發生危險,她只會愈幫愈忙。

    卡漢走入帳篷,在陳舊的手織地毯上盤腿坐下,銳利的眼光落在

前方,直視著克裡特。

    “我來帶回屬於我的女人。”他宣布道,眼光中閃爍著危險。

    其實他仍然憤怒著,體內野蠻的靈魂在嘶吼,他有著沙漠盜賊的

血統,無法忍受心愛的女人被奪走。

    “在協商之後,我隨時歡迎你把她帶走。”克裡特皺起眉頭,想

起這些天來,那個東方小女人不斷在族人間惹事,不但領著小孩們追

趕牲口,還將族內的手繪古蘭經拿出來研究。

    “協商?不是勒索嗎?”卡漢冷笑著。“前不久在各部族開會時

,你可以向我提出要求,不需要將她綁架到這裡來。”他的唇緊據著

,看見坐在克裡特身旁的東方男人,疑心大起,猜測著對方的身分。

    在沙漠深處裡,不常見到東方人,而對方深不可測的黑眸,以及

好整以暇的優閑態度,似乎暗示著不可小覷的身分。卡漢直覺的知道

,眼前這個東方男人跟盼影被綁架,有著某種程度上的牽扯。

    克裡特的臉上出現些許尷尬的神情。“我依照古老的傳統行動,

你擁有我的女人,而我則捉來你的女人,要求進行交換。你剛剛已經

見到她,知道我並沒有傷害她。“

    “造就是你為什麼還能活到現在的原因,如果你傷了她,我不曾

輕饒你。”卡漢淡淡的說道,透過陽光可以看見嬌小的身影站在帳篷

外,賊頭賊腦的竊聽著。躲在帳篷外的盼影,因為聽見那番話語而欣

喜著,笑彎了眼兒,像是一只吞了金絲雀的貓。她雖然明白卡漢對她

的情意,但是聽見如此慎重的宣布,她仍舊難掩心中的狂喜。

    她試圖貼著帳篷的帆布上,才能夠聽清楚裡面的談話。因為緊張

,手心有些冒汗,她沒有感受到危險,只覺得眼前的一切十分驚險刺

激。

    帳篷內的氣氛卻是僵硬的,男人們沉重的呼吸著,一旁的部屬緊

張的看著族長。他們都聽過卡漢在這片沙漠中的事跡,傳說中他雖然

受過英國教育,卻有著普通戰士無法匹敵的勇氣,腰間的利刃曾經掃

蕩出沒在沙漠問的盜賊,將那些為非作歹的盜賊趕出卡塔爾。

    若不是因為克裡特已經被思念沖昏頭,又有神秘的原先生在一旁

鼓勵,願意提供大筆的金錢,他們也不會冒險捋虎須,去綁架盼影。

    “這只是一場交易,我相信卡漢王子十分喜歡那位女子,願意跟

我們好好協商。”原先生微笑著,黑眸同時在打量著卡漢,修長的指

輕撫著地毯,看似漫不經心。”克裡特族長想要回萊拉,而我則是想

要你王宮內的另一個珍寶。”

    兩個男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會,同時在衡量著對方的實力,彷佛

兩頭即將對決的野獸。其實他們有某種程度的相似,都是用慵懶的外

表,掩飾內在的危險特質,只是比起卡漢,原先生更有著神秘邪惡的

特質。

    那是一種銳利的邪惡,會讓所有人心驚膽戰,卻又無力逃離的邪

惡,彷佛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而那些邪惡,全被優雅的氣質包

裝得如此完美。

    “送回萊拉本來就是我的想法,至於你的要求,我無法答應。”

卡漢緩慢的回答,已經在心中猜出對方的身分。這個國家裡的東方人

不多,輕易的就可以猜出,此人是為誰而來。

    他在心中詫異對方的神通廣大,楚依人只是在台灣稍微露面,這

個男人就迅速找來此處,還能夠利用克裡特為他工作,行動力簡直快

得驚人。前不久曾經聽到傳聞,切爾特斯族突然得到許多的金錢,大

概就是此人提供的。

    原先生不以為忡,仍舊微笑著,只是那雙黑眸變得陰暗,彷佛融

入了午夜裡的全部黑暗。“我早該猜到她躲在這裡、這兩年來卡塔爾

的香料出口增加了數倍,品質更是優於以往,甚至許多原本無法種植

的植物,都已經培育成功。她躲藏在違個國家裡,為這裡帶來驚人的

財富,而王族則對她提供保護。你已經擁有她夠久了,把她還給我。

”他的命令從來無人膽敢拒絕。

    盼影在帳篷外低呼著,眼角楚然被地上某個生物吸引,她詫異的

眨眨眼睛,先是有些恐懼,接著鼓起勇氣彎下腰,堅定的攻擊那只無

辜的小生物。

    帳篷內的人可沒有如此的閑情逸致。

    “她不願意見你,所以始終躲避著你,你認為我會違背她的意願

嗎?”卡漢站起身來,不願意繼續討論。他轉過身對克裡特說道:“

我會將萊拉連同你的兒子一起送回這裡來,她期待你的迎接已經太久

了。”他邁開步伐,高大的身軀走近毛毯門簾,沒有人膽敢制止他。

    一聲輕微的聲響從後方傳來,帳篷內所有人登時僵硬住。原先生

仍舊微笑著,只是手中多了一把精密的機械,筆直的指向卡漢的背部



    “回教徒不曾從後方射殺敵人,但是很遺憾的,我並不是回教徒

。”原先生微笑著,罔顧其他男人憤怒的眼神。他從不意旁人的眼神

,為了得到楚依人,他可以殺盡全天下的人。

    “把楚依人交出來,否則帳篷外的那個小女人,可就要准備幫你

收屍了。”

    “原先生,我答應與你合作中並沒有答應要傷人,這是回教的傳

統,我們只是協商,不能動武。”克裡特上前說道,憤怒的看著原先

生。他雖然不喜歡對方,但是卻沒有想到對方會出爾反爾,在他的帳

篷內做出這種不尊重傳統的舉動。

    “住口。”原先生無情的說道,眼睛裡有著瘋狂的神色。“我不

需要遵從那些可笑的律令,只要能夠得到楚依人,我不在乎殺害誰。

”他不能忍受失敗又追尋了數年,已經離她如此的接近,他必須得到

她。

    克裡特憤怒的低咆,明白自己只是被利用的棋子,他緊握雙拳,

終於看清原先生的真正目的。為了得到楚依人,原先生會毫不考慮的

槍殺卡漢,讓切爾特斯族被卡塔爾王族流放進沙漠深處。他以為能夠

為族人帶來財富,卻反而替族人帶來苛難。他無法原諒這個男人。

    在眾人僵持不下的時候,毛毯門簾陡然被撞開,盼影急急忙忙的

闖進來,小臉上充滿興奮的表情,彷佛期待嘉許的小孩。她手中捏著

扭動不停的生物,急著找卡漢獻寶,完全沒有發現帳篷內危險的氣氛



    “盼影!”卡漢的心差點從胸口跳出。他無法相倍,在如此危急

的情況下,她竟然興高采烈得像是參加宴會般,大剌剌的闖人。等看

清楚她手中捏著的生物時,他緊握著雙拳,頭皮陡然發麻。

    “看,我發現了一只蠍子,用你先前所教的方法,其的就把它捉

牢了。”她原本站在門外偷聽,只聽見原先生對卡漢索求楚依人,突

然發現腳邊爬行著一只白色的蠍子。她想起卡漢先前所教的方式,小

心的捏起扭動的蠍子,很高興自己克服了一項恐懼。

    帳篷內所有的男人全都鐵青著臉,張大嘴駭然的看著盼影,小心

翼翼的後退幾步,緊盯著那只白色蠍子不敢移開視線。

    “盼影,把蠍子丟了。”卡漢很緩慢很緩慢的說道,像是怕會嚇

著她。看見她戲耍著手中的蝴子,他只覺得眼前一片昏暗,險些要昏

厥。自從遇見她之後,他的心臟就變得太脆弱,無法承受她帶來的種

種驚嚇。

    “不!”男人們發出哀鳴聲,恐懼的跳上附近的家具,迅速的想

遠離地面。

    “為什麼?我不是做得很好嗎?”得不到預期的嘉許。她有些不

高興,低頭開始研究手裡的戰利品。這只蠍子看來比先前那只略大,

通體雪白,看來十分美麗。

    “你是做得很好,但是現在聽我的話,把蠍子放了。”卡漢的冷

汗沿著臉龐滑下,他的身體僵硬著,不敢輕舉妄動。他在心中暗罵自

己,先前只教她怎麼捉蠍子,卻忘了教她辨認蠍子的品種。

    盼影現在捏在手中的,是這片沙漠的特產,一種有著致命毒素的

蠍子。普通男人只要被蟄,若是沒有迅速注射血清,會在幾個小時內

休克死亡,他不敢想像盼影被蟄的情景。以她嬌弱的身子,能夠撐多

久?

    “怎麼了?難不成是齋戒月提早到了,你看不慣我欺負小生物?

.”盼影不情願的環顧眾人,期待著能夠找到嘉許她的人,卻只看到

一張張緊繃的臉龐。

    她的視線落在原先生身上,赫然發覺對方手中拿著檜,她嚇了一

跳,本能的把手中的蠍子朝對方丟去。

    那只扭動不休的蠍子筆直的掉進原先生的衣衫中,高大男人震驚

的松開手,手中的槍枝掉落,被一旁的克裡特奪取。

    但是他已經沒有時間理會檜,蠍子剛剛得到自由,愉快的扭動,

高舉著尾端,白色的螫針在陽光下閃著致命的光,在他能反應前,已

經深深的刺入手背的肌膚內。

    “該死的!”原先生怒吼一聲,原先優雅的形象全然褪去,因為

疼痛與憤怒而失控,他甩脫蠍子,殘忍的用皮鞋踏碎那只蠍子,緊握

著手瞪視著卡漢。

    盼影丟出蠍子後,卡漢緊繃的肌肉突然找到力量,他以最凶猛的

力量,將她擁入懷內。不知是因為恐懼或是其他原因,高大的身軀劇

烈顫抖著,緊密的將她抱在胸前。他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折磨,過

多的恐懼幾乎讓他難以呼吸,他情願走過地獄的火焰,也不願意再看

見她涉險。

    “卡漢?”她疑惑的看著他,感受到他與平常不同的反應。

    “贊美阿拉,以及所有的先知。”他低陳著贊美詞,好不容易停

下那陣由靈魂深處傳來的顫抖。

    “永遠不許再去捉蠍子,聽到了沒有?”他慎重的警告著,唇落

在她光潔的額上。

    她瞪大雙眸,因為他非比尋常的舉止,以及原先生的反應,逐漸

拼湊出事實。”那…那只蠍子是有毒的?”她小心翼翼詢問,身子也

開始顫抖。

    “若是被那只蠍子蟄傷,你大概支撐不了多久。”他在心中嘆息

著,懷疑接下來的歲月裡,她會不斷惹出一個又一個禍事。早在十多

年前,在白金漢宮的窗口見到她起,就該知道她今生都學不乖,無法

成為安分的份子,她喜愛冒險,就如同他一樣。

    阿拉讓他遇見了她,又愛上了她,是要求他給予她一生的保護與

愛戀,而他則欣然同意。只要能擁有她,他願意付出一切。

    卡漢心中有些明了,為什麼這個東方男人。要如此費盡心力的尋

找楚依人,只有愛情能夠讓人如此瘋狂。這個人是否深愛著楚依人?

    盼影緊張的看著那只已經被踩斃的蠍子,再看看蒼白著臉的原先

生,突然間覺得好抱歉。雖然對方拿槍脅迫,但是終究沒有傷到人,

兩下竟然害得他遭到致命的蠍吻。

    “在卡塔爾有血清,你可以到那裡的醫院去求助。”卡漢緩慢的

說道,不由分說的將盼影抱起。他不願意再讓她待在此處,心中只想

著要帶她回王宮,牢牢的守護住她,不讓任何危險再度靠近。

    原先生冷酷的看了兩人一眼,知道無法再停留在切爾特斯族內,

克理特已經洞察他的野心,不會再提供任何幫助。他冷哼一聲,傲然

的走出帳篷,不願意接受任何協助的離去。

    “他需要治療啊!”盼影低喊著,雖然不喜歡原先生,但更不喜

歡有人因她而死。

    “他不會有事的。那個男人不是尋常人,他會長久的活下來,不

會被任何事情打敗。”卡漢抱著她往外走去,心中明白原先生並不會

就此死去,他有預感,楚依人的危機尚未結束,那個男人會再度回來

,除非得到楚依人,否則不會善罷甘休。

    沙漠的熱風在流竄著,盼影被他抱上黑馬,兩人迅速離開切爾特

斯族的范圍,往卡塔爾奔馳而去。

    而在沙漠的某個角落,有一雙黑眸緊盯著那一對人兒。純粹的邪

惡無法被磨滅,他的眼裡有著冰冷的笑意,以及埋藏得很深的哀傷。

他嘴裡輕喃著某個名字,期待能夠早日見到她,將她擁入懷中,讓她

完整的成為他的。

    關於那聲輕喃,被溫和的風吹得很遠。

    楚依人。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7-30 02:59 PM

第十章

    位於卡塔爾東岸的多哈,有著國際化的機場,站在熙來攘往的人

摹中,盼影的身影看起來更為嬌小。她推著行李箱,雙眼因為昨夜的

失眠而通紅著,清麗的臉龐顯得有些憔悴。

    站在她身旁的卡漢則是面無表情,深刻的五官在此時看來嚴肅得

可怕,那雙深邃的黑眸裡有著隱約的怒氣。

    “你還是決定離開?”他沉聲問道,感覺心中隱約的疼痛。

    清亮的眸子緩慢的移動到他的面容,她必須克制自己,才沒有上

前撫平他眉心的結。“我必須回去,那是我的工作,長年來的夢想,

到如今才有機會實現。讓我回去証明,然後再回到你身邊。她也捨不

得離開他,但是心裡還有一個遺憾,地想要填補。

    “卡漢,我會再回來的。”她許諾著,其實心裡已經有了懷疑。

    與卡漢比較,那些夢想竟然變得微不足道,但是她偏偏又倔強,

不願意提出邀請,要他陪伴她一同回去。她困擾的思索著,幾乎就要

開口說出留下的意願。

    她亟欲証明自己,或許也是因為太過深愛他。他是個天生的王者

,有著最優秀的能力,而她不願意只是受他珍寵,想要擁有理想與能

力。她心裡還有著某些顧忌,深怕他會愛上其他的女人,所以她的心

如此急切,想要証明些什麼,讓他知道,她有資格得到他的愛情。

    她只是一個普通女子,卻得到王子的青睞,她愛戀著他,卻也害

怕兩人之間的鴻溝。

    “你想証明的是什麼?盼影,若只是想對我証明,那麼留在我身

邊,可以讓我看得更加真切。”他嘆息著,緊閉著唇,視線緊盯著一

旁的盼影。血液中有著瘋狂的念頭,幾乎想要將那些行李遠遠的丟開

,將她帶回沙漠宮殿裡,將她囚禁一生一世。不許她離開。

    她竟然要離開他,憑了那篇前威爾斯王妃的報導,她匆忙拋下卡

塔爾的介紹,向他提出離去的要求。

    他先前冒險進人切爾特斯族,安全的帶回她,以為對她的一切,

她都已經明白。這些日子以來,他們熱烈的相戀,白日的相處以及夜

裡的纏綿,讓他們甚至離開半晌都會難受。一些宮女已經在准備大婚

事宜,還以為最受人民愛戴的卡漢王子已經找到心愛佳人。

    然而,她竟然還是要離他而去。

    幾天前,前威爾斯王妃與不動產鉅子相戀的新聞吸引了世人的眼

光,攝影師們追逐著她,拍攝到兩人在地中海的游艇上親密擁吻的照

片,關於這個傳奇女人的種種又再度被人提起。人們關注她在離開英

國王室後的戀情,好奇的心態凝聚著,像是聞到血腥味的狼。

    盼影撥了電話回台灣,詢問謝傑夫關於工作的事情。謝傑夫為了

掌握新聞的即時性,冒著得罪卡漢的危險,要求盼影馬上回台灣,畢

竟她手上有著最詳細豐富的資料。

    她興奮的告知卡漢,卻被拒絕。這些天來,他們不斷的爭吵,她

想要離開,而他不允許。

    卡漢不是想囚禁她,只是不希望她再度涉入那些報導。他心中清

楚,盼影並不適合那些直接而隱含殺傷力的新聞,她的心太過軟弱,

回去恐怕也無法完成那篇報導。觀眾想看的不是她多年來細心收集的

報導,他們關心的是關於那個傳奇女人的緋聞。

    但是她堅持著,不願意接受他的說法,執意要回台灣。

    他憤怒過、怒吼過,卻嚇不了她,經過數天的煎熬,當盼影祭出

眼淚攻勢時,他只能舉白旗投降。前一天夜裡,他將她抱在懷中,激

烈的與她纏綿,深怕此次的離別,就將是永久,指尖梭巡過她精致的

臉龐,想將她的容貌深深印在腦海中。

    卡漢領著她到達機場的貴賓室,過多的焦慮與憤怒,讓他的情緒

變得冷硬。他不敢碰觸她,甚至不敢與她的目光接觸,深怕會克制不

住心中的沖動。“你待在這裡,我去詢問機長相關事宜。”

    盼影點點頭,心裡有些難受。從王宮到機場這段路上,他始終與

她保持距離,少了他的體溫,她感到有些寂寞。她愣愣的看著行李箱

,取出裡面的筆記型電腦,細細閱讀先前在王宮中所撰寫關於卡塔爾

的報導。

    已經離長年的夢想如此近了,為什麼她卻感受不到愉悅?心上像

是壓著一塊重石,沉重得讓她難以呼吸。她已經喜歡上這個國家,喜

歡上這片沙漠,更愛戀上這個國家的王子,此時的離開竟是如此困難



    她嘆息著,收拾心情拿起一旁的電話,打算告知謝傑夫,她大約

何時可以抵達。

    “嗨,老編嗎?”她詢問著,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盼影,謝天謝地,你終於有消息了。”謝傑夫驚喜的聲音從話

筒的另一端傳來,還可以隱約聽見彼端的嘈雜聲。“我找了你好幾天

了,用盡辦法卻還是聯絡不到你。”他喘息著,用手帕擦拭發亮的頭

頂。因為消息太重要,他連夜從被窩中直沖國際通訊杜,連假發都忘

了戴。

    “抱歉,前些日子不方便聯絡。”她忙著跟卡漢爭吵,都忘了要

撥電話回台灣。

    “沒關系。盼影,你馬上回台灣,在飛機上就開始撰稿,憑你對

前威爾斯王妃資料的熟悉,一定可以勝任這項報導。”謝傑夫興奮的

喘息,伸手拿過一張來自國外的傳真,因為激動而口齒不清。“你聽

著,而威爾斯王妃跟那個不動產鉅子,在法國相偕用餐途中,因為被

自由攝影師追趕,她的座車為了閃躲記者的窮追不捨,所以發生車渦

。不動產鉅子當場死亡,而她則是急救後宣告不治。”

    盼影呆愣的握著話筒,全身的血液都變得冰冷。她沒有想到會發

生這種事情,世人的注目,竟然成為那個傳奇女子死亡的原因之一,

為了得到消息,人們貪婪的追逐著,忘卻了任何事情都必須有所節制

。如此的苦苦相逼,成為一項咒語,讓芳華隕落。

    她只想傳遞消息,卻忘卻那些消息有時候可以輕易的傷人,不論

取得的方法,或是殘忍的揭露,始終會有無聲的受害者。

    話筒中興奮的聲音不減,仍舊在滔滔不絕的訴說。

    “你回來後馬上開一系列的報導,這項報導可以吸引眾多的讀者

,我們……”

    盼影不願意再聽下去,全身顫抖的掛掉電話,再也無力承受心中

的震撼。她長久以來的理想,如今看來如此的可笑,她不能夠冷靜的

看待這一切,只是為那個被追逐而死去的女人而悲哀。

    終其一生,那些鎂光燈不肯放過她,如同追逐的獵犬,時時刻刻

在窺伺著,從生到死,她得到了全世界的注目。這樣的命運究竟是幸

運或是悲哀?

    任何事情都有著分界,然而在某些時刻,人們會無知的跨越那條

界線,渾然不知這樣會對當事人造成傷害。那場童話般的婚禮,因為

旁人過度的注目而毀去。

    為了維護知的權利,滿足那些窺探欲,就可以為當事人帶來危害

嗎?

    她顫抖的思索這句話,無助的想馬上見到卡漢。她的世界崩解,

難受得想尖叫,她用雙臂緊抱著自己,用力推開那些行李。她怎麼能

夠錯得那麼離譜,一相情願的以記者的角度看待,而忘卻應該設身處

地?

    細微的聲響傳入耳中,她抬起蒼白的臉龐,以為是卡漢回來了。

她極度的想要看見他,投入他的懷抱,告訴他自己的錯誤,告訴他願

意留在此處。她無法回去,無法參與那項工作,在電話中謝傑夫興奮

的語氣,彷佛因那女人死去而振奮,她因為那漾的聯想而難受著。

    但是站在貴賓室門口的不是卡漢,而是一個高瘦的西方男人。那

人看見蹲坐在沙發上的盼影,臉上露出微笑,緩慢的走上前來。

    “顧小姐嗎?”他用不甚標准的中文詢問。

    盼影困惑的點點頭。“我是。”她已經逐漸習慣了阿拉伯語,在

聽見中文時有種奇異的感覺。

    那人微笑著,陡然從腰後抽出一把利刃,那笑容看來像是死神的

召喚。他禮貌的態度像是上門拜訪的業務員,五官上掛著職業笑容,

看來有幾分虛假。“你好,我是受原先生之托,將獎賞送來給你的。



    她在看見那把利刃時,身軀變得極度僵硬。某種危險的情緒彌漫

著,這個男人的雙眼看來宛如冰般寒冷,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原先生

。那是某種無情的殘忍,期待著看見鮮血的嗜血性格。

    在離開切特斯族後,她幾乎遺忘了原先生。卡漢對王宮加強了防

守,防止再有人潛入,這一次不僅是要保護盼影,更是要保護楚依人

。他們都清楚,原先生不會輕易的松手。

    她在心中暗自咒罵自己的疏忽,長久的依賴卡漢後,她忽略的危

險在四周潛伏。她讓原先生被蠍子蟄傷,讓他無法順利得到楚依人,

他不曾輕饒她。

    盼影的手緩慢的抱住一旁的筆記型電腦,在心中祁禱卡漢快生回

來。若不是她堅持離開王宮,也不會在機場遇到危險,她心裡懊悔著

。那把利刃如此鋒利,閃著冰寒的光芒,她心中浮現恐懼,有些害怕

無法再見到卡漢。

    一張支票飄落在她面前,上面開列出鉅額的款項。男人有些惋惜

的看著,嘆息這張支票必須成為盼影的陪葬品。“我在卡塔爾等待許

久,等著你離開王宮,才能夠執行任務。原先生交代要將支票交給你

,順便給你一些附加的獎品。”利刃揮舞著,在空中形成令人眼花撩

亂的刀光。

    盼影深吸一口氣,用力將筆記型電腦往對方砸去,她趁著短暫的

時間,狼狽的爬起身。匆忙的想奪門而出,但是還沒有踏出幾步,利

刃就險險的揮到她面前。

    她沒有料到對方是職業級的殺手,不是普通的男人,那樣的攻擊

很容易就被閃過。

    冷汗沿著額頭滑落,她緊張得握緊雙拳,被逼到貴賓室的落地窗

旁。

    利刃繼續揮舞,男人臉上帶著笑容,欣賞著她的無助。“因為你

的男人配戴長刀,所以原先生才會找上我。他堅持我不能使用槍械,

必須用這把長刀將你分割成碎片,徹底的給予卡塔爾王族警告。沒有

人可以違逆他,沒有人可以擁有屬於他的女人。”

    “你們都是瘋子。就是因為這樣,楚依人才會不顧一切的躲藏。

她不會跟隨那個男人的。”盼影下了結論,激烈的喊道,希望能夠激

怒對方。她不畏懼這個男人的憤怒,反倒直覺的知道,必須打破對方

的冷靜,讓對方失控,她才有逃脫的機會。

    她的視線瞄見牆上懸掛的裝飾品,其中有幾把華麗的長刀。她的

心中燃起希望,將手心的汗水在長褲上抹乾。

    果不其然,對方憤怒的發出低吼,利刃用力的往前揮動,奮力的

撞擊上牆壁,打落不少壁飾。

    “你還不知道原先生是什麼人,他掌握著最驚人的權勢,就連王

族也不是他的對手。”

    “我只知道他是一個追著女人跑,而女人偏偏又不領情的失敗者

。”盼影不怕死的喊道,眼明手快的撲向地上的長刀,笨拙的將刀鞘

抖開,一臉警戒的緊握著長刀。

    她心裡簡直害怕到極點,握著刀柄的手也微微顫抖著。她在學校

時曾參加過劍道社、不過只提過竹刀,所學的三腳貓功夫,若是想跟

職業殺手抗衡,根本就毫無勝算。

    男人冷笑著,“握著刀子想做什麼?自刎嗎?我不曾那麼簡單讓

你死去的。”他揮舞著利刃,無情的往盼影劈下。

    那一擊好驚人,她勉強用手中的長刀去抵擋,卻因為那可怕的撞

擊力,雙手一陣痛麻,連指節都像被震斷,劇烈的疼痛讓她無法繼續

握刀。手中的刀刃松脫,掉落地面,男人手中的利刃已經逼上她的頸

項,緊壓著她細致雪白的肌膚,甚至還劃出淺淺的傷口。

    鮮紅的血緩慢滲出,濡濕了雪亮的刀鋒。

    “你會得到最疼痛的死法,我會讓你後悔出生到這個世界上。”

他微笑著,略微移開刀鋒,然後准備劃破她的肌膚。

    身後一把利刃火速逼近,男人警覺的躲避,原本要砍向盼影的刀

鋒,別無選擇的轉為擋開那把突然來襲的利刃。

    “如同你先前所說的,我會讓你後悔出生到這個世界上。”卡漢

手中握著長刀,褐眸中有著激烈的怒火。他在門外聽見打斗聲,以及

盼影的喊叫,一時之間心跳幾乎要停止,匆忙的趕進來,竟看見有人

膽敢傷害她。

    他在揮動長刀時,分神看向一旁嚇得臉色雪白的盼影,當看見她

頸項問的血痕時,體內理智的神經陡然崩裂。他無法忍受這個殺手所

造成的傷害,只想著要置對方於死地。

    男人有些驚訝,在用力揮開卡漢的攻擊時,不安的看出卡漢的刀

法可不是花拳繡腿。這個被人們傳誦的王子,有著驚人的刀法,手中

的長刀像是被賦予了生命般,輕而易舉的揮動著,可以在最短的時間

內致人於死地。

    金屬撞擊著,迸射出驚人的火花,男人們低沉的喘息聲充斥在原

本華麗的貴賓室內。生死在一瞬之間,沒有人膽敢松懈分毫。

    “卡漢,小心點。”盼影驚慌的喊著,在綿密的刀光中幾乎看不

清他的身影。雙刀在半空中發出尖銳的金屬撞擊聲,那詭異的聲音簡

百像是死押的鳴叫,等待著要吞噬失敗者的靈魂。銳利的刀互相攻擊

,兩人都有著精良的刀法,眼前的打斗難分勝負。

    “離開這裡!”他吼道,因為分神險些被對方刺穿胸膛。他格開

那把利刃,褐色的眸子裡有著危險的光彩。

    “我不能丟下你。”盼影激烈的搖頭,心緊緊的抽痛著,地無法

捨下他,在他為了她而涉險的時候,她必須留在他的身邊。

    她怎能如此愚蠢,以為能夠離開他的身邊,想到可能會失去他,

她痛苦得無法呼吸。

    “你最好記得此刻所說的話。”卡漢的嘴角詭異的流露出一絲微

笑。手中的長刀陡然一轉,激烈的展開攻擊,每一道劈砍都是致命的

。他急著結束此刻的打斗,好去向盼影需索她剛剛的許諾。

    男人驚訝的瞪大眼睛,額上流著冷汗,原先襲擊盼影時的優閑已

經消失無蹤,他緊張的回擊,卻被一一擋開。卡漢的刀法簡直神乎其

技,他甚至看不清楚那把長刀是由何處竄出的,每一次的攻擊都直取

他的心臟。

    卡漢已經無心打斗,嘴角的笑容冷然,猛然出刀。

    男人慌亂的舉刀承受那一刀,其力道之大讓他驚駭欲絕,他恐懼

的覺醒,知道卡漢只是在應付他,根本沒有用出十分之一的技術與力

量。當刀鋒相抵,兩人靠近時,他在這個高貴王子的眼中看到死神的

微笑,恐懼彌漫了他的心,也預知了他的死亡。他無法明白,卡漢應

該是養尊處優的貴族,為何刀法竟會優於他這個職業殺手。

    門再度被打開,楚依人驚訝的站在門口。她聽說盼影將要回國,

特地離開王宮前來機場,卻沒有想到會看見激烈的血腥打斗。

    “依人,快點離開這裡。”盼影驚慌的喊道,直覺不願意讓楚依

人接觸任何跟原先生有關的人。

    楚依人清澈的眸子有瞬間的黯淡,她站在門口,靜默的看著兩個

男人的死斗,明白一切是因她而起。她沒有轉身逃離,反而走近盼影

,美麗的面容上有著平靜的表情,只有看得其切,才能看出她雙眸中

流露的悲哀。

    “你為什麼不走?這裡很危險的。”盼影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替卡漢擔心已經夠她難受的,現在楚依人又來湊熱鬧,她簡直急得

想跳腳。

    “你受傷了,必須接受治療,我不能放下傷者離開。”楚依人露

出微笑,知道在卡塔爾的躲藏已經結束。她拿出隨身的腰包,用金縷

梅蒸餾出的液體替盼影止血。

    她的雙手有些發顫,想起那個執意要尋找到她的男人。她已經逃

了那麼多年,而他們竟然還不肯放手。

    “該死的!”男人吼叫著,因為看見楚依人而緊張,奮力揮出一

刀,妄想著要結束這場爭斗。

    卡漢只用一個動作就化解了他的攻擊,手中的長刀俐落的揮動,

筆直的抵住他的胸膛,在心臟之前驚險的停住。

    “我不想讓你的血污了盼影的眼睛。”卡漢冷笑著,忍住那股想

要直接取此人性命的嗜血欲望。他不是想要饒過這個男人,只是不想

讓盼影看見太過血腥的場面,免得駭著她。

    “你只能殺了我,卻不能阻止原先生。”男人在恐懼至極時,突

然扯唇微笑。”你無法再保護那個女人了,她是屬於原先生的。”他

突然往胸前的長刀撲去,任由長刀劃破衣衫,刺穿了肌膚。

    卡漢連忙收回長刀,他沒有想到這個殺手竟會尋死。刀刃雖然沒

有刺穿對方的心臟,但是卻已經傷到動脈,大量的鮮血湧出。

    盼影以最快的速度飛奔進他的懷抱,嬌小的身軀在他懷中劇烈顫

抖著。“我幾乎要以為這場打斗永遠不會結束。”她余悸猶存的顫抖

,慌亂的用手摸索他的身軀,尋找著任何可能的傷口。

    “別為我擔心,為了要求你實現諾言,我不會輕易死去。”他的

身上都是汗水,雖然那些小傷並不礙事,不過當她的小手在他身上亂

摸時,他十分享受而沒有抗議。“記得你的承諾嗎?你不能去下我。

我若是得到承諾,就會要求你遵守。好好考慮清楚,我會要求你一生

一世的遵守著,長久的留在我身邊。”他低下頭,緩慢的抵住她輕顫

的肩。淚水在眼中凝聚,她的心是滿溢的。她難以相倍自已的幸運,

能夠得到他的愛情,當一個男人甘心因為愛情,而當他冒著生命危險

時,她還能有什麼要求?

    她的心因為那件悲劇而看清事實,先前其實有著恐懼,害怕愛上

王族後,會有悲哀的結局。所以她抗拒與擺蕩,甚至想要藉著工作遠

離,以為只要稍微冷靜些,就能夠不再那麼愛戀他。

    她寫著一篇篇的旅游報導,其實是在世界各地找尋著他,以為能

夠再見到他的身影。雖然不願意相信童話的存在,但是心中卻又存著

最深切的希冀,她的心是柔軟的,宛如杜撰許多故事的女郎,期待著

能夠遇上愛情。

    不論從前或是現在,一千零一夜般漫長的等待,終究能夠等到真

正的愛情。“我一直在恐懼著,害怕你會再愛上其他的女人,所以將

工作當作藉口。”她承認著,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不停的滴落。

    “但是我無法離開你,那好痛苦。”

    他輕吻著她的肩,再度嘆息她的遲鈍。“盼影,為什麼不相信我

?我願意付出的選擇,也是一生僅只一次。我不是我的父親,也不是

那些兄弟,他們不斷的遇上、收集愛情,建立了後宮,以為能得到更

多的愛戀,到最後卻無法得到真心。”他呼吸著她身上淡淡的薄荷香

,關懷的抹去她頸項間些許的血跡。卡漢緊緊的擁抱她,雖然不知道

為什麼她會突然捨下那些報導,願意留在他的身邊,看清他們之間難

以切斷的愛情。他不在乎任何事情,只要能夠留下她,他甚至願意拋

棄生命。

    “我承諾,你將是我最初且唯一的妻子。盼影,為了我留下來,

留在這片沙漠之中。”他請求著,這一生從不曾如此的卑微。看見她

仍舊落淚,他的心有些焦急,深怕這個小女人會改變主意。“盼影,

答應我。況且你還有那篇關於卡塔爾的報導還沒有結束,我們可以好

好的從長計議。”他說出最糟糕的藉口,輕微的搖晃她。

    她難以開口,也止不住滾落的淚水,只能緊緊的擁抱他,顫抖的

唇吻上他的,用深深的吻傳達她的感受。

    許久之後,當他緩慢的結束這個吻時,她才有辦法開口。

    “我留下來,有了你,我願意留在這個有很多蠍子的國家。”她

在他耳畔說道,知道這是一生的承諾,從此以後,她將會永遠的停駐

在他身邊。“那麼,我將再度邀請你采訪卡塔爾,這一次請你用一生

的時間,長久的留在這個國家。”卡漢狂喜的看著懷中的盼影,他的

心在漂泊許久後,終於再遇見她。

    其實在許多許多年前,在白金漢宮初見的那一天,她就已經深深

的烙印在他心中。他因為難解的原因,始終記憶著她,當再度見到她

時,心中就已經確定了,再也不會放她離去。

    門口走進幾個機場服務人員,在看見貴賓室內凌亂的景況時,驚

訝的發出叫聲。

    “沒事的,請醫療人員盡快趕到這裡來。”卡漢收攝情緒,對服

務人員吩咐著。他牢牢的擁抱懷中的盼影,彷佛怕一松手,她就會悄

然離去。這個佳人得來不易,他必須好好的守護。

    躺在地上的殺手發出呻吟聲,楚依人靜默的拿出一些藥品,簡單

的做著急救止血的工作。

    “你……逃不……掉的。”殺手因為失血而目盲,卻仍舊發出詭

異的笑聲,在說出那句類似誼咒的話語後,頹然昏厥。

    醫護人員快東的上前,將昏迷的男人抬上擔架,原先那個急湧鮮

血的傷口,如今血液已經停止漫流。前來的醫生詫異的檢查著,難以

明白楚依人是用什麼方法,竟能在短時間內止血。

    “卡漢王子,我該告辭了。”楚依人緩慢的說,美麗的容貌蒼白

似雪,她眼裡有著疲憊,也有著無奈。她實在有些疲倦了,但是卻又

不得不逃。

    “你不需要離開,可以一直躲在王宮裡,我可以陪著你。”盼影

焦急的說道,上前握住楚依人的手。她心中有著深深的抱歉,若不是

先前遺留下的消息,原先生也不會找到卡塔爾來,楚依人就不必再度

逃亡了。

    她不知道楚依人跟原先生的瓜葛,只是完全信任楚依人,明白如

此善良的女子,絕對有著不能說明的苦衷。

    “盼影,我不能留下:兩年多的時間已經太久了。他知道我的行

縱,就會不死心的追趕,我不能再為你們帶來危險。”她的視線投向

窗外,看見王族的專機正在等待。她的臉上浮現淡淡的微笑,看來淒

美得讓人無法呼吸。“專機已經在等著了,你將留在卡漢王子的身邊

,而我可以回到台灣。在那裡一定可以找到願意保護我的人。”她從

腰包中拿出一瓶薄荷精油,輕柔的放人盼影手中。“這個就當是祝福

你們的禮物。”她微笑著,轉身離開貴賓室,在服務人員的引導下,

搭上前往台灣的專機。

    盼影站在落地窗外,淚水彌漫了雙眸。不知為什麼,她的心就是

感到疼痛,看著楚依人的背影,她能夠感豎到那種深深的無奈。

    一雙男性手臂從身後擁抱,將她納人一個寬闊的胸懷中。她安心

的往後靠去,傾聽著他的心跳,知道在他的懷抱裡只有美好的愛情,

沒有任何的危險。

    盼影伸出雙手與他相握,暗暗發誓再也不會松手。卡漢靜默的吻

著她的發,兩人專注的看著楚依人離去。他也不明白楚依人的過去,

那個神秘的女子,可以點石成金,可以將沙漠化為綠洲,卻無法處理

自身紛亂的情感,被神秘的男人追趕著。

    不過他的心無法再容納更多,他的眼裡只有盼影,已經尋找到這

一生的相屬。他緊握著她的手,同時將黃金腰鏈捧在兩人掌心中。

    “與我一同留在卡塔爾,替她灌慨那片苗圃,總有一天她會再回

來的。”他在她耳畔悄然說道,將她轉過身來以最虔誠的態度吻上她

的唇。

    盼影輕微點頭,將薄荷精油放入衣衫內,知道會一生珍藏著。是

因為楚依人,她才能來到卡漢身邊,她感謝著這一切。

    兩人相擁的身影,映照著阿拉伯沙漠的落日,成為最美的畫面。

    在這片沙漠中,童話故事從來沒有結束。那些關於王子與美女的

傳說,始終在人們口中流傳著。他們擁有一個童話般的愛情。

    一個永遠不朽的童話。

        全書完
作者: Virginia0722    時間: 2007-9-19 01:11 AM     標題: 回復 #11 tyrkw 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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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mayhu312    時間: 2007-9-19 09:3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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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q10202010    時間: 2008-1-2 07:1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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