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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笑佳人 -【薛家小媳婦】《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 01:16 AM     標題: 笑佳人 -【薛家小媳婦】《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domotoika 於 2015-10-27 09:53 AM 編輯

【書名】:薛家小媳婦

【作者】:笑佳人

【內容簡介】:

  可憐的葉芽穿越了,醒來就在洞房中。

  都說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她看看身邊俊朗的傻相公,咬咬牙也就認了。

  相公雖傻,還有她呢,日子總是能過下去的。哪想隔天掀開門簾,才發現家中還有兩個大男人!

  大哥三弟,你們能不能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

  (文風輕鬆,有溫馨有甜蜜,有羞澀有熱情。一女三兄弟,np,不喜慎入哦,謝絕扒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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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 01:23 AM

本帖最後由 a6360650 於 2015-10-2 12:17 AM 編輯

1.落水

  葉芽十一歲就被爹娘賣到孫府當丫鬟。

  她性子安靜,常常受其他伶俐的姐妹欺凌,可只要能忍的,她都忍過去了。不忍又怎樣?鬥來鬥去嗎?與其日復一日的勾心鬥角,她寧可多做一點活兒,圖個心安。時間一長,旁人知道她不會阻了自已的陞遷路,也就不再理她,同別人繼續明爭暗鬥去了。

  所謂福禍相依,她這種不爭先的性子反而入了管事婆子的眼,於兩年後提了她去廚房當差,後來見她實在沒有煮菜的天分,又把她調到繡房裡。與寒冬臘月洗衣掃地的活計比,這兩樣差事都是一眾小丫鬟們暗暗爭搶的,葉芽很滿足,對於去少爺房裡當差的姐妹的囂張鄙夷也就不甚在意。

  她的繡活依然不出彩,好在她柔順懂事,也就在繡房安定下來了。不用風吹不用日曬,短短三年,當初的黃瘦小丫頭就像抽芽的柳枝,一不留神就長成了細皮嫩肉的大姑娘,杏眼桃腮,喜人的圓圓臉,走路時胸前一對豐盈輕輕晃蕩,惹得不少小廝回頭看。

  葉芽不覺得自已有多好看,畢竟府裡住著三位國色天香的小姐呢,她這種鄉下出身的丫頭算什麼。可她也不喜歡被小廝們盯著打量,便常常縮在繡房,沒有管事婆子的吩咐輕易不出門。

  奈何千躲萬躲,她還是被人盯上了。

  在她去正院送衣回來的路上,兩個灰衣小廝突地從一側撲了上來,一個堵了她的嘴,一個綁了她的手腳,抬起掙扎不已的她直往後花園走,最後把她丟在一處水榭裡。其中一個小廝臨走前用力抓了一下她的胸脯,卻被另一個人訓斥了:「她是表少爺看上的人,仔細日後給你小鞋穿!」

  葉芽嚇壞了,她不想被色胚子表少爺欺辱,她要逃走!

  手腳被綁,她便使勁兒挪到桌案前,把上面的花瓶撞了下來,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手上的繩子磨斷,匆匆解開腳上的繩子,剛要跑開,迎頭卻撞上了又肥又壯的表少爺。

  「小丫頭還挺機靈,可惜今天你插翅也難飛,還是乖乖從了爺吧!」

  葉芽嚇得渾身哆嗦,轉身就往回跑,可水榭兩側都被表少爺喚人堵死了,她只能避到水邊,身後便是一片碧波。

  「哈哈,別躲了,實話告訴你,我已經跟夫人要了你,就算你逃出去,也會被人捉住送到我身邊!」表少爺獰笑著朝她撲來。

  看著他油光滿面的麻子臉,葉芽想也不想就往湖裡跳了進去。

  她不會水,但她寧願死,也不要被這種人欺辱。

  頭頂傳來表少爺氣急敗壞的叫喊,可她已經聽不清了。湖水急急灌入口中,她本能地撲騰掙扎,然轉念一想,活下來又有什麼用?夫人已經把她賞給表少爺了,罷了,倒不如死了乾淨。

  她靜了下來,閉上眼睛,任由身子慢慢下沉。

  意識潰散之際,腦海裡只剩下一個念頭:死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

  清幽的山林裡,薛松和薛樹蹲在岸邊喝水洗臉。兩兄弟都裸著膀子,陽光投到他們汗濕的古銅色背脊上,反射出一片珵亮的油光。

  「大哥,我餓了,你那兒還有餅沒?」薛樹肚子叫的厲害,可憐地望向他哥。

  「沒了,多喝點水吧。」薛松看了他一眼,又捧了水喝,希望用水滿足轆轆飢腸。想到忙碌了一早上也沒有打到半隻野味,家裡又沒幾個錢了,眉頭就皺得緊緊的。

  沒有吃的,薛樹小聲嘀咕了一句,氣呼呼地站起身,準備去樹下呆著。

  可他剛剛抬起腳,身後就傳來一聲驚天悶響,就好像誰往湖裡扔了一塊兒大石頭似的!

  「大哥,啥東西掉下去了?」他飛快地回頭,望著湖中央急劇蕩漾的水面問。

  饒是平常冷靜鎮定的薛松,也被剛剛看到的一幕震傻了眼,他看見了什麼,他看見一個女人從天而降掉進了水裡!

  「啥也沒有,咱們快走!」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想惹麻煩,拽著薛樹就要離開此地。

  「啊,那裡有個人!」薛樹一手指著浮到水面的綠色衣裙,一邊扭頭朝薛松喊,見大哥不搭理他,他猛地掙脫大哥的手臂,二話不說就跳了下去,有人掉到水裡去了,他得去救她!

  「你給我回來!」薛松背脊冷汗直流,可不管他叫的多麼大聲,他的傻二弟都像沒聽到一般,猛勁兒的往湖中心游。擔心迅速戰勝了對鬼怪的敬畏,薛松跟著跳下去,使出全身力氣追向薛樹。

  薛樹雖然比薛松小四歲,力氣卻不比薛松小,即使餓著肚子,他也游得飛快,眨眼間便到了那人落水的地方。深吸一口氣,他迅速潛入水中,遠遠瞧見那慢慢下沉的身影,忙不迭地追了上去,抓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便把人拉到了懷裡,也顧不得打量,拚命往上游。

  伴隨著嘩啦的水聲,兩人一起露出了水面。

  薛樹這才低頭去看,然後便瞪大了眼睛,只因他懷裡抱著的竟是個特別好看的姑娘,比村裡的夏花都要好看,白白的臉,紅紅的小嘴兒……

  正打量著,人忽然被一隻大手搶了過去。

  柔軟的身子離了懷,他很不高興,瞪著薛松就要把人搶過來:「她是我的!」

  薛松沒有理他,掉轉過身去探女人的鼻息,待感受到那微弱的氣流拂動,他稍稍鬆了口氣,是活人就行,他原本就不信妖魔鬼怪之類的,不過是被她破天荒的出現方式嚇到了而已。既是人,就先帶上岸再說吧。

  「二弟,咱們先回岸上。」薛松抱著昏迷過去的葉芽,回頭朝薛樹道。

  薛樹不敢忤逆大哥,嘟嘟嘴跟在他身邊,不時扭頭看看葉芽。

  回到岸上,薛松好像被燙了手般把葉芽放下,不敢再多看一眼,拉著薛樹就要走。

  薛樹抱著樹不肯離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平躺在那裡的葉芽:「大哥,咱們帶她回家吧,把她丟在這裡,萬一被狼叼走了怎麼辦?」小時候他跑到山上玩,大哥總說山裡有狼,嚇得他不敢再單獨溜上來。

  薛松拿他沒有辦法,只好耐心講道理:「二弟,這個女人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咱們帶她回家會惹麻煩,還是快點走吧,你不是餓了嗎?咱們不打獵了,回家我給你做飯吃。」

  有飯吃啊?薛樹嚥了嚥口水,可他還是捨不得那個好看的姑娘,回頭期待地看著薛松:「她從天上掉下來,難道是天上的仙女?那我藏了她的衣裳,她是不是就得給我當媳婦了?」

  薛松愣住,他的傻二弟這是想娶媳婦了嗎?

  見大哥不說話,薛樹掙開他的手朝葉芽跑去,他要趕緊藏了她的衣裳,到時候讓她給他當媳婦。旁人十五六歲都娶媳婦了,他今年都十九了,好不容易天上掉下來一個仙女,他可不能讓別人搶了去……

  等薛松回過神的時候,震驚地發現他的傻二弟正要解人家姑娘的腰帶呢!

  他連忙跑過去攔住,「好了好了,咱們把她帶回家,吶,你先去穿好衣服,一會兒你背著她走。等咱們回了村子,不管旁人問你什麼,你都不許說話,以後也不許告訴旁人她的來歷,知道嗎?」

  「知道知道!」能把仙女帶回家,薛樹很高興,聽話地就去穿衣服。

  望著他興奮的背影,薛松無聲地歎了口氣,低頭去看葉芽,目光卻不由自主落在她高聳的胸口,她的粉衫濕噠噠地附在身上,反而將玲瓏有致的身段凸顯地越發明顯。耳根發熱,他慌忙移開視線,起身去穿自已的粗布衫子,心裡卻萌生了一個念頭。

  兩人背著一個姑娘回家,路上自然招了不少指指點點。

  「薛家兄弟打哪兒撿回來的姑娘啊?」

  「該不是花錢從山後頭買回家的媳婦吧?哥仨兒都是窮光棍,說不定真是這麼一回事兒呢!」

  「這樣啊,那肯定是老大媳婦了,他都二十三了呢!」

  「誰知道啊,反正咱們村又要多個小媳婦了,唉,希望她是正經人家的姑娘,可千萬別是從窯子裡贖出來的破落戶,嘖嘖……」

  薛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緊貼著他後背的兩團渾圓上,心裡好奇地不得了,根本沒聽見旁人的閒言碎語。薛松倒是聽的一清二楚,兩道英眉緊皺,不知心裡在想什麼。

  薛家住在葫蘆村的東北角,三間茅草屋,幾乎是整個村子裡最破舊的房子。

  薛柏在鎮上讀書未歸,薛松打開門,讓薛樹把人背到西屋炕上。西屋是薛柏的房間,留他靜心讀書用的,如今家裡多了個女人,只好讓他搬到東屋了。

  隔著門簾,他把薛樹的一套衣衫遞了進去:「二弟,你替她換衣裳,穿著濕衣睡覺容易生病,但是除了換衣裳,不許你亂摸,知道嗎?我在外面數數,要是我數完你還沒有出來,我就進去打你。」說完就開始數了起來。

  薛樹已經把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女人當媳婦看待了,自然不捨得她生病,老實地褪了葉芽半濕的衣衫兒,目光在她白白的身子上晃了晃,只覺得特別好看,本想摸一摸,可大哥已經快要數到一半了,便壓下心頭那異樣的感覺,迅速給她套上自已的寬大長衫,抱著濕衣服走了出去。

  「大哥,我把她的衣裳藏到哪裡好啊?」三弟講故事的時候說了,必須藏在仙女找不到的地方。

  薛松無奈地看著他,指著水缸旁的木桶道:「你去河邊提水,回來把她的衣裳洗乾淨晾好。等她醒了,你再問問她願不願意給你當媳婦吧。」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 01:28 AM

本帖最後由 a6360650 於 2015-10-2 12:23 AM 編輯

2.失身

  葉芽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好像躺在久違的硬邦邦的土炕上,身上,還有個男人。

  重點是,男人的一部分在她體內,重點是,她疼得要死!

  黑夜,她看不太清男人的臉,只聽得見他重重的呼吸,只感受到他強力的撞擊。男人整個人都趴在她身上,他的雙手緊緊勒著她的腰,他的腦袋搭在她脖子旁邊,溫熱的呼吸噴薄在她耳畔,讓她忍不住想躲。

  可就在她想要扭頭的時候,她恍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下面傳來的火辣痛楚頓時越發清晰……

  跳湖自盡時的畫面躍入腦海,葉芽絕望地閉上眼睛,她還是沒能躲過去嗎?連死都不能?

  人昏迷著,跟清醒著,總是有些區別。即使葉芽醒來後還沒有任何動作,她身上的男人依然覺察到了。

  「媳婦,你醒啦?」男人問話的時候,停下了動作,可葉芽能感覺到他在她體內的跳動。

  陌生的聲音傳入耳中,葉芽震驚地看向他的臉,有些模糊,卻足以讓她辨認出這不是滿臉麻子的表少爺,她莫名地鬆了口氣。

  隨即大怒,試圖用力推開男人,哪怕清白已經不在,她也不能任人欺辱。

  未料她的推搡反而刺激了男人,他抓住她的手按在身子兩側,又接連挺動了幾次,口中喘著粗氣:「媳婦,我好舒服啊!」

  身下乾澀的摩擦讓葉芽疼得無以復加,聽到男人無恥的話,她壓抑不住地哭出了聲,悲慼又絕望。不管這個男人是誰,她都失了女子最重要的東西。

  她的哭聲由小到大,最後連身子都忍不住抽搐起來。

  男人慌了,他不知道身下的女人為何哭。

  他用粗糙的手笨拙地去摸葉芽白嫩的臉:「媳婦,你別哭……」

  他的語氣很真誠,彷彿做錯事的孩子,葉芽一愣:「那你起來!」

  男人傻傻地道:「天黑了,就該在炕上睡覺。」

  「我是讓你從我……裡面出去!」葉芽疼得直吸氣,強忍羞怒道。

  她聲音裡的怒氣讓男人嚇了一跳,他悄悄打量葉芽,見她小臉蒼白,嫩唇被整齊的小牙咬著,淚意朦朧的眼睛就像水洗過一樣。他更加捨不得出去,撒嬌似的在她身上蹭了蹭,說出一句讓葉芽羞憤欲死的話。

  「我不出去!媳婦,你下面夾得我好舒服,怪不得大黃常常追著母狗要進去!」

  腦海裡轟的一聲,葉芽震驚地說不出任何話來,既為他前半句羞惱悲憤,又為他的後半句迷茫困惑,這種事情,誰會拿狗畜之事……他是太下-流,還是腦子有問題?

  「啊!」

  男人忽然在她體內緩緩聳動起來,葉芽忍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低叫,想要掙脫出手,卻被他按得緊緊難以挪動分毫,想要伸腿踢踹,卻也被他緊繃有力的腿死死壓住了,明明是她的身子她的手腳,偏偏此時此刻,她竟然無法使喚半分,所有的掙扎努力,都是徒勞。

  或許是因為剛剛談話時短暫的歇息,她的那裡好像已經熟悉了他鼓脹的堅硬般,竟從體內深處湧出了些許春潮,潤滑著原本痛苦的乾澀摩擦,灼熱的硬物伴著水兒在身下快進快出,帶起一種莫名的快感,驟然襲遍全身,她漸漸控制不住自己。

  她感到難堪,奈何雙手被牢牢按住了,腰部以下更是被男人壓得密密實實,她沒有半點力氣反抗。

  她試著扭動身子,卻只換來更加猛烈的撞擊,混合著從未有過的愉悅,那種不受她控制的酥麻感覺讓她莫名地發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不是掉在湖裡淹死了嗎?為何會被這個男人欺辱?他為何喊她媳婦?

  可是,這些問題很快就在男人持續有力的撞擊中消散了。

  一開始,男人只知道盲目地向前探索,葉芽未清醒時,那裡面艱澀難行,他的舒服中隱隱含著被夾緊的疼痛。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那裡漸漸濕濡起來,他的碩大暢通無阻,後來葉芽反抗時又帶來更加強烈的刺激,讓他情不自禁地朝更深處挺進。

  他無師自通,開始時緩時急,左右撩撥,但不管如何,他每一下都會挺進最深處,都會頂到藏在裡面的某處圓嫩小肉,嬌嬌顫顫的碰觸讓他整顆心都飛了起來,只想不停地撞向它……每當他撞到那彷彿會藏躲的妙處時,她就會低低的叫一聲,她的那裡更會將他密密地包裹起來,壓迫著他,排斥著他,又緊緊吸裹著他,他迷上了這種顫慄的感覺,動作越來越快,「媳婦媳婦……」

  被迫承受這一切的葉芽早已潰不成軍,她甚至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就像是被海浪席捲的小舟,隨風雨衝擊,飄飄蕩蕩靠不了岸。

  她想伸出手來去抓住什麼,可男人以為她要逃脫,按得愈死,入得更深。

  葉芽渾渾噩噩,她實在忍不住了,即便咬唇也無法阻止那一聲聲破碎的低吟脫口融入夜色。

  她只能不停地搖擺上半身,想懇求男人放開她,或是,入得更快些,早點結束這近似夢境的荒唐,哪怕,她也說不清如何才算是夢的盡頭。

  在陌生的快感面前,她已經沉淪。

  男人漸漸發現,當他向外抽-出時,女人會跟著遠離,他進入時,她又會主動迎湊上來,身體相貼,發出辟啪水聲。他愈加興奮,低頭去看她,想看看她是不是同自已一樣舒服的快要死掉了,卻瞧見女人小嘴兒微張細細輕喘,鬆垮的粗布衣衫散了開來,露出一片雪膩的肌膚,裡面好像有什麼在隨著他的動作跳動……

  可是男人忘了那裡有什麼,他也不想去探究,他完全沉浸在她給的快樂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種想要噴薄的衝動傳遍全身,男人不由自主加快了速度。

  葉芽覺得自已快要被他頂到炕下去了,擔心緊張間忽的被他深深一頂……腳指頭都蜷了起來。

  暴風雨後,是喘息的平靜。

  男人整個壓在葉芽身上,緊緊抱著她,下面還埋在她體內。

  葉芽只覺得腦海裡有煙花炸開,茫茫然不知何往。

  男人翻了個身,側倒在她身旁,將她牢牢抱在懷裡,粗糙的大手伸進了她的衣衫。

  剛剛被蹂躪過的身子經不起半點撩撥,葉芽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吟。

  男人的手一頓,試探著繼續游動,來到她胸前的時候,似乎剛剛發現寶貝一般,猛地將她的衣衫扒下,好奇地將腦袋湊了過去。

  葉芽沒有半點力氣,只能任由精力充沛的男人觀賞她從來沒有被人見過的豐盈。

  兩顆紅巧巧的葡萄俏立在白花花的嫩肉上,男人好奇地用手指點了點。

  葉芽一個激靈,猛地翻身,不想整個人恰好縮進了男人懷裡。

  那兩團軟肉在他胸前蹭了許久才戀戀不捨地停止了抖動,男人只覺得口渴無比,身下又昂揚起來。直直地抵在她兩腿之間。

  「媳婦,我還想進去……」他的聲音沙啞,粗糙的大手再次覆上了她的細腰。

  葉芽驚慌失措,忙用手去推他,可男人剛剛嘗過那極致的快樂,不容分說就重新壓到她身上,他結實的軀幹是那麼重,他分開她腿的力氣是那麼的大,葉芽的反抗根本沒有任何作用,緊張恐懼間已被他深深地挺了進來。

  「媳婦媳婦,你夾得我好舒服啊!」男人嘴裡說著渾話,自顧自地前後聳動精壯的窄腰,悶哼連連。

  葉芽哭著求他放過自已,可男人只會不停地喊她媳婦媳婦,身下沒有半刻停頓,起起伏伏間,她的哭求漸漸變成破碎的哼聲,細細弱弱的,與他的粗重喘息呼應,此起彼伏,在漆黑的夜裡糾纏著飄散。

  與西屋的狂風暴雨相反,薛家東屋異常的安靜,壓抑的呼吸清晰可聞。

  薛松和薛柏睡在東西炕頭,中間隔的甚遠。

  斷斷續續的激烈吵得人睡不著覺,薛柏放棄默背白日所學文章,緩緩睜開眼睛,扭頭看向對面。

  夏夜天熱,兩人都沒有蓋被子,他大哥直挺挺地躺在那裡,好像一具死屍。

  他不由自主望向薛松的下面,果然也同他一般支了起來。

  他忍不住開口道:「大哥,你也沒睡著吧?」

  「嗯。」

  薛柏索性坐起身,靠著黃泥牆問道:「大哥,為什麼把她讓給二哥?你娶了豈不是更好?」

  他歸家的時候,知道西屋多了一個昏睡的女人,想要進去看看,卻被大哥攔住了。他以為大哥只是單純地救了那姑娘,卻不想到了晚上,大哥竟然讓二哥過去睡。雖然他還叮囑二哥不許碰那姑娘,可現在……二哥明明是徹徹底底地碰了人家啊!

  薛松也很煩惱。

  他真的沒想讓薛樹強迫人家姑娘的,他只是想讓兩人睡在一個炕上,若是那姑娘醒後覺得名節受損,他就讓二弟娶了她。若是她一心想要離開,他也不會強留。家裡條件不好,沒有人願意把女兒嫁給他的兩個弟弟,今日他違背自已的良心想要給二弟創造機會,但他真的不知道,向來傻乎乎的二弟會懂得男女之事!

  這樣想著,西屋的動靜好像變得越發大了起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自願的……就算是被二弟強迫的,現在也沒有辦法了,只希望她明日醒後不要哭鬧罷。是他們對不起她……他發誓,他一定會努力賺錢的,一定不讓她受更多的委屈,讓她心甘情願地跟薛樹過日子!

  「大哥?」久久沒有得到回應,薛柏微微提高了聲音。

  察覺到薛柏的視線,薛松不動聲色地曲起一條腿,擋住不受他控制的某處,語氣淡淡地道:「你二哥腦子不好,咱們要多照顧他,你安心讀書,等以後家裡攢下錢,就給你說門親事。」二弟的親事應該算是解決了,三弟十六……好在他會讀書,若是明年能考上秀才,應該會有人看上眼的。

  薛柏沒想到薛松竟把話題扯到了他身上,很是無奈:「大哥,你怎麼又說這個了,我要專心讀書,你還是先顧著你自已吧!」為了他們兩兄弟,大哥不知吃了多少苦,如今就連娶媳婦,他也把自已排在最後面,真是讓人心裡難受。

  薛松不再說話,默默盤算起明早來。

  明天啊,她到底會不會留下呢?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 01:31 AM

本帖最後由 a6360650 於 2015-10-1 11:03 PM 編輯


3.傻子

  天色才剛剛發亮,薛家的煙筒裡已經冒出了炊煙。

  除了神清氣爽的薛樹,另外兩兄弟都很沉默,他們刻意放輕了洗漱吃飯的動作,生怕驚醒西屋的女人。

  飯後,薛松背起粗製的箭囊,準備與薛柏一同離開,臨走前又忍不住告誡他的傻二弟:「一會兒她醒了,你不許欺負她。」

  薛樹滿臉都是笑意:「我才不欺負我媳婦呢!」

  薛松搖搖頭,與趕早去鎮上唸書的薛柏並肩離去,他承認,他不敢留在家裡面對她,他怕她哭鬧。薛柏聰明地保持了沉默,沒有問大哥為何這麼早就要進山。走到岔路口,他們互看了一眼,隨後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但是他們知道,他們將一整天都想著家裡的兩人。

  *

  薛樹回屋,見媳婦還睡著,想到早飯時大哥的囑咐,便去後院抱柴禾燒水,一會兒給媳婦洗澡。

  所以,當葉芽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身在大大的木桶裡,周圍是微燙的熱水。

  她被男人抱在懷裡,男人正在替她擦拭肩頭。

  昨晚的經歷忽的全都湧了出來,葉芽緊張地閉上眼睛,一時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她被這個口口聲聲喊她媳婦的男人佔了身子,而她只有開始時反抗了幾下,後來竟然有了反應……現在這副樣子,是睜開眼睛面對尷尬,還是繼續裝死?

  粗糙的大手握著帕子落到她胸口,葉芽再也顧不得其他,猛地掙脫男人的懷抱,雙手環胸:「你出去!」

  她知道,女子失了清白,就該自盡殉節,可她已經嘗過死亡的滋味了,那感覺太痛苦,她沒有膽量再試一次,但若是就這樣繼續任男人欺辱,她也做不到。茫然無措的她現在只知道護住自已,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她是怎麼落到這個男人手裡的,他是誰,以後會怎樣,她根本沒有功夫考慮。

  她逃避似地低著頭,根本不敢看男人的臉。她怕他太醜,那樣昨晚的經歷將更加不堪回首。

  薛樹看著葉芽白花花的身子,不明白媳婦為啥要躲,自己慢慢搓了兩下,見她還是低頭抱胸不說話,便伸過手去要幫她:「媳婦,我替你洗,很舒服的。」

  葉芽躲開他的手,背對著他面朝西,飛快掃視了一眼周圍。

  屋子不小,正面土黃色的大炕臨窗而搭,上面鋪著破舊的竹蓆,有的地方已經磨損了,炕頭鋪了一床被褥……眼前擺了個破舊的衣櫃,上面的紅漆缺一塊兒少一塊兒的,也不知道使了多少年頭。北邊是堵黃泥土牆,上面開了個小木窗,露出一抹碧空。

  木桶旁邊有個架子,上面搭著看起來還算乾淨的毛巾,卻沒有她的衣裳。

  完全陌生的地方,葉芽閉上了眼睛。

  她沒有勇氣當著男人的面跨出木桶,沒有勇氣光著身子去找衣服,且,就憑昨晚的短暫記憶,她也知道男人身材魁梧,哪怕她跑了,也會被他三兩步抓回來吧?

  她該怎麼辦,又能怎麼辦?

  身後傳來男人撩水的聲音,聽他似乎沒有追上來的意思,葉芽悄悄睜開眼,微微側頭看向身後,蕩漾的水下,男人健壯的身體彷彿也在微微晃動。

  她鼓起勇氣,抬眼瞥向男人。

  他正在很認真的搓澡,頭髮用深灰色布帶束在頭頂,露出寬闊的額頭,英眉挺拔,濃密的睫毛垂著,遮擋了眼睛。他的嘴唇有些厚,被水汽熏得紅潤潤的。他的胸膛胳膊似乎經過長時間的暴曬,幾乎一片古銅色,只有隱蔽之處顏色淡些。

  男人搓完大腿,毫無預兆地抬起頭。

  對上那雙狹長鳳眼,葉芽呆住了,這人怎麼生的……如此好看?

  薛樹見葉芽偷偷看他,就像躲在草叢裡探頭探腦的小兔子一樣,覺得媳婦一定是害怕了,便朝她咧嘴一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有些傻,可配上他出眾的眉眼俊臉,卻比葉芽見過的所有男子都要耀眼,讓她不敢直視。

  臉一下子燙了起來,她飛快地扭過頭,心中對於昨夜的牴觸,悄然淡了兩分。她十六歲了,夜深人靜時,也曾想過將來會嫁怎樣一個男人,她也期待著有個俊朗溫柔的相公,可她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丫鬟,大概只能配個外院的小廝吧……而今,她竟被一個比府上少爺還要好看的男人喊媳婦……

  「媳婦,我幫你搓背!」薛樹一開口,他的嘴角就彎了起來,期待的鳳眼裡帶著濃濃的討好。

  如此俊朗的人在自己面前擺出這種……小兒姿態,葉芽差點忍不住答應他。

  「不用,我,洗好了,我的,衣服呢?」

  她低著頭,蚊子似的道,現在她只想穿上衣服,這樣與陌生的男人坦誠相見,她緊張,害怕。

  薛樹撅起嘴巴,不滿地看著她:「你撒謊,我才剛剛把你抱進來,屁股都還沒洗呢!大哥說過,不洗乾淨不許出來!」

  聽著他過於直白的話,葉芽羞得俏臉酡紅,「你大哥人呢?」萬一被他撞到兩人這副樣子……

  薛樹兩隻大手揉著毛巾,慢慢朝她靠近:「大哥出去打獵了,媳婦,我幫你搓澡吧?」以前他都是陪大哥一起去打獵的,可現在他有了媳婦,只想呆在家裡看著她。

  沒有別人就好,葉芽偷眼打量薛樹,見他目光澄澈,似乎只是單純地想給她搓澡,又想到昨晚斷斷續續的對話,她隱隱覺得,男人的腦袋似乎有些問題,便換了個方式要衣服:「不用,你洗完了沒?洗完了就先幫我……」

  薛樹高興地打斷她的話:「我洗好了,這就幫你搓背!」媳婦讓他給她搓背呢!

  葉芽忙躲到另一側,扭頭道:「我喜歡自己洗,你先把我衣服拿進來!」大概是確定了他沒有繼續侵犯她的念頭,人又有些傻氣,她的語氣強硬了幾分。欺軟怕硬,怕是所有人的本能吧。

  「哦,那好吧,」薛樹頓了頓,媳婦不喜歡就算了,免得惹她生氣。可他有點捨不得走,看著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蜷縮在對面的媳婦,他悄悄探過手去撓了撓她的腳心,見她的小臉變得更紅了,他覺得很滿足,嘿嘿笑著站了起來,腿間那隻大鳥堪堪停在葉芽面前。

  葉芽羞憤欲死,閉眼就要催促他快點離開,不想薛樹只是單純的起身,大鳥一甩,人已經跨了出去。他旁若無人地擦拭乾淨,套上一件粗麻褲子,上穿青布短褂,腰間勒一條黑色腰帶,一副農家漢子的模樣。「媳婦,我這就去給你拿衣服。」說完走了出去。

  「呼……」

  終於走了,葉芽深深地鬆了口氣。

  望著南面的木窗,她陷入了迷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明明在孫府的,怎麼莫名到了這裡?轉念想到清白已無,葉芽心中一片淒楚。

  沒過一會兒,薛樹抱著她的裙子走了進來,邀功似的道:「昨天我跟大哥上山打獵,你忽然從天上掉下來,幸好是落在湖裡,要是掉在地上,肯定摔死啦!」說著,將葉芽的衣裙和小衣搭在衣架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媳婦真好看,就跟他小時候夢到的仙女一樣,可大哥說她不是仙女,不讓他藏她的衣裳。

  從天上掉下來?掉進水裡?

  葉芽實在難以想像那種場景,索性不再去想,畢竟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快穿好衣服,「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心底卻有絲苦澀,她不會水,如果沒有這個男人,她已經死了,她該感激他的,可,為什麼他要對她做出那種事情?

  薛樹沒有動,他想看著媳婦穿衣服,媳婦的身子真白。

  葉芽已經徹底領略過他的固執,只好勸說自己,人都被他摸過了,還在乎這些做什麼?

  她匆匆擦乾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將衣服穿好。

  「我走了。」

  她本來想謝謝他將自己救了回來,可是想到昨晚他的行為,她都好奇自己為何沒有哭著罵他。罷了,罵了又能如何,就這樣吧,就當是還了他的救命之恩……

  薛樹聽她要走,急得抓住她的手,「你去哪裡?你是我撿回來的媳婦,我不許你走!」

  葉芽手腕被他扣得生疼,她的怒氣委屈也上來了,狠狠地甩開他的手:「鬼才是你媳婦!我想走就走!」

  薛樹十分委屈,擋在門口看著她:「大哥說了,我把你一個大姑娘背回來,就必須對你負責,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媳婦了!」

  他是那樣的高大,葉芽害怕地退後兩步,他們該不會拘禁她吧?想到這裡,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了出來。

  媳婦哭了!

  薛樹急得直轉圈,見葉芽說什麼也不理他,他撲通一聲朝她跪了下去,漂亮的鳳眼直直看著她:「媳婦你別走,我好不容易才有了媳婦,求你別走!我會好好伺候你的,有什麼好吃的都先給你,你別走好不好!」說著說著,眼裡竟也有淚光閃動,他喜歡這個媳婦,他捨不得她走。

  看著跪在身前的高大男人,看著他臉上的淚水,葉芽的心彷彿被重物擊了一下。

  從來沒有人如此待她。

  當年爹娘狠心將她賣人為奴,她也曾跪下來哭求,可最後她還是被賣出去了。到了孫府,她更是最低等的存在,被人呼來喝去,沒有半點尊嚴,最後差點失身……

  恍惚中,一隻溫熱的大手忽然覆上了她的臉,動作輕柔地替她抹去淚珠。葉芽震驚地抬頭,就見男人不知何時站了起來,眼中含淚,卻很是心疼地望著她,「媳婦,你別哭了……」

  鬼使神差的,葉芽問出一個自己都意外的問題。

  「昨晚你為什麼欺負我?」她很委屈,既然他怕她哭他會心疼,為何還要那樣對她!

  薛樹眼裡閃過疑惑,他什麼時候欺負她了?她是他媳婦,他恨不得天天對她好。

  瞧出他的呆愣,知道他傻不明白,葉芽雙頰發燙,低垂著眼:「昨晚你為什麼要……趴到我身上?也是你大哥教你的?」如果是那樣,他的大哥就不是好人!

  薛樹立即搖頭:「沒有,大哥不讓我碰你,可到了半夜,你好像生病了,額頭都是汗,還特別燙,我就用濕帕子給你擦身子,擦到屁股的時候,看到那裡有條縫,我下面就特別難受,後來我想起大黃常常會撲到母狗身上哆嗦,好像很舒服的樣子,我就學著了,果然很舒服。啊,你說我欺負你,難道你不舒服?」

  他挺拔的眉皺了起來,清澈的鳳眼無辜疑惑地望著她,好像根本不知道,他剛剛問的是一個多麼無恥又讓人難以回答的問題。

  舒服嗎?開始是千般的痛楚,後來就變成了潮水般的洶湧……

  可這根本就不是舒服不舒服的問題啊!

  葉芽雙頰猶如火燒,羞惱地轉過身不看他。看他做什麼?對著那樣無辜的眼睛,她連斥責的話都說不出口,他分明就是個傻子,她能跟他講什麼道理?

  她不說話,薛樹的心就七上八下的不踏實,他試探著掰過她的肩膀,「媳婦,你是不是不走了?」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 01:34 AM

本帖最後由 a6360650 於 2015-10-1 11:08 PM 編輯

4.留下

  走不走,葉芽心裡矛盾的很。

  走,她身無分文,也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形,會不會被孫府的人發現抓回去?回家嗎?不,爹娘只會拿她賣錢,若是知道表少爺對她有意,說不定會主動把她送過去……不回家,她一個孤弱女子能去哪裡?

  可是不走,難道就這樣不明不白地留下來?

  「媳婦……」葉芽許久沒有說話,薛樹的心就像她秀麗的眉一般,緊緊地蹙著。

  被他撒嬌似的軟語喚醒,葉芽咬咬唇,強迫自已直視面前這個傻男人:「我,不走也可以,那你以後不許再碰我!」她真的不知道該去哪兒,她都已經是他的人了……

  薛樹眉頭皺了起來,昨晚他真是舒服死了,要是不能碰媳婦,豈不是?

  葉芽猜出他的想法,登時威脅道:「你要是不答應,那我就走了!」人就是這樣,假若薛樹上來就憑借蠻力強迫她,她就是哭死疼死也沒有辦法,可薛樹低聲軟語地求她,她反而有了底氣。

  「那我答應你就是了!」薛樹氣呼呼地吼道,轉身背對著葉芽。與媳婦離開相比,他寧可不碰媳婦也要她留在家中,但他是被迫答應下來的,他不高興!

  這麼孩子氣的動作,葉芽心裡的防備稍稍鬆動,語氣不自覺地放柔了:「你叫什麼名兒?」既然要留下來,就得試著與他相處。

  聽出她態度的變化,薛樹馬上忘了剛剛的不快,喜滋滋地轉身,漂亮的鳳眼望著她,唇齒清晰:「媳婦,我叫薛樹!」

  「薛樹……」葉芽輕輕喚了一聲,想繼續打聽他家裡的情況,肚子突然不爭氣地叫了起來,她尷尬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卻聽薛樹道:「媳婦你餓了吧,我給你盛飯去!」

  等她抬起頭,他已經掀開門簾出去了,外面傳來掀鍋蓋的聲響,沒過一會兒,薛樹就搬著一方矮桌走了進來,放在炕上,然後又把飯菜端了上來。

  一盆黏度適宜的小米粥,一道水靈靈的拍黃瓜,一盤烤得焦黃的兔肉。

  葉芽再次環視一周,黃泥土牆,茅草屋頂,屋裡沒有一件像樣的傢俱。剛剛她也趁他掀門簾的時候看過外面了,灶房很簡陋,一看薛家就很窮。

  她不由指著桌上的兔肉問:「這肉是你們買的?」這麼窮,怎麼吃得起肉?

  薛樹一邊給她盛粥,一邊搖頭:「不是,是大哥前幾天從山上打來的,以前都是攢多了一起拿到鎮子上賣,可大哥說你身子弱,應該吃肉補一補,今早他就把兔子宰了,媳婦,快上來吃飯吧!」

  葉芽是窮人家的孩子,她知道一隻兔子能賣五六十文錢。薛家這麼窮,他大哥卻為了她把賣錢的兔子殺了,再看盤子裡的兔肉,那麼多,足見他們兄弟兩個沒有吃多少,都給她留著呢……

  她心裡有些酸,之前還埋怨薛樹大哥不該安排弟弟照顧她一個姑娘,可現在,她對那個未曾謀面的人沒有那麼反感了。

  「媳婦,快上來啊!」薛樹見她愣愣的,伸手就要來拉她。

  葉芽本能地避開,紅著臉坐在薛樹對面,「你別叫我媳婦……」

  薛樹不依:「媳婦就是媳婦,不叫媳婦叫什麼!」

  葉芽怔了怔,她出身農家,從小就知道,女人的身子只能讓相公一人看,否則就不是好女人。薛樹佔了她的身子,除非死,她就只能跟他過了……現在他口口聲聲喊自已媳婦,是他的意思,還是他大哥的意思?他是要娶她嗎?

  「媳婦,吃飯!」

  薛樹見葉芽一直盯著自己,不動筷子,忍不住催促道。

  葉芽猛地回過神來,她在想什麼啊?她還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萬一孫家追過來了……

  心不在焉地喝了兩口粥,她試探著問:「這裡是什麼村子啊?」

  薛樹一口白牙將黃瓜嚼的脆響,頭也不抬:「葫蘆村。」

  葫蘆村?葉芽沒有聽說過,繼續問:「那你知道平陽鎮嗎?或是臨陽城?」她家住在平陽鎮,孫府位於臨陽城。

  薛樹將一塊兒兔肉夾到她碗裡,依然搖頭:「不知道,我只去過東橋鎮。」

  葉芽心中稍安,薛樹連臨陽城都沒聽過,那這裡應該離臨陽城挺遠的,短時間內她不用擔心被孫府的人發現……可是,看著渾身冒著傻氣的薛樹,她又不確定起來,或許他是因為腦子笨才不知道這些?不行,她得找別人問問。

  心裡裝著事,雖然葉芽很餓,卻吃不下東西,喝了一碗粥便撂下筷子,「我吃飽了,你多吃點肉吧,記得給你大哥留點。」天雖熱,兔肉卻是烤的,應該能留到晌午。

  薛樹覺得他一人就能把兔肉都吃了,不過想到辛苦打獵去的大哥和清瘦的三弟,他就專門夾黃瓜吃。

  吃完飯,薛樹讓葉芽在炕上歇著,主動去收拾碗筷。

  葉芽下面有些疼,她也不想動彈,反正現在這裡就只有傻薛樹,她不用在意什麼,索性耍懶坐在炕頭,默默整理腦袋裡一堆亂七八糟的念頭。

  照薛樹的意思,她是從天而降的,真是太奇怪了,她明明跳到湖裡的,最多也就是被湖水沖走,怎麼可能會跑到天上去?天上,難道是她過奈何橋時沒有站穩,不小心掉下來了?而這裡則是輪迴中的另一方世道?

  假如這是真的,葉芽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高興的是,她不用擔心被孫府抓回去了,難過的是,她再也見不到爹娘了,雖說他們將她賣了,畢竟還是她的骨血親人。

  「媳婦,咱們去村長家吧?大哥說了,你要是願意留下來給我當媳婦,咱們的事就得跟村長說一聲,那樣別人就知道你是我媳婦了。」薛樹突然邁了進來,朝她嘿嘿笑道,聲音低啞淳厚,很是好聽。

  葉芽怔怔地望著薛樹,原來薛家願意給她名分,她不是白白被薛樹佔了身子,那麼,要去見村長嗎?去了,她就是他的媳婦了,再也不能後悔……

  她的眼神空洞洞的,好像沒有依靠的小貓,薛樹莫名地難受。

  他走過去,試探著將葉芽的腦袋按在他胸膛上,見她沒有躲,他高興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剛剛媳婦還說不許他碰她的,看來碰了也沒有關係。高興過後,他想起媳婦好像很難過,便笨拙地輕拍她後背:「媳婦怎麼了?村長人很好,妳不用怕的。大哥說了,只要咱們不說,就沒人知道你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他的胸膛結實寬闊,衣衫上有陌生卻好聞的氣息,葉芽突然覺得這個男人是可以依賴的。她慢慢抬頭,看著這個高大好看的男人:「我給你當媳婦,那你一輩子都別欺負我,行嗎?」

  她聽管事婆子們說過,男人發誓就像豬放屁,根本做不得數,可此時此刻,只有這樣問一句,只有得到他的保證,她才能說服自已嫁給他,安心地跟他過日子。

  薛樹緊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葉芽胸口一緊,原來哪怕是個傻子,也不會輕易許諾的。

  就在她想抽身離開時,卻聽薛樹結結巴巴的說:「媳婦,什麼叫欺負?你是說……昨晚……趴在你身上嗎?可是我好喜歡,除了這個,其他的我都聽你的好不好?」他還記得,媳婦說做那事就是欺負她,想到那令他渾身顫抖的舒服滋味,他就無法應承下來,他想,他想每晚都抱著媳婦那樣。

  葉芽的臉頓時變得通紅,薛樹果然是個傻子……

  既然決定給他做媳婦,那種事情肯定免不了的……

  她垂下頭,看著自已攥著袖口的手,聲音低低的:「那個,那個不算,只是,你以後要是……再想……摸我,得先問我同意才行。」昨晚她是在昏睡中被他得逞的,現在她醒了,一下子就要跟他那樣,想想就覺得彆扭羞人。

  薛樹似懂非懂,見媳婦臉紅紅的特別好看,心裡喜歡的不得了,傻乎乎就答應了。

  「媳婦說什麼就是什麼。」

  葉芽心下大定,沒有任何理由,她就是相信薛樹能說到做到。

  「我叫葉芽,你不要叫我媳婦了,叫我葉芽。」她在孫府有個丫鬟名兒,可她再也不想用那個了。

  薛樹不樂意,挨著葉芽扭了扭,像纏著娘親要吃糖的娃子,「媳婦就是媳婦,我就要叫你媳婦。」

  葉芽最受不了他這個樣子,忙道:「好了好了,那你在外人面前叫我葉芽,只有咱們兩個的時候再叫我媳婦罷!」

  薛樹還想繼續耍賴,葉芽冷聲道:「剛剛你還說什麼都要聽我的,難道是在騙我?」

  薛樹連忙搖頭加擺手:「不騙你,絕對不騙你!」

  葉芽被他的傻樣子逗笑了,黑亮的眼像天邊的月牙:「那你先叫一聲聽聽?」

  薛樹看得癡了,眨巴眨巴眼睛:「牙牙!」

  低沉的聲音如雨落玉盤,那聲牙牙叫的葉芽整個人都軟了……

  薛樹很喜歡這個新稱呼,抱著葉芽不停地喚著:「牙牙,媳婦,牙牙,牙牙……」

  從來沒有人如此親暱地喚她,葉芽臉熱的厲害,連忙打斷他:「好了好了,咱們去村長家。」既然決定留下,就要早點把事情辦好,否則無名無分的,肯定會被別人詬病。

  薛樹嘿嘿笑著,媳婦要去村長家,那就是徹底答應給他當媳婦了!他終於也有媳婦了,還是個好看的媳婦,比村裡最漂亮的夏花都要好看!

  見他傻乎乎地瞧著自已,葉芽很不自在,率先一步走了出去。

  出了門,但見藍天青山,連綿的山丘將一片村落圍了起來。

  葉芽回頭,後面薛樹鎖好門,朝她露出一口白牙,漂亮的鳳眼彎成一條弧線。

  她不自覺地笑了。

  他雖然傻,卻很好說話,讓她安心。長這麼大,她求的不多,能安心的過日子,就已經足夠了。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 01:37 AM

本帖最後由 a6360650 於 2015-10-1 11:11 PM 編輯

5.受傷

  從村長家走出來的時候,葉芽臉紅的快要滴出血來,腦海裡迴盪的全是村長和薛樹的話。

  村長問:「薛樹,你們二人成親,是誰的主意啊?」

  薛樹答:「我大哥說的,我跟她一起睡覺,她就是我媳婦了。」

  村長笑:「嘿嘿嘿……」露出一口黃牙。

  那個時候,葉芽恨不得地上有條縫好鑽進去,免得承受村長和他媳婦火熱熱的探究目光。

  好在村長乾笑幾聲後就轉移了話題,問葉芽是哪裡人,家裡都有誰。葉芽很緊張,按照薛松臨走前叮囑薛樹的扯謊道:「我是山後頭的,是家裡的老大,下面還有兩個弟弟……薛家來提親,爹爹就把我許給他了……」說這話的時候,她想起了自已的身世,竟真的悲從中來,眼圈泛紅。

  村長歎了口氣,根本沒有懷疑。

  這片地帶全是山,葫蘆村因為靠近山外頭,村裡人比較多,足有百十來戶,日子過得還算是好的,再往裡頭走,就只有二三十戶聚集在一起的小村落了,常有窮爹娘不得已賣了女兒來養活兒子,像葉芽這樣的,他聽說過好幾次。

  「行了,我記下了,以後你就是我們葫蘆村的媳婦了。」村長捋了捋鬍子,見葉芽背過身抹淚,又多說了兩句:「薛樹媳婦,既然嫁了過來,你就跟薛樹好好過日子吧,他家雖然窮,可哥三個都是好脾氣,老大沉穩能幹,老三會讀書,等他考了秀才,你們日子就會好起來了,薛樹啊,薛樹也是好孩子,你也別委屈了,早點回去吧。」

  「嗯,我知道,那我們先走了,您趕緊忙去吧!」葉芽朝村長行了個禮,就拉著薛樹告辭了。

  因為薛樹亂說話,葉芽一路上都沒有理他。

  回到位於村子角落的小家,她在前後院逛了一圈。現在她已經是薛家的媳婦了,就該盡到媳婦的本分,好好收拾這個家。窮些沒有關係,屋裡屋外可必須打掃乾淨,省著以後有人來了笑話。

  趁日頭還沒有升高,她先拿起掃帚把院子掃乾淨,再把三間屋的炕上地下徹底清理了一遍,沒用的東西就扔掉,有用的東西放在一處擺好,又把碗筷灶台仔細清洗了,忙完這一切,已經到了晌午。

  薛樹一直傻乎乎地跟在她身後,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就那樣很是認真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就算葉芽有再大的怒氣,也被他討好的模樣打消了。或許,薛樹根本不知道他哪裡做錯了,也不知道她在生氣。

  「我餓了,你做飯吧!」看著他憨憨的笑臉,葉芽賭氣地使喚道,她早上就沒有吃多少東西,又忙活了這麼久,累得她現在小腿都在打顫兒,實在堅持不住了。

  「嗯!媳婦你去屋裡歇著吧!」

  薛樹想也不想就應承了,反正以前也都是他做飯的,如今給媳婦做飯吃,他更樂意呢。

  他這樣聽話,葉芽反而不好意思偷懶,想到東屋炕上堆了幾件髒衣服,就去旁邊河裡挑了水,蹲在院子裡洗衣。

  四件衣服,明顯是兩個人的,應該是他大哥和三弟的了,也不知道他們兩個長的什麼樣,好不好相處。葉芽一邊揉搓,一邊忐忑地想。

  悶熱的天,一絲風都沒有,煙筒裡冒出的裊裊炊煙直直騰起,最後在空中消散。

  葉芽把衣服掛在用竹竿撐起的晾衣繩上,耐心地撫平褶皺,然後提起木盆要回屋,未想一轉身就見薛樹光著膀子蹲在灶膛前,寬闊的肩頭,健壯有力的手臂,一片麥色格外晃眼。葉芽忽的想起昨晚,她雙手無力地抱住那結實的後背時的情景,臉上倏地飛起兩朵紅雲,忙用清涼的小手拍拍臉,不敢再看。

  天氣太熱,薛樹把桌子放在了灶房,正對著北門口。

  葉芽低著頭,忍不住道:「你把褂子穿上吧。」

  「穿上熱!」薛樹直接搖頭,見葉芽臉紅紅的,以為她是熱的難受,忙勸道:「你也把衫子脫了吧,這樣多涼快,我和大哥都是光著膀子吃飯的,三弟有時候也會,不過他身子特別白,嗯,就跟你似的!」

  「別說了,快吃飯吧!」聽他越扯越遠,葉芽馬上選擇放棄勸他穿衣,只低著頭吃飯。

  薛樹委屈地眨眨眼睛,不懂媳婦為何突然吼他。

  吃完飯,院子裡也沒有什麼活幹,葉芽回了西屋,準備睡個午覺。之前在路上,薛樹已經告訴她了,他大哥和三弟都要傍晚才回來,所以她還有半天的時間做好見面的準備。

  炕上鋪著蓆子,加之天熱,葉芽便打算和衣而睡,可當她翻開被鋪想要抽-出枕頭時,陡然想起一事,趁薛樹在外面刷鍋,她紅著臉放平被褥,果然在上面找到幾點暗紅色的印跡。

  那是她完璧之身的證明。

  是偷偷的洗掉,還是?

  葉芽再次迷茫起來。薛家既然認她當媳婦,那就是不在乎她的來歷了,而自已是死人未能投胎轉世,這件事說來恐怕沒人能接受吧?所以她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可是,貞潔是女人最重要的東西,她不想糊里糊塗的將這唯一能證明她之前乾乾淨淨的印跡洗去。

  咬咬唇,她拆下褥單,喚了一聲薛樹。

  薛樹立即走了進來,「媳婦,怎麼啦?」手裡還拿著一隻大碗。

  葉芽覺得前所未有的尷尬,可她還是把褥單拿到炕沿,指著那處給他看:「阿樹,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薛樹低頭,「咦」了一聲,早上他胡亂捲起被褥,倒是沒有注意到上面髒了,可看著看著,他手裡的碗就掉了下去,「媳婦你流血了?哪裡受傷了?」他急的拉起葉芽的手,擼起衣袖就要檢查。

  葉芽羞惱地拍掉他濕乎乎的大手,扭過頭道:「我沒受傷,你,你只要記住,你,你是……我昨晚是第一次,我,我為你流了幾滴血……拿去洗乾淨!」用力將褥單扔到他身上,背轉過身不理他,只拿雙手捂著臉。

  薛樹茫然地看著她的背影,不明白媳婦到底是啥意思,什麼第一次?第一次流血嗎?

  身後沒有腳步聲,葉芽知道他還站在原地,穩了穩情緒,低聲問他:「你記住我的話了嗎?」

  「記住了,可我不懂,媳婦你……」

  「不用你懂,你記住就行。好了,快去幹活吧,記得把碗收拾掉。」葉芽頭也沒抬。

  「哦,那你快睡覺吧。」薛樹聽話地道,繼續等了一會兒,見葉芽始終沒有轉身,便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碗,抱著褥單走了出去,心裡有點惋惜,還得洗完褥子才能跟媳婦一起睡覺啊……

  葉芽並不知他心中所想,躺在炕頭望著上面的屋頂,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終究是太累了,眼皮漸漸沉重起來,很快就伴著屋簷下的洗衣聲入眠。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聽耳畔有人低語:「媳婦,我想欺負你……」

  葉芽睡得迷迷愣愣的,閉著眼睛想,哪有人軟言軟語地說要欺負人的,直到薛樹猛地壓在她身上,她才反應過來他口中「欺負」的特殊含義,哪還有半點睡意,使出渾身力氣推他:「下去!」許是沒料到她動靜如此之大,薛樹竟真的被她推開了,看著渾身只剩下一條短褲的男人,葉芽只覺的無比委屈,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

  「媳婦,別哭,別哭……」薛樹手足無措地跪坐在她旁邊,想要把人抱在懷裡安慰,卻被葉芽狠狠推開,急的他滿頭大汗,不停地哀求。

  葉芽哭夠了,抽泣著道:「早上你答應我不欺負人了,原來都是騙我的!」虧她那麼信任他……

  薛樹動作一頓,不安地瞧了葉芽兩眼,囁嚅道:「我看你那樣躺著特別好看,忍不住想親親你,沒想進去。」這話說的底氣有些不足,其實他試探著喚了她一聲,見她沒有睜開眼睛,以為媳婦睡著了,就想像昨晚一樣,偷偷進去的。

  「你出去,沒有我的允許,你連碰我都不行!」聽他還想狡辯,葉芽瞪著眼睛凶巴巴地斥道,短短半日功夫,她已經摸清薛樹的脾氣了,別看他高高大大,其實心思就像孩子一樣單純,絕對不敢硬來的。

  薛樹沒有動彈,嘟著嘴可憐兮兮地望著葉芽。以前大哥也會凶他,他只要這樣看著大哥,大哥氣就消了,媳婦應該和大哥一樣吧?

  葉芽的確有些心軟,可想到他剛剛粗野的動作,那點心軟瞬間瀰散。

  「好,你不走,我走!」她抬腳下炕,穿好鞋就往外走。

  薛樹嚇了一跳,光著腳就跳了下來,大手及時拽住葉芽的胳膊,稍稍用力就把人扯進了懷裡。他摟著她的腰,眼淚嘩嘩地往下掉,哭的比葉芽還委屈:「你說要給我當媳婦的,你說話不算話!」

  他哭的很安靜,漂亮的鳳眼靜靜地望著她,淚洗過的眸子清澈純淨,任誰見了,都會心生不忍。

  葉芽又氣又恨又心疼,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哭哭哭,就會在我面前裝可憐!」

  「媳婦,我疼!」

  薛樹低聲控訴著,人倒是沒有往後躲,媳婦似乎很生氣,如果挨打就能讓她留下來,多疼他都不怕。

  他疼,她手還疼呢!

  葉芽有氣沒處撒,憤怒之後,意識到人被他抱在懷裡,面前就是薛樹健壯溫熱的胸膛,臉一紅,扭著身子欲掙扎出去。

  柔軟的身子在懷裡扭動,薛樹剛剛歇下去的物事又昂揚起來,被媳婦那樣磨著,又舒暢又難熬,恨不得將人壓在炕上,像昨晚那樣進去弄個痛快。這樣想著,他的一雙大手就不老實地動了起來,悄悄沿著葉芽豐腴的後背摩挲。媳婦看著不胖,摸起來卻肉呼呼的特別舒服,她的臉白裡透紅,比他見過的所有女人都好看。

  頭頂的呼吸陡然變得急促,剛剛只顧著掙扎的葉芽忽然感覺到有根硬硬的物事頂在她的腹部,背上那雙手更是有意識地按壓著她,前後施力讓那堅硬抵著她上下磨動。想到這個男人在炕上的兇猛,葉芽嚇得一動不敢動,淚眼汪汪地乞求道:「阿樹,放開我!」

  黑亮的杏眼,就像逃跑的小鹿,緊張害怕地望著他,薛樹心裡一疼,偏偏下面越發脹得難受了。

  一邊是媳婦的哀求,一邊是渴望的快樂,薛樹抱著葉芽捨不得鬆手,卻也不敢有更多的動作。想了良久,他突地低頭親了親她的小嘴,然後慢慢鬆開人,討好地道:「媳婦,我聽你的話,那你別走了……」

  葉芽第一次被男人親嘴兒,還是在大白天,又是緊張又是害怕,剛想推開薛樹,他已經老實地退開了,倒讓她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只好尷尬地轉過身,背對著他道:「那你以後別再強迫我……」

  薛樹撇撇嘴,有點不情願,可看著媳婦纖細的身子,想到剛剛她都怕哭了,便拉過她的手,等她回頭看他,才點點頭,「我不了。」

  「阿樹真好……行了,你去東屋歇著吧,我困了。」葉芽嘴上誇他,手卻毫不猶豫地掀開門簾。

  薛樹留戀地看著她,賴了好一會兒才踏出門。

  葉芽鬆了口氣,脫鞋上炕,可沒等她坐穩,灶房裡突然傳來薛樹驚恐的叫聲,硬生生將她的困意都震沒了,她本能地感到不安,顧不得穿好鞋子就趕了出去。

  薛樹已經跑出灶房了,葉芽被他高大的身影擋著看不到門口的情況,正要跟上去,一個粗布衣的男人忽然閃進了視野,他捂著肚子踉蹌著往裡走,卻在邁出第三步時朝西邊栽下,重重摔倒在地,那按著肚子的手也終於無力地垂落,露出腹部一片殷紅。

  「大哥,你咋了!」

  薛樹哭著跪在了男人身邊。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 01:40 AM

本帖最後由 a6360650 於 2015-10-1 11:13 PM 編輯

6.照顧

  葉芽跟薛樹合力把薛松橫放在東屋炕上。

  望著昏迷不醒的男人,葉芽拉起趴在炕沿不停掉眼淚的薛樹,盡量語氣平穩地問:「阿樹,村子裡有郎中嗎?就是會看病的人……」怕他不明白,又多解釋了一句。

  薛樹不解地望著她,茫然地搖頭。

  葉芽大急,她初來乍到,根本不清楚葫蘆村的情況,想要出去打聽吧,又怕薛樹照顧不好薛松。看著薛松滿是血污的衣服,她只能選擇相信薛樹了,「阿樹,你快去村長家,就說大哥病了,讓他帶你去找郎中!」

  「大哥會不會死?」薛樹突然問道,聲音有些顫抖,大哥流了那麼多血……

  葉芽拍拍他的手,柔聲安撫:「不會的,只要阿樹把郎中帶回來,大哥就不會有事的,快去吧,快點把郎中找來,記得告訴郎中大哥傷的很重,知道嗎?」她不敢說的太急,薛樹已經很擔心了,她還指望他去找人。

  「我知道!」薛樹抹了一把眼淚,嗖地跑了出去。

  葉芽微微放鬆下來,將門簾挑起搭在門板上,快步去灶房舀了一盆水,打算先給薛松清理傷口。她十一歲被賣到孫府,剛開始因為手笨弄壞東西,沒少挨打,好幾次都是命大才挺了過來。五年多的奴僕生活雖然很難過,卻也學到了不少東西,知道傷口若不及時處理,很容易就會化膿的。

  拉過木凳停在炕沿下,葉芽擱穩盆子,起身去解薛松的衣襟,「大哥,我替你清洗傷口。」不管他是否聽得見,她都必須解釋自已的舉動,否則她心裡不安。

  薛松自然聽不見她的聲音,靜靜地躺在那裡,眉頭因為疼痛而緊皺。

  移開那血污的衣衫,便露出裡面精瘦的胸膛,結實的肌肉,葉芽不由地別開視線,畢竟在她的觀念裡,除了丈夫,她不能讓別人看見她的身子,也不能主動看別的男人。可是,如果不解開衣服,她就沒有辦法清洗傷口,與薛松的安危相比,那些算什麼呢?

  短暫的自我開解後,葉芽深吸一口氣,徹底解開了薛松的上衣,褪到腹部的時候,因為粗布黏在了傷口模糊的血肉上,儘管她努力放輕動作,血肉與粗布拉扯分離還是弄疼了陷入昏迷的男人,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渾身肌肉卻無意識地繃緊。

  濃濃的血腥味霎間在屋內瀰漫,薛松的左腹部,赫然露出一條三寸多長的口子,足有指腹寬,血肉都翻捲了過來,不斷有殷紅的血往外冒。

  只一眼,葉芽身上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心好像都糾結了起來,這麼長的傷口,得多疼啊!

  看著薛松與薛樹有三分相似的面孔,想到這人是薛樹的親哥哥,葉芽心中一酸,莫名地難受。

  再也不敢耽擱,她把潔淨的毛巾放在清水中洗了洗,擰乾,輕輕落在薛松的傷口旁,一點一點擦拭,動作格外輕柔,生怕弄疼了他。

  天氣本來就熱,再加上要打起全部精神盯著傷口,才清理了一半,葉芽額上就冒出了細密的汗。

  屋子裡靜悄悄的,只聞她行動間衣料發出的細細摩挲,洗巾子時的輕柔攪水聲,還有擰乾時水珠落在盆子裡的滴答聲,清潤,動聽。

  薛松醒過來的時候,首先感受到的就是刻骨的疼痛,好像呼吸都能扯到傷口似的,一下一下地疼。他記得自已硬撐著走到了家門口,接下來就昏死過去了,想要睜開眼睛看看,腹部忽的落下一抹清涼,有人在溫柔的替他擦拭。

  會是誰呢?

  他以前也受過傷,有時候是二弟替他處理,有時候是三弟,那兩個傢伙,根本不知道溫柔為何物,難道是昨天撿回來的那個女人?

  或是怕嚇到她,或是擔心醒來兩人會尷尬,薛松沒有吭聲,只悄悄張開一條眼縫,眸光掩藏在長而密的睫毛下,不細打量,任誰也不知道他醒了。

  果然是她。

  十六七歲的年紀,圓圓的臉,眉毛清秀,眼睛大大的,彎彎的睫毛就像兩把小刷子,時不時地眨一眨。她的膚色很白,臉蛋看著比貨棧裡的瓷碗還要細膩光滑,這樣一來,就襯得那張豐潤的小嘴兒格外紅嫩……中等的個頭,身子圓潤卻算不上胖,可她這樣俯身站在炕沿前,低垂著頭替他清洗傷口,小小的下巴竟好像變成了雙的似的,顯得憨厚可愛。

  薛松不再打量,安心地閉了眼。

  她這樣細心照顧自己,應該是願意留下來給二弟當媳婦了吧,那她一定是個善良的姑娘,薛松默默地想,心底對她驚人的出現方式就不那麼牴觸了,相反還有些愧疚。

  父母早逝,他好不容易把兩個弟弟拉扯大,三弟又要讀書,家裡一貧如洗,無人願意嫁過來。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卻不希望兩個弟弟也娶不到媳婦,所以那天決定帶她回家後,他就動了讓二弟娶她的心思。

  本來呢,他打算讓二弟與她同住一晚,若她看重名聲,自然會嫁給二弟,若是不願意,他也沒辦法,畢竟是他趁人之危在先。可誰曾料到,二弟人傻傻的,竟然昨晚就……想到夜裡聽到的嬌喘低吟,薛松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就連腹部那溫柔的碰觸,都讓他莫名的衝動。

  「不行,她是你的弟妹,你怎麼能如此褻瀆她?」

  薛松暗暗斥責自己,終於消除了那絲綺念,重新恢復平靜,萬幸她一直很認真地替他清洗傷口,並沒有注意到某處短暫的異樣。

  葉芽對薛松的變化渾然未覺,耐心地將傷口清洗一遍,見血已經慢慢止住了,她緊提著的心終於放鬆下來,抬起木盆走向後院,把污水潑到牆角的山裡紅樹根下,回頭把染血的巾子投洗乾淨,又重新舀了一盆水,預備著稍後給郎中用。

  做好這些,她站在東屋門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他裸著上半身,剛剛因為傷勢她必須照顧他,現在他已經穩定下來,她再進去就不妥了吧?可他的傷真的沒問題了嗎?

  猶豫半晌,到底還是忍不住探頭望了一眼。

  他依然昏睡著,然後,她看見一隻蠅子從他傷處飛起又落下……

  葉芽心裡一驚,忙輕步走進去將那灰蠅子轟走,又拿了放在炕頭的缺口蒲扇替薛松扇風,卻不敢正對他的胸膛,扭頭看向灶房裡的水缸,所以她沒有察覺,薛松曾飛快地睜眼又閉上。

  薛松十分欣慰。

  細心照顧,是因為真正的關心,說明她已經接納了二弟,願意把他這個大哥視為家人。她始終挑開門簾行事,是為了證明兩人光明正大。他們薛家真是撿到寶了,竟然得了如此溫婉守禮的媳婦……

  感受著拂在腹部的淡淡清風,薛松暗暗下定決心,日後定要好好照顧弟妹,不讓她受苦。

  時間在靜謐中悄然流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終於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葉芽忙迎了出去,就見薛樹肩上背著個藥箱,手裡拉著一個灰白頭髮的老郎中,急匆匆往這邊跑呢。

  「哎呦,你快鬆開我,我快喘不過氣來啦!」老郎中狼狽至極,氣喘吁吁地喊著。

  薛樹猶如未聞,只埋頭快跑,跨進籬笆門時,抬頭看見葉芽,咧著嘴大喊:「媳婦,我把郎中找來啦!」

  葉芽又羞又惱,趕緊跑過去扯開薛樹的手,誠懇地向老郎中道歉:「大爺,勞煩您跑了一路,一定累壞了吧?只是我大哥傷勢嚴重,相公他是因為擔心兄長才唐突了您的,還希望您看在他一片赤誠,幫忙救治我大哥吧!」

  老郎中累得根本說不出話,捂著肚子直喘氣,好不容易平靜了些,才沒好氣地瞪了薛樹一眼,搶過藥箱快步往裡面走,口中大罵:「小兔崽子,看在你媳婦懂事的份上,我就幫你大哥一次,下次再敢這樣,就算你把我扛來,我也不看!」

  薛樹緊跟在他旁邊,根本不知道那聲「小兔崽子」是罵他的話,在他看來,郎中請到家裡,大哥就沒事了,至於老郎中怎麼想,他完全沒考慮過。

  *

  老郎中替薛松上了藥,沿著腰纏上兩圈紗布,向葉芽交待道:「以後早中晚各換一次藥,兩條紗布交替著用,換下來的一定要洗淨曬乾。」又叮囑了一些飲食忌諱。

  葉芽連連點頭,一一記下,等他說完了才問:「大爺,我大哥的傷,什麼時候能好?」

  老郎中摸摸鬍子,看了薛松一眼,「他年輕,身子恢復的快,修養十來天傷口就差不多能徹底癒合了。這樣吧,我給你留下十天的傷藥,到時候要是還沒好,你們再去找我,哦,老夫姓孫,就住在旁邊的李家莊,你到了那兒,隨便找人打聽就是,都知道我家的。」說完,慢慢將東西放回藥箱,微瞇著眼睛打量屋裡的擺設。

  這就是要收診費了。

  葉芽把薛樹拉到灶房,低聲問:「阿樹,咱們家錢放哪兒了?」

  「媳婦,你要錢幹啥?大哥說過,不讓我亂花錢!」薛樹警惕地盯著葉芽,頗有點看賊的感覺。

  葉芽忍住伸手掐他的衝動,耐心解釋道:「那位老郎中幫大哥治病,咱們得給他藥錢,不然的話,他就不給咱們藥,大哥就好不了!」

  薛樹眨了眨眼睛,又摸摸腦袋,半晌才「哦」了一聲,轉身去了東屋,回頭拿出一個灰撲撲的布袋來,「給,咱們家的錢都在這兒呢!」

  葉芽接過錢袋,輕飄飄的,一點份量都沒有,心中便有些不妙,倒出來仔細一數,果然只有四十六個銅錢。她咬了咬唇,收好銅錢,去問老郎中:「孫大爺,診費和傷藥錢,一共多少啊?」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 01:44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4 01:41 AM 編輯

7.道歉

  薛家的境況,明眼人一看就知。

  孫郎中歎了口氣,「丫頭,我知道你們家條件不好,這樣吧,診費我就不收你的了,十日量的藥粉共計兩百文,兩條紗布……罷了,你給我藥錢就行了。」他以前在鎮上醫館當郎中,前兩年回家養老,偶爾左鄰右舍也會請他看病,若是遇到貧苦人家,他也就收點藥錢,權當是行善積德了。

  葉芽的臉噌地紅了,她把所有銅錢都拿了出來,囁嚅道:「孫大爺,我們家就這麼多錢了,您看,剩下的能不能寬限幾天,等我們有了錢,再送到您家裡成不?」她知道老郎中是好人,否則一把年紀的,被薛樹那樣拉著跑,早就不理會他們了。

  孫郎中搖搖頭,正要說話,薛松忽的睜開眼:「孫大爺,我的傷不重,用不了那麼多藥,您留下一天的份例就行。」

  「大哥,你醒啦!」薛樹高興地湊到炕沿前,望著薛松道。

  薛松點點頭,飛快地瞥了葉芽一眼,視線落在孫郎中身上,面容沉穩,目光堅定。他清楚家裡有多少錢,這點小傷,養養就好了,不值得浪費錢買藥。

  葉芽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勸大哥吃藥,家裡的確沒錢了,不勸吧,大哥會不會誤會她不願花錢?

  「唉,都是可憐的,大小子,你也別逞強,現在天熱,你這傷口至少要用五天的藥,否則我就是白來了!這樣吧,你先給我二十文,剩下的等你傷好了,再給我送去。」他之前搖頭,並不是不同意葉芽的說法,而是打算讓她先付二十文,留點錢吃飯用,哪想薛松誤會了。

  薛松皺眉,最後點了頭,「那薛松謝過孫大爺了,弟妹,你付錢吧。」他是家裡的頂樑柱,不能因小失大,只有早點恢復,才能早點繼續掙錢養家。

  葉芽數出二十文遞給老郎中,親自送他出去。

  望著她纖細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再看看旁邊嘿嘿傻笑的弟弟,薛松心中湧起強烈的愧疚,「二弟,你要好好待你媳婦,聽她的話。」

  「不用你說,我也會聽我媳婦的話!」薛樹笑的眼睛彎成月牙,扭頭望向灶房,盼著媳婦早點進來,忽的「啊」了一聲,從炕上跳了下去,「媳婦也受傷了,得讓郎中給她看看!」說著就要往外跑。

  薛松及時拉住他的手,強忍著傷口被扯動的疼,驚問:「她哪裡受傷了?是不是你欺負她了?」

  「沒有,我也不知道她哪裡流血了,褥子上有血,她不給我看,就說了兩句奇怪的話。」薛樹撓頭道,想要掙開大哥的手去追郎中回來,又怕扯疼他。

  薛松隱約明白了什麼,但還是有些不確定:「什麼奇怪的話?」

  「嗯,媳婦讓我記住,說,說她昨晚是第一次,她為我流了幾滴血……大哥,你撒開我!」薛樹更加著急了。

  耳畔莫名響起昨晚聽到的動靜,薛松心跳再次不穩,聽到院子裡細碎的腳步聲,他快速低聲告誡道:「她沒受傷,這件事你不要再隨便跟別人說,行了,替我把被子蓋上。」他上半身除了紗布纏著的地方,肩膀都是裸著的,剛剛弟妹一直沒敢看他,怕是尷尬了。

  大哥的話一直都是對的,他說媳婦沒受傷,那媳婦就一定沒受傷,所以薛樹立即放下心,言簡意賅地表達他的不贊成,「蓋被子熱!」

  「我讓你蓋你就蓋!」薛松挑眉冷聲道,見薛樹撅著嘴,又接著訓斥:「以後除了睡覺洗澡,不許光著膀子,別問為什麼,我說不行就不行!」

  「你就會訓我!」薛樹不滿地站起身,回頭抓起另一頭的薄被,剛想狠狠砸向薛松,瞥見他腰間那塊被染紅的紗布,就再也扔不下去了,眼圈泛紅,低著頭替薛松蓋好被子。

  葉芽進來的時候,正好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心中好像流過一道暖流,驅散了將要面對薛松的忐忑。她輕步走了進去,把剩下的銅錢裝在錢袋裡,遞給薛樹:「阿樹,你去收好。」

  薛樹伸手去接,薛松卻攔道:「弟妹,說句良心話,是我對不起你,讓你嫁給我二弟……如今你留下來了,說明你是個心軟善良的好女子,願意跟我二弟過,既然如此,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家裡事情還得麻煩你照料,那些錢就由你保管吧。你放心,我會努力賺錢的,不會讓你跟著我們吃苦。」他說的鏗鏘有力,毫不躲閃地注視著葉芽,讓她明白,他薛松一定會說到做到。

  葉芽垂著頭,眼淚奪眶而出。

  嫁給一個傻丈夫,她心裡肯定是委屈的,哪怕薛樹對她好,都不能彌補她心頭的遺憾。但是現在,這個家的主事男人親口向她道歉了,他沒有態度強硬地以長輩自居,而是誠懇地把內宅管家的事情交給她,還承諾會讓她過上好日子,這種信任和照顧,即便是她親生爹娘,都沒能給她!

  「媳婦,你怎麼哭了,大哥,你幹啥欺負我媳婦?」

  見她無聲地落淚,薛樹心疼的不得了,起身將葉芽摟在懷裡,瞪著薛松道。

  薛松無語,目光依然追隨著葉芽,不知道她會怎麼說。

  葉芽藉著薛樹寬闊的肩膀,悄悄擦乾眼淚,然後掙脫開他的懷抱,對著薛松的方向道:「大哥,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阿樹的,也會努力看好這個家,你就安心養傷吧。」

  薛鬆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轉瞬想起一事,朝薛樹吩咐道:「二弟,我今兒個獵到一隻山豬,就藏在咱們以前放東西的地方,你現在去把它扛回來。」夏日天熱,他怕山豬變壞,故意給它留了一口氣,綁在一處隱秘的山坳裡,明天讓三弟帶去鎮子,估計能賣一些錢。

  *

  薛樹去山裡搬獵物了,葉芽不便留在屋內,見薛松閉目養神,就退了出來。

  灶房的西北牆角堆著四塊兒略平整的石頭,上面搭了厚厚的木板,裡邊用來放糧食,外頭放碟碗瓢盆等物。她摸了摸袖子裡的錢袋,走過去查看餘糧。

  細麻袋裡的白面還剩下小半袋子。旁邊是兩個粗陶米缸,左邊只剩下淺淺的一層大米,僅有半截手指深,右邊的小米倒似是新買的,幾乎全滿。再有就是半罈子棒子面,磨得較粗……這些東西還夠他們吃一陣子的,葉芽稍稍鬆了口氣。

  前後院用籬笆圍了起來,前院種了兩畦圓豆角和兩畦黃瓜,便沒有多少空餘了,後院地方挺大,左邊長了兩顆成人大腿粗的山裡紅,枝葉間開滿了一朵朵白色的小花,右邊空著,堆了一堆木柴。東屋房簷下散落著鋤頭等農具,還有澡桶。東北角落是幾塊木板搭成的茅房,四周鋪了密密實實的蘆葦蓆子。茅房後面用大小不一的石頭砌了豬圈,可惜裡面沒有豬。

  窮,比她家還窮,她家至少還養了一頭豬,還有三畝田,薛家卻是半分地都沒有,真不知道哥三個怎麼長大的。葉芽搖搖頭,轉身往回走,不想才抬眼,就見一個跟自已差不多年歲的少年立在門口。她微微一愣,目光落在少年肩上挎著的藍布書袋上,試探著喚道:「三弟?」

  薛柏膚色白皙,頭上裹著方巾,身上的青衫洗的有些發白,卻乾淨整潔,襯得人也似那晴空下的白楊樹,俊朗挺拔。他長了一雙顧盼生輝的桃花眼,眉峰清雋,比薛松、薛樹少了粗獷英氣,卻多了儒雅知禮的含蘊,唇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就那樣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葉芽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不自然地微微低頭。

  大哥沉穩可靠,不知道三弟如何,他是讀過書的人,會不會看不起她……

  這算是薛柏第一次正式打量葉芽,他的小嫂子。昨天他匆匆瞥了一眼,就被大哥拉了出去,只瞧見葉芽蒼白的小臉,還有鼓鼓的胸脯。而今她俏生生地立在那裡,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太矮了,連二哥的肩膀都不到。

  見她的臉越來越紅,一雙手不安地絞著裙子,薛柏輕輕一笑,「二嫂,我回來了,怎麼不見二哥?」

  他清朗熟稔的稱呼讓葉芽略微自然了一些,細聲答道:「你二哥去山裡了,啊,你還不知道吧,大哥受傷……」話音未落,就見薛柏面色一白,轉眼就奔向東屋了,「大哥,你哪裡傷到了?」語氣焦急,再也沒了剛才與她說話時的淡然。

  看來他們三兄弟的關係很好,葉芽頗為羨慕地想。她在家裡是老大,兩個弟弟總是欺負她,就連她被賣前的那個晚上,弟弟們也只是圍著娘親,嘰嘰喳喳地討要東西,商量用賣她的錢買東西,任她縮在被窩裡哭的難以呼吸……

  屋裡傳來低低的說話聲,打斷了她的回憶,葉芽望向西天,日頭就快落山了。

  不知道薛樹天黑前能不能趕回來,既然大哥讓他去,他應該不會迷路吧?

  呆立了片刻,她邁步走了進去,站在東屋門口輕聲問:「大哥,三弟,晚飯你們想吃什麼?」

  薛松看向薛柏,見他搖頭,就道:「弟妹你看著辦吧,做什麼都行。」他們都不挑食,連二弟做的東西都能吃,她的手藝肯定比薛樹強吧?

  「嗯,那我就做豆角打滷麵吧,吃著涼快。」

  葉芽想了想,這般答道,轉身在灶房找了一圈,沒有發現套袖,只好將袖口挽起,開始倒水和面。在孫府的那幾年,她在廚房呆過,也在繡房呆過,她人笨底子淺,什麼都沒有學精,好歹拿得出手罷了。不過這種打滷麵,倒是她跟著娘親學會的。

  薛柏陪薛松說了會兒話,起身把門簾挑起,往外一看,就見葉芽雙手揉著麵團,額頭佈滿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白皙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為她秀麗的面容增添了幾分嫵媚。

  薛柏微怔,目光不由沿著她潔白的頸子向下移動,因坐在矮桌旁,她身體稍稍前傾,圓領就鬆動了一些,隱隱露出一片細白的肌膚……

  彷彿被紮了眼似的,薛柏慌忙別開眼,回頭看向薛松,見他閉著眼睛,沒有發現他的異樣,才輕聲道:「二嫂,我能幫什麼忙嗎?」

  他雖不在家,卻也猜得到,她今日定是不好過的,二哥的傻,大哥的傷,家裡的窮……難為她還願意照顧他們。如果可以,他想幫忙,正如大哥所說,她是個好姑娘,他們三兄弟虧欠她許多。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 01:47 AM

本帖最後由 a6360650 於 2015-10-1 11:20 PM 編輯

8.睡覺

  「不用,你陪大哥說話吧,要不就去溫習功課,我一個人也忙得過來。」

  葉芽抬起手,用指背將一縷碎發別到耳後,笑著朝薛柏道。聽薛樹說,薛柏已經考取了童生資格,明年四月就要參加院試,順利的話就是秀才了,她哪裡能耽誤他讀書的功夫,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對上她崇拜的目光,薛柏難得紅了臉,「嗯」了一聲,習慣地去西屋溫習。

  葉芽目送他進屋,繼續揉面。

  揉好面後,她去院子裡摘了一把圓豆角,摘好洗淨,熟練地切丁,這時麵團也好了,她便把豆角放進盤子裡,又把麵團揉成一長條,切成一根根細細的麵條。

  取柴燒火,把麵條放進沸水裡煮熟,撈進盆子裡過三遍水,這樣面就好了。

  重新刷了鍋,燒熱,葉芽從鍋台邊上的油壇裡刮出一點花生油,加入蒜和鹽,等蒜發出香味後,再把豆角放進去……材料有限,她只能做到這樣了。

  剛把桌子擺好,就聽見薛樹興奮的大叫:「媳婦,我回來啦!」

  葉芽驚喜地轉身,恰好薛柏也走了出來,兩人對視一眼,齊齊看向門口。

  薛樹埋著頭,肩上扛著一隻碩大的山豬,那山豬明顯還活著,無力地發出低低的哀嚎,偶爾掙扎一下,卻分毫影響不了薛樹。

  這麼大的山豬至少有兩百斤吧?葉芽瞪大眼睛,薛樹的力氣可真大啊!

  「嘿嘿,三弟回來啦!」薛樹將山豬放在屋簷下,抹了一把汗,笑著往這邊走。

  「慢著,你看你身上,先去河裡洗個澡,回來再吃飯。」薛柏瞧著他肩上的血跡,皺眉道,灶房裡還飄散著誘人的香味兒,可不能讓他破壞了。

  薛樹吸了吸鼻子,伸著脖子往裡面瞧,見薛柏繃著臉,知道沒有回轉的餘地,委屈地撇撇嘴,慢慢往門口走,一步三回頭,可憐兮兮地望著葉芽,盼望她開口求情。

  此時天色才剛剛變暗,薛樹光明正大地在河裡洗澡,不太好吧?葉芽望了一眼附近的人家,有些擔心。

  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薛柏解釋道:「二嫂放心吧,河邊有處隱蔽的位置,我……二哥都是在那裡洗澡的,不會被人撞見。」其實是他最先發現那個位置的,慢慢的,也就變成了三人洗澡的專用地點。

  這個話題有些尷尬,葉芽敷衍地點點頭,紅著臉道:「三弟,你去找身換洗的衣服,給你二哥送去吧。」說完就去整理桌子了。

  看著她忙碌的身影,薛柏不由揚起唇角,小嫂子還真是容易害羞呢。

  *

  香噴噴的打滷麵,薛松吃了兩碗,薛樹吃了三碗依然意猶未盡,薛柏也吃了兩碗,臉上是滿足的笑容,可憐的葉芽雖然一碗沒有飽,面已經沒了,誰讓她低估了三兄弟的食量?特別是薛松,明顯是讓著弟弟呢,看來以後做飯要多放些米面。

  刷完鍋,外面已經黑了。

  也該給薛松換藥了。

  葉芽紅著臉,現在薛樹和薛柏都在旁邊,她不好意思給薛松上藥,可他們兩個會做這種細緻活嗎?

  薛松看出了她的尷尬,開口道:「弟妹,你們去歇息吧,待會三弟會替我換藥的。」

  薛樹伸手就去拉葉芽,「媳婦,咱們走。」 目光灼灼地望著她,任誰都知道他在想什麼。

  葉芽羞憤欲死,轉身跑了出去。薛樹想要追上去,卻被薛松喝住了。

  薛柏臉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剛想說話,薛松冷著臉道:「三弟,明天你就把書都搬到這邊來,以後那就是你二哥的屋子了,沒事兒你別過去。你先出去吧,我有話跟你二哥說。」

  「什麼話非要現在說啊?」薛樹伸著脖子往外望,不知道媳婦跑哪去了。

  薛松垂眸搖頭,薛柏卻笑著道:「二哥有了媳婦,就是不一樣啊!」傻頭傻腦的傢伙,竟然是他們當中第一個娶到媳婦的。

  薛樹跟沒聽見他說話似的,看也沒看他。

  薛柏只好走了出去,想去後院走走,卻瞥見一道模糊的身影,邁出的腳步便轉了個彎兒,去了前院。

  待薛柏的腳步聲遠去,薛松壓低聲音叮囑薛樹:「二弟,一會兒睡覺的時候,要是她不願意,你別強迫她,知道不?」昨天葉芽昏迷,他不清楚她的性子,也不知道兩人到底是如何成事的,今天觀察下來,覺得她不是那種會主動以身相許的人,想來是他的傻二弟趁人之危了。眼下她雖答應留下來,心裡對強迫她的二弟應該還是有些芥蒂的。日子要慢慢過,慢慢讓她融入這個家,不能嚇壞她。

  「知道了知道了,那我走啦!」薛樹根本沒認真聽,見薛松說完了,隨口應承下來,馬上就跑了出去,他還要去找媳婦呢。

  薛松無奈地閉上眼,要是,要是今晚二弟敢強來,明天就打他一頓。

  薛樹先去了前院,沒看見葉芽,轉身就要往後院跑。

  薛柏恰好回到屋簷下,拽住他的胳膊低聲道:「二哥,待會兒記得給二嫂打洗澡水。」

  於是,薛樹在後院找到葉芽的時候,邀功似的拉著她的手:「媳婦,你先進屋去吧,我去給你打洗澡水!」

  他的手又大又熱,霸道地將她的小手牢牢握住,葉芽只覺得此時他就是一個正常的男人,白日裡她在他面前的威嚴感蕩然無存。如今大哥和三弟在家,她不能裝作生氣似的吼他,便小聲道:「等大哥他們睡下你再去吧。」屋子就那麼大,想到她洗澡的時候隔壁房間裡還有兩個清醒的大男人,她的臉就像火燒一樣。

  「那好吧,咱們先回屋。」薛樹關心的只是和媳婦一起睡覺,拉著葉芽就往屋裡走。

  屋子裡很暗,葉芽坐在炕沿,薛樹就站在她身前拉著她的手把玩,目光熱切地盯著她。

  葉芽如坐針氈,眼睛不知道該看哪裡,薛樹貼的那麼近,她甚至能聽見他咚咚咚的心跳聲,溫熱的呼吸拂在臉龐,輕輕癢癢。

  「阿樹,你去看看大哥吧,不知道三弟會不會換藥。」她實在承受不住這種氛圍了,企圖騙他離開。

  「不去,三弟會上藥,以前都是他幫大哥的。」薛樹才捨不得走,緊緊盯著她的小臉,尋思著要是他偷偷親一口,媳婦會不會像白天那樣生氣呢?要是惹她哭了,那晚上就更別想摟著媳婦睡覺了。

  葉芽再也沒有辦法,就那樣任他盯著,豎著耳朵聽東屋的動靜。

  過了一會兒,薛柏去院子潑水,低低的聲音傳了進來:「二哥,我們睡了,你也早點睡,明天早起去鎮子。」隨後傳來他插屋門的動靜。

  「媳婦,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提水洗澡!」

  薛樹神秘兮兮地在葉芽耳旁道,在葉芽躲開之前,飛快地親了她一口,美滋滋地跑了出去。

  葉芽也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腦子裡想的全是一會兒洗澡的問題。她不能趕薛樹出去,否則被薛松他們聽見了,肯定會覺得她欺負薛樹人傻,罷了,好在屋子裡黑漆漆的……啊,她就只有這一套衣服,忙了一天,早已汗水淋淋,必須要洗的,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晾乾……現在晴天還好,若是趕上下雨天該怎麼辦?

  胡思亂想著,薛樹提著澡桶走了進來,倒好水後,興奮地望著她:「媳婦,快洗澡吧!」

  「你小聲點!」葉芽低聲訓道,趁薛樹不注意時躲到木桶一側,飛快地脫了個精光,把衣服扔進他懷裡:「裙子髒了,你去河邊幫我洗洗,然後擰乾晾上。」等他一走,她就抓緊時間洗澡,這樣就能避免尷尬。

  薛樹愣愣地望著葉芽,她背對著他蹲在木桶後面,長髮散落,擋住了雪白的背,只露出小巧圓潤的肩頭,隱隱顫抖著。他忍不住嚥了嚥口水,想要走過去瞧個清楚,葉芽卻像知道他的心思似的,嗔道:「不許過來,快去幫我洗衣服!」

  「哦,那你慢點洗……」媳婦的聲音帶了哭腔,薛樹很是心疼,戀戀不捨地退了出去,又怕媳婦洗的太快,出門就大步往河邊跑。

  可惜等他回來的時候,葉芽已經躲進了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

  「媳婦,你幹啥洗那麼快!」薛樹不滿地站在葉芽炕前,氣惱地道。

  葉芽面朝牆側躺著,裝死不理他。

  淡淡的清香忽的飄入鼻端,薛樹深深吸了兩口,記起這是媳婦身上的味道,想到媳婦光溜溜地躺在被窩裡,他也不生氣了,興奮地把洗澡水倒掉,叉好屋門,脫了褲子就要往葉芽被窩裡鑽,「媳婦,我要摟著你睡。」

  媳婦的身子軟軟的,香香的,摸起來特別舒服,要是,要是媳婦肯讓他進去,那就更好了,薛樹臉熱心跳地想。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 01:50 AM

本帖最後由 a6360650 於 2015-10-1 11:23 PM 編輯

9.舊事

  葉芽知道,如果今晚她讓薛樹得逞,日後必定得順著他,因此,當薛樹伸手來拽被子時,她翻了個身,依舊緊緊攥著被子,斂眉輕聲道:「阿樹,我肚子疼,你自己睡,別鬧我好嗎?」語氣柔柔的,讓人聽了就不忍拒絕,雖然只有一天,她卻摸清了薛樹的脾氣,他會心疼她的。

  媳婦的小臉還沒有他巴掌大,大大的眼睛像含了水兒似的,巴巴地望著他。薛樹覺得葉芽是疼得難受,所以要哭了,忙試探著按了按她的肚子,「哪兒疼?我給你揉揉!」小時候他撞了頭,大哥就會替他揉揉,很管用的。

  看著他緊張的神情,葉芽心裡有絲愧疚,可她也沒有辦法,想到那種被撐開的痛楚,她就忍不住瑟縮,「阿樹,我沒事,只是最好一個人睡,怕你翻身時撞到我,昨晚你胳膊肘就把我撞疼了……快去睡吧,明早你要最先起來,幫我把衣服收進來,知道嗎?」不能讓薛柏看見她的貼身衣物啊。

  她說話時眉毛蹙了蹙,薛樹只當她是真疼,心裡的火頓時熄滅。他伸出右手,笨拙地拍了拍她的額頭,「媳婦乖,明天就不疼了,那我就睡你旁邊,保管不撞到你,明早也替你收衣服,嗯,我睡了。」

  他試著在葉芽腦袋旁邊尋個位置,可惜枕頭太小,除非摟著她,否則很容易就掉下來,努力幾次無果後,薛樹懊惱地撓撓頭,索性不枕枕頭,側著躺在一旁,朝葉芽眨巴幾下眼睛,慢慢合上眼。

  沒有心事的人,有時候是幸福的。

  靜謐的夜裡,很快就響起男人有規律的呼吸。

  葉芽卻睡不著,她默默看著薛樹在熟睡中不安地挪動身子。

  薛家只有三床被褥,她佔了薛樹的,他就只能躺在炕席上。這炕席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頭,早就破了,有些竹片斷掉翹起,不穿衣服躺在上面絕對刺得慌。

  還有,現在是夏天,他不蓋被子也沒事,那秋天冬天呢?總不能讓他挨冷受凍吧?

  早晚都躲不過去的……

  「媳婦,你別走……」

  薛樹突地含糊不清的夢囈出聲,人也朝葉芽這邊翻了過來,他像個孩子一樣窩在她肩頭,強壯的胳膊用力摟著她,就在葉芽擔心他會做什麼時,薛樹只是挨著她肩膀蹭了蹭,又嘀咕了兩句什麼,然後就老實下來,只聞清淺的呼吸。

  明明是悶熱的夏夜,明明她還裹著被子,可這樣被他摟著,她卻沒有半點難受的感覺,她只想哭。

  她不忍心再看薛樹恬靜的睡顏,逃避似的閉上眼睛。

  再給她一些時間吧……

  *

  「二哥,二嫂還沒起來嗎?」薛柏掀開門簾,發現灶房裡做飯的竟然是薛樹,不由一愣。

  薛樹望著灶膛裡跳躍的火苗,頭也沒抬地道:「我媳婦肚子疼,你別吵她。」說著,又添了一根木柴進去,鍋裡的白米粥咕嘟咕嘟地冒著泡,散出誘人的米香。

  薛柏眸色微深,看來二哥十分中意她啊!

  大米貴,以前只有大哥受傷的時候,二哥才捨得煮白米粥,現在他又煮白米粥了,卻不知是為了大哥,還是為了她,薛柏無聊地想,看了西屋門簾一眼,自去洗臉。

  屋內,葉芽穿衣的手一頓,驚訝於薛樹細心的體貼。其實薛樹也不算特別傻,他會洗衣做飯,也會體諒別人,只是想法有些幼稚,似乎還停留在幼童階段……很固執,卻也很好騙。

  吃過早飯,薛柏去鄰家借了手推車,準備抬山豬去鎮子。

  薛松靠牆而坐,看了看葉芽和薛樹,忽的道:「弟妹,你和他們一起去吧,山豬賣了錢,要是覺得家裡需要什麼,你就順路買了,也給你自己扯些布做衣服。」山豬肉比家豬肉要貴上一些,能賣幾兩銀子,夠他們用許久的。

  「嗯,知道了。」葉芽沒有拒絕,她的確得做衣服了。

  三人一起出了屋,薛樹推著車子,葉芽和薛柏一左一右跟著。

  葫蘆村只有百十來戶人家,薛樹娶親的事情早就傳遍了,如今見了葉芽,男人們都說薛樹命好,婦人們嘴碎,偷偷嚼舌根,暗暗猜測葉芽的來歷。

  葉芽微微低著頭,略有些拘束地跟在薛樹後頭,薛柏則笑著同鄉鄰們打招呼。

  快走到村口的時候,一個穿紅裙子的姑娘突然小跑著追了上來,緊張地拉住薛柏的袖子:「三郎,你大哥受傷了?」她的臉紅紅的,擔憂地望著薛柏,兩根黑黝黝的麻花辮子垂在胸前,隨著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薛柏不動聲色地抽出自己的胳膊,朝門口有兩顆楊樹的那戶人家看了一眼,聲音清冷:「夏花姐,我大哥沒事,你趕快回家吧,要不你娘又該罵我們了。」

  夏花是村中最好看的姑娘,性子溫婉,繡的一手好活計,幾乎是遠近村落最受男孩歡迎的。發覺她喜歡大哥時,薛柏還暗自替大哥高興,但凡夏花問他大哥的事情,他都盡量告訴她,也會在大哥面前說她的好話,奈何大哥是個死板性子,只道了一句不要背後議論人家姑娘,就沒有更多的表示了。

  前年中秋,夏花委婉地表達想同大哥一起去鎮子上看花燈,那也是她第一次正式表明心意。

  因這種事情在村子裡是很常見的,只要父母同意,看對眼的青年男女就可以在那一天出去玩耍,算不得傷風敗俗,薛柏就替大哥傳了話,他至今都記得,大哥當時有些發愣,沉默半天才點了頭。他偷偷地想,原來大哥也不是完全無意。

  誰知道,那晚兩人還沒走到鎮子,就被夏花爹娘追了上來,夏花娘更是指著大哥就罵,罵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家裡窮的連耗子都不上門,還敢打她閨女的主意。當時他和二哥就藏在不遠處的田地裡,清晰的聽見夏花啜泣的哭聲,還有大哥冷冷的聲音,他對夏花說:「既然你爹娘不願意,我也不敢高攀,以後你別來找我了。」

  八月十五的月亮圓圓亮亮的,將大哥孤寂的影子拖得老長……

  那晚之後,他怕大哥傷心難過,想盡辦法要開導大哥,結果大哥只是略帶無奈地告訴他,說他對夏花根本沒有男女之情,只是覺得既然她喜歡自已,家裡又需要有個女人照看,這才答應與她試著相處的,但她家裡不願意,他就徹底斷了念頭。

  知曉了大哥的心思,薛柏便不再搭理夏花,明擺著沒有結果的事,他不想給別人說大哥閒話的機會,偏偏夏花老是主動找上來。就像現在,夏花居然還敢上前與他拉扯,是她對大哥太癡情,還是覺得她漂亮她好看他們這種窮光棍就該巴巴地感激她的看得上?

  聽到薛松無事,夏花神色一鬆,隨即黯然地垂下頭,望著地上長長的人影,落寞地道:「三郎,你知道我對你大哥……」

  她喜歡薛松,很早就開始喜歡了,喜歡到哪怕知道無緣也忍不住關心他。他那麼高大,那麼有擔當,誰都比不上他。她相信薛松肯定也是喜歡她的,否則那年他不會赴約,現在他受傷了,她不能親自照顧他,只能讓他知道她的關心,希望他會好受一些。

  「我知道,」薛柏冷冷地打斷她的話,「可我還知道,你娘已經把你許給地主老爺做姨娘了,如果不是他要守孝,你現在已經嫁過去了。夏花姐,我大哥是個老實人,你就安心待嫁吧,別給他找麻煩了。」說完,給薛樹遞了個眼色,示意他抬車。世人只知道踩低迎高,夏花家裡有錢,又攀上了地主家,就算是她先糾纏的,旁人也會把錯怪在他大哥身上,他不想再聽別人說大哥是癩蛤蟆。

  薛樹茫然地看了看夏花,推車往前走。

  這是薛松的私事,葉芽沒敢表現地太過好奇,只是走出百步遠後,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見夏花依然孤零零地停在原地,心中有些惋惜。大哥二十三歲了,論模樣年紀,夏花跟他挺配的,可惜家裡沒錢,耽誤了婚事,唉……

  聽到葉芽的歎氣,薛柏更是難受,家裡為何沒錢?還不是因為他要讀書,一年的束修都要五兩銀子!

  大哥十歲開始上山打獵,沒有前輩教導,只能自己摸索,不知道受了多少傷,而山中獵物有限,偶爾打只山雞兔子都算是喜事,哪能回回碰見山豬?就算碰見了,也不是每次都有好運氣的,這次受傷就是個例子。

  二哥小時候生病燒壞了腦子,如今能夠勉強照顧自已,也是大哥不厭其煩教導的結果,好多次二哥犯傻,連他都生了厭惡之心,大哥卻半點不受影響,二哥堅持往東,他便親手拉著人往西走,一遍又一遍,直到二哥記住為止。

  所以,大哥讓他唸書,他就下定決心讀好書,長大後替大哥分擔養家的辛苦,當他聽到夏花娘辱罵大哥時,他就發誓一定要考取功名,讓他們後悔那日的嫌貧愛富!

  「媳婦,你累不累,要不我推你走吧?」

  「不用,我走得動……」

  有些羞惱的聲音,將薛柏從沉思中喚醒,他看著葉芽纖細的背影,心中湧起一道暖流。不是所有人都嫌棄他們的,二嫂就是個好人,將來,他也要娶二嫂這樣的女子,不一定多漂亮,只要真心待他,真心接受他的兄弟就行。

  「三弟,你在想什麼呢,快點跟上來!」

  走著走著,葉芽忽的發現旁邊沒了薛柏的身影,回頭見他慢悠悠地落在後面,不由頓足催促道。

  薛柏「嗯」了一聲,笑著追了上去。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 01:53 AM

本帖最後由 a6360650 於 2015-10-1 11:30 PM 編輯

10.吃醋

  這一帶的青山呈葫蘆狀,顧名葫蘆山,而葫蘆村就處在葫蘆嘴的位置。走出僅容一輛馬車通行的狹窄山口,眼前豁然開朗,連片的土地莊稼,整整齊齊的房屋村落,充滿了濃濃的生活氣息。

  薛柏指著約莫兩里地外的那條河,向葉芽介紹道:「二嫂,對面就是東橋鎮,我就是在鎮上讀書的。」

  「啊,那你來回豈不是要走兩個時辰的路?」

  葉芽吃驚地看著他,剛剛一路走來,他們就用了將近一個時辰,眼下日頭已經爬到樹梢了。

  薛柏淡淡一笑:「習慣就好。」

  「那你有伴兒嗎?」總不能每天都孤零零地走這條蜿蜒不平的山路吧?

  「沒,不過一個人也挺好的,安安靜靜,悶了就溫習白日所學,到家後就不用看書了。」薛柏朝她笑了笑,見她休息的差不多了,便叫上薛樹繼續趕路。

  葉芽落後了幾步,看著薛柏清瘦的背影,有些心疼。

  她家雖然窮,好歹也是住在鎮子上,哪像葫蘆村,出行都要走這麼遠。她試著想像薛柏一人走在這路上的情景,可腦海裡出現的不是他恣意獨行的輕鬆,而是冬日裡逆風而行,夏日暴雨突至的狼狽……

  好在,三弟是個能吃苦的。

  河足有數丈來寬,中間搭了一座年份不知的古老石橋,邊角處都長出了稀稀落落的野草。

  上坡兒的時候,葉芽和薛柏幫薛樹一起推車。

  清爽的風從水面吹來,夾帶著薛樹身上的淡淡汗味,葉芽偷偷看了他一眼。

  或許是這兩日的融洽相處,亦或是一路上三人的說說笑笑,她對薛家兄弟的牴觸越來越淡了,山裡的日子雖然累些苦些,卻特別踏實。她有了體貼她的傻相公,有了兩個可靠的兄弟,再也不用擔心做錯事被人打罵,再也不用時時刻刻牢記著各種規矩……

  她想到管事婆子們常常念叨的一句話:人這一輩子,哪有從頭到尾都順風順水的,要麼先甜後苦,要麼先苦後甜,福禍相依,不到最後一刻啊,誰也料定不了結果。

  可她隱隱覺得,遇到薛家三兄弟,是她的福。

  *

  過了河就是東橋鎮,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薛柏在前頭帶路,最後停在一家肉鋪前,朝裡面彎腰忙碌的富態男人道:「張叔,看看我們帶了什麼好東西?」以前大哥得了獵物,都是送到這裡,張富貴辦事厚道,沒少照顧他們。

  張富貴聞言站直了身子,露出一張油亮亮的面孔和大大的肥肚腩,「呦,今兒個三郎不用上學啊!」他親切地和薛柏打招呼,看清推車上的東西,馬上笑得合不攏嘴:「哈哈,這山豬可是兇猛極了,大郎就是有本事!咦,他怎麼沒來?」

  薛柏微微一笑,道:「我大哥受了點傷,在家養著呢,哦,這是我二嫂,以後若是她來買肉,還請您多關照啊!」側了身子,露出站在身後的葉芽。

  葉芽紅著臉喊了聲「張叔。」

  她身上還是孫府的丫鬟打扮,粉紅的短衫,湖綠的長裙,身量纖細玲瓏,一張小臉白裡透紅,頭上無半點髮飾,卻更讓人驚艷於她的瑩瑩玉雪肌,瀲瀲秋水眸。在這偏遠小鎮上,她就像是碧綠草叢中冒出來的一朵小花,明艷惹人眼。

  饒是常常與婦人們打交道的張富貴,都看愣了半晌兒,直到薛柏咳了咳,他才醒過神來,忙移了視線,滿臉笑容地對著薛樹誇道:「好,好,二郎好福氣啊!」眼中卻閃過一絲疑惑,薛家從哪裡得來的這麼好的姑娘?為何大郎沒有娶?

  不過,他也只是心裡想想,臉上並沒有表露出來,喊了兩個小夥計把山豬抬到裡面過稱,回頭對薛柏道:「三郎,叔給你個實惠價,三十文一斤,你看如何?」

  薛柏忙拱手道謝:「多謝張叔!」

  他聽大哥說過,以前有次碰見張富貴收山豬,當時只給了對方二十五文的價錢,如今他主動抬高五文,的確是很照顧他們了。

  兩人又寒暄了一陣,夥計跑過來報數,山豬共兩百五十六斤。

  不等張富貴開口,薛柏就道:「張叔,按整數算吧,那六斤的零頭就當我們孝敬您的了。」

  「哈哈,你小子會說話,好,叔就收下了,不過叔也不能白收,這條豬後腿你拿回去,二郎成親,我也沒啥表示。」說著,拎起一條新鮮的豬後腿放進籃子,親手抬到推車上,轉身拿出一個錢袋悄悄遞給薛柏,低聲囑咐他:「總共是七兩五角銀子,千萬收好,鎮上人雜,小心別被人摸去。」

  「嗯,知道了,那您繼續忙吧,我們走了啊。」薛柏笑著點頭,與他告別。

  張富貴目送他們遠去,回頭招呼新客人。

  有了錢,薛柏首先帶葉芽他們去了綢緞鋪子。

  「二嫂,我們的衣服都夠穿了,你給自己挑就行,我和二哥在外面等你。」薛柏塞給葉芽五兩銀子,拉著薛樹去了旁邊的小攤鋪。

  葉芽錯愕地愣在那裡,她哪裡需要五兩銀子買衣服?

  罷了,一會兒把剩下的錢給他就是了。

  綢緞鋪子裡有成衣也有布匹,葉芽先挑了一套用於換洗的粗布夏衫,這是急用的,然後又選了一匹淺綠的粗布,一匹灰色的粗布,還有一匹靛藍色的粗布,留著給自己和三兄弟做衣服,出門一次不方便,乾脆多買一些以備後用。另挑了幾塊兒鬆軟的細白布留做裡衣,再選一套針線。掌櫃的一算,總共是七百六十文。

  交了錢,葉芽側身朝外面張望,這麼多的布,得放在推車上才行。一直留意她這邊的薛柏見了,悄悄將剛買的銅鏡木梳等物貼身放好,低聲叮囑薛樹不要說露嘴,催他推車去接葉芽。

  接下來,葉芽讓薛柏帶路,在集市上買了一套齊全的調料和碗碟,買了一籃子雞蛋,留著給薛松補身子。臨走時,瞧見一個賣雞仔的攤子,就選了二十隻活蹦亂跳的小黃雞,順手買了一袋子粗糧,白菜蘿蔔菜籽等,又花了三百多文。

  「好了,沒有什麼要買的了,咱們回家吧。」看著推車上堆得滿滿的東西,葉芽滿意地道,有了這些,家裡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薛樹熱的滿頭大汗,早就催著要走了,如今媳婦終於發話,立即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到了葫蘆村村頭,薛柏把身上的銀子交給葉芽,「二嫂,你們先回家,我去孫郎中家把藥錢還了。」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葉芽總覺得有什麼話要說,一時卻想不起來,直到薛柏快要消失在小路拐角了,才猛地記起,大聲喊道:「三弟,記得再跟孫郎中要五日的傷藥!」如今家裡有了錢,大哥也該好好養傷了。

  薛柏回頭,朝他們揮揮手,笑容如春風般醉人。

  葉芽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轉身見薛樹嘟著嘴,頗為委屈地望著她,不由問道:「怎麼了?」

  「媳婦,你是不是不喜歡我?」薛樹直直地盯著葉芽的眼睛,委屈又忐忑地問。今天媳婦就顧著跟三弟說話了,買什麼東西都會跟三弟商量,根本不搭理他,薛樹覺得很受傷,三弟長得白淨好看,又會讀書,媳婦肯定是喜歡上三弟了。

  「胡說什麼,趕緊回家吧!」葉芽紅著臉睨了他一眼,挎著包裹逕自往家裡走,大熱天的,她可不想聽薛樹胡說八道。

  望著她的背影,薛樹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等了很久,見媳婦依然沒有回頭喊他,心裡就更慌了。去時三弟落後了,媳婦就會停下來喊他,現在輪到自已,媳婦就捨得離開,看來媳婦是真的不喜歡他了!

  他傷心地垂下頭,抬起推車慢慢往前走,媳婦為什麼不喜歡他,是因為他傻嗎?

  「阿樹,你怎麼哭了?」就在他難受無比的當頭,葉芽去而復返,抬手替他抹掉臉上的淚痕,「好端端的為啥哭?」

  薛樹傻傻地看著葉芽近在眼前的俏臉,她的睫毛彎彎的,水靈靈的眼睛裡倒映著他的臉。

  被她如此溫柔地擦眼淚,薛樹眼淚流的更凶,一把放下推車,將措不及防的葉芽摟進懷裡,腦袋搭在她窄小的肩上,抽泣道:「媳婦,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一句話讓葉芽忘了推開他,薛樹不斷重複這個問題,絕對是有原因的,她壓下心頭的疑惑,柔聲問道:「阿樹別哭,我什麼時候不喜歡你了?」

  薛樹在她脖頸裡蹭了蹭,「你都不跟我說話,只跟三弟說話,剛剛你也沒有回頭叫我……」

  溫熱的眼淚滑進衣領裡,葉芽無措地拍拍薛樹的肩膀,「我這不是回來找你了嗎,而且在鎮子裡,我也問你要不要吃包子,還讓你幫我挑小雞,什麼時候不理你了?」要給家裡添置東西,她當然要與薛柏商量,難免冷落了薛樹,沒想到他心思這麼細膩。

  薛樹眨了眨眼睛,眼淚慢慢止住了,咧嘴一笑,「那媳婦是喜歡我了?」

  葉芽沒想到他會這樣問,臉不由的又紅了,剛想糊弄過去,就見薛樹眼眶裡迅速浮上一層水霧,忙道:「喜歡,我……最喜歡阿樹了。」說完,不安地掃了一眼周圍,要是被人聽見,她就沒臉見人了。

  薛樹聽了,心裡比吃了蜜還甜,捏了捏葉芽的小手,不用她說,主動抬起推車向前走。

  媳婦喜歡三弟也沒關係,只要她最喜歡他就行。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6:50 PM


11.偷偷

  山豬賣了好價錢,薛松特意讓葉芽做白米飯吃,葉芽還打了一大碗雞蛋羹,準備給他補一補。

  她在灶房弄菜,薛樹不知從哪裡抱來一大捆拇指粗細的乾枯楊樹枝,在山裡紅樹旁圍了個小小的雞柵欄,看著簡陋,倒也能用。葉芽忙裡偷閒往後院望了一眼,就見他蹲在柵欄外面,一動不動地瞅著裡面嘰嘰喳喳的小黃雞,時不時發出兩聲嘿嘿傻笑。

  茂密的碧綠枝葉投下一片濃蔭,葉芽也不怕他會曬到,就由著他自已玩了。

  等到飯菜都好了,薛柏也從李家莊回來了,葉芽把桌子搬到東屋炕上,擺在薛松身前,一家四人熱熱鬧鬧地吃飯。

  「媳婦做的菜真好吃!」

  薛樹給葉芽夾了一塊兒瘦肉,自已又夾了一塊兒,滿臉幸福地望著她,邊吃邊誇道。

  薛松和薛柏都點頭。

  葉芽被誇的不好意思,見大碗裡還剩下一半的蛋羹,拿起勺子盛了一勺,抬手遞給薛松,「大哥,你多吃點這個。」薛松略微遲疑,垂眸,把碗湊了過來。

  「我也要!」薛樹瞥了薛松一眼,嘟嘴道。

  葉芽本來就多做了,順勢把勺子遞給他:「給,喜歡吃多少就盛多少。」薛松腹部有傷夾菜不方便,她才多多照顧的。

  薛樹眼神一暗,垂下頭,媳婦又喜歡大哥了……

  薛柏抿唇偷笑,戲謔道:「二嫂,二哥是想讓你盛給他呢。」這個傻二哥,竟然還會吃醋了。

  葉芽錯愕,轉瞬想到薛樹的傻問題,怕他又突然問出來,忙給他盛了一大勺,「阿樹也多吃點。」

  薛樹看看薛松的碗,再看看自已的,見媳婦給他盛的雞蛋比大哥的多,立即開心地笑了,捧起碗大口吃飯。

  薛松無奈地搖搖頭,不動聲色地看向葉芽,卻見她雙頰泛紅,一雙秋水般的杏眸低垂著,細密的眼睫輕輕翕動,想抬起又不敢的樣子,就連飯好似都不敢吃了,筷子遞到嘴裡,要抿好久才拿出來,真真是一番細嚼慢咽。

  正看得出神,她忽的抬起頭,薛松受驚,忙垂眸斂目,極力壓下心頭的異樣緊張,端起碗準備吃飯。

  他聽見她勸薛樹慢點吃,聲音輕柔。

  應該沒有發現他的注視吧?薛松狀似不經意地依次掃視一圈,二弟正看著她笑,她臉上已經恢復了自然,三弟,三弟在盯著她看……

  他想咳一咳,卻莫名地覺得心虛,便自顧自吃飯。

  鬆軟的米飯配著香醇的蛋羹,真的很好吃。

  再抬頭,三弟已經收回了視線。

  薛松釋然,家裡突然多出一個女人來,好奇是難免的吧,更何況,弟妹,她……那麼好看。

  飯後,薛樹把葉芽趕到西屋,十分熱情:「媳婦,你睡午覺吧,我來刷鍋!」

  「不用,我來吧。」葉芽就算想偷懶,也不會選薛松和薛柏都在家的時候,未料薛樹態度十分堅決,硬是不讓她邁出門檻半步。兩人糾結成一團,東屋忽然傳來薛柏清朗的笑聲,葉芽惱羞成怒,狠狠瞪了他一眼,賭氣去午睡。

  薛樹卻一點都不生氣,對著門簾咧嘴直笑。

  昨晚媳婦肚子疼,現在應該好了吧?

  *

  知了躲在樹葉中叫個不停,在這悶熱的午後,反而更催人入眠。

  葉芽早上走了很遠,回來又忙著做飯,一躺到炕上,疲累就襲了上來,很快就睡熟了。

  收拾完灶房的活兒,薛樹特意跑到東屋,甕聲甕氣地告訴兩個兄弟他要睡覺了,又警告似的看看他們,這才悄悄回了屋子,反手把門插上。

  他的小媳婦乖乖地躺在炕頭,圓圓的臉蛋紅撲撲的,他忍不住趴在炕沿,彎腰親了一口,一邊偷偷打量媳婦的神色,見她皺了皺眉,卻沒有醒來,就無聲的笑了。

  夏日天熱,媳婦沒有蓋被子,湖綠的長裙鋪在洗得發白的褥子上,有種說不出的好看。薛樹輕手輕腳地脫掉鞋子,又把粗布短褂和褲子脫掉,只剩下一條短褲,盤腿坐在媳婦身邊,尋摸著從哪裡開始下手。罷了,先把衣服脫掉,免得待會兒弄皺巴了。

  就像那日替葉芽擦身子一樣,薛樹先輕輕把人搬正,讓她平躺著,再把她兩隻纖細卻又肉感的胳膊攤開。準備好了,他突然有些緊張,媳婦似乎不喜歡他碰她,可他真的很想再抱抱媳婦……

  現在媳婦睡著了,應該沒關係吧?

  他默默給自已打氣,屏住呼吸,小心翼翼鬆開那條淺紫色的腰帶,同樣輕柔地解開她的粉衫長裙,褪下,露出藕荷色的繡花肚兜和白綢褻褲,還有大片細膩白嫩的肌膚。薛樹只覺得口乾舌燥,目不轉睛地盯了一會兒,剛要繼續脫褻褲,葉芽忽的皺皺眉,朝一側轉了過去。

  他瞪大了眼睛。

  入眼的是媳婦雪白的後背,只有中間和脖子上繫著條碧色的帶子,卻更顯得那肌膚白膩誘人。她的左臂斜搭在胸前,柔和的曲線一路向下,在纖腰那裡勾勒出驚人的弧度,再一路向上,然後再往下……

  媳婦的身子可比大哥、三弟的好看多了,薛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解她脖子上的碧綠帶子。他記得清清楚楚,媳婦胸前有兩團白花花的嫩肉,他只需輕輕摸兩下,那軟軟的兩團就會翹挺起來,上面的紅尖尖比秋天的山裡紅還要誘人。

  薛樹的手很巧,三兩下便把帶子解開了,他顫抖著再次把人放平,抬起她的左胳膊放在身側,輕輕一抽,肚兜就徹底離開了她……

  纖腰玉頸,白兔成雙……

  面對著如此美麗,一種熟悉的燥熱迅速襲遍全身,下面硬邦邦的,脹的他恨不得立即趴到媳婦身上,用力進到那個讓他心心唸唸的美妙去處。可是他不敢,上次他還沒脫掉媳婦的衣服呢,媳婦就狠狠把他推到了地上,淚眼汪汪地瞪著他,他雖然心急,卻不捨得媳婦難過掉眼淚。

  愣愣琢磨了一會兒,薛樹暫時放棄脫媳婦褻褲的念頭,俯身慢慢湊到左邊的紅尖尖前,這裡太誘人了,他想嘗一嘗。近了近了,他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有點兒鹹,可他一點都不覺得難吃,反而把整個含在嘴裡,輕輕吸-吮起來,就像是調皮的孩子遇到了有趣的事物,他含的非常開心,時而輕輕拉扯,時而舌尖繞著那裡打轉,總之是不亦樂乎。

  葉芽忽然覺得有些異樣,那是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有點癢,讓她忍不住想躲開,可是又很舒服,讓她忍不住想湊近一些……似夢似醒間,意識漸漸清醒過來,只覺得胸前被人含在嘴裡,猛地睜開眼睛!

  「阿樹!」她低呼一聲,捂著胸口坐直,抓起旁邊疊好的被子就要往身上遮,薛樹卻一把將人摟進懷裡,聲音粗啞:「媳婦,真好吃!」平常清澈的鳳眼,此時卻有些幽黯,裡面流淌著讓葉芽不敢直視的情愫。

  她試著掙脫,卻被薛樹箍得緊緊的,強壯的鐵臂不容拒絕地環住她的胳膊,讓她的胸口袒露在他面前。熾熱的光線透過紗窗照進來,那豐盈紅嫩一覽無餘,連她看了都臊得慌,他卻那樣目光灼灼地盯著那處瞧,箍著她的大手甚至泛起汗濕的潮意,透過肌膚傳到她心裡。

  葉芽從來沒有如此難堪羞愧過,偏偏礙於東屋的人沒法發脾氣,只好柔聲乞求:「阿樹,放開我!」光天化日的,他總不能現在就想欺負她吧?若是被大哥他們聽見,會怎麼想她啊!

  媳婦一說話,那兩團軟-肉就嬌嬌顫顫的動了兩下,其中一隻紅尖尖被他含的紅艷艷的,更惹人喜歡。薛樹見葉芽沒有訓斥他也沒有哭,只當她不反對了,呼吸一緊,攥著她的胳膊就將她放躺在炕上,順勢壓了上去,「媳婦,讓我吃個夠吧!」說著,將腦袋埋到那驚人的溝壑裡,胡亂舔-弄,下面也毫無規律地抵著她的小腹腿間磨蹭。那晚的記憶瞬間甦醒,他想要,想要!

  葉芽被他牢牢壓在身下,雙手又無法動彈,心中驚慌不已,生怕薛樹用強,「阿樹,別鬧了,我……」說未說完,胸前忽的被他輕輕一咬,強烈的舒暢驚得她差點叫出聲。

  「阿樹,別這樣,別……」

  感受著抵在腿間的堅硬,葉芽嚇得一動不敢動,蚊子似的連聲哀求,還要拚命抵擋那從胸口傳遞到渾身各處的酥麻滋味,眼中慢慢湧出了淚。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委屈吧,都已經把他當成丈夫了,他對她也好,想要做這個是天經地義,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眼淚往外流。那麼傻那麼單純的人,為什麼一到她身上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傻薛樹讓她安心,而這個霸道地要佔有她的男人卻只能給她惶恐不安。

  低低的哀求漸漸就變成了低低的抽泣,薛樹抬頭呼吸的功夫,才發現她眼裡全是淚水。

  「媳婦,你怎麼了,是不是肚子又被我壓疼了?」他慌亂地側身跪在一旁,大手試探著輕放在她肚子上,不安地問,聲音裡還帶著情-欲的沙啞。

  葉芽閉著眼睛看也不看他,淚水卻順著眼角不斷滾落。

  薛樹慌了,伸手替她抹淚,可那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抹了一串,又來一串,最後他實在忙不過來了,低頭親在葉芽的眼睛上,吃掉所有的眼淚,心疼地喃喃:「媳婦別哭,別哭了……」

  葉芽哭著哭著就停了下來,也不說話,任由薛樹抱著。

  薛樹卻再也不敢亂動,笨拙地拍打她的背,「媳婦,還疼嗎?」拍著拍著,就變成愛不釋手的撫摸。

  葉芽心裡一顫,知道目的已經達到,若是再讓他摸下去,恐怕就前功盡棄了,忙壓低聲音道:「你把衣服給我,我穿上肚子就不疼了。」

  薛樹不疑有他,把被他扔在一邊的衣服拿過來,親手替葉芽穿好,口中還道:「媳婦你別動,一會兒就不疼了。」

  葉芽偷眼打量薛樹,見他眼裡已經恢復了澄淨,心中稍安,再偷偷瞥一眼他身下,徹底放下心來,等薛樹替她穿好衣服後,慢慢坐正,商量似的道:「阿樹,以後不許趁我睡覺時脫我的衣服,知道了嗎?」這人真是壞,怪不得剛剛搶著刷鍋讓她睡覺!

  薛樹點點頭,又搖搖頭,委屈地看著她:「媳婦好吃,我想吃媳婦……」

  對上那雙「深情乞討」的狹長鳳眼,葉芽連忙同樣可憐兮兮地回望過去:「可你一吃我,我就肚子疼……」每回犯錯就會裝可憐,真不知他是真傻還是假傻,反正不能在這樣慣下去了。

  大概是頭一次遇到有人朝他扮可憐,薛樹茫然地眨眨眼睛,「我不想媳婦肚子疼,可我想吃媳婦,那怎麼辦?」

  真是不肯吃虧的孩子,葉芽一時興起,故作無辜地望著他:「我也想讓阿樹吃,可你一吃我我就肚子疼,怎麼辦?」

  薛樹徹底傻了,一會兒看看葉芽的眼睛,一會兒看看她的肚子,急得直撓頭。

  葉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終究不忍心看他為難,飛快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紅著臉道:「阿樹,你下次再想吃我,我就親你一下,這樣好嗎?」總得讓他佔點便宜,否則他老是尋思使壞。

  薛樹摸了摸剛剛被媳婦親的地方,只覺得比他親媳婦時的感覺還好,忙不迭地點頭,將臉湊了過去:「媳婦,再親我一下!」

  「你……」

  「老大在家嗎?」

  葉芽剛想推開薛樹,屋外忽然響起一道略帶沙啞的男人聲音,那人似乎與薛家很熟,一邊說著,一邊推開了灶房門,聽腳步聲,竟是朝他們這邊走來了!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6:53 PM


12.好奇

  葉芽嚇了一跳,她現在雖然穿好了衣服,薛樹可是裸著大腿膀子呢,讓人瞧見會怎麼想?

  正急著,就聽薛柏道:「二叔,你回來啦。」隨後把人請到了東屋。

  葉芽忙讓薛樹穿衣服,又低聲問他:「阿樹,咱們家還有什麼親戚嗎?」這兩日他們沒提,也沒有人上門,她自動理解成薛家只有三兄弟了。

  好事被打斷,薛樹很不高興,悶聲道:「有啊,二叔他們一家,不過他們住在西頭。」

  「那二叔一家人脾氣如何?」葫蘆村並不大,哪怕住在村西,也應該聽說了她的事,或是薛松受傷的事,既如此,當二叔的怎麼不來看看呢?該不會兩家關係不好吧?

  薛樹已經穿好了衣服,見葉芽都站在地上了,只得跟著下地,嘟囔道:「二叔人很好,小時候帶著我玩兒,可二嬸特別壞,不讓二叔來我們家,來了她就要罵二叔,二叔說不過他,大哥就讓他別來了。哦,春杏也挺好的,她手特別巧,還給我們做鞋穿呢,不過她弟虎子就特別壞,常常欺負她……」

  東屋。

  薛山梁仔細問了薛松的傷勢,知道沒有大礙了,總算放下心,瞅著西屋道:「我們剛從虎子姥姥家回來,聽說你給老二娶了個媳婦?哪裡人啊?」侄子家裡什麼情況,他再清楚不過,根本沒有閒錢買媳婦,別是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吧?

  「二叔,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放心吧,她是個好姑娘,心甘情願要跟老二過日子的。我本想等你回來就告訴你的,沒想到因為傷勢耽誤了。對了,早上她跟著去鎮子採辦東西,這會兒估計累得睡著了,明晌午吧,你們一家都過來,咱們一起吃個飯,就算是認親了。」薛松面色平靜地道。

  薛山梁沉默了片刻,最後歎口氣,「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既然你這麼說,我也就不瞎操心了。那行,明天我們一準兒過來,你們也不用破費,該吃啥吃啥,就是一家人見見面罷了。那你們歇著吧,我趕緊回去了。」再不走,母老虎要追上門了。

  「那二叔你慢走,三弟,你去送送二叔。」薛松知道他擔心什麼,也沒多留。

  葉芽聽到薛松為她說的開脫之詞,很是感激。畢竟她一個新嫁的媳婦,大晌午的睡覺傳出去不好。所以等薛山梁走後,她叫上薛樹一起去了東屋。當然,她並不知道薛樹欲做「好事」前跟兩兄弟打了招呼,否則她說什麼也不會去的。

  「大哥,明天二叔一家過來吃飯,需要準備什麼嗎?」她認真地問。

  坐在桌前的薛柏微微側目,看看逕自躺在炕上的傻二哥,靠牆而坐面無表情的大哥,再看看挨著二哥腳旁站立的小嫂子,莫名地想笑,直到察覺到來自大哥的警告目光,他才輕聲咳了咳,繼續看書。

  薛松有點不敢看葉芽,哪怕他知道剛剛她與二弟沒有做任何事。

  「不用,二叔知道咱們家的情況,預備太多他反而不好受。明天讓二弟去河裡抓魚看看,就當是葷菜了,然後家裡有啥就做啥吧。」頓了頓,抬眸看了葉芽一眼,聲音低了下來:「弟妹,這樁親事,委屈你了,都沒能好好操辦一場。」沒有花轎沒有酒席沒有親朋滿座……

  葉芽愣住,忙道:「大哥,你別這樣說,如果不是阿樹把我救上來,我早就……那你們歇著吧,我去後院看看,我想拾掇一塊地種菜。」過去的事,她不想再追究該謝該怨,她只想好好珍惜現在的安穩。

  「嗯,勞煩弟妹了,二弟,你也去幫忙。」薛松點點頭,朝薛樹道。

  薛樹立即跳了起來,笑嘻嘻地跟在葉芽身後。

  除草翻地撒種澆水,葉芽和薛樹忙活了一下午,總算在後院西北角落開出兩塊菜地,分別種了蘿蔔和白菜。其間薛柏也想幫忙,硬是被葉芽勸回去了。

  晚飯後,薛柏把薛樹拉到屋簷下,將白日裡買的銅鏡等女人用的東西塞給他:「二哥,一會兒若是二嫂問起了,你就說這是你買的,她聽了肯定會很高興的。」姑娘家都愛美,更喜歡被人哄著,他買這些東西,既想讓她過的好一些,又想幫傻二哥早日贏得她的心。二哥雖傻,人卻生的好,相信假以時日,她會喜歡上二哥的。

  「這是你買的啊,為啥說是我買的?」薛樹擺弄著手裡的鏡子和香膏罐子,好奇地問道。

  薛柏看著他笑:「如果說是我買的,她就會喜歡我,說是你買的,她就喜歡你,二哥,你想讓她喜歡誰?」

  「我媳婦就喜歡我!」薛樹瞪著他低吼,抱著東西轉身就走。

  薛柏失笑,打水去給大哥換藥。或許,今晚能聽到點動靜?

  西屋,葉芽將褥子橫放著鋪好,這樣兩人躺著都舒服些,明天再縫個枕頭,先湊合過一段日子吧。

  「媳婦,我給你買好東西了!」薛樹大步跨進來,將懷裡的東西一股腦堆在炕上。

  葉芽定睛一瞧,但見銅鏡木梳香膏胰子等物,都是她昨日早起時想找卻沒找到的。她詫異極了,拿起香膏罐子聞了聞,是淡淡的桂花香,抬眸問薛樹:「你白天在鎮子上買的?花了多少錢?三弟知道嗎?」東西應該不貴,可對於薛家,已經算得上奢侈物了。

  薛樹撓撓頭,吭哧半天說不出完整的話:「是我買的……那個,三弟付的錢,媳婦,真是我買的,你喜歡我嗎?」

  葉芽哪裡還不明白,薛樹再會心疼人,他也無法想的如此齊全,一定是薛柏買的,幫他討自已開心呢。

  她笑著把東西推給薛樹:「喜歡。好啦,放到櫃子上去吧,早點睡覺,都累了一整天了。」不管是誰,她都很暖心。

  「嗯!」薛樹見她笑了,心裡很滿足,放好東西叉好門,飛快爬上炕,盯著葉芽看。

  昨晚太過匆忙,葉芽準備不足,以致於沒有換洗衣物光著身子睡的覺。今日她翻出來薛樹的另一套中衣,剛剛已經換好了。所以哪怕被薛樹盯著,她也沒覺得多不好意思,他那麼傻,把他當個孩子看就行,試問同一個孩子一起睡,有什麼好難為情的?遂拍拍旁邊的枕頭,對薛樹道:「睡吧。」自已躺在了摞起來的衣服上。

  「媳婦,你肚子還疼嗎?」薛樹挨著她躺下,伸手想要搭在她腰上,卻沒敢放下去。

  「有點……要是不疼了,我會告訴你的。」葉芽背對著他,看不見他的動作,只悶聲應道。

  薛樹便乖乖縮回手,閉著眼睛呆了一會兒,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長髮:「媳婦,你親我一下吧?我睡不著。」

  葉芽沒有說話。

  薛樹就又喚了一聲。

  葉芽只好轉過身,看著滿眼都是渴望的傻男人,無奈地道:「那你閉上眼睛。」

  薛樹嘿嘿一笑,老實地閉上眼。

  黑暗中,他聽到了媳婦朝自已靠過來的聲響,有溫熱的呼吸吹拂在他臉上,他想睜開眼睛看一看,又怕媳婦不高興,忐忑緊張讓他的呼吸一下子重了起來,偏偏印象中那輕柔軟軟的觸感卻遲遲未至。媳婦該不是要反悔吧?

  就在他的期待漸漸轉為擔心的時候,忽有溫軟的唇印在了他臉上,輕觸即退。

  薛樹覺得他快要飄起來了,全身發軟,再也忍耐不住睜開了眼,恰好瞧見起身要離開的葉芽。她似乎沒料到他會睜開眼睛,輕輕蹙了眉,咬唇瞪了他一眼,柔順的長髮傾瀉而下,比夢裡的仙女還要好看。

  「媳婦……」他嚥了一口吐沫,想抱抱她。這樣有點氣惱又有點害羞的媳婦,比白日還要讓他心癢癢。

  「快睡吧。」可他才剛剛抬頭要翻身,媳婦就這樣對他說,然後背朝他躺了下去。

  看著近在眼前卻背對著他的媳婦,薛樹突然有些難過。什麼時候,媳婦才不會肚子疼?什麼時候,媳婦才會主動抱抱他,親親他?

  生平第一次,他失眠了。

  *

  翌日,薛柏早早上學去了,薛松勉強可以下地行動,只要不做劇烈運動就行。

  他走到後院,對正在喂雞的葉芽道:「弟妹,我打算買些田地,你看如何?」

  打獵不是長久之計,風險也大,不如趁手裡有點錢,置辦三畝貧地,他和二弟勤快打理兩三年,總能得些收穫,閒暇時再去山上打點野味掙零用。

  葉芽將手中鐵勺交給蹲在身旁的薛樹,讓他繼續往雞槽裡添食,起身道:「好啊,現在買地,還能趕上一茬晚棒子,正好呢。」除了薛柏讀書交的束修,家裡的主要開銷就是糧食,昨天從鎮子回來,她就有了勸薛松買地的想法,只不過她來的日子太短了,不好冒然開口。

  薛松看她的目光頓時多了一抹探究。

  當日她從天而降,要不是看她有脈搏有影子,要不是家裡窮娶不到媳婦,他還真不敢把她帶回來。等到她醒後,他發現她性子溫婉,是個好姑娘,便不願細想她的來歷了。然,她身上穿著光滑的綢緞裙子,皮膚也養的細膩,他本能地以為她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哪想她不但會操持家務,竟然還懂得農活!

  他突然很想知道她的過去……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6:57 PM


13.罵人

  「大哥,你知道哪家要賣地嗎?大哥?」

  因為現在正是收麥子的時節,罕有人家會賣地,葉芽就隨口問了一句,未想遲遲沒有得到回答,抬頭一看,正對上薛松探究的目光。

  薛松容貌與薛樹有三分相似,都是古銅般的膚色,臉部線條堅毅,鳳眼狹長。不同於薛樹的明澈純淨,他的眼深邃而內斂,似那幽靜的潭水,讓人無法看透,再加上他沉默不愛笑,葉芽幾乎不敢與他對視。如今這樣冒然地碰上他的目光,她心中一跳,本能地扭頭看向柵欄裡的小黃雞,隨即又有些好笑,大哥又不是什麼怪物,她怕個什麼勁兒呢。

  日頭才剛剛升起,柔和的光線斜射而來,為身穿素色粗布衫裙的她籠了一層淡淡的光暈。她細白的臉微微泛紅,秀麗的黛眉先蹙後舒,唇角跟著上翹,就好似想到什麼趣事般,一個人在那兒偷偷笑。

  薛松哪裡見過如此清新明艷的小女兒姿態,不由看呆了。

  「媳婦,我喂完了,咱們去河邊抓魚吧。」薛樹舀出最後一勺雞食,站起身,恰好擋在兩人中間。

  葉芽「嗯」了一聲,疑惑地看向薛松。

  薛松已經恢復了平靜,想起葉芽剛剛問的話,道:「咱們家的錢不多,買良田只能買一畝,然後手頭就又緊張了。不如買三畝貧地,到時候我和二弟勤快點,收成也不至於太差,你覺得如何?」

  家裡的錢都在葉芽手裡,早上她給了薛柏兩角銀子以備不時之需,剩下的就不足六兩了。她很贊成薛松的主意,葫蘆村周圍有很多沒人要的官家貧地,一兩銀子就能買一畝呢。

  「挺好啊,那大哥打算什麼時候去與村長商量?要不我先把錢拿給你吧?」

  薛松點頭,「也好,一會兒我就去看看。」早點定下來,早點開荒種地。

  就這樣,薛鬆緩步去了村長家,葉芽抱著木盆隨薛樹去河邊洗衣服。

  那河才三丈來寬,上游深些,聽薛樹說能沒了他的膀子,下游中央淺處還沒膝蓋深。葉芽叮囑他捉魚時小心些,便自個兒蹲在淺灘前洗衣裳,看他提著削尖的長棍往上遊走。

  等她洗完薛柏的長衫,那邊已經望不見人影了。

  雖說他是玩慣了水的,她還是有些擔心,時不時扭頭朝那邊張望。

  「呦,那是薛老二的媳婦吧?你倒是挺勤快的,這麼早就出來幹活了。」

  正用力搓著,身後忽然傳來清淺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就見一個穿著大紅衫裙的少婦朝自已走來,那人頭上插著一朵精緻的簪花,眉眼妝容濃淡適宜,配著她婀娜搖曳的步姿,真像是畫裡頭走出來的人物。

  應該是村裡的媳婦吧?

  葉芽略有些遲疑,站起身朝她笑了笑:「您是?」

  柳玉娘把懷裡的盆子放在葉芽旁邊,熱情地拉住葉芽的手,將她仔細打量了一番,十分熟稔地道:「什麼您啊您的,我姓柳,名玉娘,也就比你大個六七歲,你若是不嫌棄,叫我一聲姐姐就是。」言罷低頭看葉芽的手,手心手背都看了個遍。

  葉芽很不習慣這種熱情的寒暄,喊了聲「柳姐姐」,便用力抽出手,裝作要洗衣服的樣子。她雖然手笨,心卻不笨,在葫蘆村這種近似封閉的小地方,好人家的閨女媳婦怎會打扮地如此招搖?那日她穿著孫府的丫鬟衣裳出門,都被好多人指點了一番,所以她在鋪子裡特意選了粗布的衣衫,並打定主意再也不穿那身衣服了。且此人舉止也有些輕佻。

  她的抗拒太明顯,柳玉娘臉上的笑容僵了僵。

  見葉芽埋頭洗衣,她輕笑了一下,也拿起衣服洗了起來,口上卻道:「妹子,姐姐該怎麼喚你啊?」

  葉芽雖本能地不喜這人,可對方如此熱絡地與她攀談,她也拉不下臉來不理會,便報了自已的名諱。心中卻盼著薛樹早點回來,她好有借口離開。

  「原來是葉妹子,別說,你跟傻老二還挺配,一個樹一個葉,可不是天生的一對兒!對了,你是哪裡人啊?看你細皮嫩肉的,應該不是山裡邊的吧?」柳玉娘盯著自已雖然白皙卻不如以前嫩滑的手,頭也不抬地問道,說到最後,聲音輕飄飄的,讓人捉摸不透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葉芽聽她語調怪異,更不想理她,只道自已是山後頭的。

  柳玉娘卻忽的笑了,笑聲如黃鶯啼柳,隨著嘩嘩的水聲飄散出去。她歪頭瞅著葉芽,美麗的眼睛裡充滿了濃濃的諷刺:「你拿這話騙誰呢,就你這副皮相,一雙顯然沒幹過重活的手,還有那日穿的綢緞衣裳,若住在山裡,那肯定是被爹娘嬌生慣養的,寄予厚望,怎捨得將你賣給薛家?哼,一看就跟我當年一樣,是被他們從窯子裡買回來的吧?說說,你是哪條街上的,怎麼小小年紀就被你家媽媽嫌棄了?難不成有什麼隱疾?」這樣的姿色又是花樣的年紀,如果不是身子不好被賤賣了,薛家兄弟怎麼可能買得起?

  「你少胡說!」葉芽端起木盆就要走開,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人,平白無故地瞎說!

  柳玉娘提著裙子跳了起來,伸手攔在葉芽身前,依舊笑著看她:「這裡沒有別人,我都跟你交待我的來歷了,大家是一路貨色,你還裝什麼良家女!唉,姐姐我十七歲就到了這兒,不知被村人明罵暗咒了多少回,連個交好的姐妹都沒有,前幾年那個短命鬼也去了,害我成了寡婦,更是被人整日戳脊樑骨。如今好不容易盼了你來,你可千萬別跟我生分,你且等著,日後有你的苦頭吃呢,到時候你要是覺得沒處訴委屈,千萬記得來找我啊,我現在一個人住,說啥都方便!」

  她在葫蘆村的日子,說苦也苦,說不苦也不苦。頭兩年她還會氣惱旁人說三道四,現在也看得開了,她照例勾搭男人,那些邋遢婆子有本事就用吐沫淹死她,沒本事還不就只能幹罵兩句?於她而言不疼不癢癢。可她畢竟是個女人,也想有個伴兒湊在一起說說閒話。那日瞅見薛樹兄弟背葉芽回來,她就留意上了,如今她認定葉芽也是窯子裡出來的,便想拉攏她,與她站在一條線上。

  「我跟你沒有什麼好說的!你讓開!」

  葉芽聽她兀自說的痛快,真恨不得堵了自已的耳朵,免得聽那些污言穢語。想走,偏被她死死攔著。

  「我都跟你說到這個份上了,你怎麼還裝啊,我……」

  柳玉娘嬌聲笑道,只是話未說完,河裡忽有人騰地冒了出來,緊接著一道水柱從天而降,一點不差地全都潑在她身上,不但頭髮臉濕了,衣襟更是濕了個透徹,薄鍛紅衣緊緊貼著胸口,露出兩團渾圓的形狀。她愣了,剛抹掉臉上的水想睜開眼睛,就聽有人在她身前大吼:「不許你欺負我媳婦!」

  這聲音她認得,正是人人皆知的薛家傻老二!

  她開口就要罵人,可當她看清眼前的男人時,不由失了聲。

  薛樹沉著臉擋在她和葉芽中間,渾身上下只穿著一條短褲,露出大片古銅色的胸膛。因為怒火,他眼裡沒了平時的傻氣,這樣皺眉瞪著她,反而有種難以形容的男人魄力,格外吸引人。水珠順著他俊朗的臉龐滑落,慢慢匯聚到下巴處,再一路向下,流經結實健壯的胸膛,平坦緊致的小腹,然後,被他濕透的短褲擋住。

  柳玉娘心中一跳,情不自禁地向下看去,那短褲濕噠噠地貼在他身上,現出偉岸的男人物事……

  沒想到這傻子還挺有料啊!

  這個意外的發現驅散了她的羞惱,柳玉娘慢慢抬起纖手,輕輕撫著自已的胸口,玉指刻意沿著那令許多男人垂涎的豐盈形狀移動,媚眼如似地睨著薛樹,聲音綿軟:「薛樹啊,你幹嘛拿水潑我?你看我的衣裳都濕了呢……」

  薛樹氣呼呼地瞪著她:「誰讓你欺負我媳婦!」

  捉完魚,他沿著較深的河岸游了過來,本想嚇嚇媳婦的,卻瞧見村裡不受待見的柳寡婦擋著媳婦喋喋不休。三弟告訴過他,說柳寡婦不是好人,讓他見了她要躲遠些。現在她說的話惹媳婦不高興了,還擋著媳婦不讓媳婦走,可不就是在欺負媳婦?

  「阿樹,我們走,不用理她!」葉芽瞧見柳玉娘的眼神動作,知那是她勾引男人的手段,便拉著薛樹要離開。

  「我的衣裳還有魚都在那邊呢,咱們先去拿回來。」薛樹反握住葉芽的手,牽著她要一起走。

  柳玉娘微微一愣,沒想到傻薛樹竟然不吃這一套。她對自已的身子還是很自信的,莫非是他還沒嘗過女人滋味,不知道這裡的甜頭?

  她看了看四周,見沒有旁人,便嬌笑著跟在兩人身後,「薛樹,你潑了我的衣裳,該怎麼賠我啊?你媳婦還沒跟你洞房呢吧,要不要姐姐教你?」她是窯姐出身,會的就是勾引男人的功夫,葷話簡直是隨口就來。當然,若是平常,她也不敢如此光明正大的當著人家媳婦的面使壞,可她認定葉芽是同路人,就想激激她。

  葉芽沒想到她臉皮這麼厚,氣得手都隱隱顫抖,餘光中瞥見薛樹裸著的長腿胸膛,想到柳玉娘正肆無忌憚地跟在後面打量他,她就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突地頓住,轉身擋在薛樹身前,對著柳玉娘罵道:「你還要不要臉?」這是她長這麼大頭一回罵人,罵完臉都紅了。

  柳玉娘詫異地瞥了她兩眼,疑道:「葉妹子,你這麼容易害羞,該不會還是個雛吧?」

  「你……」

  「你走不走?你要是再跟著我們,我就……我就讓大黃咬你!」薛樹拉回葉芽,本想說要把柳玉娘推到河裡,眼睛忽然一亮,指著柳玉娘身後改口威脅道。大哥說過,不許打女人,那讓大黃咬她總行了吧?

  大黃?

  柳玉娘面色一白,顫巍巍地轉過身,果然望見一隻巨犬立在近處的草叢裡,正拿一雙深褐色的眸子幽幽地盯著她!

  想到村人對大黃的敬畏,她嚇得倒退一步,未料那健碩的巨犬嗖地躍了出來,眨眼就停在她身前,一身柔順的毛髮在晨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可是毛髮再亮,也比不過它朝她齜嘴時,露出來的兩排白牙刺眼,特別是那幾根鋒利的長牙……

  薛樹該不會真想讓大黃咬她吧?

  柳玉娘雙腿發軟,幾欲癱倒在地,可她不敢動啊,生怕那畜生真的撲上來!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7:01 PM

本帖最後由 a6360650 於 2015-10-4 07:02 PM 編輯

14.情愛

  大黃是一隻體型巨大的狼狗,可那深褐色的毛髮使它看起來更像是一頭狼。

  一般的狗都認家的,哪怕跑出去溜躂,最後還是會回到主人家。但這隻狼狗卻是無主的,至少它的主人不住在葫蘆村。自打前年開始,這隻狼狗每個月都會跑到葫蘆村溜躂兩圈,或是跑到哪家院子裡調戲母狗,或是躺在沙堆上曬日頭,好不愜意。

  久而久之,村人不再懼怕它兇猛的外形,更有人動了收養它的心思,它一來,便丟肉給它吃。奈何這畜生賊不講道理,給肉就吃,吃完就跑,簡直就是條養不熟的白眼狼!後來沒人想養他了,卻有貪吃的無賴想抓它燉狗肉,這下好了,看似兇猛卻表現地很溫順的狼狗突然發了飆,一個猛撲就把那無賴咬殘了腿,因為救治不及而一命嗚呼。村人怕它繼續傷人,聯合起來想抓它,它便搖搖尾巴跑進了山,好久都沒再出現。

  再出現時,卻是被薛樹抱回來的,原來它與猛獸幹了一場,被咬的鮮血淋淋,跌在地上沒法動彈,恰好被薛樹撞上……那時距離它上次傷人已經有半年多了,村人怒意消了些,再加上薛樹死死護著它,一副誰想打死狗就先打死他的樣子,村人便饒了它一命,卻再也不敢招惹它。

  狼狗在薛家住了十來天,跟薛松、薛柏都比較生分,卻十分親近薛樹,哪怕薛樹給它取了個既不符合它毛色又不堪匹配它威名的土氣名字,它也不生氣,只要薛樹喚一聲「大黃」,它就會乖乖跑回薛樹身邊,不管之前它是在吃肉,還是在與母狗嘿咻嘿咻,總之薛樹讓它幹什麼它就幹什麼。村人見了,都說大黃有靈性,把薛樹當成主人了。

  可惜大黃並不是這麼想的,它還會跑到山裡,一去就是大半個月,野夠了再跑回葫蘆村,直奔薛家。

  柳玉娘當然知道薛樹與大黃的關係,所以大黃一呲牙,她便哆嗦著朝薛樹告饒:「薛樹啊,我剛才是跟你媳婦說笑呢,你們可千萬別往心裡去。那個,我家裡還有事兒,就不打擾你們小兩口了,這就走,這就走,你讓大黃到一邊去成不?」

  薛樹沒說話,看看大黃,再看看一身狼狽的女人,似是在琢磨到底要不要放她走。

  柳玉娘忙看向葉芽:「葉妹子,我不對,不該胡說八道,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瞎說了,求你讓薛樹放過我吧!你不知道,這畜……大黃以前咬死過人的,它又特別聽薛樹的話,難道你忍心眼睜睜看我被狗咬死嗎?我就是有錯,也罪不至死吧?求求你幫我勸勸薛樹吧!」她是真心害怕啊,說著說著眼淚都流出來了。

  早在大黃跑過來時,葉芽就緊張地抓住了薛樹的胳膊,躲在他另一側,生怕被狗咬。

  她不怕狗,可還是頭回見到這麼兇猛的巨犬,甚至都不敢看它的那雙眼睛,所以她完全可以體會柳玉娘心中的恐懼,便用力捏了捏薛樹,「阿樹,你讓她走吧。」厭惡歸厭惡,卻不能單為幾句渾話就放狗咬人的。

  薛樹被媳婦緊緊靠著,心裡十分舒坦,便沒有那麼生氣了,朝柳玉娘哼道:「那你快走,以後再欺負我媳婦,我就讓大黃咬你!」又低頭喚了聲大黃,牽著葉芽往河上遊走。

  大黃收起攻勢,盯著柳玉娘倒退兩步,然後屁顛屁顛地朝薛樹二人追了上去。

  待兩人一狗走遠,柳玉娘終於再也支撐不住,跌坐在地上,渾身早已濕透。什麼叫劫後餘生,她算是真真正正嘗到了!

  可她心中的慶幸很快就被憤怒取代,同是窯子裡出來的,她裝什麼裝?哼,以為有傻男人罩著就行了嗎?呸,她還非要讓她也嘗嘗自已當年受過的白眼鄙夷……

  那邊,葉芽就差沒跳到薛樹身上了,她緊緊抱著他的胳膊,小聲央求著:「阿樹,它不是聽你的話嗎?你快點讓它走!」大黃追上來後就一直跟在她腳邊,鼻子湊在她腿上嗅來嗅去的,她真怕它突然咬一口。

  薛樹哪裡聽得到她在說什麼,注意力全集中在挨著他胳膊磨蹭的柔軟上,見葉芽低頭看著腳下,他偷偷瞄了一眼她的胸前,那裡都被他身上的水浸濕了,雖沒有柳寡婦濕的厲害,卻也隱隱現出了形狀。想到那天見到的兩團軟肉,他呼吸就重了起來,故意拿胳膊蹭她,嘴上卻道:「媳婦不用怕,大黃不咬人的。」他喜歡被媳婦依賴的滋味,自然不會讓大黃走。

  他想的倒美,卻因為第一次這般吃豆腐沒有掌握好力度,很快就被葉芽發現了他的小動作。

  葉芽臉上紅白交加,又羞又惱,豁出去被狗咬了,猛地推開他,「連你也欺負我……」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在柳玉娘那受到的委屈湧了上來,眼淚奪眶而出。

  做壞事被抓破,薛樹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別開眼睛不敢看她,後來見她哭了,忙把大黃趕到一邊,湊上去就要拉葉芽的手:「我再也不敢了,媳婦你別哭……」

  葉芽避開他,扭頭看向東去的河水,眼中淚珠無聲地滾落。他都說過好幾次不敢了,她信他,結果怎麼樣,還不是一次又一次地趁機使壞?她算是看透了,男人都是色胚子,整日就想著那事,管他腦袋傻不傻呢!

  她在那邊委屈難過,薛樹可急壞了,想碰不敢碰,說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站到她對面,葉芽朝東他就站在東邊,她朝北他就追到北邊,可憐兮兮的望著她。

  真是個無賴!葉芽咬牙瞪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裸著的胸膛上,趕忙又低下頭,卻忽的想起剛剛柳玉娘露出的媚態,不由有些犯疑,既然他那麼熱衷於男女之事,怎麼剛才絲毫沒有動心的意思?

  他不動心,她還是很高興的,畢竟沒有哪個女人樂意自已的男人被勾搭走,可她氣薛樹在她嚇得要死的時候還只顧著佔她便宜,賭氣道:「既然你喜歡……摸,你去找她啊,她巴不得你摸她呢!」雖是氣話,畢竟太過直白,她自已也紅了臉。

  薛樹傻傻地看著她:「找誰啊?」

  「剛剛那個柳寡婦,她挺好看的,你找她好了!」葉芽悄悄瞥了他一眼,想看看他是什麼反應。

  薛樹撇撇嘴,想也沒想地答道:「她又不是我媳婦,我為啥要找她!」

  「你不是喜歡動手動腳嗎?你找她,她願意讓你摸!」葉芽氣道,跟他說話真夠費勁的。

  薛樹愣住,目光自有主張地落在她的前襟,撓撓頭,小聲嘀咕道:「我才不摸她,我就喜歡摸你!」

  葉芽聽見了,讓她奇怪的是,除了羞惱,她心裡竟然還有點欣喜。說實話,柳玉娘面容姣好,她還真怕日後薛樹被她勾了去,現在薛樹表明對那個女人沒有興趣,她也就放心了,但還有點疑惑:「你為啥不想摸她啊?」

  「三弟說過,好男人就只摸自已的媳婦!」薛樹本能地挺起胸膛,極其認真地看著葉芽:「媳婦,我是好男人,我只摸你!」

  聽到這樣簡單的理由,再看著他鄭重其事的樣子,葉芽忍不住笑了,可笑著笑著,一個念頭忽的浮了起來。他眼裡看不見別的女人,是因為他牢記薛柏的話,只能碰他的媳婦。那他對她好,是因為喜歡她這個人,還是單純的因為她是他的媳婦?換句話說,是不是不管娶誰做媳婦,他都會對那個人好?

  「阿樹,你為啥要對我好?」她看著他,低聲問了出來。難得有人肯對她好,她希望對方是喜歡她這個人,而不僅僅只是她的媳婦身份,哪怕,她自已也還沒有付出什麼。

  「因為你是我媳婦啊!」薛樹笑著答,鳳眼彎彎,單純地就像個孩子。

  葉芽胸口突然有些發悶,「那如果我不是你媳婦,你還會對我好嗎?」

  薛樹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媳婦就是媳婦,怎麼會不是?

  「你是我媳婦!」像是要證明什麼,他大聲喊道,洪亮的聲音驚得臥在旁邊的大黃抬起了頭,大腦袋左歪歪右歪歪,疑惑地看著他們,不明白剛剛還細聲細語的兩人為何突然吵了起來。

  葉芽垂下眼簾,薛樹根本就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啊……

  或許是他不懂得這其中的差別?

  抬頭,看著緊張地盯著自已的男人,她壓下心中莫名的苦澀,朝他笑了笑:「嗯,我是你媳婦。好了,快去穿好衣服,咱們回家!」

  她真是奢望太多了,哪能指望跟一個傻子談情說愛呢?

  不管薛樹懂不懂,他願意對她好,就已經很難得了。人啊,該知足就得知足,否則也只能徒添煩惱。

  可是,為什麼心裡還是空落落的?

  是不是他們對她的好,都僅僅是看在她的媳婦身份上?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7:08 PM


15.訓斥

  兩人走回家的時候,薛松尚未歸來。

  葉芽讓薛樹去開鎖,她在院子裡晾衣裳,彎腰抬頭的功夫,大黃慢悠悠晃了進來,繞著她轉一圈,最後臥在一旁,腦袋搭在地上,一雙褐色的眸子盯著她,一動不動,只有在她抖摟衣服時,它才會眨眨眼睛,兩隻耳朵豎地更直。

  葉芽對它還是有些怕的,提著心始終留意著它的動靜,晾完後往回走,見它沒有跟上來,鬆了口氣。

  「媳婦,我幫你殺魚吧?」薛樹拎著兩大一小三條魚站在屋簷下,笑著看她。

  「你會弄嗎?」葉芽有點懷疑,抬頭看看天色,是該準備午飯了。

  薛樹連連點頭,他很愛吃魚的,只是往常運氣不好,很難抓到魚,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一口氣捉了三條!

  「那你弄吧,我去蒸米飯。」

  等她淘完米用粗布掩好鍋蓋邊緣,薛樹已經收拾好三條魚了。

  葉芽看著那魚,想了想,決定一會兒都做了,到時候把小的那條留給薛柏吃。

  「你去摘黃瓜和豆角吧,順便摘洗乾淨。」她接過洗好的魚,放在菜板上,一邊在魚背上劃了幾刀,一邊對薛樹道,三道菜,每樣盛兩盤,也看得過去了。

  能幫媳婦忙,薛樹很開心,高高興興地去了。摘完幾把豆角就跑過來問夠了沒,葉芽說不夠,他就回去再摘,來來回回好幾次,總算是忙完了。

  薛松回來的時候,就見葉芽彎腰在灶房裡忙活,薛樹扒在門口望著她,大黃也來了,伸著舌頭守在屋簷下,腦袋對著灶房的方向。

  誘人的香味兒伴著鍋鏟翻炒的辟啪聲齊齊傳來,他情不自禁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某處漸漸被暖意填滿。自從娘死後,除了在二叔家吃飯的那幾次,他已經十幾年未聞過這種菜香了。

  「弟妹,這麼早就做飯了?二叔他們估計還得等會兒才來。」他走到門口,拍拍薛樹的肩膀,看著鍋裡的紅燒魚道。

  葉芽給三條魚挨個翻了一遍,蓋上鍋蓋:「嗯,我知道,就是這個魚做起來麻煩一些,我先準備好,其他的等他們來了再弄。」她往圍裙上抹了抹手,抬頭看向薛松:「買好地了嗎?」

  薛松立即注意到,她的眼圈有些紅,明顯是哭過了!

  他強忍著才沒有回頭去看薛樹,面色平靜地跨了進去:「買好了,就在河邊,明天我跟二弟去鋤草。」去洗衣服的那點功夫,難道二弟又欺負她了?

  聽他說明天就要下地,葉芽很不放心:「大哥,你的傷還沒好利索,地裡的活就交給我跟阿樹吧。三畝地,我們倆就夠了。」她六歲就開始下地幹活,拔草種地還是挺快的,如果不是被賣到孫府,估計要與莊稼打一輩子交道的。

  「不用,我的傷不礙事,地裡的活不用你插手,你幫著看好家就行。」薛松馬上回道,他們不能給她錦衣玉食,卻可以不用她操勞農事,她一看就沒有做過多少農活,身上細細白白的,他不想她被曬得跟村裡的婦人一般。

  不給葉芽反駁的機會,他走到後門口,把薛樹叫了過去:「弟妹你忙吧,我有些話要囑咐二弟。」言罷便跨了出去。

  他的臉色有些冷,雖說跟平常差不多,可葉芽還是察覺到他似乎不是很高興,是她說錯話了嗎?她低下頭,看著薛樹慢慢吞吞地從她身旁經過,最後小聲嘀咕著去了後院,只有大黃還留在屋簷下,陪著她。這一刻,她忽然覺得,其實她還沒有瞭解薛家三兄弟,在他們眼裡,她還只是個外人吧?

  默了片刻,她又重新振奮起來,今天最重要的是招待二叔一家人,其他的,以後再說吧,大不了什麼都聽薛松的好了,再也不自作主張。他讓她做飯她就做,他不讓她下地她就不去……

  那邊薛松把薛樹叫到樹下,繃著臉訓道:「你是不是又欺負她了?」

  「我沒有……」薛樹心裡有鬼,沒敢與他對視,扭頭看著柵欄裡的小黃雞,一隻一隻地默數。剛數到五,就聽大哥似強忍著怒氣般問他:「你沒欺負她,她為什麼哭了?別想扯謊,我知道她哭過!」

  薛樹撇撇嘴,大哥還是那麼厲害,小時候他偷二叔家的東西吃,明明把嘴擦乾抹淨了,最後還是被大哥看了出來,把他提到二叔家,當著二嬸的面狠狠打了一頓,至今他都記得那天屁股開花的疼。

  想到扯謊的後果,他覺得屁股又疼了,偷偷去看大哥,就對上一張冷冰冰的臉。他嚇了一跳,忙小聲辯解道:「不是我先欺負媳婦的,是那個柳寡婦,我游到媳婦跟前,就聽她在不停地說著什麼,還攔著媳婦不讓她走,我就潑她……」

  柳寡婦?

  薛松皺眉,打斷他的廢話:「那你聽見她都說啥了沒?」

  薛樹撓撓頭,仔細回想了一番,把記得的都說了一遍,前後有些不連貫,但薛松還是聽明白了,柳寡婦說葉芽是窯子裡出來的!

  那個長舌婦,她要是個男的,他現在就去打爛她的嘴!

  他攥緊拳頭,良久才平復了心中的怒氣,看看依舊不敢抬頭的傻二弟,想起他方才說的話,又問:「那你怎麼欺負她了?難道你信了柳寡婦的話,罵她了?」這種事不是沒有過,那次柳寡婦被南頭李金媳婦扇了臉,她沒法撒氣,就故意挑唆二弟說些難聽的話,好在被三弟及時發現端倪,才沒有惹到李金媳婦。

  「我沒有罵媳婦!」薛樹受了冤枉,立即抬頭吼道,十分氣憤。

  薛松嚇了一跳,「你瞎嚷嚷什麼!你沒有罵她,那你幹什麼了?」擔憂地看向後門,怕被葉芽聽見。

  薛樹馬上蔫了下去,左腳磨著地,「媳婦怕大黃,讓我趕走它,我沒趕,還用胳膊蹭她的胸口,她就哭了……」說到底,媳婦還是被他惹哭的。

  大黃嚇人,她害怕,胳膊對胸口……

  薛松很快就猜出了大概情景,不由用力踢了薛樹一腳:「我不是說過只要她不願意,就不許你碰她嗎?你是不是非要逼她走才高興?」她本來就在柳寡婦那裡受了天大的委屈,偏偏他還作出那種輕浮的舉止,她能不多想嗎?

  薛樹沒躲,只是有點委屈:「媳婦那裡軟軟的,我喜歡摸嘛,不信你試試,碰到後肯定就會老想著的!」他愛吃魚,但也不是非要天天吃,可媳婦不一樣,只嘗過一次,他就記住了那極致的美好滋味,而且媳婦又不像魚那樣難以抓到,她就在他眼前晃悠,大哥知道他忍得多辛苦嗎?

  越想越覺得委屈,薛樹跑到薛松的影子前,恨恨地踩他的頭:「你就會打我!哼,等你娶媳婦了,我天天盯著你,你要是偷摸你媳婦,我也打你!」說完,好像又怕薛松打他似的,一溜煙跑了,自然也就沒瞧見,他大哥,臉紅了。

  葉芽正在切豆角,見薛樹慌裡慌張地跑進來,剛想問他跑什麼,就聽他朝前院喊了聲「二叔」。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連忙放下手頭的活計,解下圍裙,匆匆整了整衣衫,跟著迎了上去。

  薛山梁和林氏並肩走在最前面,穿的都是粗布衣衫,看起來四十歲左右。前者身形高大,膚色黝黑,背已經有些佝僂了,瞧見葉芽,他腳步一頓,隨即善意地朝她笑了笑,葉芽忙喊二叔,然後看向林氏。

  林氏頭上裹著灰布巾,髮髻梳的一絲不苟,顯得整個人十分利落。她有些瘦,顴骨略高,但除了看著嚴厲些,她還是很好看的,哪怕常年勞作讓她白皙的皮膚變得粗糙發黃。

  林氏進門後就飛快掃了一眼院子邊角,見東西都收拾地整整齊齊,繃緊的嘴角略鬆了些,可當她看見雖一身布衣卻難掩明艷姿色的侄媳婦,眼裡便閃過一道厲色,對於葉芽的招呼,也只是哼了一聲算作回應。

  葉芽對她的態度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畢竟薛樹說了她很多壞話,所以她只是尷尬地紅了臉,倒沒有露出害怕委屈的神色。

  薛山梁知道自家婆子是什麼德行,咳了咳,側過身,朝身後的姐弟道:「這是你們二嫂,還不快點叫人!」

  「二嫂!」幾乎同時,一輕柔一清脆的兩道聲音同時傳進葉芽耳中。

  她「噯」了一聲,待看清兩個孩子的樣貌,嘴角不由帶了笑。

  左邊十三四歲的少女應該就是春杏了,白皙的鵝蛋臉,秀挺的鼻樑,水靈靈的桃花眼,就那樣帶著好奇和善意望著她。在她身上,葉芽看到了薛家人樣貌上的所有優點,真是讓人看一眼就心生好感的俏姑娘。

  而薛樹口中常常欺負春杏的虎子,其實只是個六七歲的男娃子,小肚子圓滾滾的挺了出來,臉蛋也圓圓,雖生著與姐姐一樣好看的桃花眼,看著就沒有那麼出眾了,但也算的上憨厚可愛。

  他喊完二嫂,眼睛一轉,瞧見已經挪到灶房裡臥著的大黃,立即不耐煩地掙脫春杏的手,猛地朝灶房跑去,因為薛樹和葉芽並肩站在門口,他的動作又太過突然,葉芽躲閃不及,被結結實實地撞了一下,所幸旁邊就是門板,撐一下就重新站穩了。

  男娃子都這樣,她家裡的弟弟也是莽莽撞撞的,葉芽沒有在意,笑著遮掩過去,要請三人進屋。

  身後卻突然傳來虎子的掙扎:「大哥,你放開我,我要跟大黃玩!」

  薛松直接把人提到葉芽面前,壓著他的肩膀:「先給你二嫂道歉!」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7:15 PM


16.二嬸

  虎子從來沒有因為撞人道歉過,他不願意,可肩頭被他向來害怕的大哥按著,他也跑不了,便很是委屈地朝林氏喊了聲「娘」,清脆的童音拉得長長的,末了繞幾個彎兒,好不可憐。

  林氏沒吭聲,看了葉芽一眼。

  葉芽真沒想到薛松會因為這點小事跟一個孩子較真,所以愣了一瞬,但很快就被虎子的叫喊驚醒了,對上林氏意味不明的眼神,她忽的記起家裡弟弟撞完她就跑、她追上去教導他不可如此淘氣時,娘劈頭蓋臉就把她一頓好罵,罵她沒有一點當姐的樣子,什麼都斤斤計較。

  大多數農家都是重男輕女的,況薛樹跟她說過,虎子搶春杏的東西吃,林氏也是不管的,想來對待孩子,林氏與她娘差不多,現在林氏雖未說話,心裡肯定也不願自已兒子因一個新娶的侄媳婦受教訓。

  「大哥,虎子不是故意的,你就別生他氣了,咱們趕緊讓二叔他們進去吧!」她輕聲勸道,伸手搭在虎子肩膀上,想推他往前走。何必因為這點小事惹大家不快?

  她看著他的眼裡帶了難以察覺的乞求,薛松心裡一顫,手卻沒有放開。虎子越大越不服管教,二叔脾氣軟管不了他,二嬸不捨得管,如此下去,早晚得教壞了,今日若他以為撞人沒有關係,那明日可能就會撞到旁人,葉芽縱著他,旁人也會嗎?多少事都是因為一言不合惹出來的,虎子的脾氣必須改。且,他也不想她被虎子看輕,小孩子也有心眼,會欺軟怕硬。

  他不放人,虎子強著不肯道歉,氣氛一下子就僵了下來。

  薛山梁看看滿臉通紅的侄媳婦,咳了咳,「虎子,快點跟你二嫂賠不是!」

  葉芽忙擺手:「二叔,真不用,我……」

  「還不快點道歉,沒眼力見的東西,整日就知道熊瞎子似的亂跑!」林氏突地罵道,打斷了她的話,說完揚起手,一副虎子不聽話就要打的仗勢。

  虎子最怕的就是他老娘,見她這樣,知道這回是躲不過去了,撇撇嘴,大眼睛瞄了一眼葉芽,扭頭哼道:「二嫂,都是我不好,你別生我的氣!」

  薛松收回手,這樣就可以了,不能指望他一日就改好。

  虎子立即朝大黃跑去。

  葉芽尷尬地笑笑,把人往裡讓:「那二叔你們快去屋裡歇著吧,飯菜馬上就好。」

  薛山梁「嗯」了一聲,由薛松陪著進屋去了,薛樹不想走,被大哥瞪了一眼,只好遞給葉芽一個「別怕,她欺負你你就喊我」的眼神,一步三回頭地跟了上去。

  葉芽真想掐他一把,當別人都是瞎子嗎?

  看看鍋裡已經做好的紅燒魚,她趕緊重新繫好圍裙,朝林氏笑道:「二嬸,春杏,你們也進去待著吧,我再炒兩個菜就好了。」

  林氏掃了一眼灶房,再看看菜板上切好的豆角,跨了進來,卻只是站在鍋台旁,面無表情地道:「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們。」

  葉芽有點明白過來了,新嫁的媳婦,都得做兩道菜給婆婆嘗嘗,二嬸這是要看看她的手藝呢。這個念頭一起,她突然沒有那麼怕林氏了,薛樹總是說二嬸對他們不好,可如果真的不上心,她何必考究一個侄媳婦的廚藝?

  她笑著應是,回頭時,對上春杏鼓勵的目光,小姑娘還挽起衣袖:「二嫂,我幫你燒火吧?」

  「不用不用,我一個人就行!」葉芽受寵若驚,忙攔了她,又緊張又興奮地忙碌起來。

  紅燒魚紅亮肥美,湯濃味香。干煸豆角邊卷髮焦,油點辟啪爆響。黃瓜炒雞蛋,瓜片薄脆,雞蛋鮮嫩,每樣兩盤擺在並不太大的長桌上,竟顯得十分豐盛,勾人動筷。

  虎子早就在桌子旁坐好,對著眼前的紅燒魚直流口水,大黃就蹲在他身邊,不停地吐舌頭。

  豆角葉芽特意多做了一些,撥出一點放在碗裡,同小的那條魚放在一起,留著晚上給薛柏吃。弄好了,她解下圍裙,略帶忐忑地看向林氏。

  林氏抿抿唇,盯著她泛紅的臉,「你倒像是做慣了這些的。」昨日回村,路上聽了不少閒話,有些人甚至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葉芽心頭的那點自信頓時退去,她不自在地揉了揉衣擺,垂下頭不知該如何作答。

  林氏也沒指望她交待老底,撇撇嘴,沒有追問下去。但她知道,能把屋裡屋外收拾地妥妥當當,又會養雞又會做菜的侄媳婦,至少不是個偷懶耍滑的。因為那個早死的大嫂的關係,她不關心三個侄子過的好與不好,她也沒有精力關心,但她也不樂意瞧見他們帶回家一個壞女人,敗壞薛家的名聲。管她以前是什麼人,落魄的小姐也好,買來的窯姐也好,只要她願意守農家媳婦的本分,老老實實地跟薛樹過日子,她就懶得操心了。

  「菜做得不錯,就是油鹽放的太多,家裡窮,就該省著點過。」丟下這樣一句話,她掀開門簾,叫屋裡的人出來吃飯。不想裡頭的人正低聲說著什麼,她只好進去了。

  被誇了,也被訓了,葉芽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心情複雜的去前院洗手。

  春杏看看門簾,悄悄跟了出去,輕聲安撫她:「二嫂,你別擔心,我娘她看著凶巴巴的,說話也不好聽,可人還是挺好相處的,以後你就知道了。」

  小姑娘心真好,葉芽對春杏的好感大增,笑著點點頭,「嗯,我知道,謝謝你啊!」

  春杏有點害羞,低頭看葉芽泡在水裡的手,又道:「二嫂,你的廚藝真好,以後可以教教我嗎?」

  誇她廚藝好?

  葉芽禁不住紅了臉,當年廚房的管事婆子選了三個小丫頭教做菜,她是裡面最笨的一個,旁人看兩三遍嘗試幾次就做的差不多了,她得廚子親自盯著指點,都沒能做出一道像樣的菜,畢竟,孫府可是大戶人家,飯菜既要好吃,又得好看,她勉強能做出味兒來,好看就太費心思了……

  要是春杏看過那些精美得讓人都捨不得破壞的吃食,恐怕就不會誇她了。

  不過,春杏是她的堂妹,又是這幾日第一次接觸的小姑娘,她還挺想跟她打好關係的,馬上應承下來:「好啊,以後你多多過來玩,我把我會的都教給你。」

  春杏大喜,笑的眉眼彎彎。

  *

  飯畢,葉芽一人在灶房裡刷碗。

  剛弄完,林氏忽的走了出來,「老二媳婦,你出來,我有話問你。」

  葉芽看了看蹲在前院給大黃抓癢癢的春杏姐弟,擦擦手跟在林氏身後,心裡很是緊張,二嬸該不會要問她的來歷吧?山後頭的說法明顯站不住腳,搪塞外人還行,對付親人就難了,可要是撒謊,她還真沒有什麼經驗,這幾步的功夫……

  林氏已經在樹蔭下站定,看著身前戰戰兢兢的小媳婦,想到薛松說過的話,臉色和緩了些,道:「老二媳婦,老大剛剛說了,他不會告訴我們你到底是哪來的,但他敢用命保證你是好人家的清白姑娘。」

  葉芽震驚地抬起頭,大哥真的這麼說了?

  林氏沒理會她的震驚,繼續道:「我信他的話,只是想問你一句,你是真心要給老二當媳婦的不?是躲在這裡避難,日後說不定會離開,還是不論發生什麼事,你都做定了老二媳婦,生在薛家,死在薛家?」聲音平靜,目光犀利。

  葉芽卻不怕了,她毫不躲閃地迎著她的探究,「二嬸,謝謝你信我。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丫頭,沒什麼來歷也沒有仇家,絕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你放心,我是真心想做個好媳婦,生死都是薛家的。」薛松的信賴,薛樹的癡傻,薛柏的體貼,她還有什麼不滿的?哪怕這些都是因為她的媳婦身份,她也知足了。

  她是真情還是假意,林氏自認分辨的出來。

  「那就行。不過,我們信你,不代表旁人也會信你,他們哥倆帶你回來的時候,你是昏迷的,村人有目共睹,日後少不了閒言碎語。你只管安安分分做你的事,不用理會那些,日久見人心,你真是個好的,大家也不會再說你。」

  葉芽乖巧地應了下來。

  該說的都說了,林氏摸摸袖袋裡的東西,終究沒有拿出來,抬腳就走。有些事情不是說兩句就能看出來的,她到底如何,還要再瞅瞅。

  葉芽同薛松兄弟把他們一家送到門口。

  虎子吃過葉芽做的菜,態度一下子好了起來,不停地回頭看她:「二嫂,下回你要是再弄魚吃,記得叫我……」話未說完,被他娘撥了一下腦袋,不得不掉過頭。

  葉芽輕笑,目送他們遠去,轉身對倆兄弟道:「二叔一家人挺好的。」

  薛樹哼了一聲,虎子太壞了,搶了那麼多的魚吃,二嬸也不管管,他去他們家吃飯的時候,大哥可是說了好幾遍不讓他一直夾菜的。

  薛松點點頭。娘死的時候,二弟還不記事,不知道娘給了二嬸多少氣受,現在二嬸看似冷冰冰的,但如果她不肯,二叔哪能偷偷接濟他們?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7:18 PM


17.吵架

  飯後也沒有什麼事要做,薛松收拾了一下家裡僅有的兩隻大鎬,傷口便隱隱發疼,他不敢再逞強,自已換了藥,躺在遠離鍋台的那邊炕頭闔目小憩。

  葉芽想著明天就要下地幹活了,汗流浹背的,僅身上這一套粗布衫不夠穿,那套好衣裳她又不想穿了,就把那日買的三匹布拿了出來,裁剪幾塊,準備給自已做衣裳。

  夏日的午後悶熱無風,即便前後窗都開著,身上也漸漸出了汗。

  忽有涼風吹來,她詫異地抬頭,就見薛樹盤腿坐在她身前,手裡搖著那把缺口的蒲扇,笑著瞧著她:「媳婦,我給你扇風!」

  他坐的筆直,她得稍稍仰頭才能看清他的神色,卻正對上那雙清澈含笑的鳳眼,不知道是他俊美的五官,還是他眼裡那單純又熱烈的情意,葉芽只覺得心跳好像漏了一下,慌亂地垂下頭,不敢再看他。傻也好,呆也好,不可否認,他都是個好看的男人,被這樣的男人細心照顧著,認真打量著,她很緊張。

  「不用,你自已扇吧,我不熱……」

  「你撒謊,你看你這裡都流汗了!」

  因為葉芽低著頭,她清楚地看見他抬起閒著的左手,粗糙卻乾淨,慢慢伸向她,在她反應過來之前落在她的鼻樑上,輕輕擦了兩下。

  她知道,他真的只是在替她擦汗而已,可她真的心慌了,本能地往後躲,卻沒有注意到手上的針線,躲閃間指端被紮了一下。

  「嘶……」她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

  見媳婦皺眉吸氣,薛樹嚇了一跳,以為是他弄疼了媳婦,可當他順著她的目光低頭,才發現她的左手食指上冒出了一點刺目的血珠。

  「你流血了!」他心疼地喊道,抓起她的手,想也不想就含住了那根手指。他記得有一次大哥手指割傷了一道口子,大哥就是這樣含住的,他問為什麼要含,大哥說含了就不會生病。

  舌尖傳來淡淡的甜腥,那是媳婦的血的味道,薛樹很心疼,又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他不知道要含多久才行,偷偷瞄了一眼媳婦,卻見她小嘴微張,滿臉通紅地瞧著他,目光相碰,她咬唇別過頭,要把手縮回去。

  媳婦現在的樣子真好看,薛樹想也不想就攥緊了那隻小手,試探著伸出舌頭舔了舔她嬌嫩的指腹。本是沒有什麼特殊感覺的,可媳婦突然發出的低呼,讓他一下子興奮起來。薛樹喉頭滾動,放下那礙事的蒲扇,雙手捧著她的手舔-弄,媳婦哪裡都是香的嫩的,如果不能碰那裡,親親這裡也是好的。

  當他濕熱的舌在她手心滑過時,葉芽終於從那突如其來的酥麻感覺中驚醒,「阿樹,你放開我!」使勁兒掙扎著要縮回手。

  「媳婦,我想……」薛樹抬頭,聲粗氣重,目光灼灼地望著她,她水汪汪的眼,紅撲撲的臉,水潤的唇,再往下,就是那一雙急劇起伏的豐盈,雖然有衣衫遮掩著,可他記得那兩團的模樣,他要摸!

  葉芽被他雙眼泛紅的樣子嚇到了,她知道他想什麼。不行,不能在屋裡呆下去了,她怕他忍不住。

  她強自鎮定地放下手裡的東西,抬腿就要下地:「阿樹,我去喝水,你……」

  可在她逃離之前,薛樹大手一伸就把她拽到了炕上,順勢壓了上來,他笨拙的親她的臉,「媳婦,好媳婦,給我進去,就一下,一下……」一手急切地伸進她的衣裳,捧著一側豐盈揉捏,另一手拉扯她的腰帶要脫她的褲子,某處更是強橫地抵在她腿間撞擊,霸道地喧囂著他的慾望。他想,他憋不住了!

  葉芽真的慌了,她伸手去推他熾熱的胸膛,試圖喚回他的理智:「阿樹別這樣!你說過不欺負我的,你……啊!」卻是乳-珠被他粗糙的掌心拂過,激起一陣強烈的蕩漾。

  那一聲嬌吟讓剛剛還有些猶豫的男人徹底紅了眼,他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他只想進去,再不進去他會死的,他已經忍了太久了!

  他就像是一頭瘋狂的豹子,不論她是哭是撓,都無法阻止他的侵襲,短短的幾個大力拉扯,他已經扒掉了她的褲子,扶著那堅硬如鐵熾熱似火的物事就要捅進去。

  葉芽雙手被他禁錮在頭頂,身下粗暴的硬戳讓她恐懼,渾身發冷,她怕那晚極致的痛苦,也怕這個瘋狂陌生的男人。是她想的太簡單了吧,他娶她就是為了要做這種事的,怎麼可能被她三言兩語哄過去?前兩日大概是他貪新鮮,願意哄她玩,現在他不願意了,他要強佔她,哪怕她低低哭了一聲又一聲。

  「薛樹,你要是再不放開我,我就死給你看!」

  她停下無意義的掙扎,雙眼空洞無神地望著屋頂的房梁,如果他要的真是一個供他發洩獸-欲的媳婦,恕她做不到。她感激他把她救回來,她心軟於他的苦苦哀求,她信賴他癡傻的外表,甚至已經因為他的忍讓和細心照顧有些心動,但這些不能讓她放棄那一點點堅持,她會給他他想要的,但她真的還沒有準備好,準備什麼?她不知道,她就是不想被強迫,現在他這個樣子,跟孫家的表少爺有什麼兩樣?

  一個死字,比所有的哭求都要管用。

  薛樹突地就不動了,他慢慢抬起頭,他以為她會像以前那樣哭著望著自已,可是她沒有,她只是平靜地望著頭頂,他忍不住也望了一眼,可那裡什麼都沒有啊?

  這樣的媳婦太陌生了,他喜歡看她臉紅微笑甚至委屈掉眼淚的模樣,卻不敢看現在的她。她說她要死,他見過一回死人,一動不動地躺在棺材裡,一動不動,就像媳婦現在這樣……

  他怕了,他慌張地從她身上爬下去,「媳婦,你別死,我再也不敢了!」

  葉芽忍不住捂著臉哭了,她最煩他這副軟言軟語的樣,要麼就徹底對她壞,讓她能狠下心再死一次,要麼就徹底對她好,讓她真心接納他,偏偏他總是先對她好,然後突然壞起來,她一哭求,他就又變好了,反反覆覆地讓她在安心和失望之間掙扎,無法徹底相信他!

  薛樹默默地跪在她旁邊,看著她哭,卻沒有像以前那樣討饒。

  胸口悶得厲害,他喜歡媳婦,喜歡到每天都想抱著她睡覺,他也怨媳婦,為啥她就不肯讓他抱!

  可他終究不忍心看她哭,特別是她現在衣衫不整,讓他覺得更可憐,再也生不出半點那種心思。

  他拾起被他丟開的衣服,想要給她穿上。

  「你走!不用你假惺惺的!」葉芽突地坐起來,指著門口朝他吼道。她是用盡全身力氣吼的,此時此刻,她根本顧不得薛松會不會聽見。

  被吼了,媳婦吼他了!

  薛樹難過地要死,他含淚望著葉芽,見她眼裡沒有半點鬆動,猛地跳下炕,褲子和鞋都沒穿,光溜溜跑了出去。

  葉芽咬牙穿好衣服,賭氣將他的鞋褲枕頭都丟出去,叉好門躺回炕上,蒙著被子睡覺。愛哭就哭,她不管了,誰想教訓她就教訓吧,打死也好,餓死也好,她受夠薛樹了!

  那邊薛松聽到葉芽的叫喊,倏地坐了起來,穿好鞋,正猶豫著要不要過去看看,就聽西屋傳來腳步聲響,緊接著他的傻二弟就跑了過來,渾身赤-裸。

  見到這副情景,哪裡還猜不到葉芽為何生氣?

  他額頭青筋暴起,正要罵人,又見西屋門簾被人掀開,薛樹的東西都被扔了出來!

  弟妹那樣溫婉的性子,竟能做出這種事情?

  那得受了多大的委屈!

  他抬腳就想踹人,可薛樹撲通一聲跪在他身前,抱著他的腿哭了起來:「大哥,媳婦……媳婦不要我了,她還吼我!」眼淚鼻涕都往薛松褲子上抹,哭的那叫一個委屈。

  到底是親兄弟,他哭的這樣傷心,薛松也捨不得再打他,抽出腿,先去撿了他的衣裳讓他穿好,才關好門低聲問道:「你又幹什麼了?你要是不欺負她,她會吼你?」

  薛樹半趴在炕上,臉都埋在枕頭裡,「大哥,我真的不想欺負媳婦,可我真的憋不住了,看見她我就想,都已經兩個晚上沒讓我碰了,大哥,媳婦為啥不讓我碰啊?我聽他們說了,娶媳婦就是要一個被窩睡覺的,媳婦是不是不喜歡我?」

  薛松沒有說話。

  她不喜歡二弟嗎?不是,就算不喜歡,她也是願意接受二弟的,願意跟他過日子,否則她不會用心打理這個家。可他也不是女人,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想的,特別是涉及到那種事情。

  他歎了口氣,拍拍薛樹的肩膀:「別哭了,她是生氣了,說氣話呢,真不要你了,她怎麼沒走?」

  薛樹的抽泣頓了一下,坐起身,眼睛已經哭腫了,「你說的是真的?」

  「嗯,真的。」薛松拿過巾子讓他擦臉,沉默片刻,道:「你晚上搬到這邊睡吧。」看不見,就不想了。

  「我不!」薛樹立即吼道,他喜歡跟媳婦一起睡,雖然媳婦不讓他碰,可他能聞到媳婦身上好聞的味道,可以摸摸她散開的長髮,還可以睡前讓媳婦親他一下,搬過來,就什麼都沒有了。

  「大哥,我再也不欺負媳婦了,你就讓我跟媳婦睡吧!」他乞求地望著薛松。

  薛松很頭疼,「就算我讓,她也不願意啊!」

  她氣成那樣,肯定不會輕易原諒二弟,他又不會哄女人……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7:2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0 10:29 AM 編輯

18.哄人

  「媳婦,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欺負你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薛樹扒在門前,一聲一聲不停地求著,期待裡面的人能從被窩裡爬出來,開門讓他進去。

  可惜求了半個時辰,葉芽就是不搭理他。

  他垂頭喪氣地去了東屋,「大哥,媳婦不理我,你幫我勸勸她吧……」

  薛松沒吭聲,若是兩人因為旁的原因吵架,他當然可以說兩句,可他們是因為那個鬧僵的,他一個大男人能說什麼?說二弟情不自禁不是有意的?想想都開不了口。

  「你去多說幾句,一會兒她就消氣了。」除了讓薛樹繼續賠不是,他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

  薛樹只好再走過去,說說停停,來來回回,不知不覺紅日西沉,該做飯了。

  「媳婦,你不給我做飯吃了嗎?」薛樹坐在小板凳上,可憐巴巴地對著門縫問道。

  薛松在那邊聽了,真想把他的嘴堵上,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惦記著讓她做飯?

  一會兒三弟該回來了,他想了想,出去把薛樹拉了起來,低聲道:「行了,她大概睡著了,你先弄飯去,等你做好,她就會起來吃東西了。」

  薛樹眼睛一亮,興奮地去後院撿柴禾。

  薛松忍不住向裡面望了一眼,她背朝這邊躺著,身上蓋著薄被,也不嫌熱,捂得嚴嚴實實。他無奈地放下門簾,剛要轉身,心中忽的一跳,忙又掀開門簾盯著炕上人影瞧了一會兒,見她一動未動,那乍然而起的不安更加強烈,思量再三,開口道:「弟妹,你醒著嗎?」

  沒人回話,但那一團被子微不可查地動了動。

  他鬆了口氣,幸好她沒有做傻事,隨即又覺得都開口了,若什麼也不說就走,似乎有些不妥,只得硬著頭皮勸道:「弟妹,二弟他……他……他做飯了,一會兒你也起來吃點吧?」就這麼一句話,他背上都出了一層汗。

  等了一會兒,依然沒有得到回音,他臉有點熱,不再多說,搬著矮凳坐到前院門口,望著西邊燦爛的夕陽,不知道在想什麼。

  縮在被窩裡的葉芽卻悔死了,這種後悔從她躺下後就冒了出來,待聽到薛鬆開口,她幾乎羞死。

  氣薛樹就氣他罷了,何必扔什麼衣服?現在鬧得大哥都知道了那事,以後她還怎麼面對他?

  不過,就算她不扔,薛樹那樣光溜溜跑過去,大哥肯定也猜得出來。

  說來說去,都怪薛樹太無賴!

  算了,再追究這些又有什麼用,反正她現在是不敢說話不敢起來更不敢出門,沒臉見人了。

  三個人,一人躲在屋裡不出門,一個抱著僥倖老老實實地煮粥,一個坐在門口默默無言。於是,散學歸來的薛柏一踏進院子,就察覺到了不對。

  「大哥,怎麼是二哥在做飯?」他看了一眼西屋,下意識地壓低聲音,站在薛松身前道。

  薛松看看他,覺得這件事更不能對他說,便想糊弄過去:「你二嫂不舒服,已經睡下了。」

  不舒服?薛柏有點擔心,正想問葉芽生的是什麼病,就見蹲在灶前的薛樹朝他望了過來,一雙好看的鳳眼腫的都快看不清眼睛了,更有眼淚流了出來。

  他張了張嘴,愣是沒有發出聲。

  吃飯的時候,飯桌上格外沉默,薛柏吃著葉芽特意為他留下來的紅燒魚,越想越不對。早上出門時她還好好的,哪能突然就生病了?如果不是生病,她那樣賢惠的性子,為何沒有做飯,剛剛二哥叫了她好幾次也沒有回應?

  可他一問二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大哥就冷冰冰地打斷他。

  但他自有他的辦法,飯後趁薛松回屋的空隙,他拉著薛樹跑了出去,隨便躲在一處陰暗裡,剛要發問,薛樹已經蹲在地上哭了起來:「三弟,媳婦不理我了,還不讓我跟她一起睡,我好難受啊,你幫我勸勸她吧,我說什麼她都不聽,大哥也不幫我!」

  薛柏皺眉,也蹲了下去,拍拍他的肩膀:「二嫂為什麼不理你啊?」

  薛樹抬頭,又委屈又後悔地說了起來:「三弟,我這兩天下面好難受啊,總想進到媳婦裡邊去,可她不讓我碰,還說我一壓到她身上,她就肚子疼,我怕她哭,就一直忍著。今兒晌午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就又壓她,她不願意,還說要去死,我都停下來了,她也不理我,吼著讓我走,還把我衣裳枕頭都扔了出來,門也插上了。三弟,你那麼聰明,你幫我想想辦法吧?我要跟媳婦一起睡覺,不碰她也行……」

  薛柏呆若木雞,好半晌才回過神,臉上熱的厲害。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二哥又是剛剛嘗過葷的,想想也忍不住。二嫂呢,她不願意,也許是她還沒有接納二哥,也許是因為害羞放不開,畢竟,她才來幾天啊!

  「二哥,那你碰她,她會臉紅嗎?」他得知道她對二哥有沒有感覺。

  薛樹歪頭想了想,「會,我要是盯著她的時間長了,或是碰到她,她都會臉紅。」想到媳婦臉紅的好看模樣,他心裡總算好受了一些。

  薛柏點點頭,二嫂還是有點喜歡二哥的,否則她就不是臉紅,而是害怕或厭惡了。

  「那她臉紅後,你都會怎麼做啊?」

  薛樹這回沒有費心想,直接答道:「我就脫她衣裳,她不讓,我就攥著她的手不讓她動……」

  薛柏扶額,沒好氣地罵道:「你傻啊,你這樣硬巴巴地強迫她,她當然不願意了!」

  薛樹低下頭:「我本來就是傻子……」他是傻子,所以媳婦不喜歡他。

  見他這副樣子,薛柏心裡一疼,沉默良久,他低低地道:「其實,其實不用進去也行的……」

  兩人吵架,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那種事。他瞭解自已的二哥,別看他答應的好好的,一旦二嫂給他點好臉色,肯定又會心癢癢想使壞。現在二嫂還沒有全心接納二哥,又是那種害羞的性子,期望她主動是不可能的,二哥呢,明明有機會,偏偏不懂得如何哄媳婦,只知道一味兒蠻幹,誰會願意?他倒是懂得如何哄人,可哄人不是教兩句鸚鵡學舌就行的,得講究技巧,他是不指望傻二哥能學會的。那麼,只有換種方式讓二哥得到滿足了。

  「二哥,你聽我說……」

  昏暗的角落裡,一個靠書堂裡聽到的葷段子傳授,一個認真無比地聽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薛柏最後叮囑道:「二哥,一會兒你要臉皮厚一些,二嫂不給你你就哭,她會心軟的。對了,千萬別露餡,更不要說這都是我教你的,否則她會更生氣,知道嗎?」

  「知道知道,可媳婦不讓我進門啊?」得知那樣也能讓他嘗到那種滋味,薛樹心中一片火熱,恨不得現在就回去求媳婦,但剛剛邁出去一步,就記起媳婦還生他的氣呢。

  薛柏輕輕一笑,推著他的肩膀往前走:「放心吧,有我呢。」又低聲囑咐了兩句。

  *

  回了家,薛柏去屋裡換了身衣裳。

  薛松疑惑地看著他:「都該睡覺了,你換什麼衣服?剛剛你們倆去哪兒了?」

  薛柏輕飄飄瞥他一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道:「大哥,你幫不了二哥,別以為我也幫不了,等著瞧吧。」趁薛松要攔他之前,抱著替換下來的衫子跨了出去。

  薛松還欲再攔,已聽他敲門道:「二嫂,我衣扣掉了,你能幫我縫一下嗎?明天要趕著穿的……」

  他只好停了下來,立在門後聽那邊的動靜。

  葉芽最崇拜的就是讀書人。她對薛松是敬重,因為他是家裡的當家人,因為他穩重有擔當。對薛樹是無奈和縱容,因為他傻她拿他沒有辦法,但不管怎麼樣,薛松和薛樹與她一樣,都是莊稼人,可薛柏不同,他將來是要中舉當官的,但凡他的事,她都會放在首位。

  所以,一聽到薛柏的衣裳需要縫補,她再也無法裝下去了,一邊起身一邊應道:「嗯,我知道啦,你等會兒啊,我馬上幫你縫。」她身上衣裳穿的好好的,只需要擦擦臉梳梳頭髮就行。

  薛柏唇角輕揚,守禮地退到一旁,朝候在北門口的薛樹使了個眼色。

  而在薛樹眼裡,站在那裡對他笑的三弟無疑是這世上最厲害的存在,他喊了半天媳婦都不理他,三弟一句話就管用了。緊張興奮的他也沒有多想旁的,半天沒見到媳婦,他好想看看她。

  裡面葉芽簡單地收拾一下屋子,忐忑地開了門,見薛松和薛樹都不在,她忐忑的心總算平靜了些,但也不敢看薛柏,只低頭看著地面,伸手去接他手裡的衣服:「三弟,給我吧,一會兒我縫好就給你送去。」

  不想薛柏卻繞過她,逕自去了西屋,邊走邊道:「二嫂不用客氣,我在這兒等等就行,正好我也有些話想跟你說。」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佳人手拿小皮鞭,坐在豪華大椅上,斜眼睨著(嘔!)跪在身前的三人。

  「老大,明天想吃肉嗎?」

  薛松:不想。

  佳人:這個月想吃嗎?

  薛松:不想。

  佳人:下個月也不想吃?

  薛松:……

  佳人:老二,明天想吃肉嗎?

  薛樹:想,天天想……嗷!

  佳人「啪」地甩完一鞭子:叫你天天想!(殺雞儆猴,看誰還敢天天想!)

  佳人:老三,明天想吃肉嗎?

  薛柏:不想。(昨晚偷看了親媽大綱,知道想也白想)

  佳人:這個月想吃嗎?

  薛柏:先給大哥吃吧,他太苦了。(如果沒記錯,大哥這個月吃肉也玄乎)

  佳人:那你下個月也不想吃?

  薛柏:想,就怕二嫂不願意(親媽要是指望不上,我自已努力,我可不傻也不悶騷……)嗷!

  佳人「啪」地甩完一鞭子:誰讓你動我電腦的?你以為你開我電腦我不知道嗎?你以為那幾度電費是白漲得嗎?哦……怪不得你懂得那麼多,說,你開電腦都看啥了!

  葉芽見薛樹和薛柏都挨了鞭子,很是心疼,拿出雲南白藥親手給兩人塗抹。

  安然無恙的薛松見了,沉默半晌,抬頭對佳人道:「我也想。」(也給我一鞭子吧……)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7:27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0 10:31 AM 編輯

19.和好

  聽到薛柏的話,葉芽心頭升起的第一個念頭便是,他也知道晌午發生的事了!

  可他要跟她說什麼呢?

  她忐忑地轉身,撩起門簾,微低著頭跨了進去,看也不看薛柏,逕自去櫃上拿了針線,然後坐在另一頭,翻出衣扣掉落的地方,熟練地縫了起來。他要說什麼儘管說好了,她乖乖聽著就是,但倘若他是來勸自已什麼都依薛樹的……她也辦不到。

  薛柏看著葉芽,見她雖一副乖順的模樣,嘴唇卻抿的緊緊的,便知道她大概誤會了他的來意。斟酌了片刻,輕聲開口道:「二嫂,白日我不在家,二哥他是不是一直黏在你身邊啊?」

  葉芽的動作頓了一下,意外於他的問題。

  薛柏並沒有期待她會答話,自顧自地繼續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二哥肯定是寸步不離你身邊的。他啊,從小就是那樣,最喜歡誰,便會整日跟在他身邊。你沒來之前,他總是跟在大哥身後,大哥上山打獵他也去,大哥在後院劈柴他就蹲在一邊看著,大哥若是讓他做什麼,他更是老老實實地做好。不過呢,自打那日咱們一起去過鎮子後,我就看出來了,他現在啊,最喜歡的不是大哥了,換成了你。」

  「二嫂,這幾日二哥肯定讓你受了許多委屈。現在我說這些,沒有替他辯解的意思,只是,你也知道,他,他……腦子不好使,做什麼事都是直來直去的,不會顧忌別人的感受。有些事情,他覺得他只是在表達他的喜歡,卻不知道旁人未必喜歡他那樣。就好比虎子四歲那年,整日嚷嚷著要去山裡玩,二嬸不讓,二哥就偷偷帶他去了,他只知道讓虎子高興,卻不知道二嬸的擔心。想來對你,他也犯過很多傻吧?」

  葉芽低著頭,看著手裡已經縫好的衣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薛樹這幾日一直跟在她身邊,原來是因為把她看成最重要的人嗎?

  說實話,除了那幾次動手動腳,他對她的確夠好了。

  「二嫂,縫好了嗎?」

  正想得出神,薛柏清朗的聲音忽的傳了過來,葉芽忙胡亂嗯了一聲,將線咬斷打結,把衣服遞了過去。

  薛柏接過衣服,轉身往外走,卻在踏出門口之前道:「二嫂,二哥是真心喜歡你的,他傻他不知道體貼,請你看在他真心實意的份上,稍微給他一點耐心好嗎?如果最後你真的接受不了他,我和大哥會看好他的,絕對不讓他再欺負你。」

  「嗯,我知道了。」葉芽輕聲應道。

  「二嫂?」

  「啊?」她疑惑地抬頭,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薛柏朝她溫和一笑,「你餓了吧?二哥特意給你溫著飯呢,我這就讓他端進來,你湊合著吃點。聽大哥說,咱們家買地了,接下來幾天恐怕要辛苦你了,餓著肚子可不行。」說完,又盯著她瞧了一會兒,轉身放下門簾,踏出門去了。

  葉芽愣愣地站著那裡,耳朵旁縈繞的全是薛柏自然熟稔的聲音,他說的是「咱們家」,他們把她當成家人……

  是啊,既然是家人,那就該互相照顧,互相體諒。薛樹傻,他根本不知道她不喜歡他那樣做,那她就該細心解釋給他聽,像之前那樣一味的拒絕他,哄他騙他,根本就不是長久之計,就算是小孩子,一個謊言說的次數多了,他也知道那是騙人的,反而會以為她故意不願意給他,惹得他費盡心思想要自已爭取到手。

  想到自已之前只知道罵他騙他,完全就是把他當傻子看的行徑,葉芽突然覺得很愧疚。日子是要兩個人一起過的,既然決定要跟他過,那就不能只是嘴上說說,這幾日,她照顧了家裡,顧慮到了大哥和三弟的想法,卻獨獨沒有想過該如何與薛樹相處,一直都是他湊上來她就哄著,他自已玩她就撒手不管……

  「媳婦,我給你端飯來了,可以進來嗎?」薛樹不安的聲音在門簾後響起,小心翼翼的。

  想到他這半天一直在門後求她,葉芽心裡一軟,過去挑開了門簾,這下可好,正對上他那雙水泡眼,努力睜大瞧著她呢。

  她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真沒見過這麼愛哭的人!

  「進來吧,」她側過身,好方便他端著矮桌進來。

  薛樹傻傻地看著她的笑臉,差點忍不住又哭出來,真怕媳婦再也不搭理他了!緊接著又怕她突然反悔似的,他忙抽搭兩下,快步將桌子放在炕上,回頭飛快地把飯菜擺好,乖乖地站在炕前:「媳婦,快吃飯!別餓肚子!」

  葉芽沒覺得多餓,但還是依言脫鞋上炕,見他不錯眼珠地瞅著她,就道:「你去洗洗臉吧,用濕帕子敷敷眼睛,消腫。」

  薛樹搗蒜似的連連點頭,剛想聽話出去洗臉,又扭捏著頓住腳步,低頭看著自已的布鞋:「媳婦,我把枕頭搬過來行嗎?你放心,這回我真的不再欺負你了,真的!」

  葉芽自然不信他的保證,但她決定晚上把事情說開,就點了頭。

  薛樹興高采烈地叫了一聲,咧嘴傻笑著跑了出去。葉芽搖搖頭,有點無奈,又有點心酸,從小到大,何曾有人如此在意過她?

  吃完東西,薛樹搶著把碗筷收拾下去,讓她在炕上待著。葉芽聽東屋的人已經睡下了,紅著臉去了一趟茅房,在屋裡躺了一下午,早就想去了。

  插門熄燈,兩人並排躺在炕上,中間隔了一人的距離。

  薛樹一遍又一遍回憶著三弟教他的那些步驟,扭頭瞅瞅媳婦,見她沒有像以前那樣背朝著他,而是仰面躺著,不由有點心虛,「媳婦,你還沒睡著嗎?」她這樣,他都不敢悄悄挪過去抱她了。

  葉芽扭頭看他,她還沒想好如何開口呢。

  夜色昏暗,縱使滿天星光也照不到這小小的茅草屋裡,可薛樹看見了他的媳婦,她枕著她的長髮,大眼睛眨啊眨地瞧著他,她好看的臉蛋有些朦朧,讓他看不清楚。他忍不住翻身挪了過去,拽過枕頭擱在她旁邊,乖乖躺下看著她:

  「媳婦,你真好看,我喜歡你。」此時此刻,他已經忘了三弟的那些話,也沒有其他心思,只要能這樣跟媳婦躺在一起,這樣聞著她身上的味道,他就很滿足了。

  在這樣寧靜的夜,乍然聽到這樣的一句話,葉芽的心跳,又不爭氣地亂了。

  若是白天,她一定會羞惱地要躲開,可是,在夜色的掩飾下,她的膽子大了一些。她看著他認真的眸子,聽著他清淺的呼吸,知道他的心是靜的,便輕聲問他:「你喜歡我什麼啊?」

  薛樹撓撓頭,「不知道,反正就是喜歡,媳婦,好媳婦,我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葉芽縮了縮脖子,躲避他溫熱的氣息,想了想,用被子遮住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看著他:「那要是你再想進去,我不願意怎麼辦?」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像是燎原的那點星火,讓薛樹的胸膛再次熾熱起來。他想到了那晚的銷魂滋味,想到了薛柏的話,某處立即蠢蠢欲動,呼吸更是無法掩飾地粗了,重了,「我,媳婦,你,你……」

  葉芽沒想到他這麼容易就動情,忙推開他欲朝這邊靠近的身子,略帶急切地道:「阿樹,不是我不……給你,只是你那樣,會弄疼我,不是肚子疼,是,是你進去的那個地方疼,就像被火燒了一樣疼,我怕疼。」不用裝,聲音已帶了顫抖。

  薛樹聽清了她的話,可他腦子裡想的全是另一件事,所以他粗喘著扯開她的被子,在她的驚呼聲中將她圈進懷裡,沒有其他的動作,只是壓著她的背讓她完完全全地貼在他身上,讓他的堅硬抵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然後一遍又一遍在她耳畔低求:「媳婦,媳婦,我不進去,我絕對不進去,可那裡脹的厲害,我該怎麼辦呀?我好難受,真的好難受,你幫幫我吧,好媳婦了……」這些話是學來的,但有些動作卻是本能的,他輕輕抵著她蹭動,無論是下面的摩擦,還是她的飽滿磨蹭他赤裸的胸膛,都在他身上燃起了一把火,讓他越加快樂越加難受,他突地抓住她的手,壓著她按在了那處。

  「你……」

  入手是一片灼熱的堅挺,那形狀和龐大嚇得葉芽忘記了掙扎,他說脹得難受時她還不相信,可現在,她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可是,那也更加讓她堅定了不讓他進來的決心,這麼大,一定會痛死的!

  「阿樹……」

  「媳婦,牙牙,牙牙,幫我摸摸,牙牙……」他在她耳旁急促地喘息著,沙啞的聲音蓋住了她的低求,許是她的耳朵太好看了,他情不自禁地含住了那細嫩的耳垂,「牙牙,幫我摸摸,求你了……」

  無論是他低沉沙啞的親暱呼喚,還是耳垂上那酥酥麻麻的舔弄,都足以讓她軟了心,軟了身,她感受到了他的渴望和難受,咬咬牙,試探著小心動了一下。

  「嗯……」薛樹抑制不住地鬆開她的耳垂,仰頭叫了出來,「好舒服啊,牙牙,快點弄,嗯,用力點……」

  葉芽被他叫的渾身發熱,沒好氣地用力捏了他一下:「不許出聲,再出聲我就不弄了!」到底是黑夜,人的膽子都會大一些。

  薛樹哪裡捨得她停下,忙不迭地閉了嘴,可他粗重的呼吸卻越來越明顯,因為沒法出聲,他試著找別的方式發洩他的快樂,而她行動間無意碰觸他胸膛的柔軟便闖入了他的腦海,他想摸進她的衣衫,又怕惹她生氣,只得緊緊抱著她,恣意含住她的耳垂。

  「牙牙,再快點!」

  「啊,我要死了!別,不許走,嗯……」

  他的禁錮太霸道,讓她無處可躲,他的低語又太動聽太誘惑,讓她羞惱的同時又情不自禁地想聽更多。原來,如果可以不強迫她,又給他快樂,她,她願意的……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7:29 PM


20.踏實

  山裡的夏日清晨,清風吹拂,帶著些許涼意。

  葉芽從朦朦朧朧中醒來,尚未睜眼,便感覺有溫熱的臂膀環著她的腰,有點沉。

  她悄悄睜開一條眼縫,才發現整個人都窩在薛樹懷裡,腦袋枕在他的肩窩處,迎面便是他麥色的胸膛,結實有力,隨著呼吸輕輕起伏,而她的手,正如他環著她的一般,也搭在他精瘦緊致的腰上……

  她的臉瞬間紅透了,昨夜的情景一下子湧入腦海。

  他含著她的耳垂舔-弄,他對著她的耳朵說那些讓人聽了就臉紅心跳的渾話,可她卻聽得醉了,捨不得讓他的快樂半途而廢,寧可忍著羞澀和酸痛也要如他所願,她來來回回,他粗喘低喃,最後他狠狠地將她摟緊,戰慄著洩了出來。

  那時她已經累得不行了,什麼都懶得做,胡亂在他的短褲上抹了手,便再也不搭理他興奮的傻話,轉過身去睡覺。她聽見他似乎起來做了些什麼,最後的意識,好像是被他抱住了,他輕輕親她的臉,親她的耳朵,他說:好媳婦,你一定是老天爺送給我的仙女。

  真是個傻子,她要是仙女,才不會任由他欺負……

  看看外面,天已經亮了,今天得下地做活,她試探著要抬起他的胳膊,想早起做飯去。

  可她才剛剛動了一下,他就含糊不清的嘀咕一聲,大手將她摟得更緊,還順勢從寬鬆的衣擺底下伸了進來,準確無誤地覆上她的右胸口,摸了兩下,然後乖乖不動了。

  葉芽愣住,忍不住抬頭去看他,卻見他眉峰舒展,睡得正香,唇角帶著饜足的笑。

  連睡覺都想著使壞,她沒好氣地把他推開,見他依舊睡得死死的,便拿過被子蓋住自已,輕輕脫掉中衣,準備換上外衫。

  薛樹忽然驚醒,睜眼就看見她伸出一條白皙勻稱的手臂,想要夠擺在炕頭的衣服呢。

  他眨了眨眼睛,原來媳婦都是趁他睡覺時偷偷換的衣裳啊!

  記起薄被下的風景,他徹底清醒了,想也不想就湊過去,一手掀開她身上遮地並不嚴實的被子,癡癡的盯著她乍然現出來的玲瓏身段,「媳婦,我還想要,你再摸摸我吧?」他不顧她的羞澀驚慌,抓起她的手按在他的昂揚上。

  葉芽大吃一驚,本能地要躲,抓起衣服遮擋自已只著肚兜的身子。可一對上他乞求的眼睛,她又沒那麼慌張了,他那麼呆傻,或許她該早些習慣他的突襲才對。

  「阿樹,咱們今天要下地,我得起來做飯了,你別鬧啊,讓我穿衣服。」

  她這樣坦然,薛樹反而有點不習慣,摸摸腦袋,沒捨得鬆開她的手。

  葉芽努力忽略手下的硬度和熱度,耐心地跟他講道理:「我要是再不做飯,一會兒大哥和三弟就要起來了,你想讓他們等著嗎?三弟要上學,咱們也得趁日頭升高前早點去地裡,哪有時間給你?對了,大哥有傷,你就是咱們家最能幹活的人,得好好攢著力氣才行,知道不?」

  薛樹眼裡的火熱慢慢退去,戀戀不捨地鬆開她的手,「那晚上你再幫我弄!」

  葉芽能說什麼?

  *

  洗洗漱漱,趕緊抱柴生火,葉芽讓薛樹在東鍋熬小米粥,她在一旁揉面□餅,干力氣活就得吃這種禁得起餓的東西。因為忙碌,等薛松和薛柏先後出來時,俯身在灶前烙餅的她倒沒有想起昨天的事,很自然地打了招呼。

  薛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一看就知道兩人和好了。

  薛柏偷偷朝他眨了眨右眼,笑著端起木盆去外頭洗漱。薛松心裡沒有那麼多彎彎道道,只當葉芽聽薛柏的話,已經原諒了他。

  吃飯的時候,大家都刻意迴避了某件事。

  清涼的小米粥,外脆裡嫩的烙餅,配著一盆燉豆角,薛柏看看低頭吃飯的葉芽,真心實意地道:「二嫂,你這麼會做飯,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們哥仨都得胖一圈。」

  葉芽紅了臉,又有點替三兄弟心酸,她做的都是再普通不過的家常飯,也只有早早喪母的他們,才會覺得很滿足吧?

  「那你多吃些,胖點更好。」見他碗空著,她給他夾了一塊兒切好的烙餅。

  其實薛柏已經飽了,可看著碗裡的餅,看著對面她溫柔的眼睛,婉拒的話就在口中轉了一圈又繞了回去。他想跟她說聲謝謝,又覺得太過生分,便笑著低頭,夾起餅輕咬一口。吃著吃著,一個念頭倏地闖入腦海,二嫂給大哥和二哥都夾過菜,現在終於也輪到他了……別說,被她關心照顧的感覺真好。

  飯後,薛柏先走了,薛鬆去後院拿了大鎬,進來時見薛樹倚在西屋門口盯著刷鍋的葉芽,便走過去道:「弟妹,我和二弟出去了,你在家裡照看著,晌午給我們送飯去就成。」說完,朝薛樹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他一起走。

  葉芽匆匆刷完最後一個碗,快速收拾了一下鍋台,一邊解下圍裙一邊看著他:「我也去!」

  她必須要去,一則薛松有傷,她怕他不顧傷勢太過勞累,也想盡自已作為媳婦的義務。二來現在正是農忙時節,村民都早早去地裡忙碌了,若是瞧見只有他們哥倆下地,不定會怎麼編排她呢,她可不想給人偷懶怕吃苦的嬌氣印象。

  她的臉白裡透紅,薛松垂下眼簾:「地裡都是力氣活,你做不來的。」河邊沒有樹陰,日頭毒辣,他不想讓她吃苦受累。

  葉芽不由笑了,什麼也沒說,逕自去關了後門,然後站在前院等著他們,擺明了非去不可。

  薛松沒有辦法,只暗暗期望待會兒她嘗到苦頭,自已回來吧。

  就這樣,三人一起出了門,葉芽和薛樹並肩走在一起,薛松略微提前他們幾步。大黃也跟來了,一會兒老老實實地跟在葉芽旁邊,一會兒突然撲到路邊的草叢裡,玩鬧片刻再追上來,哈嗤哈嗤地吐舌頭。

  葉芽現在也不怕它了,看著它被紅日拉長的身影,反而覺得很親近。

  薛家旁邊緊挨著一條貫穿南北的土路,往北走百十步,便是一條早已乾涸的河溝,東西走向,被夏花爹買下栽了蘋果樹,四周圍了腰高的荊棘籬笆,只留中間這一條可容牛車通行的小道。下坡,跨過溝渠,土路兩旁的地勢陡然高了起來,左邊是一片高低起伏的丘陵,上面有莊稼也有墳頭,右邊則是平坦的田地,已有三三兩兩的村民在田埂裡忙碌。

  這條路葉芽已經走過了,並不長,但今天她卻覺得有些煎熬,因為她聽到了幾聲閒言碎語,很難聽。

  「媳婦,你怎麼了?」薛樹見她低著頭,臉上沒有剛出門時的笑容,知道媳婦不高興了,拉著她的手問道。

  他的手又大又暖,葉芽不想讓他擔心,便抬頭對他笑了笑:「沒事啊,我在想晌午做什麼飯呢。」輕輕抽回了手。薛樹沒有多想,替她琢磨起來:「我想吃米飯,可咱們家的大米快沒了,小米飯不如大米飯好吃……」

  兩人說著話,誰也沒有注意到前面薛松緊握成拳的手。

  好在他們很快就走到了河邊,道口左岸是數丈高的山崖,崖下全是鋪滿石子的河灘,右邊則是一片狹長的荒地,沒人耕種,也就沒了那些不招人聽的閒話。

  薛松帶著他們走到一顆歪脖子柳樹下,指著前面狹長的荒地道:「從這裡開始,到前面那塊大石頭中間,就都是咱們家的地了。」

  「好多草啊,地上還都是小石頭!」薛樹傻乎乎地抱怨。

  「草多就快點拔,拔完再把石頭丟出去。」薛松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然後看向葉芽:「弟妹,那你先試著幫忙,一會兒要是累到了,就去樹下歇著吧。」言罷不再多說,蹲在地邊上,低頭忙了起來。

  葉芽讓薛樹負責中間的,她在最邊上,三人一起慢慢往前挪動。大黃早跑到河邊玩水去了。

  薛松也沒有蠻幹,他知道自已的傷,小心翼翼地行動著,盡量不扯到傷口,因此他的速度就慢了許多。他以為他會比薛樹慢,比葉芽快,可是一抬頭,才發現那兩人都在他前面。

  他不由愣了神,呆呆地看著葉芽熟練拔草的背影。沒有想像中拔不出來的狼狽,沒有甩胳膊喊酸,也沒有可憐兮兮地望著自已被勒出紅痕的手,她只低頭快速地挪動著,動作簡單利落,偶爾用手背擦擦額頭上的汗。

  「媳婦,你看我逮到一個大老扁兒!」薛樹突然跑到她身邊,大手捏著一隻綠老扁兒給她看。

  薛松以為她會嚇一跳,結果她竟然從旁邊草叢裡抽出一根狗尾巴草,將那老扁兒串了起來還給他:「再捉到就串在這上面,回去餵雞吃。」

  「嗯!」薛樹大聲應著,笑著回到他該待的地方,但薛松看出來了,他在那一邊拔草一邊找老扁兒呢!

  有點無奈有點生氣,可更多的是高興。

  她比他想的還要好,這樣的她,讓他覺得她與他們是一路人,踏實。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7:34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0 10:36 AM 編輯

21.相看

  薛家的地連開荒帶翻種,總共忙碌了五日,好歹沒有耽誤功夫,人家收完小麥種好晚棒子,他們也順順利利收了尾。

  夕陽西下,拉長他們的身影,晚風徐徐,吹去連日的疲憊。不管過程多麼辛苦,當他們三人站在地頭,看著整整齊齊的一片田壟時,那種喜悅的心情,是什麼都比不了的。

  更值得高興的是,薛松的傷已經差不多全好了。家人健健康康,來年的糧食有著落,這幾乎就是莊稼人最樸實的追求。

  晚上葉芽做了打滷麵,可惜薛柏遲遲未歸。

  「三弟怎麼還沒回來?」葉芽站在門口,有點擔心,她問薛松:「以前也這麼晚沒回來過嗎?」

  薛松默默算了算日子,向她解釋道:「這幾日太忙,我都忘了,每到月底,他都會在鎮上擺攤替人寫信,大概天黑時才回來。咱們先吃吧,給他留點就行。」

  原來是這樣,葉芽放下心,她還擔心薛柏在路上出事了呢,畢竟那條山路有一處挺陡的。

  而遠在鎮子上的薛柏,見往日約好的那幾戶人家都已經來過了,街上人越來越少,偶爾傳來婦人呼兒喚女歸家吃飯的聲響,他也就開始收拾東西,將擺攤的用具還給好心的布店掌櫃,告謝後,腳步輕鬆地往回走。今日收益不錯,賺了三十文錢,回家交給二嫂,她應該會很高興吧?

  想到她那雙彷彿會說話的眼睛,他不知不覺加快了腳步。

  天色已經暗了,路上行人甚少,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一位老婦人身上,那人剛剛從前方的弄堂裡走出來,看上去五旬左右,看走路的姿勢,身體還算硬朗。

  可這個念頭剛起,那老婦人突然站定,抬手似欲扶額,緊接著卻撲通一聲朝前栽了下去!

  薛柏大吃一驚,趕忙跑過去扶她。

  「大娘,您沒事吧?」老婦人睜著眼睛,但神色迷迷瞪瞪,儼然還沒有反應過來。

  「我這是怎麼了啊,頭暈的很,哎呦,我的腰……」老婦人瞇了會兒眼睛,覺得好點了,又睜開,一邊問薛柏,一邊扶著他要站起來,沒想才起身到一半,就扶著腰連聲呼痛。

  薛柏不敢強行拉她,「要不我送您去醫館看看吧?」老人身子骨不好,可不能隨便應付過去。

  「不用不用,我這腰疼是老毛病了,撐一會兒就好,就是走不動道。這位小哥兒,我趕著要回家呢,能麻煩你扶我一程嗎?哎呦……要是你有急事,那就扶我去那邊坐會兒吧,待會兒我自己走。」

  老婦人頭髮已經花白,身子也瘦,滿臉無助地仰頭望著他。薛柏實在無法狠心將她一人丟在這裡,便道:「我不急,這就送您回去吧,不知您家住哪兒?」大不了回頭跑幾步,夏日天長,還是能在天色徹底黑下來之前趕回去的。

  老婦人眼底掠過滿意之色,抬手指指前方,示意薛柏扶她往那邊兒走。

  她家離方纔的道口並不遠,奈何薛柏不敢走太快,硬是費了不少功夫。

  兩人最後停在一座兩進的宅院前。門口收拾得乾乾淨淨,大門上的黑漆均勻完整,沒有半點脫落,再看看老婦人身上的細布衫子,想來她家境況還不錯。

  他一手扶著老婦人,一手敲門。

  裡面傳來急急的腳步聲,然後門就從裡面打開了,過來的是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鬟。

  薛柏將人交給小丫鬟扶著,叮囑兩句,轉身就要離開。

  老婦人拉住他再三挽留,非要請他進去喝杯茶再走,薛柏只好言明家在山裡,再不走就要趕夜路了,老婦人這才肯放了他。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小丫鬟忍不住問道:「老夫人,這就是老爺相中的那個書生嗎?」長得還挺俊的,這回小姐應該會滿意吧?

  楊老夫人笑著點頭,鬆開小丫鬟的手,不緩不急地朝內院走去,身板挺直,哪有半點腰疼的模樣?

  楊老爺閒散地坐在飯桌旁,閉目養神,老神在在的等著那娘倆進來。

  外面傳來熟悉的調笑,他睜開眼睛,精明的目光首先便落在孫女楊馨蘭臉上,見她俏臉泛紅,往日張揚跋扈的眉目裡終於有了點姑娘家該有的羞澀,就知道這事基本差不多了。

  「怎麼樣?今天你們娘倆也試探了,也見過人了,可否滿意?」

  楊馨蘭輕哼了聲,卻也沒有羞惱地跑開,逕自坐在他旁邊,一雙美眸在兩位老人身上打轉,想聽聽他們是怎麼說的,雖然她心裡已經願意了。

  楊老夫人把伺候的小丫鬟遣了出去,坐在丈夫另一邊,點頭道:「人不錯,樣貌好,品性也好,只是,我怕他不願意入贅咱們家啊?」

  他們家本是東橋鎮上的富戶,家有良田百頃,更有好幾個生錢的鋪子,可惜合該遭劫,楊馨蘭三歲那年,她爹因為惹了有權勢的惡霸被人陷害入獄,為了疏通官府把人救出來,老兩口賣房子賣鋪子又賣地,最終也沒能如願,只得了個人病死在獄中的消息。

  噩耗傳來,大肚子的兒媳婦受驚過度一屍兩命,落下個已經成形的男胎,老兩口在連番的打擊下差點疼死過去,唯一的兒子和孫子都死了,這讓他們以後可怎麼活啊!

  但不管多傷心,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何況家裡還有個粉雕玉琢的寶貝孫女需要他們照看。偌大的家業雖然沒了,還有這處宅子,還有五十畝良田,楊老爺本就有些手段,十幾年下來,雖然因為兒子的事不願再從商,卻也讓家產翻了番,過起了殷實的小地主日子。後來得到消息,說是仇家得罪了更有來頭的權貴,死的更慘,老兩口壓在心底的仇恨隨之而散,開始專心替孫女尋找合適的入贅人選。

  楊馨蘭生的花容月貌,又是老兩口精心教養長大的,不說詩詞歌賦樣樣精通,那也是附近小有名氣的才女,眼界自然高,醜的看不上,壞的看不上,高矮胖瘦總之但凡主動來求入贅的,她都能挑出毛病來,慢慢地耽誤到今天,成了十八的老姑娘。

  上個月有人跟他們提了薛柏,楊老爺仔細打聽了一番,很滿意,然後就有了今日這出。

  「願意不願意,得問過才知道。再說,他家窮成那樣,哥三個至今都沒有媳婦,只要他答應入贅到咱們家,我許薛家二十畝田地,他兄弟的親事也都由咱們承擔。他們兄弟感情好,就算不為他自已,他也要替那二人考慮。」楊老爺轉著眼前的茶盅,依然笑瞇瞇的樣子,十分淡定。

  男子入贅可就與功名無緣了,楊老夫人還有些不放心:「就是因為他家裡窮,我才更不踏實,他們省吃儉用供他讀書,不就是期望他考秀才中舉掙功名嗎?將來當官發財……」

  「你當官老爺是那麼好當的?」楊老爺嗤道,抬眼打斷她的話,「秀才,舉人,進士,一個比一個難考,特別是進士,就算有名師指點,也未必能中。就咱們這小鎮子,就憑東街那個落魄舉人,能教出進士來?他們家哪有錢供他一考再考?他若是個聰明人,就該知道,與其埋頭苦讀去掙一個縹緲的前程,倒不如入贅咱家享受現有的富貴,且他入贅的理由也是現成的,為兩個兄長考慮,傳出去也不算太難聽。放心吧,我會找機會與他談的,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不信他捨得拒絕。」

  他們老兩口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話,楊馨蘭就托著下巴瞧著。

  人她是滿意的,事呢,有精明的祖父做主,相信也不會出差錯。不過,若是他見過自已後,會不會答應地更加痛快?

  那就找機會見見他罷,想到剛剛偷瞧到的俊朗面孔,她的臉又禁不住熱了。

  *

  楊家人的打算,薛柏並不知道,他怕回去太晚家人擔心,幾乎是一路跑回來的,快到村口才停了下來,在晚風裡吹了一會兒,等呼吸平復後快步朝家走。

  遠遠的,就見三個模糊的身影坐在院子裡,他甚至聽見了二哥的小聲嘀咕。

  他趕緊跑了起來,「大哥,我回來了,今天人多,耽誤了,你們吃過飯沒?」

  薛松站起身,待他走近仔細打量一番,見人好端端的,點點頭,朝葉芽道:「你們快去睡吧。」累了一天,他都有點睏了。

  葉芽「嗯」了一聲,細聲叮囑薛柏:「三弟,快點吃飯去吧,吃完把碗筷泡在鍋裡就行,我明天起來再刷。」說完就往裡走。她會做農活,但在孫府嬌養了幾年,反而不如小時候力氣大,前幾日都是硬撐著的,現在她實在堅持不住了,只想躺到炕上一動不動。

  她的聲音含糊不清,薛柏聽出了她的疲憊,摸摸袖口的一串錢,沒有出聲。

  明早再給她也是一樣的,那時還能看見她臉上的驚喜。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7:35 PM

22.v前小番外

  薛樹做了一個夢,他夢見他和媳婦去山裡挖野菜,然後媳婦說要去湖裡洗澡。

  「不許你偷看我,也不許你下水!」媳婦把他推到幾塊兒大石頭後,瞪著他,臉紅紅的特別好看。

  他不敢惹媳婦生氣,乖乖地點頭,坐在地上,老老實實地望著對面的樹林。

  媳婦走了,過了一會兒,身後傳來輕輕的撩水聲,輕輕的,像根羽毛一樣拂在他胸口。

  心跳突然加快,他悄悄轉過身,從兩塊大石的縫隙裡窺了過去。

  媳婦背對著他,長髮落在背上,襯得兩邊兒的肩頭愈加白嫩瑩潤。微微湧動的水中,纖腰隱隱若現。

  他低頭,下面支起來了。

  他想要。

  脫掉衣服,他躡手躡腳地繞到另一邊,大氣都不敢喘,潛入水中。

  媳婦站在齊腰深的水裡,他緩緩游過去,怕被她瞧見,猶豫著不敢靠前。可媳婦雪白的身子就在那裡,長腿纖腰,好像在隨著湖水晃動似的,他覺得越來越難受了。

  幸好,媳婦開始洗頭髮了,她朝一邊扭著頭,雙手揉動著傾瀉下來的長髮。她的胳膊輕輕動著,露出一隻大桃子,水潤飽滿,最誘人的便是那粉嫩的頂端,他好想咬一口。

  他再也忍不住了,突地游過去,大手拖住她的小腿向下一拽,媳婦整個人就朝他身下滑了過來。他聽到了她的驚呼,怕她嗆到水,趕緊在她開始掙扎前就堵住了她的嘴。

  可媳婦還是被嚇到了,她的小手拍打著他,湖水湧動,卸去了她的力道,手碰在他背上時就變成了不可抗拒的撩撥。

  他本來就想要,又怎麼會抗拒?

  他密密實實地吻著她,用力將她壓在湖底的細沙上,左手托著她柔軟的腰,右手熟練地分開她的腿,稍微用力就擠了進去。媳婦的掙扎頓了一下,緊接著她的長腿環上了他的腰,杏眼似嗔似怒地瞪著他,抬手指了指上面。

  他不,她那裡又緊又熱,他現在就要!

  他急不可耐地深深挺入,層層嬌嫩被推開復又包裹上來,緊緊咬著他。他愛死了這種讓他全身發麻的銷魂滋味,不管不顧地大力入了起來,周圍的湖水隨著他的進出一陣晃動,他進,湖水急著佔據他剛剛停留的地帶,推擠著他向前,他出,湖水又不肯讓開,阻擋他的後退,一如她。

  媳婦柔軟的身子在他健壯的胸膛下不耐的搖擺,長髮飄飄宛如水草,杏眼迷濛俏臉含暈。

  她就是仙女,最好看的仙女。

  他被她誘得無法呼吸,於是他腳蹬湖底,用力向上一挺,帶著她衝出水面。

  「阿樹,你個壞……」媳婦在他懷裡大口大口地呼吸,抱著他的脖子要罵他。

  他連忙狠狠撞她,撞碎她的怒氣,換成一聲聲嬌嬌顫顫的哼音。

  「媳婦,我好舒服,好久沒有這樣舒服了,你別生氣,我也會讓你舒服的。」

  他咬她最敏感的耳朵,不滿足於這種無處借力的姿勢,托起她圓潤飽滿的臀瓣,大步往湖岸走。

  他將軟作一團的她抵在湖石上,雙手禁錮她的纖腰,一下一下深深入她,「媳婦,我好舒服,以後還要!還要!」

  他用他的堅硬次次挺進她的那處,撐開她,摩擦她,碾碎她。她仰著脖子貼在湖石上,雙手環著他的脖子,咬牙不讓自已叫出聲。可他想聽媳婦的聲音,所以他低頭含住那在他們中間亂跳的玉兔,入得越發深。

  媳婦咬唇哼了出來,她抓他的後背,有點疼,卻更讓他瘋狂。

  連綿的舒爽中,她突然連連喊著別了別了,下面卻是一下比一下更緊地吸裹著他,他實在受不住了,摟緊她的腰一陣橫衝直撞,終於在她的悶哼中攀到了頂峰……

  翌日清晨,他在歡快的鳥叫中醒來,未睜眼,先想起昨晚旖旎的美夢。

  他嘿嘿的傻笑,伸手就去夠旁邊的媳婦,結果沒碰到人,胳膊卻被笤帚用力打了一下。

  「你又幹什麼壞事了,整日就不想些好的!」媳婦氣呼呼地坐在一旁瞪著他,瞟了他那裡一眼,杏眼瞪得圓圓的,就像夢裡一樣。

  他胸口一片火熱,起身抱住她,湊在她耳邊低聲講那太過真實的美夢。媳婦開始有點好奇,慢慢地臉上就浮起動人的紅暈,她氣惱地打他,說她才不會在湖裡跟他胡鬧,更不會主動纏著他。

  媳婦到底會不會呢?

  薛樹決定現在就試試,反正時候還早……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7:38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0 10:40 AM 編輯

23.壞蛋

  葉芽實在太累了,躺到炕上,那種全身貼著被褥的舒適讓她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她沒有枕枕頭,就那樣慵懶地趴著,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黑暗中薛樹的身影漸漸模糊,她徹底閉上了眼睛。

  自從種地後,兩人已經好幾天沒有親熱了。

  薛樹知道媳婦很累,所以前幾晚他都乖乖的沒有磨她,但明天就不用下地幹活了,那今晚讓媳婦再稍微多累一點,應該也沒關係吧?

  他興奮地想著,擦完身上,又特意將那處也仔細擦了擦,媳婦很愛乾淨呢。

  可等他躺到葉芽身邊時,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甚至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他不甘心地戳了戳她的腰,媳婦那裡很怕癢,以前他戳的時候,她都會立即往一邊兒躲,但這回她一動不動,好像根本沒有感覺到他戳她似的。

  「媳婦,摸摸我吧,你都好幾天沒幫我弄了……」他湊到她耳邊,低聲乞求道。

  溫熱的氣息撲進耳裡,葉芽終於清醒了些,卻只是朝旁邊翻個身,腦袋枕在胳膊上,小聲嘟囔著:「困死了,別鬧我……」

  真的那麼困嗎?

  薛樹撓撓頭,一時分不清媳婦是不是又在故意逗他。他默默盯著她嬌小的身影瞧了會兒,忽的想到一個試探的好辦法,偷偷笑著把枕頭挪到媳婦身旁,胳膊一伸就把人摟進懷裡,讓她躺在他的肩窩。她不滿地皺眉,挨著他蹭了蹭,很快又安靜下來。

  媳婦睡著的樣子真好看,薛樹撥開她臉上散亂的碎發,輕輕親了一下她的小嘴兒。

  親夠了,他把手放在她的腰上,她沒動。他順著她細滑溫軟的肌膚慢慢向上探進去,握住一團渾圓,她沒動。他口乾舌燥的捏了捏,她依然沒動。

  薛樹留戀地又摸了兩下,乖乖縮回手,摟著人睡覺。看來媳婦是真的累壞了,他不能吵她。

  灶房裡,薛柏快速吃好飯,將碗筷洗乾淨收好,草草洗漱一番就關門回屋,準備睡覺了。

  「今天真沒出事?」薛松還未睡,開口問他,三弟做事向來有分寸,不會有意讓他們擔心的。

  薛柏就把遇到那老婦人的事簡單地說了一遍。

  的確是小事,兩人都沒往心裡去。

  *

  第二天,儘管渾身酸痛,葉芽還是像往常一樣早早醒了。

  她扒開薛樹的胳膊,想轉身,結果肩膀和腰部齊齊傳來一陣酸痛,她忍不住哼了聲。

  「媳婦,你咋了?」薛樹聽見聲響,也醒了,擔心地看著她。

  當身邊有個人願意寵你的時候,再堅強的人偶爾也會想要依賴一下,何況葉芽只是個普通的小女人,她已經習慣了他對她的好。

  所以,對上薛樹擔憂的眼睛,她有點委屈地埋在他懷裡,「肩膀酸,腰也酸。」

  薛樹很心疼:「那你趴好,我給你揉揉。」

  「嗯。」葉芽往後面挪了挪,腦袋搭在交疊在下巴處的胳膊上,閉眼等著薛樹替她揉捏,天色尚早,再過兩刻鐘起來做飯也沒關係。

  肩膀處傳來一股大力,她吃痛地叫了一聲:「輕點,嗯,再輕點,好了,就這樣,中間也揉揉……」

  薛樹跪坐在一旁,按照她的指示揉捏著,兩邊的肩頭,脊樑骨,背部,還有那不堪一握的小腰,從上到下,從下到上揉捏了個遍。媳婦太怕疼了,他稍微用力一些她都受不了,照這樣下去,他就是揉一天也不會累。

  在他簡單的揉捏中,身上的酸疼漸漸消去,葉芽精神好了許多。她睜開眼睛,望著炕下踩得異常結實的黃泥地面,感受著薛樹一下一下的體貼,突然覺得,嫁人也就是那麼回事。

  要是村裡的姑娘,規矩沒有那麼多,有的嫁給從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馬,有的嫁給同村的適齡男子,有的嫁給親戚介紹的對象,哪怕是媒婆說的親,逢年過節的,也都能見到未來相公幾面,大家彼此熟悉,洞房時也就不會太尷尬。

  可若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就像孫府已經許人的大小姐,早早就定給了遠在京城的一個三品大員的嫡子,兩人千里迢迢,根本沒有見面的機會,只能憑貼身丫鬟悄悄打探到的消息想像,等嫁過去掀開蓋頭才知道對方到底生的什麼摸樣,然後就直接做那事了,成了一輩子的夫妻。從陌生人到天下最親密的關係,也就是那麼一晚上的事。

  這樣想想,跟她和薛樹差不多啊。

  是,人家小姐們那是明媒正娶,她是被薛樹撿回來強要了的,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這個男人對她好,他的兄弟對她好,她過的好就行唄。她只是個苦命的人,被爹娘賣了,被主子使喚,做錯事就要打罵,日後還要受惡霸欺凌。現在能這樣安穩的過,她覺得這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別的不說,那些明媒正娶的,有幾個相公願意像薛樹這樣替媳婦揉肩捶背?

  媳婦相公,一個被窩睡覺,一起吃飯,一起下地幹活,你對我好,我對你好,從陌生到習慣彼此,真的不需要太長時間。因為成了彼此最親密的人,許多一開始想想就做不來的事,做了之後也就沒啥好害羞扭捏的了。就像她和薛樹,前幾天她都不敢讓他碰,現在她都敢使喚他了。

  至於那事……

  葉芽的臉不爭氣地紅了,如果現在薛樹想要,如果他會溫柔體貼點,她也願意的,不過他似乎迷上了那種方式,那她也不會厚著臉皮主動勾他……

  「媳婦,還疼嗎?」她久久沒有出聲,薛樹小聲問道。

  「嗯,好多了,停下吧。」葉芽撐著胳膊坐了起來,看著身邊俊朗的傻相公,心裡暖暖的。「你肩膀酸不酸,要不我也幫你揉揉吧?」她可不是壞媳婦,不會因為他傻就只會使喚他。

  薛樹看著她紅撲撲的臉,抓起她的手就伸進褲襠,「我不用你揉肩膀,你幫我摸摸就行。」剛剛給媳婦揉捏時,聽著她發出的輕哼,他就想要了。

  碰到那又熱又硬的物,不用他說,葉芽也知道他想得厲害,只是,想到那晚她弄到手酸無力他都沒有釋放,現在弄,根本沒有那個時間啊!

  她低著頭,試探著要縮回手:「不行,我得起來做飯了,要不,要不等晚上再幫你吧……」雖然心裡已經接納了他,但這樣親密的接觸,她還是無法坦然,臉熱的很。

  被她細膩的小手包裹著,薛樹哪裡忍得了,他耍賴似的扒掉褲子,睜大氤氳的鳳眼望著她,讓她看清他的渴望:「我現在就要!」

  葉芽羞極,可到底還是瞧見了,那怒髮衝冠的氣勢讓她全身發軟,想要縮回手吧,卻被他握得緊緊的,只好扭頭應承道:「那你快點,要是再像那天憋著不出來,我就不管你了!」

  媳婦答應了,薛樹美得幾欲飄起來,他也知道媳婦得早起做飯,忙不迭地躺好,啞著聲音催促:「那你快弄吧……嗯……」

  「不許你叫出聲!」葉芽怕被薛松他們聽見,緊張地伸出左手去捂他的嘴。

  薛樹不滿地舔了舔她手心,那裡那麼舒服,他就是喜歡叫嘛!

  強烈的酥麻傳來,葉芽驚得縮回手,右手用力捏了他一下:「你再不老實,我就走了!」

  那驟然的握緊讓薛樹渾身舒爽,他不再使壞,緊緊閉上嘴巴,專心盯著葉芽羞紅的側臉。她扭頭對著窗外,不敢看他也不敢看它,他心中忽的湧起一個念頭,要是媳婦盯著它瞧,該會如何……光是想想,那裡都變得更硬了。

  可他不敢開口,怕媳婦生氣跑掉。

  胡思亂想著,視線慢慢順著她的胳膊向下移動,落到她的手上。媳婦的手纖細白淨,他的那裡粗長發紅,而現在,媳婦就在用她的小手緊緊握著它,上上下下……

  強烈的視覺刺激讓薛樹紅了眼,他雙手撐著炕斜坐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葉芽的手,看著她給他洶湧如潮的快樂。

  「牙牙……」他聲音沙啞的喚她。

  葉芽閉著眼睛,並不知道他已經坐了起來,只當他又忍不住要叫了,不由加快了套弄的速度,「你快點,大哥他們起來了。」她聽到東屋的動靜了。

  薛樹口乾舌燥,他覺得自已快要爆發了,很想很想,可就是還差那麼一點點,他努力集中精神感受那酥骨的快感,偏偏就是無法壓抑那個念頭,因為渴望,那快樂就像是傍晚湖邊的浪潮,漲上來,眼看就要湧到他赤著的腳上了,卻又在即將觸及時嘩地退去。

  他聽到了東屋的開門聲,他怕媳婦在這個緊要關頭離開,所以他喘著氣用左手握住她的手快速聳動,同時伸出右手掰過她的腦袋,讓她的臉對著那激烈的地方。

  「你……」葉芽沒想到薛樹突然會這樣,猝不及防,驚慌中睜開眼,卻正對上那淫靡的場景,剛想閉眼,卻已經來不及了,眼睜睜地看著他在她手中噴瀉出來……

  她瞪大了眼睛,可沒等她罵人,剛剛還在她身前悶哼的壞蛋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滾到了一邊!

  她看著他胡亂擦拭了一下身下,然後抓著褲子跳到地上,利落地穿好,嘿嘿傻笑著跑了出去,笑聲裡充滿了說不出來的滿足得意。

  「你瞎跑什麼?」外面傳來薛松嚴厲又疑惑的聲音。

  「不告訴你!」

  呆愣的葉芽聽見薛樹這樣答,她的臉瞬間紅透,轉而咬牙,賭氣地捶炕。

  誰說薛樹是傻子?他壞死了!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7:43 PM


24.碰觸

  時候不早了,葉芽胡亂將被褥捲了起來,匆匆穿鞋下地,反正這幾日積攢了一堆髒衣服,回頭拆下褥單拿到河邊一起洗罷。

  掀開門簾,灶房裡空無一人,兩個鍋台都乾乾淨淨,顯然薛柏並沒有把昨晚的碗筷留給她刷。葉芽無奈地搖搖頭,三弟就是那麼客氣,但不可否認,心裡還是挺高興的。她朝前院望了一眼,薛松和薛柏並肩站在木架前洗臉呢,一個高大壯實,一個清瘦勻稱,散發著不同的朝氣。

  後院傳來腳步聲,她瞪著眼睛看過去,就見薛樹手裡抱著柴禾,一臉討好地望著她,「媳婦,你歇著吧,今天我做飯!」

  做了壞事還知道討好,哪裡像個傻子?

  葉芽沒好氣地搶過他手裡的柴禾,大哥三弟都看著呢,她是傻子才會明著指使他!

  薛樹嘿嘿傻笑,媳婦瞪他就不是真的生氣,真生氣了,她會不理他。

  薛松從前院進來,見他那副傻笑的模樣,分明就跟往常佔了便宜後一樣得意,再看看他臉上未退的饜足紅潮,葉芽低頭努力佯裝鎮定的微紅臉龐,就算沒娶過親,他也多少猜出來小兩口早上一定做了點什麼。他感到欣慰,看來弟妹已經徹底接受二弟了,只是心中卻有一種淡淡的不可名狀的情愫,讓他不敢繼續深究兩人到底做了什麼。

  「二弟,今天我進山,你去不去?」地種好了,短時間內沒有什麼活幹,他也該去打獵掙錢了。

  薛樹搖頭,他要呆在家裡陪媳婦。

  葉芽卻不想他留在家,一邊燒火一邊偷偷瞪著他,語氣跟平常一樣溫和:「你跟大哥一起去吧,人多容易打到東西。」她都計劃好了,早上收拾院子洗衣服,下午縫枕頭,再給四人各做一套秋衫預備著。哦,對了,三弟有雙鞋破了,她得補一補。要是薛樹在家,他肯定會磨她的。

  薛樹撇撇嘴,還想耍賴,薛松已做了決定:「那二弟跟我一起去。」

  薛樹賭氣地跑了,去後院看小雞。

  薛柏進來,見大哥二哥都不在灶房,心中一動,取出袖袋裡的東西遞到葉芽面前:「二嫂,這是我昨天掙的,你收起來吧。」

  斜刺裡突然伸出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手心還托著一串銅錢,葉芽愣了愣,趕緊站起身,說什麼也不肯接:「咱們家還有錢呢,你一個人在外面,還是自已收著吧,萬一要用……」

  薛柏輕笑,轉手又摸出兩角碎銀:「我在趙先生那裡讀書,晌午也在那兒吃,根本沒有需要花錢的地方。上回你給我的這兩角銀子還沒動呢。銀子便於隨身攜帶,銅錢就有點多了,還是放在家裡吧。」

  「哦,那行,我先收著,哪天你要用了,一定記得跟我要啊!」

  灶膛裡的火快要燒到外面來了,葉芽匆忙接過錢,重新蹲了下去。

  她溫熱的手指碰到他因為剛剛洗臉而清涼的手,離開時,乾淨的指甲輕輕劃過他的掌心,帶來一種微微的麻癢……

  薛柏欲縮回的手就那樣頓了一下,詫異於那短暫碰觸在他心頭留下的細微波瀾。這是他第一次與年齡相近的女子有身體接觸,感覺,有點奇怪。

  回過神,他不動聲色地收回手,離開了她身邊。

  *

  送走兄弟三人,葉芽開始收拾院子,主要是菜園需要拔草澆水了。

  「二嫂,你去河邊洗衣裳嗎?」

  輕柔的聲音從籬笆門外傳來,葉芽貓腰走出黃瓜架子,一抬頭,就見春杏抱著一大盆衣裳站在那兒,旁邊跟著六歲的虎娃。

  她趕緊迎了出去,「我是想去呢,就是還有一畦菜園沒打理,你急不?要不等我一會兒?」洗衣裳得費些功夫,要是能有春杏陪著,一起說說話,那也挺好的。

  「不急不急,那我幫你弄吧。」春杏笑著走到院子裡,放下木盆,逕自走向葉芽剛剛站著的那處菜園。葉芽攔她,她便嘟起嘴委屈地看著她:「二嫂,連這點小事你都跟我客氣,也太見外了吧?我可是要跟你學做菜的,你這樣,我都不敢再來找你了!」

  葉芽只好由她幫忙了。

  虎子撒腿跑向後院,一會兒又跑了回來,站在菜園外望著葉芽:「二嫂,大黃呢?」

  「大黃跟你大哥他們上山了,後半晌才回來呢。」葉芽一邊拔草一邊回他。

  虎子不滿地哼唧,「那我家去了,洗衣裳是女人的事,我才不跟你們一起玩!」說著就要往外走。

  春杏從黃瓜架後探出頭,對著他的背影大聲喊:「娘讓你跟著我的,你要是偷偷溜到別處去,小心我告訴娘!」爹娘去花生地拔草了,他哪裡是回家,分明是想找那群孩子玩呢,哼,成天就知道跟別人打架,偏偏還打不過那些人,每回都折騰地滿身灰。

  虎子腳步一頓,回頭朝她扮個鬼臉,終究沒敢走,自去灶房裡玩了。

  看著這姐弟倆,葉芽突然想起她的兩個弟弟,有點傷感,但很快就散了。爹娘身體硬朗,她的賣身錢就算是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了,在孫府的那幾年,他們從來不曾去探望過她,或許在他們眼裡,早就沒有她這個女兒了吧?既如此,她現在有了自已的家,何必再多愁善感?各人有各人的命,她能做的,就是走好自已的路。

  澆完水,兩人洗了手。葉芽把這幾天來不及洗的衣裳堆到一起,又趁春杏去後院看小雞時飛快地拆了被薛樹弄髒的被單,然後叫他們過來,鎖好門,出發去北河。

  農忙時節,村民一起忙碌,忙完了,大姑娘小媳婦們也不約而同地跑到河邊洗衣裳,遇見相熟的,便湊在一起,一邊揉洗一邊閒聊,嘰嘰喳喳地好不熱鬧。

  葉芽和春杏出現的時候,河邊高低不同的嗡嗡聲靜了一下,眾人紛紛打量葉芽,目光裡有好奇,有探究,也有鄙夷。

  兩人挑了一處遠離眾人的位置蹲下,春杏叮囑虎子不許跑遠,回頭見她臉色不太好看,小聲勸道:「二嫂,他們就喜歡胡說八道,你別往心裡去,我們知道你是好人。咱們自已過自已的日子,理會她們做什麼!」

  葉芽朝她笑笑,低頭洗衣裳。

  道理誰都懂,可真輪到自已身上時,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像勸別人時那麼豁達的。她就是不明白,她規規矩矩的,招誰惹誰了,為啥要拿那麼難聽的話說她?窯姐窯姐,她能想到的最侮辱人的話,也不過是這兩個字。

  眼淚慢慢盈上來,掉在沾水的衣服上,消失不見。

  她怕被春杏發現,強迫自已想些開心的事,這才止住了淚,待穩定下來,開口同她聊些家常。

  「哎呦,這不是葉妹子嗎?怎麼今兒個傻老二沒陪你來啊?」

  就在兩人已經洗完大半衣裳時,一道刺耳的嬌笑突地在身後響起,葉芽蹙眉回頭,果然看見了那個柳寡婦。她今天穿了一身桃紅的衫裙,領口極低,露出大片雪膩的肌膚,連那兩團渾圓都不甘心地想擠出來,格外刺人眼。

  葉芽不想理她,偏偏柳玉娘就想招惹她,竟朝她們走過來了!

  「誰是你妹子,你別胡亂喊人!」葉芽憤怒地站起身,將春杏擋在身後,毫不客氣地大聲斥責道。這種情況,要是縱容她靠近,村人肯定更要多想。人以群分,柳寡婦名聲極臭,跟她走動的肯定也不是好人。

  「呦,葉妹子今天好大的火氣啊,那天你還甜甜地喊我姐姐呢,怎麼今天就翻臉不認人了?」柳玉娘笑嘻嘻地在她們對面站定,中間只隔了七八步,葉芽的聲音大,她的更不小,惹得周圍的媳婦們都停下手頭的活計,齊齊扭頭望向這邊。

  柳玉娘非常滿意這種效果,說的就更開心了:「葉妹子,那天可是你親口跟我說的,說你初來乍到,怕被人笑話,要我這個當姐姐的好好指點你,莫非這幾日你聽到了姐姐的壞話,怕被我連累,想要跟我撇清關係不成?唉,姐姐我明白你的苦衷,只是干咱們這一行的,在那地方呆一日,這輩子就別想再得到好臉色,就算你努力做個規矩的好媳婦,也無法改變過去的經歷啊!」

  那天被薛樹威脅,她恨在了心裡,回去就故意抹黑葉芽,說給幾個晚上來找她的漢子聽,那幾個爺們當然不會直接告訴家裡的婆娘,但他們不是好鳥,自會拐彎抹角的打聽,或是把話題往歪處帶,那些村婦哪能不多想?這幾天她可沒閒著,專門豎著耳朵聽村人關於葉芽的流言,卻不想葉芽連續好幾日裝模作樣的幹活,梳妝打扮樸素異常,裝的跟良家女子似的,倒讓許多人質疑起來,不肯信她。

  哼,愛信不信,她另有辦法,要知道,流言傳的多了,也就慢慢變成真的了。

  「鬼才跟你說過那種話,你別血口噴人!」

  葉芽哪想到柳寡婦竟會這樣胡編亂造詆毀她,頓時氣得滿臉通紅,急忙替自已辯解道。

  柳玉娘就是認準了葉芽臉皮嫩的性子,笑著朝她逼近幾步:「葉妹子,咱倆無冤無仇,我何必陷害你呢,你說是不是?」

  「你……」

  「呸,我二嫂才不是你那種人,誰知道你被哪條狗咬了,專門跑這兒來詆毀我二嫂!你是什麼樣,我二嫂是什麼樣,在場的嬸子姐妹都有目共睹!你不過是欺負我二嫂沒你嘴賤沒你臉皮厚罷了,少在這裡胡纏!」春杏氣不過,從葉芽身後跑出來,瞪著柳寡婦罵道。

  柳玉娘臉上的媚笑沒有半點變化,她嘖嘖了兩聲,上下打量春杏:「春杏啊,你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啊,你倒是說說,我是哪種人呀?」

  春杏剛剛也是一時衝動,如今柳寡婦這樣問,她一個大姑娘哪裡說得出口?頓時也被噎住了,只氣得渾身顫抖。

  柳玉娘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你怎麼……」

  話未說完,胳膊忽的被人從後大力一扯,一個沒注意便被人狠狠甩到了地上,上半身擦著連片的卵石,衝出去好一大段才止住了衝勢,儘管那些小石子早被河水沖刷地稜角全無,可那粗糙的摩擦還是讓她裸-露在外的胳膊擦破了皮,血跡斑斑。

  她震驚地抬起頭,可還沒看清動手的人是誰,就又被人甩了個大耳光:「你個爛娼婦,再敢造謠一句,我就撕爛你的嘴!」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7:48 PM


25.報復

  所有人都被林氏一氣呵成的雷厲舉止震住了,包括葉芽和春杏。

  「娘,你不是去花生地了嗎?」春杏愣愣地看著她揪著柳寡婦頭髮的娘,失聲問道。

  林氏看也沒看她那邊,繃著臉狠狠瞪著柳寡婦,硬是用力把被她一巴掌扇得發暈的人拉扯了起來,朝岸邊一排大眼瞪小眼的村婦們道:「大家都知道這娼婦是什麼德行吧?除了勾搭別人漢子,除了四處造謠生事,她還會做什麼?肩不能挑手不能扛,要不是有幾個賴皮爺們稀罕她的一身騷肉,願意花錢供著她,她早就餓死了!好啊,她被咱們唾棄慣了,竟也想往薛樹媳婦身上潑髒水,還真會撿老實人欺負啊!呸!」

  「今兒個我就明明確確告訴大家,薛樹媳婦是他們哥仨攢錢從山後頭買回來的。她娘家沒啥錢,從小也是一年到頭在地裡跟著幹活的,後來她後娘看她生得好,使喚她到十二三歲後就特意嬌養著了。薛樹他們哥倆過去那天,她後娘正打算把她賣給山外富戶當小妾呢,這丫頭性子大,不甘心被賣做妾,自已跳河尋死,恰好被薛樹他們遇上了,給撈了起來,眼看都沒氣了!她後娘害怕,又因為她被薛樹碰了,不得已把她便宜賣了,連身衣裳都沒給換,就穿著那身原本準備見老爺的好衣裳背了過來,哪想被這黑心的娼婦賴上,千方百計往她身上潑髒水!」

  「這娼婦口口聲聲說別人是窯姐,可窯姐啥樣,咱們大家都從她身上看到了!薛樹媳婦自嫁過來後就把家裡家外收拾的妥妥當當,洗衣做飯下地,哪樣幹的都不比旁人差,跟她這種娼婦有屁的關係!按理說,我跟薛樹他們哥仨的關係糟透了,就憑他們老娘當年給我的氣受,我巴不得他們哥仨不好,根本犯不著因為他們家的事生氣,可我就是看不慣這娼婦欺軟怕硬,專揀軟柿子捏,特別是薛樹媳婦這樣命苦的好姑娘!」

  空曠的河灘上,除了嘩嘩的流水聲,就只剩下林氏中氣十足的解釋和叫罵,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落地有聲。

  葉芽呆立在那兒,聽著林氏替她出頭,替她圓了來歷,只覺得從未有過的感動,顫著音朝她喊了聲「二嬸」,就再也忍不住趴到春杏肩上哭了起來。她是走了幾輩子的運,才會讓她在這一世遇到這樣維護她的親人?

  「哭哭哭,就知道哭,旁人都踩到你頭上拉屎了,你還扭捏著要跟她講道理!我告訴你,以後再遇上這樣沒臉沒皮的無賴,你什麼話也不用說,直接就打,省著她覺得你好欺負!」林氏扭頭瞪著葉芽,毫不客氣地罵道。

  有平常跟林氏交好的媳婦看不過去了,走上來勸她:「行了行了,人家一個新嫁過來的小媳婦,臉皮嫩著呢,哪裡說得過她這個沒臉的,你快柔和點,明明是為侄媳婦好,這樣一番訓斥,笨點的還以為你是真的欺負她呢,到時候出力不討好,小心以後逢年過節她不給你這個當二嬸的送禮!」

  這樣一番風趣的勸和,惹得許多婦人笑了出來,開始七嘴八舌地勸林氏消消氣,別朝葉芽發火,也有勸葉芽別哭了的,說大家都知道她是好媳婦。

  葉芽當然知道林氏是為她好,此時聽村人紛紛與她說話,忙止了淚,紅著眼圈朝眾人道謝。

  沒人理會右臉高高腫起,想要掙扎卻又比不過林氏力氣大的柳寡婦,哦,也不全是這樣,還是有很多義憤填膺的罵聲的。

  林氏見眾人幾乎都信了她的那番話,便大勁兒將柳寡婦推了出去,怒罵道:「趕緊滾回家去,穿成這樣想出來招誰呢,大白天的沒羞沒臊!再敢作怪,早晚把你扒光了綁在樹上!叫你喜歡勾漢子!」

  幾句話就把旁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柳寡婦的衣服上,經過剛剛那樣一番拉扯,柳寡婦的半個膀子都快露出來了,白花花的嫩肉讓那些黃臉婆子們又嫉又恨,特別是有幾個丈夫被她勾搭過的,嘴上罵還不算,甚至抓起旁邊的石子就往柳寡婦身上扔,看那咬牙切齒的模樣,足以想像那些石子上面攜帶的力道。

  柳玉娘臉上疼,胳膊疼,腰疼,被石子砸中的地方更疼。

  她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抬起胳膊遮擋飛過來的石頭,抱起木盆就往回跑,披頭散髮的,簡直像個瘋子。沒辦法,她勢單力薄,繼續留下去也只有任人打罵的份,她才沒有那麼傻。

  今天林氏的出現是個意外,狠辣的手段更是出乎她的意料。柳玉娘知道,有了今天的這一出,以後她甭想再污蔑葉芽了,但她不會放過她的,是她讓自已受了這一番大辱,早晚有一天,她會讓她們都栽在她手中,等著吧!

  *

  洗完衣裳,葉芽和春杏並肩跟在林氏後面,虎子蔫蔫的任由林氏牽著他,連句話都不敢說,他最怕娘生氣,今天她何止是生氣啊,都動手打人了!

  葉芽好幾次都想開口道謝,可她也攝於林氏的嚴厲氣場,愣是開不了口。

  直到幾人走到薛家門前。

  「二嬸,進來坐會兒吧?」葉芽有點膽顫的邀請道。

  林氏瞥了一眼院子,「這都該吃飯了,有啥好坐的。」語氣已經不像在河邊那樣嚴厲。

  葉芽又紅了眼圈,低頭朝她道謝:「二嬸,謝謝你,你對我們真好,今天要不是你,我……」

  看著她低頭抹淚的樣子,林氏突然就想起自已剛嫁過來那幾年,大嫂都生了仨兒子了,她連一個娃都沒有,被大嫂譏笑是不會下蛋的母雞。那時她也是葉芽這種溫吞性子,有委屈只會偷偷抹淚,要不是後來實在受不了大嫂和婆婆的虐待,終於硬氣起來,恐怕現在過得更加不如意。後來那兩人先後嚥氣了,薛松哥仨也都是好孩子,沒有他們娘身上的陋習,她憋在心裡的怨和火才漸漸散去,只有脾氣日益硬了起來。

  如果日子一帆風順,誰也不用被迫改掉當初的性子,變成另一個人。三個侄子早早喪母,反倒需要葉芽這種溫柔的媳婦幫忙照看家裡,所以她這個當二嬸的,能幫些就幫些吧,真到了必須強硬的時候,就算沒有她,她也相信這個侄媳婦會成長起來,獨當一面。

  「行了,你叫我一聲二嬸,我就不能看你被她欺負,更何況她連春杏都欺負了。好了,你該幹啥就幹啥去吧,我們走了。」做母老虎做了那麼多年,她都不習慣說軟話了,拉著兒子就走。

  葉芽感激地望著她的背影,直到她們走遠,才轉身去院子裡晾衣裳。

  *

  今天薛松和薛樹運氣不錯,晌午捉到一對兒山雞,每隻足有三斤多重,加起來能賣一百多文呢。

  兩人繼續晃到後半晌,沒有更多的收穫,便下山回家了。

  薛樹將山雞綁了腿,用竹簍倒扣在後院,匆匆洗完手,跑去屋裡看媳婦。

  葉芽聽到動靜,怕被他看出來自已哭過,便裝作沒看見他,只埋頭縫衣裳。

  薛樹伏在炕沿上,笑嘻嘻地看著她:「媳婦,我們捉到兩隻山雞,花花綠綠的可好看了,你要不要去看?」以前也抓到過山雞,春杏和虎子都喜歡看,媳婦應該也一樣吧?

  「我縫衣裳呢,待會兒去看。」葉芽將頭埋得更低,顧不得跟他生早上的氣了。

  「哦……」薛樹有些失望,見她低頭不高興的樣子,忽的想起早上自已做的好事,心虛地放低了聲音:「媳婦,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沒有,哦,外面衣裳都干了吧,你幫我收進來。」葉芽指派道。

  薛樹聽話的去了,抱著一堆衣裳進來,先將薛松和薛柏的疊好送到東屋去,然後再疊他和葉芽的。忙完了,見葉芽還低著頭,不由湊到她胸口,仰頭看她:「媳婦,你怎麼都不看我……啊,你的眼睛怎麼腫了,是不是哭過了?」媳婦哭了,他很著急,大聲叫了出來。

  聲音傳出去,坐在北門口修整箭頭的薛松動作一頓,皺眉,側耳傾聽裡面的談話。

  葉芽騙薛樹,說她是被沙子迷了眼,換來他的吹吹和相信,薛松卻是不信的。

  恰在這時,虎子晃晃悠悠地跑過來了,進門就找大黃。

  大黃在後院屋簷下趴著呢,虎子蹲在旁邊替它順毛,一邊望著不遠處的兩隻山雞。薛樹很快就被葉芽趕了出來,閒著沒事幹,就跟他一起玩。

  薛松問虎子:「你們家地裡的活兒都幹完沒?」

  虎子胡亂點點頭:「幹完了吧,我也不知道。」

  薛松訓他:「啥也不知道,成天就會亂跑。」

  虎子不幹了,嘟著嘴反駁:「我沒亂跑,我陪我姐去河邊洗衣裳了,不信你問我二嫂,她也去了!」

  薛松心中一動,低聲問他:「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姐了?」

  「有啊,就是那個小娼婦,她欺負我姐跟二嫂,後來被我娘打跑了,好多人拿石頭扔她呢,我也扔了,誰讓她欺負我姐,哦,還有二嫂!」虎子憤憤地道,手上力度沒掌握好,抓了大黃一撮毛,惹得它抬起貼在地上的腦袋,扭頭看他。

  村裡婦人提及柳寡婦時,用的最多的詞就是小娼婦,家裡的孩子有樣學樣,也都跟著喊。薛松和薛樹都聽明白了,虎子說的是柳寡婦。

  「她還敢欺負媳婦,我讓大黃咬她去!」薛樹瞪著眼睛跳了起來,氣呼呼地吼道,大黃馬上直起身子跟在他身邊,口中發出兩聲低低的吠叫。

  「給我在家裡呆著!不准你讓大黃傷人!」薛松把人拉下,瞪了他兩眼,又仔細問虎子河邊的情景。別看虎子人小,嘴卻特別巧,說的比上次薛樹的敘述都有條理。

  薛松鬆了口氣,十分感激林氏,是她讓弟妹因禍得福。

  薛樹卻突然咬牙道:「我不讓大黃咬她,我讓大黃天天去她家門口拉屎總行了吧!」

  熏死她!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7:51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0 10:45 AM 編輯

26.

  薛樹的聲音很大,葉芽在屋裡聽得清清楚楚,忍不住笑了。

  大傻蛋,他以為大黃那麼通人性,連這種無賴的要求都能理解嗎?

  可有個人願意護著她,她心裡甜絲絲的。看看天色,時候已不早,便放下縫了一半的衣衫,下地準備晚飯。

  薛松本想訓斥薛樹幾句的,見葉芽走出來,便閉了口,低頭繼續磨箭頭。

  他想不明白柳寡婦為何刻意針對葉芽,自家人被外人欺負,他很惱火。奈何對方是個聲名狼藉的寡婦,他若是找上門去警告她,難免被人誤會兩人有什麼苟且,所以也只能白白忍著了,只希望她這次得了教訓,再也不敢惹是生非罷。

  不能出去尋仇,薛樹渾身都不舒服,往常憨傻的俊臉繃得緊緊的。

  虎子見兩個哥哥都一臉嚴肅的樣子,不敢再多呆,撒腿往家裡跑,連葉芽留他吃飯他都沒頓一下。

  等薛松回了東屋,葉芽朝悶聲立在門口的薛樹招招手,讓他到自已身邊來,薛樹乖乖地應了,進門蹲在鍋台旁邊,一會兒看看媳婦,一會兒望著灶膛裡跳躍的火苗發愣。媳婦又被人欺負了,大哥還不讓他出去替媳婦討公道,他胸口堵得慌。

  葉芽倒沒料到他氣性這麼大,小聲勸他:「別生氣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

  薛樹又委屈又氣憤地看著她:「可你哭了,她欺負你!」原來媳婦哭根本不是因為被沙子迷了眼!

  「哭又不是什麼大事兒,再說,二嬸幫我教訓她了,把她推了個大跟頭,還扇了她一個耳光呢!」想到當時的情景,葉芽難免有點幸災樂禍,嘴角就帶了笑,「二嬸真厲害!」

  薛樹心裡更不是滋味了,二嬸幫忙,媳婦都笑的這麼開心,要是他也把那個柳寡婦打一頓,媳婦肯定會更喜歡他的。

  他想說他比二嬸還厲害,葉芽卻突然朝他噓了一聲,他抬頭一看,才發現三弟回來了。

  薛樹眼睛一亮。三弟對他最好了,以前他跟罵他傻的娃子們打架,大哥只會訓他,三弟卻會暗中幫他教訓那些人,雖然他沒有動過手,可他總能想到辦法讓他們做錯事然後被爹娘臭打一頓。

  想到這裡,他撇下媳婦,大步迎了出去。

  於是,葉芽只能錯愕地看著他把薛柏拉到籬笆旁,兩人湊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什麼。大概是在跟三弟抱怨?她沒有多想,三弟懂事明理,會好好勸他的。

  果然,沒用多久,兩人就朝這邊走來了,薛樹臉上的陰鬱一掃而光。

  「二嫂,今天委屈你了。」薛柏在門前站定,輕聲道。

  葉芽朝他笑笑:「沒事兒,反正都過去了,你走了一路,快進屋歇著吧。」

  薛柏的視線在她眼下滯留了一瞬,點點頭,走了。

  吃飯刷鍋,鋪褥子準備睡覺,葉芽早忘了白天的不快,側身躺在炕頭,咬唇傾聽外面薛樹倒水沖洗的聲響,要是他進來後再想逗她,她就好好掐他一頓,叫他早上那樣使壞!光天化日的,想想就羞人!

  可惜她卻想太多了,薛樹進來後並沒有像前幾日那樣對她動手動腳,竟然只是摸了摸她的頭髮,便仰面躺著老老實實地要睡覺了!

  他這樣反常,她非常不習慣,倒不是非要讓他摸摸自已,就是覺得太奇怪了。

  她默默等了一會兒,確定他是真的要睡了,忍不住轉過身對著他,伸手戳了他一下:「阿樹……」

  薛樹正裝睡呢,腰間被她戳的又麻又癢,不得不扭頭看她,疑惑地眨著眼睛。

  看著他懵懂的傻樣,葉芽紅了臉,總不能問他為啥今晚沒碰自已吧?那個話頭就更不能提了,萬一他又禁不住想要怎麼辦?

  她氣惱地瞪了他一眼,背過身去睡覺。

  薛樹被媳婦剛剛那羞惱的模樣勾的蠢蠢欲動,大手都伸出去了,然想到三弟的叮囑,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今晚可要幹大事呢!

  他直挺挺地躺著,暗暗期盼媳婦快點睡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門上傳來輕輕的扣動,他心中一跳,伸手戳了戳葉芽,見她沒有反應,趕緊坐了起來,怕穿衣的動靜驚到她,他抱著衣服提著鞋子走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合上門,轉身朝黑暗裡模糊的身影問:「大哥不知道吧?」

  薛柏沒說話,拉著他去了院子。兩人還未站定,大黃已經湊了上來,用它的大腦袋蹭薛樹的腿。

  薛樹匆匆穿好衣服,獎勵似的摸摸大黃的腦袋,一會兒就看你的了!

  出了院子,他問薛柏:「真的只撲到她身上就行嗎?要不再讓大黃舔她兩下吧,嚇死她!」

  薛柏低笑:「那可不行,別髒了大黃的舌頭。」

  薛樹想了想,也對,大黃喜歡誰才會舔誰,可不能沾了那女人身上的臭味兒。

  穿過兩條街,眼看前面拐個彎就快到了,一個黑影忽的從西邊跑了出來!

  薛柏忙拉著薛樹閃到旁邊那戶人家的牆影裡,好在那人眨眼就晃了過去,並沒有注意到這邊有人。

  對方刻意壓低的腳步聲很快就止了,緊接著傳來三聲布谷鳥叫聲,薛柏心中一動,朝薛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悄悄貼著牆角湊了過去,伸出頭一看,那人果然貓在柳寡婦家門前。

  半夜三更偷偷摸摸,一看就是來找柳寡婦鬼混的。

  他心裡慢慢冒出一個主意,決定改變報復計劃。

  待柳寡婦開了門放他進去,薛柏招呼薛樹跟在他身後,快步走到柳寡婦家的西牆根下,大黃緊緊跟在他們身邊,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死貨,你怎麼這麼晚才來?我都快睡著了!」

  「我也不想啊,黃臉婆今兒個發瘋,非要灌我喝酒,我把她哄睡著才出來的,待會兒還得快點回去……玉娘,今晚就別玩花樣了,快點給我……」男人低聲解釋了一番,說到最後,聲音裡就帶了明顯的喘息。裡面傳來人撞到門板的聲音,兩人似乎摟到了一起。

  「滾開,你當我是什麼?」

  柳玉娘用力推開壓在她身上就想在外頭幹事的男人,扭頭往屋裡走,可才跨進門檻,人就被李金打橫抱了起來,直接朝西屋奔去,連灶房門都沒關。她嚇了一跳,揮起粉拳敲打他的胸膛,「把門關上啊……」

  李金喘著粗氣,大手在她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不用關,反正也沒有人過來,再說我今晚不能多呆,很快就好。」說著,把人扔到炕上,三兩下脫掉鬆垮的衣衫丟在炕沿前的木凳上,光著身子撲了上去。

  柳玉娘欲拒還迎地假意掙扎,不想正被李金抓到她白日裡擦傷的胳膊,登時想起那群朝她扔石子的村婦來,其中扔的最狠的可不就是李金媳婦?

  她媚眼轉動,將雙腿並的緊緊的,委屈噠噠地抱怨:「我胳膊上有傷呢,你弄疼我了……」

  嬌滴滴的聲音,與其說是責怪,不如說是勾引!

  李金一個莊稼漢子,哪裡受得了這樣的誘惑,頓時喘得更重,扒了她的褻褲就要頂進去,偏偏對方不像以前那樣配合,他沒有辦法,只得壓在她身上:「那你想怎麼樣?」狠狠揉搓那兩團綿軟的胸脯。

  柳玉娘晃了晃自已的胳膊:「你幫我把它們綁起來束在頭頂吧,免得待會兒被你碰到……」

  想早點回家?沒門!她今天偏要使出渾身解數留下他,氣死他的那個黃臉婆才好!

  李金聽了,氣血一陣上湧,自打與柳寡婦勾搭上後,他從她身上學到了好幾個花樣,真真正正嘗到了那事的滋味,與她相比,家裡那只會仰面躺著叫喚的媳婦根本讓他提不起半點興致。如今聽她又有新的招數,哪有不試試的道理?抓起她的腰帶就綁了起來……

  牆外,薛柏只零星聽到幾句話,知道灶房門沒關,暗道幸運,低聲囑咐薛樹:「二哥,你去前面,讓大黃從牆洞鑽進去,然後過來找我。」

  村裡只有幾戶茅草屋,外圍籬笆牆,其他的大多都是平房石頭牆。在正門旁邊的牆底下,會留出一處長窄矮洞,方便夏日院子裡的積水流出去。若是誰家養了狗,那也是它們進出的通道。

  薛樹不知道薛柏打什麼主意,可三弟是他心中最聰明的人,他的話一定是對的,便乖乖帶大黃去了。

  薛柏目送他離開,回頭看看眼前只比自已高約莫兩尺的牆頭,略後退幾步,快速衝上,雙手扒著上面凸出的石頭,雙腳在石頭縫裡用力一蹬,一下子便躍了上去。

  他先看向院子,一團黑影正不緩不慢地朝這邊跑來,正是大黃。真是只好狗,從出門就沒有亂叫過,薛柏對它很滿意,決定回頭給它點好處,然後看向屋裡面。

  夏日天熱,家家戶戶都開窗睡覺,只剩一層薄薄的窗紗遮擋蚊蟲。裡面櫃上燃著小小一盞油燈,藉著那昏黃的光線,他清晰地看見兩具交纏在一起的身子,男的黑瘦,扛著兩條白花花的腿快速動著,女的細白,雙手被大紅的腰帶束緊,高高舉在頭頂。

  薛柏以為自已會噁心,其實他的確有點犯惡,可就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三弟,接下來要怎麼做啊?」

  他忙收斂心神,低聲叮囑薛樹在外面等他,隨即雙手撐著牆頭,輕輕跳了下去,落地時不可避免地發出一聲悶響,可裡面兩人正乾柴烈火干的爽快,哪裡能聽到這點動靜。

  薛柏弓著身子,帶著大黃悄悄摸向灶房。

  薛樹一個人在外面等著,有點無聊。三弟真是的,明明說好兩人都等在外面的,讓大黃進去嚇唬那個臭女人,怎麼現在他又要進去了呢?

  夜裡是那麼安靜,他慢慢注意到幾種異樣的聲響,有男人的粗喘,女人的輕哼,還有啪啪撞擊的動靜。

  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剛剛那個男人跑進去幹什麼了?他不會幫柳寡婦趕走大黃吧?

  他不放心,三兩下爬上牆頭,朝裡面望了過去。這一看,就傻眼了,那不是南頭的李金嗎?他怎麼在跟柳寡婦做那事?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7:59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0 10:49 AM 編輯

27.

  進了灶房,裡面的哼啊聲就更明顯了,薛柏到底年輕,血氣方剛,難免有些不自在。

  可一想到家裡溫柔的小嫂子曾被柳寡婦當眾欺辱,他胸口那點燥熱便迅速退卻。他緩步挪到屋門口,蹲下,悄悄掀開靠近坑沿那邊的門簾。

  大抵是兩個人動作太激烈吧,之前還擺在炕上的大紅肚兜,竟然也掉在了地上,距離他不過一臂之遙。

  薛柏冷笑,伸手碰到那塊紅布,用兩指捏著一角提了出來,然後讓出旁邊的位置,摸摸大黃的腦袋,指向裡面搭在木凳上的灰布衫子。夏天,村人穿的都是單衣,沒了這衫子,李金恐怕得光著膀子大腿回去吧?

  要怪只怪他倒霉,誰讓他偏偏與柳寡婦勾搭,偏偏在今晚過來?

  薛柏心裡半點愧疚都沒有,種什麼因結什麼果,只能說他活該了。

  如此想著,之前還能亂他心的啪啪肉體撞擊聲,激烈進出帶起的水聲,還有男女忘情的哼唧,此時卻變得平淡至極,他只盯著大黃貼著腿高的炕壁向前挪動的身影,在昏暗的屋子裡,它褐色的毛髮就是最好的偽裝,身子又刻意伏低了,上面頭朝窗戶猛干的兩人怎麼可能會發現?唯一可能出差錯的,就是大黃叼起衫子在地上拖動時,可能會發出聲響。

  不過,事實證明,儘管他知道大黃的靈性遠超過一般家狗,他依然低估了它的聰慧。

  他詫異地看著大黃仰頭叼住衣衫邊角,就在他以為它會那樣拖著衣服返回時,大黃卻繼續向前挪動幾步,瘦長的身子穿過凳腿中間,於是,李金的衫子就落在了它身上,半點聲響都沒有發出。

  這麼聰明的狗,怪不得當初村人千方百計要勾它回家!

  薛柏笑著摸摸已經回到身邊的大黃,拾起衣服,同來時那般靜悄悄地離開了。

  薛樹還傻傻地蹲在牆頭望著屋裡,見他出來,總算肯別開眼了,卻疑惑地問道:「你怎麼沒讓大黃……」

  薛柏示意他別說話,將東西遞給他,翻身上牆,然後兩人一起跳了下去。

  「二哥,你去把這兩樣東西繫在她家門前的樹上,能系多高就多高。」薛柏一邊往前走,一邊叮囑薛樹,「天黑,你小心點,別摔下來,反正現在沒人在外面,慢點也沒關係。」

  「幹啥掛他們衣裳啊?」薛樹很不理解,是想讓他們找不到衣裳著急嗎?那還不如藏到家裡,或丟到哪家的地裡去呢。

  薛柏知道跟他講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簡單地解釋給他聽:「要是別人看見他們的衣裳掛在樹上,會笑話他們的,李金媳婦還會過來打那女人,二嫂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

  指使大黃嚇唬她,雖一時解氣,可大黃為啥無緣無故跑進她家裡?明眼人一猜就知道是他們幹的。如今這事神不知鬼不覺,任誰也想不到他們身上,他們只管隨其他村民一起看熱鬧就好了。可惜他明日要上學,無法親眼瞧見,李金媳婦可是村裡有名的潑婦,以前沒有證據,現在抓到把柄,她能輕易饒了柳寡婦?

  薛樹似懂非懂,其實他最想親手打柳寡婦一頓的,不過既然三弟這麼說了,他聽話就是。

  到了前面,他熟練地攀住樹幹,很快就爬到了高處的枝椏間,樹葉清涼涼的,蹭到臉上有些癢。他記著三弟的叮囑,努力往上爬,直到枝葉太密實在無法前進,下面又傳來三弟的低聲喊停,他才把手上的東西往樹上系。李金的衫子寬大,他把一條袖子綁在枝條上,把衣擺放下去,確保衫子能如三弟所說那般隨風飄揚,然後就開始系柳寡婦的肚兜。

  肚兜,他已經很熟悉了,除了顏色花樣,跟媳婦的那件差不多,可提在手裡的感覺就差太多了。

  媳婦的肚兜有她身上那種好聞的味道,很淡很淡,若不是他貼上去深呼吸,根本聞不到,還有,他碰到媳婦的肚兜時,那種再進一步就能碰到她的興奮讓他既高興又緊張,可現在,聞著這條肚兜上面濃烈的異味,他只覺得噁心,匆忙繫好,胡亂在樹葉上擦擦手,趕緊爬下去了。真不知道李金怎麼想的,柳寡婦身上那麼臭,他怎麼受得了?

  該做的都做了,兩人一狗心情愉快地往回走。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薛樹突然拉住薛柏,「三弟,李金為啥要把她的手綁起來弄啊?」

  他覺得,只有跟自已最喜歡的人才能做那事,雖然他不明白李金為啥不喜歡他媳婦了,可他一定是喜歡柳寡婦的,那為啥還要綁著她?柳寡婦不停地求他放開她,又哭又叫的,換做媳婦,他可捨不得。

  「那是柳寡婦自願的。」薛柏淡淡地答,那種地方出來的人,只要能哄男人高興,什麼不願意做?

  薛樹瞪大了眼睛,更疑惑了,「為啥啊?」

  薛柏默了片刻,突然覺得這個話題有些不適合再繼續下去,他瞭解他的二哥,若是他說「那樣能讓李金更舒服」,二哥會不會傻乎乎地跑去折騰二嫂?兩人才熱乎幾天,可不能因為這種事破壞了。

  但是不說,二哥一定會纏著他的。

  他想了想,胡謅道:「因為她胳膊受傷了,綁起來就碰不到了。好了,咱們快進去吧,被大哥發現會挨罵的。」

  「哦,那你一會兒動作輕點,別吵醒大哥。」薛樹得了答案,馬上把那件事拋到了一邊去,躡手躡腳地進了院子。

  輕輕推開門,他對著門板立了一會兒,確定媳婦沒有被他吵醒,他才偷笑著轉身去看她。屋裡太黑,只能看見模模糊糊的一個身影,他悄悄俯到炕沿上,歪頭看她睡著的樣子。

  細長的柳葉眉,輕輕翕動的濃密眼睫,秀挺的鼻樑,還有那微微張開的小嘴兒,飽滿瑩潤,他好想吃一口。他伸出手,要撥開貼在她臉上的一縷碎發,可就在快要觸及她白皙的臉頰時,他突然想起他的手碰了臭東西,忙縮了回來,去外面洗手。

  他這樣進出走動,葉芽忽的醒了,睜開眼睛,正好瞧見他站在炕前。

  「你幹啥呢?」她揉著眼睛問,因著睏倦,語調輕輕柔柔的。

  薛樹嚇了一跳,可低頭瞧見她迷迷糊糊的樣子,聽著那讓他身骨發軟的好聽聲音,心裡的慌亂就平靜了下來,趴到她眼前道:「口渴,去喝水了。」

  葉芽抿抿唇,半撐著坐了起來,「我也渴了,你幫我舀點來。」眼睛依然半睜不睜的。

  「嗯,你等著。」薛樹乖乖去了,一會兒握著葫蘆瓢進來,站在炕前看著她:「喝吧。」

  葉芽便藉著他的手,低頭喝了兩口,「夠了,你也快點睡覺吧。」說完又躺了下去。

  又過了一會兒,感覺被人抱進溫熱的懷裡,她不滿地拱了拱,找到舒服的位置,抱著他的腰睡了過去。

  東屋。

  薛柏剛脫好衣服躺回炕上,就聽旁邊的人問:「沒被人撞見吧?」聲音清冷平靜,顯然是一直醒著。

  他張了張嘴,瞬間想到好幾個借口,卻覺得哪個都無法毫無破綻地掩飾過去,只好悶聲應道:「沒有。」

  薛松「嗯」了聲,「以後別在這樣了。」沒有問兩人到底做了什麼,他知道,三弟不會做太出格的事。

  薛柏很快便釋然,大哥如果真的生氣,一開始就會攔住他們的,他縱容,說明他也惱怒柳寡婦。

  他枕著雙手笑,慢慢地睡了。

  可他竟然做了個讓他羞愧自責的夢。

  他夢見她坐在炕頭縫衣服,偶爾抬頭對他笑笑,就是那眼角眉梢的醉人溫柔,讓他忍不住心動,他顫抖著扯開她手裡的衣服,她詫異地抬頭問他做什麼……他說「二嫂,我想親親你」,他以為她會生氣惱怒,可她只是紅了臉,羞澀地閉上了眼睛,然後,然後他竟真的貼了上去。

  夢境陡然一轉,他下意識地希望不要停,希望繼續抱著她,唇齒相接的美好觸感是那樣清晰,清晰到他渾身都繃緊了,可夢境還是變了,變得更加靡亂。

  她渾身赤-裸地躺在他身下,細白柔軟的身子嬌羞地顫抖著,閉著眼睛不敢看他。他輕吻著她的唇角,手卻抓起一旁的紅繩將她的小手綁了起來,她雙眼含淚地求他不要,他卻被她激地宛如瘋狂一般,狠狠地壓在她身上,唇舌肆虐每一處,最後進入了她……

  他不知道這個夢持續了多久,等他在一種過於真實的快樂中醒來時,發現外面一片灰蒙,很快就要亮了。他怔忪了片刻,忽覺身下有些濕潮黏稠,他愣住,然後夢裡的一幕幕接踵而來,像潮水一樣將他淹沒。

  閉上眼睛,從未有過的羞愧襲上心頭,他竟然在夢裡侵犯了她。

  趁大哥沒醒,他悄悄起身換了新的褻褲,打水將髒的那條洗了,隨後立在後院背書,藉以平靜他悸動的心。

  葉芽起來做飯,見前後門是開著的,大吃一驚,幸好及時瞥見薛柏的身影,鬆了口氣,一邊去牆邊撿柴禾,一邊隨口問道:「三弟,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乍然聽到她的聲音,薛柏全身僵硬,臉如火燒,根本不敢回頭看她,努力保持著淡然的聲調:「睡不著,就醒了。」

  「哦。」葉芽沒有多想,撿夠柴禾就進去了。

  吃飯的時候,薛柏盡量避免與她對視,她與他說話,他就簡單地應付過去,背上卻出了一層冷汗,吃完就逃也似的奔出了家門。

  「三弟今天好像有點奇怪啊!」葉芽邊收拾碗筷邊道。

  薛松和薛樹只當他是因為昨晚之事心虛,都沒有應她。

  葉芽不解地看著他們,剛要開口,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尖利的女人叫罵:「你個臭婊子,老娘今天跟你拚命了!」

  那聲音來的太突兀,她手一抖,摞起的碗筷差點掉回桌子上。

  這是誰啊,一大早就罵人?

  而柳寡婦家門前,此時圍滿了哄笑著看熱鬧的村民,一會兒仰頭看飄在樹上的兩件衣物,一會兒看門口扭打在一起的兩個瘋女人,特別是柳寡婦,被彪悍的李金媳婦壓在地上,大耳光連續挨了好幾個,身上的衣裳更是被扒下來甩的遠遠的,露出大片雪白的肉。她也紅了眼,又抓又撓的,可她那點力氣哪裡敵得過常年下地幹活的壯實農婦,三兩下就敗下陣來。

  「李金你個狗娘養的,有種來趴老娘的被窩,現在怎麼裝龜孫子不敢出來?」

  「你個沒用的黃臉婆,伺候不了你家男人,他嫌棄你人老珠黃才來找我,你打我有什麼用?有本事也使出手段把他夾得緊緊的,自已穴松怪誰?」

  柳玉娘打不過李金媳婦,便大聲嚷嚷著叫罵,什麼難聽就說什麼,今天她是得不到好了,那李金媳婦也別想光佔便宜,她就要罵她,讓她成為別人口中的笑柄!

  一個使勁打,一個使勁罵,兩人都瘋了,最後還是村長出面喊人把她們拉開,這場鬧劇才算結束。

  「你說,那衣裳是誰掛上去的?」人群散開,有人笑著問。

  「誰知道,八成是兩人幹好事被別的漢子碰個正著,眼紅才使出這一招吧,真夠坑人的,哈哈……」
     
     -----

  作者有話要說:

  葉芽:大哥,又有人跟你表白了。(撕掉手中的小紅花,哼哼哼!)

  薛松:……(她好像生氣了)

  葉芽:知道親媽為啥不給你肉吃嗎?(背轉過身,望著鞋尖)

  薛松:……(親媽太偏心,不過為了兩個弟弟,他可以等)

  葉芽:親媽說你桃花運太盛,怕給你吃完你就看上那些讀者們。(好像很有道理,傷心)

  薛松:……(那是我親媽嗎?我是撿來的吧?)

  葉芽:不理你了!(連句解釋的話都不說,他肯定也是那麼想的,眼淚醞釀)

  薛松上前一步……

  以下請自行腦補,O(∩_∩)O哈哈~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8:05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0 10:51 AM 編輯

28.

  薛松和薛樹又進山了,葉芽坐在炕頭,繼續縫昨天擱下的衫子。

  「有人在家嗎?」門外忽的傳來細細弱弱的女聲,若不是家裡沒人,安安靜靜的,恐怕她都聽不見。

  這聲音有點耳熟,但不是二嬸也不是春杏,家裡還是第一次來外人,葉芽趕緊放下衣服,匆匆迎了出去。待她打開灶房門,看清籬笆門外亭亭玉立的窈窕身影時,不由一愣,她怎麼來了?

  聽到門響,夏花心中一跳,哪怕知道薛松這個時間一定不在家裡,她還是緊張,見葉芽微愣後朝自已走來,她扯出一個有點勉強的微笑,眼角餘光偷偷打量兩側,生怕被別人看到。她是趁爹娘出門悄悄溜過來的,若是經由旁人口舌傳到他們耳裡,恐怕以後再也不肯讓她出門了,直到下個月出嫁。想到越來越近的出嫁日子,她的心裡就苦苦的,為她和他無法相濡以沫的緣分。

  葉芽拉開籬笆門,看著面前明顯侷促不安的夏花,疑惑地問:「有什麼事嗎?」

  夏花微低著頭,纖細的雙手緊緊攥著梨白的絹帕,「嗯,是有點事想麻煩你,可以,可以讓我進去說嗎?」

  葉芽沉默了,她雖不知道夏花與薛松之間的故事,可那日薛柏說的很明確,夏花要嫁人了,於情於理,她都不該來薛家,要是被人撞見了,不定會傳什麼閒話呢,對誰都不好。

  她不說話,意思再明顯不過,夏花沒料到葉芽會這樣待她,可對方現在是薛家名正言順的女主人,她又抱了不該有的心思,的確不能強求她友善客氣。

  「葉……葉妹妹,我,我也沒什麼事,只是,能麻煩你幫我把這個轉交給大郎嗎?」心酸和委屈讓她淚盈於睫,她不想讓她看見自已哭的樣子,低著頭,把這幾日背著爹娘偷偷繡好的荷包遞了過去。

  荷包很好看,光滑的錦緞,上繡一叢碧綠修竹,一隻彩蝶盤旋在竹林外,彷彿在凝望著快要消失在竹林深處的那一抹羽翅,精巧的繡工使得依依惜別之情躍然眼前。

  葉芽要是看不懂這只荷包表達的意思,她就白在孫府繡房待了兩年了。她很惋惜,夏花這樣手巧美麗的姑娘,要是能夠嫁給大哥,大哥一定會很幸福的。可現實就是那麼無情,她爹娘嫌貧愛富,替她另尋了家大業大的好去處,那麼,她就該徹底死了心,而不是這樣作無意義的藕斷絲連。

  「夏花姐,你還是回去吧,有些事情自已心裡記住就行了,說出來或留下把柄,對你不好。」葉芽不知道薛松對夏花到底還有沒有什麼想法,可她知道,他那樣的男子,一定不會做出私相授受這種失禮的事。

  對她不好?夏花苦笑了下,淚水奪眶而出,她都要嫁給一個將近不惑的老頭子了,這輩子都完了,她還怕有什麼不好的?如今唯一的願望,就是能把她的心意留在他身邊,若他想自已了,也能睹物思人。

  可薛樹娶回來的這個女人,竟然不願幫她?她知道什麼,她知道她與薛松的情意嗎?

  她十二歲那年,薛樹偷摘了她家的三個蘋果,被爹爹捉住了,拉到家裡一陣好罵。薛松知道後匆匆趕來,他身姿挺直地立在院子中向爹爹道歉,不管爹爹罵的多難聽,他都默默聽著,神色平靜,沒有因為薛樹闖禍害他善後的氣憤,也沒有因為此事在村人面前丟臉的羞愧,等到爹爹罵完了,他平靜地向他道謝,然後拉起蹲在地上哭的薛樹,彎腰替他擦乾眼淚,眼裡沒有半點責備,只有溫情和心疼。

  他恐怕永遠都不知道,當時她就躲在屋子裡,將他的每個動作每個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時候她不懂什麼叫責任什麼叫擔當,她只知道,那樣的他讓她心動了,讓她從十二歲到十八歲,戀了他六年,每一天都盼著能見他一面,哪怕是遙遙的一瞥,都能讓她開心一整天。

  現在她要嫁人了,她想送他一份惜別的禮物都不行嗎?

  她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嗚嗚哭了起來。

  葉芽手足無措,她,她一個快要出嫁的姑娘,在這裡哭算什麼?

  「你別哭了,先進來洗洗臉吧。」她沒有辦法,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只好先把人請到屋裡了,等她平靜下來,再讓她從後院離開吧。

  夏花用帕子擦了擦臉,跟在葉芽身後進去了。

  她看著這個被收拾的乾乾淨淨的小院子,看著裡面雖然簡陋卻井井有條的灶房,看著炕頭還未縫完的男人外衫,看著葉芽打水進來讓她洗臉,心裡的酸澀就更止不住了。她多想這一切都是她做的啊,她多想也成為薛家的媳婦啊,窮算什麼,能跟自已喜歡的人過日子,再苦再累心裡都是甜的。

  酸澀之後,她甚至有那麼一點點嫉妒,嫉妒葉芽能夠住進這裡,嫉妒她可以為薛松縫衣做飯,哪怕她是他的弟妹。

  「別哭了,洗洗臉吧。」葉芽立在一旁,頗為無奈地道。她是沒有經歷過這種癡癡的情愛的,無法體會夏花的傷心,不過,明明有了很喜歡的人,卻要嫁給一個陌生的老男人,心裡總是難受的吧?這樣想著,她倒也十分同情夏花。

  夏花洗了臉,清涼的水讓她慢慢平靜下來。等葉芽潑完水回來後,她懇切地拉住她的手:「葉妹妹,我是真心喜歡大郎的,他也喜歡我……我,下個月就要出嫁了,以後很難再出門一趟,求求你幫我這一次吧!我知道你怕旁人說閒話,可不會有人知道的!再說,再說,大郎他見了這荷包,一定會歡喜的,你不能因為自已的揣測,就擅自替他做主啊?」

  葉芽愣住,是啊,再穩重的人,於情愛面前都無法平靜吧?如果大哥真的喜歡夏花,那,能夠得到心愛的人贈送的荷包,他一定會小心珍藏一輩子的吧?

  她突然摸不準到底該不該收了,收了,萬一大哥不高興,定會怪她自作主張,不收,萬一大哥真的那麼愛夏花,錯過這次機會,恐怕他以後連個睹物思人的物事都沒有……

  「葉妹妹,求求你了,就幫我這一次好不好?」夏花見她動搖了,忙苦苦哀求道,眼淚自發湧了上來。

  葉芽生怕她哭個沒完,只好接過荷包,「好吧,我幫你轉交給大哥,但他會不會收,我就無法保證了。」

  「他會的,他一定會的……」夏花滿足地擦著眼淚,然後忍著內心的酸澀和嫉妒,深深地注視著葉芽:「好了,我得趕快回家了,葉妹妹,以後就麻煩你幫我好好照顧他吧,他那麼苦……」

  幫她照顧?

  葉芽覺得這四個字很刺耳,薛松是薛樹的大哥,也是她的大哥,不用她說她也會好好照顧他們,夏花這樣語重心長的,倒好像她是因為她的囑咐才用心的……若論身份,自已更有資格名分照顧大哥,她夏花算什麼,就算她不嫁人,她憑什麼想要照顧大哥?憑她喜歡他?

  她想說點什麼,可夏花已經邁著小碎步走了。

  葉芽站在後門口,看著她窈窕柔弱的背影,胸口好像被堵了一塊兒似的,這樣任意妄為的女子,大哥是真的喜歡她嗎?

  不過,她聽管家婆子們說過,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是不一樣的,有時候一群女人看不慣另一個女的,覺得她配不上某個好男人,偏偏那個好男人就是喜歡對方那個調調,就像現在,她有些反感夏花的任意執著,沒準兒大哥反而會覺得她很癡情呢!

  她舉起手裡的荷包看了看,隨手放在炕頭,晚些大哥回來,她直接交給他就是了,她就是個幫忙的,想那麼多幹啥,如何處置這荷包,大哥自有決定。

  可她沒想到,第一個看到這荷包的不是薛松,反而是吃完晌午飯來找她玩的春杏。

  「二嫂,這個荷包是你縫的吧?」

  春杏盤腿坐在炕上,雙手捧著葉芽忘了收起來的荷包反覆把玩,「這蝶看著跟真的似的,竹子也好看,二嫂,你教教我唄?」她嬉笑著湊到葉芽身邊,抱著她的胳膊撒嬌。聽說夏花她娘以前學過一種蘇繡針法,閒時繡的絹帕荷包等物拿到鎮子賣,比一般的要貴上好幾倍呢。她只跟著娘親學過村裡最簡單的繡法,沒見過那等罕見的好東西,可二嫂這個就繡的很好看,要是她學會了,以後能多掙一點錢呢!

  但凡女人,都有點攀比心思,葉芽也毫不例外,此時聽春杏誇夏花,她心裡就冒起了酸水兒。

  她將荷包從春杏手裡搶了過來,扯謊道:「不是,這是我上回去鎮子撿到的。」

  春杏聽了,肩膀頓時塌了下去,想想也是,二嫂住在後山,哪裡會這麼巧的針法?

  看她那可憐的小樣子,葉芽忍不住笑了,故意拉長聲音道:「不過……我會更好的,你要不要學?」

  她是笨,不如旁人心思手巧,可架不住她遇到了好師傅。

  孫府繡房有兩個有名的刺繡大家,一個精通蘇繡,一個專攻蜀繡,她被調過去的時候,蘇繡師傅嫌她笨,只讓她做些分線的零碎活計,後來不知怎麼的,她被蜀繡師傅看中,把她叫到身邊,問了幾個問題,便正式拜了師。

  當然,師傅會幾十種繁複的針法,她只學會了四五種,可與夏花那種最簡單的蘇繡針法比,她有信心,她的繡活會強過她!

     -----

  作者有話要說:

  附贈有愛小劇場:

  某一天,葉芽給傻樹和老三縫了個荷包。

  老大眼巴巴地看著兩個弟弟戴著荷包在他眼前晃悠,默默告訴自已,不急不急,很快就輪到他了。

  可是,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半個月過去了,荷包遲遲未到。

  那晚再次輪到他侍寢,悶騷的他還是不好意思開口,最後,等到葉芽在他強勢的攻擊下陷入迷離時,他終於忍不住咬她的耳朵,「我的荷包呢?」

  葉芽渾身軟綿綿,大眼睛水汪汪地看著他:「什麼荷包?」

  老大眸色一暗,良久才道:「沒事。」本欲偃旗息鼓的,卻因為這一句話,再次生龍活虎起來。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眼看天快亮了。

  葉芽終於被折騰的受不住了,側臉貼在牆壁上,聲音綿軟無力:「明天就給你縫。」

  老大在她身後偷笑,緊緊貼著她,用力向上一挺……

  (好吧,自已腦補姿勢,算是肉了吧!!!)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8:09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0 10:55 AM 編輯

29.

  薛柏這一天都過的神思不定。

  他坐在學堂靠窗的位置,坐姿端正,看似專注地望著立於前方的灰衫男子,聽著趙先生抑揚頓挫的講學,可只有他知道,其實他什麼也沒有看見,什麼也沒有聽見。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於腦海裡一幕幕纏綿而熾烈的畫面,他不想想的,但他控制不住自已。無論他做什麼,走路也好,讀書也好,練字也好,那畫面牢牢地盤旋在那裡,揮之不去。

  他懊惱地握拳敲了敲額頭,薛柏啊薛柏,她是你嫂子,她為你縫衣做飯,她為你照顧兄長親人,你怎麼能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褻瀆她?

  不行,哪怕一個念頭都不行!

  恰在此時,趙先生點了他背誦一段文章。

  薛柏迅速收攏心神,於起身的短暫功夫憶起該篇,淡然而答,聲音清朗如雨打玉盤。

  趙先生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接著問了其中幾句話的含義,聽他對答如流,點點頭,示意他坐下。

  經此一番提問,薛柏總算歸了心,再也不敢胡思亂想。每年五兩的束修,一年入學堂讀書十個月,一天便是十六七文銅錢,容不得他浪費。

  申初,講學結束,薛柏收拾好紙筆,同交好的幾位同窗打過招呼,逕自沿著通向鎮北的街道往回走。

  大抵是閒散下來,昨晚的夢又不依不撓地闖了進來。

  細白如玉的身子,羞若海棠的臉頰,氤氳似水的眼眸,扭動掙扎,迎接纏繞,真實地好似真正發生過。

  「啊!少爺您沒事吧?」

  清脆的聲音乍然在耳邊響起,薛柏瞬間驚醒,這才意識到自已撞了人。

  他又羞又愧,忙伸手去扶倒在身前的白衣男子。

  可他的手卻被一旁的青衣小廝打掉了,「不許你碰我家少爺!」

  薛柏錯愕,不由自主看向那小廝,只見「他」唇紅齒白,身量纖細,朝他怒目而視,臉頰上卻浮著兩團紅暈,嬌嬌俏俏的,分明就是個姑娘啊!

  正想著,白衣少年坦然自若地站了起來,他背朝著他,雙手隨意拂了拂衣擺,側臉朝「小廝」道:「不得無禮,他又不是故意的。」說著,身子微轉,似是要轉過身來,卻不知為何頓住了,看也沒看他,招呼「小廝」走了。

  僅僅一個側臉,卻足以讓薛柏辨認出,對方也是個姑娘,一個很好看的姑娘。

  他不由蹙眉,一個姑娘家,不好好在家裡待著,竟然學戲文裡那樣女扮男裝出來,真是……

  想了想,他拱手朝兩人的背影道歉:「方纔失神,無意撞到這位少爺,還請不要見怪。」不管怎麼說,他都撞了人家,賠罪是一定要的。

  楊馨蘭不知自已的女兒身份已經暴露,本想瀟灑離去的,卻在聽到他的聲音時想要再看他一眼,便微笑著轉身:「哪裡哪裡,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你,你沒事吧?」

  玉冠束髮,長眉美眸,既有三分男子的英氣,又不失小女兒的嬌柔,這樣回眸一笑,惹得不少路人回頭偷看。

  薛柏在兩人視線相碰時便垂了眼簾,「既如此,那我就告辭了。」言罷不再多說,快步離去。

  「小……少爺,他怎麼這樣冷冰冰的啊!」小丫鬟不滿地嘟起嘴,瞪著薛柏的背影輕聲抱怨道。照戲文裡唱的,他應該主動與自家小姐結交,然後兩人話語投機,漸漸成為知己,最後小姐無意中表明女兒身份,他才豁然發現他已經對小姐上了心啊,到了那時候,他寧肯拋棄功名利祿,也要入贅楊家與小姐相親相愛……

  楊馨蘭一看她那恍惚的神情,猜到她又想歪了,抬起折扇就朝她腦上敲了一下:「我看你是陪老夫人看戲看得太多了,完全陌生的兩個人,怎麼可能因為一句話就立即湊到一起?何況他又是急著回家的?倘若他能記住這一次,對我略有幾分印象,我也就知足了。走吧,咱們回府。」來日方長,她不急。

  *

  後半晌,薛松和薛樹回來的稍晚一些,不過葉芽專心致志地教春杏針法,倒也沒有在意。

  「媳婦,你猜我帶什麼好東西回來了?」薛樹背著雙手衝進屋子,笑嘻嘻地道,站定了,才發現屋裡還有旁人,他愣了一瞬,趕忙將手裡的東西遮掩地更嚴實,生怕春杏偷看告密。

  其實春杏已經看到了,她低下頭偷笑,悄悄瞥了葉芽一眼,見她似羞似惱,心中一動,「二嫂,我去外面瞧瞧大哥他們打了什麼回來,聽虎子說後院有兩隻山雞,我今兒個來就是要看山雞的,沒想到只顧著跟你學針線,把正事都忘了!」說著,利落地提鞋穿好,俏皮地朝薛樹眨眨眼睛,笑著出去了。

  屋子裡就剩下滿眼期盼討好的薛樹,和羞惱又好奇的葉芽。

  「媳婦,你猜啊!」薛樹挪到炕沿前,目光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催她快點。

  兩人到底是熟悉了,葉芽很快從被春杏撞見的尷尬中恢復過來,放下手裡的針線,挪到他身前,假裝生氣地著看他:「什麼好東西啊,值得你這樣神神秘秘的,害得我被春杏笑話!」

  薛樹嘿嘿笑,飛快地俯身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又在她抬手要推開他之前,將東西捧到她眼前,「媳婦,好看嗎?」

  那是一捧紅艷艷的山花,纖細的碧綠長莖頂著一圈淡薄嬌嫩的單層花瓣,中間是一點鮮亮的鵝黃花蕊。一根挨著一根,一圈擁著一圈,燦爛明媚,就這樣突然地呈現在她面前。

  葉芽愣住了。

  她見過許多名貴的花,雍容華貴的牡丹,淡雅高潔的白蓮,小如繁星卻馨香遠傳的丹桂……那些花比眼前這一捧樸素的山花要好看要有名要芬芳不知多少倍,卻沒有哪一種那一朵哪一束,讓她看呆了,讓她喜歡到心裡去,讓她忍不住為之心動。

  「好看。」她雙手接過花,花莖上還殘留著他手裡的溫熱。她低頭輕嗅,花香很淡很淡,甚至不是那麼好聞,可她還是帶著滿足的笑容抬起頭,告訴他:「這花真香,我很喜歡,你在哪兒摘的?」

  看著她溫柔的笑,薛樹的心都快化掉了,情不自禁放柔了聲音,「這是我從山上摘的,開始我只看見一朵,覺得好看,就想著帶回家給你,沒想到山壁上還有很多,我就爬上去摘。大哥說太危險,不讓我爬山,我就說我慢點爬,肯定沒事的,嘿嘿,大哥說不過我,後來他……他就不管我了。」糟糕,差點說漏嘴,大哥不讓他告訴媳婦這裡面也有他幫忙摘的花的!

  葉芽滿心都是甜蜜,順著他的話想像他爬到山上四處摘花的努力樣子,有點後怕,「以後不許你再爬山壁了,知道不?」並沒有留意到他最後的不自然停頓。

  薛樹點點頭,媳婦說什麼就是什麼。

  「媳婦,我送你花,你給我什麼獎勵啊?」冬天虎子幫二嬸剝花生殼,二嬸答應他剝完一盆就獎勵他一個銅板,現在他讓媳婦高興了,應該也能得到獎勵吧?

  葉芽有點想笑,敢情他摘花就是為了獎勵?

  她低頭,掩飾唇角的笑意,把花遞了回去:「我沒獎勵,只好還給你了,誰有獎勵,你就送給誰去吧!」

  薛樹頓時急了,「這花是你的,誰也不給,那我不要獎勵行了吧!」握住她的手不讓她鬆開。

  真是個好騙的傻蛋!

  葉芽抬頭睨了他一眼,聽薛松和春杏在後院說話,紅著臉改坐為跪,直起腰身,對著面前傻乎乎的高大男人道:「你低下來,閉上眼睛。」

  薛樹眼裡閃過茫然,卻老老實實地照做了。

  葉芽一手拿花,輕輕環住他的脖子,本想親他一下完事的,卻忍不住用目光細細描繪眼前的男人,他的眉他的鼻樑,他不安翕動的眼睫他緊張滾動的喉結,然後在他唇微動似要開口之前,大膽地覆了上去,將她飽滿柔軟的唇印在他的上面,不同於他偶爾幾次蜻蜓點水般的碰觸,她忍羞含住他的抿了抿,甚至探出舌尖輕舔了一下。

  他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猛地勒住她的腰,要加深這個讓他氣血上湧的吻。原來親親不是嘴唇碰嘴唇就行,原來還可以這樣,他想吃,想吃媳婦的小舌!

  灶房裡卻突然響起人語。

  葉芽忙用力將他推開,趁他發愣時穿好鞋子,強自鎮定地解釋:「這花下面還連著根呢,我去栽到後院,看看能活不能活。」說完就跑了出去。

  薛樹還沉浸在她的輕舔帶來的顫慄中,愣了愣,傻笑著追了出去。媳婦一定是怕被大哥和春杏看見,沒關係,他可以等,他有一整晚的時間學習探索。

  葉芽捧著花出屋,正好與薛松打了照面,彼此都快速移開了視線。

  「這花真好看,是二哥送給你吧?」春杏笑著打趣道。

  葉芽瞪了她一眼,拉著她的手往後院走,「我去把它們栽到地裡,你來幫我!」熟悉了,臉皮也就沒那麼薄了。

  望著她興奮的背影,薛松忍不住解釋:「那種花只能長在山壁上,栽不活的。」

  葉芽腳步一頓,低頭看看手裡的花,真的栽不活嗎?

  「嗯,我就試試,或許能活呢……」她小聲回道,家裡沒有花瓶,放任它們乾枯丟掉,她捨不得。

  她連頭都沒回,說完就拉著春杏出去了,薛松皺眉,有點懊惱,他是不是說錯話了?

  正想著,薛樹春光滿面地從裡頭跑了出來,眨眼就打他身邊經過,嚷嚷著去了後院,「媳婦,我也幫你!」

  那一刻,薛松突然有點羨慕他的二弟,雖然傻,卻知道如何討她歡心。

  他微不可察地歎口氣,獨自去了東屋。

  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吃過晚飯,她會隔著門簾叫他出去一下,說是有話說。

  他莫名地緊張,努力忽視來自薛柏的訝然探究,像往常一樣沉穩的應了聲,走了出去。

  她就站在水缸旁邊,神色有些不自然,根本不敢看他,她手裡似乎握著什麼東西,他眼尖的看出那是一個荷包。

  明知道她不可能偷送自已東西,他的心還是亂了,或許,或許她也送二弟三弟了,可如果是那樣,她沒有必要單獨給他啊?難道,難道……不,不可能的……

  他在那千回百轉,葉芽終於琢磨好了措辭,低著頭將荷包遞了出去:「大哥,今天夏花來了,她讓我把這個轉交給你,我本來不敢擅作主張收的,可她……」她抿了抿唇,說夏花哭著求她嗎?那樣大哥會不會怪她害她哭?

  「總之,我收下了,給你。」

  她的手略帶顫抖地伸著,可他卻遲遲沒有接,葉芽不安地抬頭看他。

  夜色早已瀰漫,灶房裡只有一盞小小的油燈,昏黃黯淡。他面色平靜地立在那裡,除了唇角繃得更緊些,除了眼眸幽深讓她看不透,似乎與平常沒有什麼兩樣。

  可她敏感地察覺到他不高興了,想想也是,這種事情被身為弟妹的她知曉,他會覺得面子掛不住吧?唉,是她太笨了,應該讓薛樹幫忙轉交才對,至少避免了明面上的尷尬。

  他不說話,也沒有動作,葉芽越發緊張不安,她想了想,把那精緻的荷包放在菜板邊角,「那我先去睡了,大哥你也早點休息吧。」轉身要走。

  「以後她要是再來找你,你不用理她。」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門簾時,他清冷的聲音終於傳了過來。

  這是責備她多管閒事嗎?她有點委屈,「嗯,我記得了。」

  薛松聽出了她的委屈,眼看她就要進去了,解釋的話脫口而出:「弟妹,你,你別誤會,我讓你別理她,是因為她這樣,極易惹人說閒話。」

  聲音裡多了罕有的焦急,葉芽心中一軟,他應該只是單純的告訴自已不用理睬夏花吧?

  這樣一想,她心裡好受了些,卻忍不住為自已辯解道:「大哥,我沒想收的,是她說她喜歡你,你也喜歡她,我才幫忙的……你放心,我以後絕不會再擅自收她的東西了。只是這荷包,該怎麼辦?」

  薛松如遭雷擊。

  夏花說他喜歡她?

  他根本都不記得她長什麼樣!

  早知道她會一直糾纏,他當初就不該因為想要娶個媳婦幫忙照看家裡而答應跟她見面,在那之前,除了三弟的描述,他根本沒注意過這個人,不僅僅是夏花,他沒有注意過任何一個姑娘,他要上山打獵掙錢養家,他要教導二弟行事做人,他要仔細照看小他七歲的三弟,哪有心思琢磨別的?

  就連那一晚,夏花約他出去,他才第一次認真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也就別開了眼。她開口說話,他就默默聽著,她問他什麼,他就答什麼,一句話都沒有多說,就在他覺得她慢慢不再說話了,覺得自已態度太冷淡,想要努力說點什麼時,夏花爹娘就追了上來,把他一頓好罵。也就是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這一直都是夏花一廂情願,她並沒有告訴她爹娘,更沒有徵得他們的同意!

  他早就知道,以他家的狀況,沒人願意嫁進來的,夏花的心意的確讓他生了一分希望,可事實證明,那也是假的,是無論如何也實現不了的,所以他告訴夏花不要再來找他,注定沒有結果的事,他不想費心,他也沒有那個功夫費心。

  他以為那件事早就結束了,卻沒料到夏花又來了這麼一出。聽說她好像要嫁人了,又何必如此?

  他沉浸在懊惱自責中,葉芽哪裡知道他的心思?見他許久沒有說話,還當他猶豫到底該如何處理那荷包呢!為什麼會猶豫?一定是因為心裡有那個人,想要收下,於理不合,不收,情意難捨……

  但不管如何,她的任務完成了,剩下來的,就由他自已決定吧。

  她再次挑開門簾,剛剛薛樹還催她快點呢,她知道他為什麼催,想想就夠羞人的。

  「我沒有喜歡過她。」

  「弟妹,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她,這荷包還是你拿著吧,麻煩你找機會還給她。」薛松抓起荷包塞到她手裡,大步流星去了後院。他的心很亂,他需要靜一靜。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非要解釋清楚,為什麼無法忍受讓她誤會下去。他本可以收下荷包,連夜去夏花家,隔著牆壁將東西扔進去的,可他就是希望她知道,他跟夏花之間什麼關係也沒有,至於原因,他不清楚!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8:1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0 11:01 AM 編輯

30.

  薛松走得太快,等葉芽從被他塞過荷包的意外舉動中回過神,他高大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夜色裡了。

  握著手裡的荷包,她頓感頭疼。

  她該以什麼借口去見夏花?村人都知道她和薛松之間的事,她冒然前去,旁人會不會猜測她是替薛松傳情的?還有,見了夏花,她該怎麼說?告訴夏花薛松說他不喜歡她?她會信嗎?

  想到這裡,葉芽也有點奇怪,憑她對薛松的瞭解,他說不喜歡,就一定是真的不喜歡,自然不會主動招惹夏花,那夏花為何認定薛松喜歡她呢?以致於寧可冒著被人說閒話的風險來訴情?

  「媳婦,你幹啥呢,快點進來吧!」

  裡面傳來薛樹不耐煩的嘟囔催促,葉芽搖搖頭,掀開門簾走了進去,將荷包收好。

  明天再琢磨這件事吧。

  她悉悉索索地脫了外衫,想要換上中衣,人卻被男人溫熱的臂膀摟了過去。身體猝然相貼,她震驚的發現,兩人之間竟僅剩她的肚兜和褻褲,他早就脫得乾乾淨淨了!

  這個發現讓她羞澀又緊張,再也沒有心思考慮荷包的事。

  「媳婦,你像白天那樣親親我!」薛樹長腿將她夾在中間,半側著身子,微微壓在她身上,灼灼地看著她,唇與唇相隔不足一指。

  看著近在眼前的人,感受著他的急切熱情,葉芽的心砰砰直跳,她突然覺得有點渴,忍不住舔了舔唇。

  那可愛的小舌在紅潤的唇上輕輕掠過,眨眼便藏了回去,薛樹呼吸一緊,不由加大了扶著她左肩的力氣,他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的小嘴兒,盼著那勾得他心亂狂跳的小舌再探出來,探出來,他會馬上捉住它!

  可他傻傻地等了良久,它卻再也沒出來,只有飽滿的唇瓣偶爾抿上一抿。他的耐性漸漸耗光,委屈地抬頭,想要讓媳婦伸出小舌也舔舔他,卻見媳婦正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又無措地望著他,好像他就是山林猛獸,她就是快要被他吃掉的小白兔似的。

  「媳婦,你害怕嗎?」他想也不想地問道,他不想媳婦怕他,那樣媳婦會哭的,他心疼。

  他小心翼翼的聲音低沉溫柔,帶著濃濃的不忍,葉芽因他霸道的男性氣息而升起的緊張不安漸漸退去,她笑著朝他搖搖頭,伸手環住他的脖子,把他的頭往下帶了些,「阿樹,閉上眼睛。」

  這是她的男人,她的男人喜歡她,想要她,他那麼傻那麼笨,連她是羞澀還是害怕都不知道,這樣的傻蛋,讓她無端端的心疼喜歡,捨不得讓他再忍,既然他不會,就讓她教他吧,雖然,她也是一知半解。

  薛樹口乾舌燥的閉上眼,媳婦又要那樣親他了!

  他忐忑地等待著,他以為會像他第一次求她親親自已時等很久,可是很快,他便感受到了她的靠近,先是微微的溫熱氣息,然後便有柔軟的唇貼上了他的。那一瞬,薛樹聽到自已擂鼓般的心跳,聽到了他驟然急促的呼吸,也聽到了他喉頭滾動吞嚥的聲響。

  她溫柔地含住他的唇吸吮,一點一點,從左到右,從上到下,薛樹傻傻地任她由生澀到熟練,沉醉在那種令他眩暈的美好觸感中,但是,他漸漸覺得不夠了,他想要更多,於是,等她再次含住他時,他呼吸一緊,猛地壓在她身上,捧著她的小臉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是生澀的,生澀地學著她剛剛的動作,卻不是她那般小心溫柔,他急切熱情,似久未飲水的旅人,迫不及待地含住她用力吸著吮著,好像要把她的飽滿全都搶走似的。葉芽覺得有點疼,她將小手搭在他的肩頭,想要推開他,「阿樹,輕……」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被他悉數吞了下去,趁她開口求饒的空隙,他本能地闖入,霸道地追尋她的小舌,她躲,可能躲到哪裡去?很快就被他捉到,舌尖相碰的那一瞬,一種強烈的愉悅宛如夜空乍然怒放的煙火,沿著彼此的敏感傳遍全身。

  葉芽抑制不住地哼了一聲,先前還有些緊繃的身子頓時綿軟如水,手從他的肩膀滑落,落在他精瘦的腰上。薛樹更是嘗到了美妙滋味,他緊緊壓著她,努力掠取的她的香軟她的甘甜,因著她無意識的扭動閃躲,他全身慾望迅速甦醒,大手慢慢拂過她細膩發燙的臉頰,滑過她纖長優美的脖頸,落在她的脖子後面。他熟練地解開那個小小的結,再往下,一手托起她汗濕的背脊,一手靈巧地拉開最後一個小結,然後,用力一扯,她的兩團豐盈便爭先恐後地跳了出來,卻在瞬間被他結實的胸膛壓住,頂端俏立的兩粒小葡萄受到擠壓,不甘心地磨著他。

  「呼……」

  他貪婪地吞下最後一次甘甜,粗喘著鬆開了她,手臂撐在她兩側,望著她急喘,呼入久違的空氣。

  葉芽渾身沒有半點力氣,若他再晚離開一會兒,她覺得她都要窒息了。

  她閉著眼睛,小嘴兒微張,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薛樹被身下的美景迷暈了眼,他看了看她緊閉的雙眼,稍稍向下挪了一些,俯身含住一粒小葡萄。

  「嗯……」葉芽難耐地弓起身子,腳指頭都蜷了起來。她想喊停,可那比方才親吻還要強烈的快感讓她貪婪地閉了口,她緊緊抓著身下的褥單,任他輕輕重重的吞吐輕舔輕咬,一邊兒體會著她的男人帶給她的極樂,一邊強忍著不讓自已叫出聲來。

  薛樹不知道她的快樂與痛苦,他全心全意地玩弄著口中的小東西,明明先前還軟軟的,被他舔了一下,便馬上挺了起來,圓圓的硬硬的,而當他無意碰到某一處時,媳婦柔軟的身子會輕輕顫抖,他頓了一下,抬頭看她:「媳婦,你舒服嗎?」

  葉芽咬著唇不說話,哪有人這樣問出來的,讓人怎麼答?

  薛樹有點摸不準她的心思,又在那裡重重舔了一下,這回她的顫抖更強烈了,口中甚至發出一聲酥媚的低吟,讓他本就高漲的某處更加硬挺,脹的難受。

  他悄悄挨著她輕輕磨蹭的雙腿動了動,讓那裡抵在她的兩腿之間。感覺到她的身子僵了一下,他沒敢再動,繼續埋首於她的豐盈之間,邊揉邊舔,媳婦不說話,她一定是舒服的,否則她早推開自已了。

  葉芽何止是舒服,她感覺自已要飄起來了,更讓她臉紅發燙的是,她察覺身下溢出了些許春潮,特別是他用他的堅硬抵住她時,她感覺那裡快速收縮了一下,因它的碰觸而愉悅,因它在外面的虎視眈眈而空虛,腦海裡不由自主回憶起那晚他在她裡面挺動的滋味兒。如果說以前她羞於細想當晚的情景,那麼現在,她卻生出了渴望,她想要,要他進來。

  不知何時起,兩人的注意力不約而同地轉到了身下緊緊相抵的那處。

  可惜,一個躍躍欲試卻不敢莽撞,一個暗暗期盼卻羞於開口。

  終於,薛樹最先受不住了。

  他顫抖著慢慢向下滑動右手,在她纖細的腰肢那裡徘徊了片刻,試探著搭在了她的褻褲上,沿著邊緣游弋。媳婦的手雖然也很舒服,可他更貪戀那裡的緊致溫暖,那種在她身子裡撞擊的銷魂滋味,是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的極樂,他想聽她因為他的進出而發出的哼叫,喜歡她一次又一次的包裹推拒和吸附……

  「牙牙……」他懇求地喚著,手指探了進去,一點一點往下脫。

  葉芽強忍著他的碰觸帶來的酥癢和顫慄,緊緊閉著眼抿著唇,默許他的試探。

  薛樹欣喜若狂,頓時加快了脫衣服的速度,可就在他的手忍不住先摸了摸她細滑的大腿內側,不小心碰到那嬌嫩的濕滑軟肉時,媳婦忽的伸手擋住了那裡,她嬌嬌顫顫地說,「別……」

  只有短短的一個字,卻繞了好幾個撩人心的彎兒傳入他耳中,薛樹幾乎無法抑制自已的衝動,他多想不顧她的阻攔繼續脫下去,多想扒開她的手深深地挺入衝撞,可媳婦不願意,他要是強迫她,媳婦會哭的。

  他黯然的頓了手,隨即又開心起來,不能進去也沒關係,媳婦的小手幫他弄也挺舒服的。

  所以,他飛快地將葉芽褪到一半的褻褲拽了回來,喘息著側躺在她身邊,伸手將她擁入懷,拉著她的手裹住他早就腫脹的那物,聲音沙啞的催促:「牙牙,快幫我弄,我好難受啊……牙牙……」

  葉芽真的呆住了,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

  他明明很想要的,明明都快……為何突然停下了?

  是因為她剛剛因為極度緊張脫口而出的羞語?

  「牙牙,你快動一動啊,我想要……」薛樹見她呆呆地躺在他懷裡,咬著她的耳朵低求。

  葉芽要是一點都不失望氣惱,那肯定是假的,以前她不想他胡來,他偏偏厚著臉皮鬧她,現在她想了,渴望了,他竟因為一句羞話乖乖打住了!

  她恨恨地捶了他一拳,轉身要掉過去。

  薛樹哪裡肯讓她走,緊摟著她不鬆手,又可憐又委屈地朝她控訴:「牙牙你今晚好壞,都不幫我!」自已握著她的手,快速挺動了兩下。

  到底是誰壞啊?

  葉芽真想問問他,可對上他氤氳的鳳眼,心又不爭氣地軟了。罷了,他停下來,也是因為誤以為她是真的不願意,怪只怪自已低估了他的傻!早知道,早知道他傻成這樣,她就……

  她羞於再想下去,把臉埋在他起伏的胸口,專心幫他弄了起來。

  但她還是有點埋怨的,故意在他快要爆發時放鬆了力氣,哼,讓他也嘗嘗那種失望。

  「牙牙,別停,快給我……嗯……再快點……」他氣喘吁吁,胡亂親她頭頂的軟發,急速挺動汗濕的窄腰,在她柔軟的小手裡來來回回。

  終於,熟悉的極樂洶湧而來,他死死摟著她的腰,顫抖著洩了出來。

  一番悉悉索索的收拾後,他閉著眼享受殘留的餘韻。或許是因為之前兩人的纏綿親吻,亦或是最後她故意的一下使壞,讓他在求而不得後熱情爆發,薛樹覺得這一回比以往哪一次都要酣暢。

  他饜足地親她的耳朵,「牙牙,你好壞啊……不過,我喜歡,那樣真好……」

  葉芽早已累極,在心裡罵了他一句,任由他抱著睡了。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8:18 PM

本帖最後由 a6360650 於 2015-10-10 03:06 PM 編輯

31.

  昨晚與薛樹鬧了半夜,葉芽根本沒有功夫想荷包的事,可次日一早,自她把荷包放進袖袋後,便一直琢磨著如何去找夏花,又如何跟她解釋,要不,叫上春杏一起去?

  她心裡有事,自然表現在臉上,一副很是糾結的模樣。

  薛松見她面露睏倦,忽然覺得自已的要求十分不妥。夏花是因為他找上門來的,一切麻煩都是因他而生,他怎麼能將送還荷包的事托給她?她那樣溫婉守禮的性子,肯定想不到投機取巧,只會想辦法親自把荷包還給夏花,不但要小心翼翼避免被旁人瞧見,還得做好準備面對夏花可能提出來的質疑,難怪昨晚沒有睡好覺了。

  他應該自已解決的。

  薛松馬上做了決定,飯後就把荷包要回來,晚上悄悄扔到夏花家裡去,不管是誰撿到,相信夏花肯定會知道的。

  不對,若是她繼續糾纏該如何?

  這個念頭一起,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上次夏花約他出去還是前年八月的事,當晚他就跟她說清楚了,從此兩人再無半點關係,讓她別再來找他或是三弟,那之後沒多久,她爹娘便把她許給了鎮上錢老爺做妾室,本來年底就要抬過去的,因錢老爺祖父去世要守孝,這才耽誤了日子。而在這將近兩年的時間裡,他與她沒有說過一句話,有幾次差點走對面,他遠遠就繞開了,她也找過三弟幾次,不過三弟知道自已對她無意,更知道兩人根本沒有任何在一起的可能,便冷淡地拒絕再替她傳話。

  他覺得,他們這種態度已經很明顯了,為什麼夏花還認定自已喜歡她?

  他有點頭疼,女人到底都是怎麼想的啊!

  或許,他當面跟她講明白,告訴她自已始終沒有喜歡過她,她才會死心?

  等薛柏出發後,薛松也沒有避諱薛樹,當著他的面對葉芽道:「弟妹,昨晚是我想的不周全,那荷包還是不麻煩你了,你拿給我吧,我自已還她。」

  葉芽怔了怔,卻並不覺得如釋重負。夏花說過,待嫁的她是很難出門的,薛松一個與她有過糾葛的大男人,一來很難有機會見到她,二來萬一被人瞧見,閒話更要滿天飛了,還不如她出面呢。

  「大哥,這件事還是交給我吧,我會盡量辦妥當的……」她有點忐忑地婉拒道,她這樣反駁大哥的話,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

  薛松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會不會很難辦?」他不希望她因為此事愁眉不展。

  葉芽放鬆下來,笑著道:「不會,還個荷包能有多難啊!」就在剛才,她想到了一個法子。

  她的笑容明媚柔和,笑意直達那雙烏黑水靈的眼,嘴角輕揚,顯得她有點小小的得意,或者說是調皮。薛松第一次看見她這樣笑,少了當初的羞澀拘束,多了熟悉後的親暱自然,他猜不出她想到了什麼辦法,他也沒有多餘的心思猜,他只知道,胸口那裡跳的快了……

  他不敢再看她,垂下眼簾道:「嗯,那就好。倘若有機會,你替我跟她講清楚,讓她安心待嫁吧。」話題涉及到男女情-事,他更覺不自在,見她點頭,便提著綁好的山雞出發去鎮子。他想過了,這對兒山雞顏色鮮亮好看,賣給張叔的肉鋪太可惜了,拿到集市上賣,沒準兒能遇到喜歡稀罕物的富家子弟,價錢也高一些,所以才沒有讓薛柏順路帶過去。

  葉芽目送他走遠,回頭問薛樹:「你知道夏花家在哪兒嗎?」

  薛樹點點頭,疑惑地看她:「你要去找夏花嗎?三弟說了,不許搭理她們家人。」

  葉芽瞪了他一眼,心情愉快地回了屋子。

  當晚夜幕降臨,等東屋的人睡下後,葉芽拉著薛樹去了夏花家,把那個荷包順著門縫塞了進去。

  她之前鑽了死胡同,為什麼一定要主動見夏花呢?就像現在這樣,悄無聲息地還了荷包,夏花撿到最好,但即使是她爹娘撿到了,他們也肯定認得自已女兒的繡活,定會問她,從而讓她知曉薛松沒有收下她的心意。那麼,如果夏花想要個解釋,自然會再來薛家找她,到時候哪怕被人發現,那也是她品行不端,賴不到薛松頭上。如果她不來,管她是死心了還是想通了,都跟他們沒有關係。

  不是葉芽心冷,實在是夏花做事太任性了,既不顧及自已的名聲將來的安穩,也不替薛松想一想,這樣藕斷絲連有什麼意義?真要是非君不嫁的癡情,她就不該答應她爹娘安排的親事,她要是以死相逼,她爹娘還能眼睜睜看她死不成?要是顧及爹娘的養育之恩,不忍他們生氣傷心,在情愛與親情之間妥協了,她就該安安分分地準備嫁過去,別再招惹薛松。

  當然,如果薛松與她沒有關係,葉芽或許會為兩人惋惜,甚至希望薛松收下那個荷包,就像戲文裡那樣,日後睹物思人,哪怕娶了妻子,心裡也會為那個嫁作他人婦的女子留個無法取代的位置,做一眾女子均奢求遇到的癡情漢。可事實上,薛松是她的大哥,她的親人,她才不希望因為夏花的一廂情願影響薛松平靜的生活,甚至是他與未來大嫂的感情,農家農戶的,就該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哪裡有那麼多的感情糾結。

  這一晚,她睡得很安穩。

  接下來的幾天,她寸步不離家門,豎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等著夏花來找她。

  夏花卻遲遲沒有出現,她已經被她娘禁錮在了家裡,輕易出不來,哪怕去個茅房,都被她娘或九歲的弟弟看著,防著她再去找薛松。

  原來那天早上,夏花娘像往常一樣早早起來,習慣地先去開大門,然後發現了那個荷包。女兒的針線是她手把手教的,她一眼就認出那是女兒的繡品。

  看著上面淒淒慘慘不忍分離的兩隻彩蝶,想到女兒始終不曾斷掉的心思,夏花娘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沒羞沒臊的死丫頭,竟敢偷偷繡這種東西!哼,昨晚她關門時這裡還什麼都沒有呢,現在突然冒了出來,定是她前天偷偷跑出去找薛鬆了,人家不想招惹她,趁天黑還了回來。

  憶起當年她對薛松無情的咒罵,此時再看著手裡的荷包,夏花娘有種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的羞恥感,她甚至看見薛松站在她面前,嘴角掛著冷笑,眼裡全是嘲諷:看吧,我早跟你女兒斷絕關係了,是她非要死乞白賴地纏著我,我呢,真的不稀罕!

  怒火騰騰而起,她氣沖沖地跑到女兒的廂房,將門板拍地啪啪直響:「夏花,起來給我開門!」

  夏花早醒了。

  這兩晚她都沒有睡好,她期待著薛松收到她的惜別情意後會來見她一面,哪怕是勸她安心去給旁人做小妾也好,可是他沒有。她知道,他一定還生她的氣呢,氣她爹娘的勢力眼,氣她答應了爹娘給她找的親事。她也不想的啊,可爹娘逼她,她有什麼辦法?

  聽到娘親的聲音,她無精打采地去開門。

  卻不想,她才撥開門栓,一股大力便從外面傳來,嚇得她連連後退,還沒開口詢問,胸口就被什麼東西砸到了,那物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輕微悶響。

  她不疼,可當她看清躺在地上的那個荷包時,全身血液彷彿都凝結了,她傷心,傷心他的絕情,她害怕,害怕娘親的怒火。

  夏花娘「彭」地關上門,點著女兒的腦袋低聲咒罵:「你個沒臉沒皮的死丫頭,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准你再找那個窮光棍!這回好了吧,睜開你的眼睛看看,你費心費力繡的東西,人家不稀罕,趁天黑給你還回來了!這下你滿意了?讓他在我跟你爹面前耀武揚威!你個死丫頭,我們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他還回來了,他不稀罕……

  夏花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撿起荷包,對著它淚如雨下。

  夏花娘被她哭的心煩,拉起人拽到炕上,繼續訓斥:「我都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他有什麼好?他對你有情嗎?沒有,說斷就斷,毫不留戀,你為啥偏偏巴巴地念著他?不說這個,說了也沒用,親事是你親口答應的,人家錢老爺年紀是大了點,可他家富貴,保養的好,看著也就是三十來歲,儀表堂堂,人品又好,你嫁過去絕對不會吃虧的,還有啥不滿意的,非要整日惹是生非?」

  夏花怔怔地看著她娘,她為什麼答應?還不是他們口口聲聲說這門親事對弟弟以後的前途有天大的好處,還不是他們拿十幾年的養育之恩逼迫她?若非這樣,她怎會答應做人家的小妾?怎會與他形同陌路?

  「娘,你讓我再見他一面吧!就一面,我問個清楚,倘若他真的那麼無情,我就再也不纏著他了,娘……」她撲到她身上,抽泣著哀求。

  夏花娘才不肯給薛松再次羞辱她家的機會,毫不猶豫地一口拒絕:「不行,出嫁之前,你別想再踏出大門半步!夠了,別哭了,仔細一會兒被你爹聽到,他可沒有我這麼好脾氣!我做飯去了,你給我好好想清楚!」她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女兒一眼,大步出去了。

  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夏花陷入了深深的絕望,娘向來說一不二,她是真的不讓她出門了!

  她低頭,淚水滴落在手裡的荷包上。

  想到這六年的癡戀,這兩晚輾轉反側的期盼,她不甘心地咬了咬唇。

  她不信,她不信薛松對她沒有一點情意,或許,他根本沒有收到荷包?

  是了,那天,那個女人就不願意幫她忙的,一定是她瞞著薛松,擅自把荷包還了回來!

  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見他一面,她要當面問個清楚!

       ------

  作者有話要說:老大:姑娘,謝謝你對我的癡心一片,我受寵若驚,原來我不是一點魅力都沒有,我還一直擔心她看不上我呢,這下好了,是你讓我意識到了我自已的優點,只是,你真的想太多了……88,我去她面前秀一秀,終於有自信了!

  半個時辰後。

  葉芽奇怪地看著光著膀子在她面前晃來晃去的某人,回頭問老三:大哥是不是中邪了?

  老三頭也不抬:不是中邪,憋壞了而已,你給他吃點肉吧。

  於是,那天晚上,薛家飯桌上多了一盤燉雞。

  老大默默盯著那肉,在心裡將親媽咒罵一百遍!!!

  老二見了,飛快地拆下兩隻雞腿,一隻給媳婦,一隻自已吃。

  葉芽朝老二羞澀一笑,決定晚上給他肉吃,然後把碗裡的雞腿夾給老三,昨晚他挺賣力的,得好好補補。

  老大嘴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起了個大火泡……

  出差歸來,啦啦啦,小土豆膚色的佳人變成烤土豆啦!!!

  如無意外,以後每天早上八點更新,穩定日更的佳人,你們忍心霸王嗎?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8:21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0 08:42 PM 編輯

32.

  六月的天,娃娃的臉,說變就變。

  有時候雨來的特別急,晴朗的天突然就暗下來,烏壓壓的一片,豆大的雨點辟里啪啦一陣往下砸,害的村人丟掉地裡的活計趕緊往回跑,哪想剛到家門口,還沒來得及換下濕透的衣裳,好嘛,雨停了,真是折騰人。

  葉芽站在灶房門口,滿臉擔憂地望著外面迷濛的雨簾。忽的一陣風斜著吹來,捲著一片雨水吹到她臉上,衣上,她往後退了幾步,抬手抹去臉上清涼的雨珠,不由打了個顫兒。

  今天這場雨來的又急又猛,從晌午下到現在,已經持續快一個多時辰了,還沒有半點變小的趨勢,眼看再過不久天就要徹底暗了,三個兄弟依然沒有回來。她擔心薛柏,怕他冒著雨往回趕,可她覺得,趙先生一向看重他,就算不留他在鎮上過夜,也會借傘給他用的,所以,他最多會比平常晚點到家,應該不會出事。

  她更擔心薛松和薛樹。以往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回來了,今天是在哪裡躲雨嗎?可雨勢越來越大,他們要是一直避雨,晚上就要挨餓了,也沒有地方睡覺,但要是冒雨趕回來,山上路滑,雨迷了眼看不清楚,萬一摔著怎麼辦?

  來到這裡快要一個月了,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憂心過,坐立難安。

  身後傳來幾聲喳喳雞叫,葉芽回頭,愕然發現北門潲雨了,落到了那群縮著腦袋湊在一起的雞仔身上。她趕緊快步走過去,將雞籠往裡邊搬了搬。看著裡面不安蹭動的一群傢伙,她笑了笑,當初買了二十隻小雞兒,死了三隻,剩下這些已經有薛樹拳頭那麼大了。

  放好雞籠,她先去東屋看了看,將前後窗一一關上,然後去了西屋。

  結果發現西屋屋頂漏雨了,還是在炕頭的位置。

  她連忙將被子挪到一邊,去灶房拿了木盆擱在炕上接雨水。好在茅草屋頂還算嚴密,隔一會兒才漏下一滴,要是像外面雨串那樣滋滋往下流,今晚就甭指望睡覺了。

  她在炕上胡思亂想,院子裡忽然傳來腳步聲,她心中一喜,趕忙迎了出去。

  薛柏正立在門口收傘,身上的長衫除了後背,幾乎全部濕透。

  「三弟,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她詫異地問道,這個時間,他差不多剛下學啊!

  薛柏將長傘靠在房簷下,轉身看她:「嗯,趙先生見雨勢太大,怕我們回家太晚不方便,晌午就散學了。」見她秀眉微蹙,隱含擔憂,不由疑道:「大哥他們還沒回來?」家裡太安靜了,這不正常。

  「是啊,不過他們可能在哪躲雨呢,說不定一會兒就回來了。」葉芽故作輕鬆地笑笑,安慰他也安慰自已,愣了會兒,見薛柏皺眉不動,忙勸他去換衣服,「快去裡面換身乾淨的,小心著涼。」

  衣裳黏在身上,濕噠噠的不舒服,薛柏朝她點點頭,撩起衣擺擰了水,匆匆去東屋換衣裳。

  沒過多久,裡面忽的傳來連續的噴嚏聲,葉芽暗道糟糕,淨顧著擔心了,竟忘了熬點熱薑湯留著給他們驅寒。

  她挽起衣袖,拿出半塊姜段飛快切成薄片,又拍碎兩牙蒜瓣,混在一起,然後去柴棚裡取柴燒鍋。

  薛柏在裡面換衣服,聽到噹噹噹的切菜聲,有點疑惑,等繫好腰帶後,他想了想,掀開門簾走了出去,「二嫂,這麼早就做飯了嗎?」

  葉芽正往鍋裡添水呢,一邊朝水缸走一邊看了立在東屋門口的他一眼,卻沒曾想視線恰好落到他的脖子上,那裡,他喉結左側偏上一點的位置,生了顆芝麻大小的黑痣,如果個頭與他相差不多,會因為他的下巴遮擋而看不見。小小的一點顏色很淡,可在他白皙膚色的襯托下,分外顯眼。更讓她事後想想就羞惱的是,她竟鬼使神差地看迷了眼,葫蘆瓢都伸到水缸裡面去了,她還扭頭看著他呢!

  「二嫂?」她的眼神,有點奇怪,好想只是單純地盯著什麼在打量,又好像帶了一點好奇與訝然,薛柏疑惑地喚了一聲,順手摸了摸自已的下巴,難道沾了什麼東西?

  他的手修長白皙,當他的指尖輕輕拂過那顆黑痣,尚顯青澀的喉結跟著上下動了動時,葉芽腦袋裡轟的一聲,臉在瞬間紅了個透徹,那一瞬,那一瞬她竟然覺得他的動作很……勾人!

  她想到了孫府那些小丫頭擠在一起,悄悄躲在花叢後窺視府中少爺的情景,一個個屏氣凝神地墊腳望著,黑亮的眼因為春情顯得水汪汪的,臉頰更是紅撲撲,那時她還納悶少爺真的有那麼令人著迷嗎?至少她覺得少爺容貌並不出眾。

  可就在剛剛,雖然她看不見自已的臉,她卻知道,她看起來一定與那些小丫頭一樣,因為,因為她第一次看一個男人看呆了,看得還不是臉,只是一點黑痣,一隻修長白皙清瘦得恰到好處的手!

  薛柏也看呆了。

  她現在的樣子有點傻,臉頰羞紅一片,大眼睛震驚又茫然地盯著他的脖子,小嘴微張,好像要解釋什麼似的,偏偏說不出口。

  薛柏已經確定,他的脖子上什麼也沒有,所以,他的小嫂子,是看他看入神了。

  其實這是有點失禮的舉動,可不知道為什麼,薛柏沒有半點惱意,甚至有絲不可告人的甜蜜。

  但他是理智的,很快便壓下那不該有的情愫,逕自走向灶台,「二嫂,我幫你燒火吧。」

  再沉默對峙下去,她會尷尬的,他好不容易才克服了那晚春夢對他的困擾,終於能與她坦然相處了,怎能再讓她因為一時失神覺得無法面對他?在他看來,他們偶爾異常的反應都是正常的,她是他近距離接觸過的唯一女子,自已到了這個年紀,做那種夢,夢見她,都說的過去,只是夢醒了,他就該依舊視她為嫂子,敬她照顧她。而她呢,到底才十六歲,難免看得入神,畢竟,他對自已的容貌還是挺有自信的,但他明白,她對他絕對沒有半點不該有的心思。

  他默默的體貼讓葉芽慢慢平靜下來,她懊惱地咬咬唇,幸好三弟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否則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了。

  她往鍋裡添了水,站在一旁低聲道:「你去屋裡歇著吧,這種燒火的事不用你幫忙。」

  薛柏搖頭,隨手折了乾枯的樹枝放進灶膛,「沒事兒,裡頭太悶了,這裡涼快。二嫂,你就不用客氣了,我又不是嬌生慣養的大少爺,哪有你想的那麼金貴?再說了,我幫你燒火,一會兒二哥回來見了,肯定會很高興的。」說到這裡,他忍不住抬頭,調侃地看了她一眼。

  「那好吧,麻煩你了……」葉芽逃也似的去了北門口。

  她發誓以後再也不要看薛柏的眼睛!

  她早就領教過了桃花眼的厲害,春杏朝她調皮眨眼睛的時候,那種嫵媚多情的小姿態連她都受不了,真想把小丫頭扯到身邊抱著她的腦袋蹂躪一番,看她還敢不敢故意撒嬌磨人。而就在剛剛,薛柏抬頭瞥來的那一眼,雙眼含笑,瞇成兩道淺淺的月牙,縱使在調侃打趣她,卻出乎意料的風流倜儻,十分勾魂兒。

  大概是她見過的美男子太少了,她無法坦蕩冷靜地與這樣出色的男人打交道,不僅僅是薛柏,她不敢看薛松,也是同樣的道理。薛柏的桃花眼迷離多情,很容易讓人心亂誤以為他對自已有點什麼意思,大哥那雙狹長的鳳眼則讓他顯得更冷峻難以接近,只有薛樹,同樣是鳳眼,他的眼神卻是清澈純淨的,配上他傻乎乎的笑容,讓她跟他在一起時放鬆自然,沒有多餘的負擔壓力。

  她側著坐在雞籠旁邊的矮凳上,扭頭看向北方。

  大雨瓢潑,天地間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霧氣,清冷的濕意驅散了她臉上的熱,她想到了遲遲沒有回來的兩人。她有點害怕了,如果他們出事……

  她沉默,薛柏同樣沉默,哪怕他相信大哥一定不會讓自已身處險境,他還是抑制不住地擔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灶房裡慢慢瀰漫了薑湯水的味道。

  咕嘟咕嘟的冒泡聲讓葉芽清醒過來,她回頭對薛柏道:「三弟,不用燒……」

  話卻沒有說完,她噌地站了起來,看著大黃長瘦矯健的身影閃進院子,朝灶房奔來,最後在她腳下停住,搖頭抖摟身上的雨水,雨水飛濺,落到她的褲腿上,她渾然不曾注意,只緊緊地盯著大門口,盼著他們快點進來。

  薛柏卻注意到大黃身上一片狼狽,有很多處撕咬過的痕跡,毛髮掉落,血跡斑斑。他目光一沉,起身衝進了傾盆大雨中。大哥他們一定出事了,他得去接他們!

  他這樣慌張地跑了,眨眼就不見人影,葉芽也發現了不對,低頭一看,只見大黃身下積了幾灘血水,她心裡咯登一下,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想也不想跟著追了出去。大黃都受傷了,那他呢?

  暴雨瞬間將她渾身淋透,那股涼意直直竄入她四肢骨骸,冷徹心扉。如果薛樹出事,她真的活不下去了,她好不容易才有了安穩踏實的生活,有了疼她照顧她的男人,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大哥,你們沒事吧?」

  外面傳來薛柏驚喜的叫聲,就像是臨死前抓住的一根浮木,將她從令人窒息的湖水中拉了上來。

  她衝到門外,就見薛鬆肩上扛著什麼東西,正在跟薛柏說話,而她的傻蛋,本來立在旁邊的,可一看見她,他馬上提著那只肥碩的灰兔朝她大步跑了過來,邊跑邊喊:「媳婦,我們打到好東西了,大哥說能賣很多錢!」

  她望著他在雨中朝她奔來的高大身影,望著他臉上雨水掩飾不住的興奮,忍不住捂著嘴笑了出來,淚水奪眶而出。

  她不稀罕什麼好東西,只要他們沒事就好!

     -----

  作者有話要說:

  佳人媚笑:閨女,今晚我穿到你身上行不?

  葉芽謹慎:為啥?

  佳人流口水:我想挑逗老大,我想調戲傻樹,我想撲倒老三,啃他的脖子……

  葉芽臉紅了:不行,他們都是我的!

  佳人氣得掀桌子:那你快點行動啊啊啊啊啊啊啊!!!

  葉芽無奈翻白眼:那不是你說了算嗎?你把我們弄成這種性子,你讓我們怎麼放得開?一下子就吃肉,讀者會罵我不矜持,罵大哥三弟禽獸不如的!

  佳人吐血:嗷嗷嗷!!!我忍我忍我忍還不行嗎!!!

  (肉肉總在動情後,堅持堅持再堅持,大家千萬別催老大和老三的肉了,我真的上火了,其實我比你們還急……嗯嗯,有難度才有挑戰,一下子就吃到的,很容易膩了……)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8:3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0 08:46 PM 編輯

33.

  薛樹不知道葉芽在哭,他只看見他的小媳婦孤零零的站在家門口,捂著嘴可憐兮兮地望著他。大雨淋濕了她的長髮,幾縷碎發貼在額頭鬢角,同那濕漉漉的眉與眼睫一起,襯得她的小臉越發蒼白,這樣的她其實很美很美,像枝頭被雨打濕的梨花,可是他很心疼,媳婦都被淋濕了!

  「媳婦,你怎麼也出來了?」他跑到她身邊,抬起他的大手遮在她頭頂。

  葉芽被他的動作逗笑了,沒有理他,拉著他的胳膊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衣服上沾了許多泥巴,明顯摔過跟頭,但並沒有磨破,身上也沒有血跡,她鬆了口氣,還是忍不住問他:「沒傷到吧?」

  「沒有……」

  「好了,咱們進去說話吧。」薛松和薛柏一起走了過來,前者說完話就大步往院子走去,後者拍拍薛樹的肩膀,飛快地看了一眼葉芽。

  葉芽本能地往薛樹身後躲了一下,再抬頭,薛柏已經進去了。

  她的目光掠過他單薄的肩膀,落在薛鬆肩上的灰毛獵物上,「啊,那是,是狼嗎?」

  葉芽震驚地拉住薛樹的手,心中一陣陣後怕,她沒見過狼,聽說跟狼狗長得很像,狡詐兇猛,常常都是一群一群出沒的,而薛松他們從山裡下來……

  提到獵物,薛樹十分興奮,一邊牽著她往裡走,一邊大聲地說著:「媳婦,我們很厲害吧?不過這全是大黃的功勞。晌午快下雨那會兒,大哥說要回家,大黃突然叫著跳了出去,一陣瘋跑,我們追上去的時候,他正跟那頭狼翻跟頭呢,咬的可厲害了,大哥想插手都不行,後來它們倆滾到了一個大坑裡,大哥趁機用木棍把狼打死了!」

  葉芽想到大黃身上的傷,既替它心疼,又覺得這狗太膽大了,連狼都敢招惹。

  正想著,胸口突然被人戳了一下,她低叫一聲,抬頭便對上薛樹幽深的眸子,他直直地盯著她那裡,聲音有些沙啞:「媳婦,你這裡露出來了……」

  濕透的衫子緊緊貼在身上,將那兩團飽滿的豐盈勾勒地圓潤誘人。

  葉芽羞得滿臉通紅,她當然知道自已現在有多狼狽,否則剛剛也不會躲著薛柏了!

  打掉薛樹還捨不得離開的大爪子,她朝灶房望了一眼,見薛松和薛柏都不在,猜到他們肯定也去換衣裳了,趕緊小跑著去了西屋。

  薛樹隨手將前後腿被綁的兔子扔到屋簷下,三兩步追了上去。

  一進門,就見媳婦正背著他擦臉,身段纖細豐滿。他呼吸頓時急促起來,反手插上門,快步走到她身邊,低頭看她細白如瓷的臉,「媳婦,我幫你脫衣裳吧……」媳婦的身子特別好看,可除了第一次泡澡外,他都只能在夜裡摸摸,很久都沒仔細瞧瞧了。

  「說什麼渾話呢!」葉芽嗔怒地將毛巾甩在他身上,「快把濕衣裳脫下來,然後自已擦擦。」說完轉過身,去衣櫃裡拿兩人的替換衣裳。

  薛樹知道穿濕衣服容易生病,所以他利落地扒掉所有衣物,扔到旁邊的木凳上,但他沒有聽話地擦頭髮擦臉,他看看自已下面的昂揚,一個大步便跨到葉芽身後,將她翻轉過來,「媳婦,我也替你脫,再不脫會著涼的!」不等她回答,逕自抽走了她的腰帶,一扒一拽,葉芽上面就只剩一條肚兜了,因為雨水清冷,兩顆小葡萄顫巍巍地挺了起來,撐起誘人採擷的形狀。

  她的肌膚清涼涼的,白膩細滑,薛樹吞嚥著口水,大手摸進肚兜,捧著一團揉捏起來,他看著他的手在肚兜下將那一團捏成各種形狀,胸膛的火越來越熱,「牙牙,咱們睡覺吧?」他知道什麼時候該喊媳婦,什麼時候喊牙牙。喊牙牙,媳婦的身子會變得軟綿綿,小手推到他身上沒有半點力氣,不過媳婦說過,只能在睡覺的時候這樣喚她。

  葉芽已經刻意忍羞縱容他了,現在聽到這話,她伸手就在他胸口擰了一下,大傻蛋,連晚飯都沒吃就睡覺,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吧?

  「別鬧了,你要是想要,晚上再給你……」她想掙脫,他卻不肯,她只好埋首在他寬闊的胸口,悶聲道。

  溫熱的氣息吹拂赤-裸的胸膛,引起一陣酥麻,薛樹越發不捨,一邊解她的肚兜一邊壓著她抵在他的那處,輕輕蹭動,「我現在就想要!」

  葉芽也想的,擔心了那麼久,現在能這樣被他抱在懷裡,她真想任由他親她摸她要她,感受他的溫度他的熱情,可惜現在時機真的不對。

  她摟緊他的腰,臉貼在他急劇起伏的胸口上,小聲說了一句。

  薛樹瞪大了眼睛,他把她往後推了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說的是真的?不騙我?」

  葉芽逃避似的低頭,卻正對上他不知羞的那物,只好閉上眼睛胡亂點頭,又威脅道:「你要是再不好好換衣服,我就說話不算數了!」

  「我換我換!」薛樹快被這突如其來的好消息砸暈了,抱著葉芽親了親,生怕她反悔似的,抓起毛巾走到一旁,老老實實地擦了起來,一邊擦一邊盯著雙手捂著肚兜的她,「媳婦,你也快點擦擦吧,千萬別生病了!」

  葉芽猶豫片刻,想到自已那毛病,也顧不得他在不在場了,背對他脫衣擦拭,換上乾淨的衣服,再回身,就見他乖乖坐在那裡擦頭髮呢。

  還挺聽話嘛,她滿意地笑笑,走過去搶過他手裡的毛巾,站在他身後幫他。

  兩人收拾完畢,一起去了灶房。

  薛松和薛柏正坐在北門口說話,見他們出來,兩人頓了頓,又繼續聊了起來。

  大黃臥在旁邊默默地聽著,它身上的毛髮有些亂,應該是擦過了,幾處嚴重的傷口不知被誰包紮了起來,歪歪扭扭地打了結。它似乎很不習慣這樣,時不時用腦袋蹭蹭,卻沒用牙齒撕扯,想來也知道那是為它好。

  葉芽讓薛樹放桌子,自已去掀鍋蓋,把熬好的薑湯盛到盆裡,然後小心翼翼地端著湯盆走到矮桌前。上頭已經擺了四隻大碗,她放好湯盆,俯身在薛樹旁邊坐下,給每人都盛了一大碗:「大哥三弟,快喝點暖暖胃吧。」

  她卻不知道,剛剛這三兄弟都不約而同地留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彎腰從鍋裡舀湯,她放好湯盆後抬手捏她細白的耳垂,她表情認真地將大碗遞到每人面前,最後溫柔地笑著跟他們說暖心的話。相依為命了這麼多年,他們已經習慣了大大咧咧地生活,而這個被他們撿回來欺負了的小女人,卻真心實意地關心他們,給他們從未享受過的細心照顧。

  薛松和薛柏同時低下頭,端起碗吹了吹,慢慢吸了一口冒著白氣的薑湯。隨著那順著喉嚨湧下去的熱流,一種淡淡的卻深入骨髓的情感,也悄悄融入了他們咚咚跳動的心,沉入底下,漸漸生根。薛樹呢,他毫不避諱地盯著他的媳婦,眼裡滿滿的都是幸福。

  門外暴雨越來越大,嘩嘩作響。門內的一家人一邊喝湯,一邊輕聲說著話。

  喝完了,大概是氣氛太好,葉芽沒急著收拾桌子,而是坐在一旁靜靜聽三兄弟聊天。以前薛柏回來太晚,大家吃過晚飯就各自睡下了,很少有機會像現在這樣聚在一起的,悠閒自在。

  「大哥,這狼大概能賣多少錢?」薛柏往後探出身子,看了一眼掛在柴棚裡的灰狼。

  「狼肉的話,明天送到張叔那裡,大概能賣十兩左右。狼皮不急,等我好好收拾,晾乾硝皮,也能賣個十幾兩。」這筆賬,薛松在回來的路上就算好了。上山打獵,很多獵物的皮都能賣點錢,小時候他什麼也不懂,後來還是張叔告訴他,硝制的皮毛價更高,並介紹他去跟一位中年喪子的老師傅學了兩個月,掌握了這門手藝。不過因為他沒有賣身當學徒,那老師傅特意聲明,在對方辭世之前,他不能自立門戶,跟人家搶生意。

  「這麼多錢啊,那我要給媳婦買好看的花布做衣裳!」薛樹咧著嘴道,討好地看向葉芽。

  葉芽哪想到他突然來這麼一句,頓時紅了臉,尷尬地看著薛松,「大哥你別聽他瞎說,我的衣裳夠穿了,還是好好攢著吧,留著三弟將來趕考用。」或是請媒婆替大哥說門親事也行,只是這話她不敢說。

  薛松剛要說話,薛柏已笑道:「二嫂不用管我,趙先生說了,要是我明年能考上廩生,以後他的藏書認我借閱,有了書,我以後就沒有太大的花項了。」其實趙先生還說了,要是他能奪得案首的名次,他會出面向萬山縣縣學作保舉薦,免了他在縣學讀書時的食宿費用,但他現在只有信心考中廩生,就先不多說了,若來年真僥倖中了案首,到時候也算是個驚喜。

  他笑的神采飛揚,任誰都能感受到他的自信,葉芽對他越發敬佩,廩生啊,似乎縣學只有二十個名額,因為可以領廩米和廩餼銀,廩生,特別是在寒門學子中,競爭還是挺大的,三弟有這份自信,說明他讀書讀的好,沒準將來還真能中舉呢!三弟要是中舉了,他和大哥的親事就更有著落了!

  她沉浸在自已美好的憧憬中,便忘了收回看向薛柏的視線。於是在別人看來,好像她在凝望著他似的。

  薛柏臉上有點發燙,他不動聲色地垂下頭,眼裡波光流轉。她,又看他看呆了嗎?

  薛樹噘著嘴,也不知是因為葉芽拒絕了他的討好,還是因為她看三弟看呆了。為了搶回媳婦的注意力,他悄悄捏了捏她的小手。葉芽驚醒過來,猛然意識到自已的失態,真是再也坐不住了,低著頭快速收拾碗盆要離開。

  薛松咳了咳,「三弟的那份自然要留出來,不過弟妹你也不用客氣,想買什麼就買好了。」順手把自已的碗遞了過去。

  「嗯,我知道的。」葉芽接過碗,起身去灶台前刷洗。

  薛松就瞪了薛樹一眼,「你去把那隻兔子收拾了,咱們晚上吃兔肉。」整天就知道偷摸摸搞些小動作,真當別人看不見啊,最後弄的她難為情。

  薛樹氣呼呼地敲了一下桌子,「你就會使喚我,怎麼不讓三弟去啊?」

  薛松沒料到他竟然還敢強嘴,臉色就更難看了,微微抬高了聲音:「你到底去不去?」

  薛柏發現葉芽刷碗的手因為大哥嚴厲的語氣頓了一下,怕嚇著她,忙朝薛松使了個眼色,打哈哈道:「我去吧,二哥都累了一天了。」起身就要從薛樹身後跨過去。

  薛樹還是很怕大哥的,見他緊緊抿著唇,雖沒有阻攔三弟,看他的眼神依然冷冷的,便輕聲哼了一下,搶先一步去了前院。什麼破大哥啊,從小就知道偏心三弟,什麼重活都讓自已干,連殺隻兔子也得逼著他做。

  薛柏無奈地搖搖頭,緊緊跟在他身後,準備替他撐傘。

  兩人挽好褲腿出了門,不知道去哪裡殺兔子去了,灶房裡就剩下薛松和葉芽。

  葉芽刷好碗,端著往北邊放一應廚具的木板走去,見薛松扭頭對著北門發呆,以為他還生薛樹的氣呢,想了想,忍不住勸道:「大哥,阿樹他不是故意逆拂你的,他就是那個倔脾氣,偶爾想偷偷懶……」

  她的聲音輕柔婉轉,有怕他生氣的小心翼翼,也有替薛樹求情的縱容維護。

  薛松回頭看她,臉上難得帶了淡淡笑意:「你多心了,我怎會生他的氣?我只是在想別的事情,放心吧。」從來都是他因為二弟犯傻向別人道歉,現在竟有人在他面前替二弟求情,這種感覺,真是有點奇妙。

  大哥笑了……

  葉芽受寵若驚,隨即為自已的胡亂猜測汗顏,她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回答的,等她平靜下來時,愕然發現人已經站在西屋了。

  灶房裡,薛松詫異地看著葉芽狼狽逃走,不由皺了皺眉,難道他又說錯話了?怎麼每次與她說不上幾句話,要麼是自已匆匆離去,要麼就是她神色異常地走開?

  *

  晚飯葉芽燉了一鍋兔肉,盛菜時,她特意給大黃盛了一盆,今天家裡收穫這麼大,可全是它的功勞。

  她端著大黃專用的鐵盤朝它走去,大黃支起腦袋,不停地吐著舌頭。

  薛柏頓悟,「我知道大黃為啥這回在山下住這麼久了,敢情它是吃了二嫂做的菜,嘴饞捨不得走!」以前大黃最多住十來天的,現在看這情形,它是準備守在他家做只家狗了嗎?

  天黑了,就快睡覺了,薛樹早忘了飯前的不快,眼睛幾乎快要黏在葉芽身上,聽到薛柏的話,他傻乎乎地跟著點頭,媳婦做的飯就是好吃,哪怕米飯都比他蒸的香,哦,對了,家裡沒大米了,下次去鎮子可得多買點。

  葉芽裝作沒有聽到薛柏的打趣,逕自在桌前坐下,默默吃飯,努力忽視薛樹灼熱的目光,生怕自已不小心露出異樣,惹薛松二人懷疑。

  她太過沉默,導致哥仨以為她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也沒敢多說什麼。

  一頓飯就在沉默中結束。

  越接近睡覺的時間,葉芽越緊張,等到薛樹主動搶了刷鍋的活兒,她更加無措了,匆匆交待薛松兩兄弟從東鍋取熱水泡泡腳在睡覺,便扭頭跑回了西屋。

  對於她的異樣,薛松摸不著半點頭腦,他把責任全都歸在了自已身上,似乎從他說完那句明明沒什麼錯的話後,她就開始不自然了。

  薛柏卻注意到薛樹的慇勤,這個二哥,沒有便宜佔他是不會主動討好的。聯想到白日葉芽擔憂地替二哥檢查傷勢,他隱隱猜到了什麼,抬頭看看門外的大雨,唇角浮起淺笑,今晚要水到渠成了嗎?他還真是有點嫉妒二哥的好運啊,有了二嫂那樣溫柔的好媳婦……

  薛樹才懶得理會他們倆在想啥,他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鍋碗瓢盆,然後兌了滿滿一盆洗腳水,笑嘿嘿回了他跟媳婦的屋子,「媳婦,我給你洗腳吧!」

  聽到裡面的話,薛松和薛柏對視一眼,又迅速別開視線,各自收拾睡下了。

  薛樹非要堅持幫葉芽洗腳。

  看著自已白淨的小腳被他粗糙的大手輕輕握著,感受著他如對待珍寶似的小心搓揉,葉芽只覺得他的每一下碰觸都能帶起一道細微的暖流,沿著她的小腿一路向上蔓延,讓她越來越熱,越來越緊張,渾身上下都開始輕輕顫慄。

  終於,她再也受不住這種令人心慌意亂的撫摸,她試著掙脫他的手,小聲央求:「已經洗乾淨了,不用再洗了。」

  薛樹眼巴巴地看著那雙小腳自他手中逃走,抬頭去看她,卻見她的小臉紅撲撲的,在昏暗的燭光下越發好看醉人。就這樣看著,他的心都軟了,他慢慢站起身,伸手要去抱她。

  葉芽抓起擦腳布挪到炕裡邊,低頭對他道:「你也泡泡腳,然後把水潑了去。」

  「哦……」薛樹乖乖應道,把水盆放在地上,坐在木凳上洗腳,一邊扭頭看她,心裡很是不安,媳婦這樣躲著他,不會又是在騙他吧?

  他委屈地撇撇嘴,隨便洗了兩下,便去外面潑水了。

  擦完腳,葉芽飛快地縮到被窩裡,把腦袋也蒙上了,可即便這樣,她還是能聽到旁邊屋頂漏下的雨撞到木盆發出的滴答聲響,聽到窗外無休無止地大雨瓢潑,聽到他的腳步聲,他關門的聲音,他放下水盆的聲音,他掀開門簾的聲響,然後,他吹滅了蠟燭,脫鞋上炕,悉悉索索脫了衣服,最後,鑽了進來。

  她的心跳在這一刻快到了極點,胸口劇烈起伏著,幾乎快要無法呼吸。

  薛樹把被子掀開,有點疑惑地對她道:「媳婦,你幹嘛蒙著腦袋?大哥說那樣睡覺不好。」說完,把她摟進了懷裡,湊在她耳邊低語:「牙牙,你怎麼還穿著衣裳睡覺啊?我幫你脫了吧?」不給她拒絕的機會,逕自脫了起來,每脫一件,他的呼吸就重一分。

  葉芽乖乖地由他脫衣服,乖乖地任他將她放平,然後壯實的胸膛密密實實地壓了上來。

  她緊緊閉著眼睛,她已經感受到了他身下蓄勢待發的昂揚。

  可他卻遲遲沒有行動。

  她等了許久,最終忍不住睜開了眼,卻正好望進他委屈的鳳眼裡,縱使天黑,她依然在裡面看見了晶瑩的淚光。

  她慌了,伸手去摸他的臉,「你怎麼哭了?」

  「你不跟我說話,不親我也不抱我,還閉著眼睛不看我。牙牙,你是不是騙我的?其實我不進去也沒關係的,只要你別不理我就行。」薛樹說完,忽的緊緊抱住她,埋首在她肩頸處,輕輕顫抖著。媳婦一動不動,她一定是生氣了。

  溫熱的淚水順著他的下巴流到她脖子上,癢癢的,葉芽真是拿他沒辦法了,雙手環住他的腰,低聲罵他:「大傻蛋!」

  薛樹愣住,抬頭看她:「你幹嘛罵我?」

  葉芽對他笑:「我就罵你,大傻蛋!」

  薛樹有點生氣,可看著她柔柔的笑容,又喜歡的不行,最後委屈地控訴:「你就會欺負……」

  葉芽卻不再給他說傻話的機會,微微仰起頭,額頭抵著他的額頭,「阿樹,親我……」主動含住了他的唇。

  如果說剛剛薛樹還是一滴水,那麼這個溫柔的吻,迅速將他變成了一團烈火。

  他的大手插進她柔順的長髮,以不容閃躲的霸道姿勢熱情地親著她,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尖她的臉,每一處,都讓他喜歡到了心底。他慢慢來到她的唇角,一點一點含住吸吮。她發出細弱的喘息,他便將那酥骨的聲音都吞到嘴裡,她誘惑地伸出小舌勾他,他便捉住它與它纏繞,舌尖相碰,那種顫慄的快感讓他再也忍耐不住。

  直到呼吸變得困難,他急喘著鬆開了她的唇,大腿稍稍一動便將她細長勻稱的腿分到兩邊。他一手抱著她的腰喘息,一手劃過她的豐盈她的纖腰來到那片芳草地下,想在進入前確定一下洞口,可讓他意外的是,他竟摸到了一片濕滑。

  「牙牙,你尿尿了……」他有點不知所措,她竟然尿炕了,這下該怎麼辦!

  如果不是心疼他剛剛的傻模樣,葉芽真想不理他算了!

  她咬牙擰著他的腰,「那不是……你要是再亂說一句,今晚就別想進來了!」也只有他,才能讓她在這種本該羞死人的時候生氣!

  「那現在也能進去?」薛樹不確定地又伸下去摸了摸。

  也不知他的手指碰到了哪兒,葉芽抑制不住地輕哼了聲,下面又湧出了一點春潮,她想併攏雙腿,卻被薛樹穩穩地分著,就在她想求他別再摸了的時候,他忽然扶著那裡對準了她,熟悉又陌生的碩大頂端輕而易舉擠入早已潤滑的入口,然後便遇到了阻礙。

  可即便只入了一個頭,薛樹也美到了天上,他摟緊葉芽的腰啊啊直叫,「牙牙,你那裡好緊啊,我好舒服……好牙牙,你再松一點,松一點,讓我全部進去……」說著,便使勁兒往裡擠,層層嫩肉被推開復又緊緊咬著他,他渾身舒暢,汗水沿著喉結流到胸口,再一路向下,流經他繃緊的平坦小腹,落到兩人緊密相連之處。

  他美得要死,葉芽卻疼得要死,雖已破瓜,到底才經歷過一次,又事隔將近一月未曾有過,那灼熱的堅硬毫不留情地撐開她,她強忍著才沒有喊停,只緊緊抓著他的背,淚眼汪汪地求他:「阿樹,慢點,慢點,我疼……」外面暴雨如注,砸到地上劈啪作響,她不用擔心兩人的低語傳到東屋,所以放心地開口求他。

  薛樹忙止住了攻勢,心疼地看著她濕漉漉的大眼睛,「哪疼?我給你揉揉!」

  葉芽真是要恨死他了,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又怕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因為這一哭半途而廢,她努力去想他的好,慢慢讓緊繃的身子放鬆,細聲指引他:「你那裡……太……大了,撐得我疼,啊,別動,不用出去,嗯,慢點就行,別一下子衝進來……」

  剛剛那短暫的進出抽送讓薛樹嘗到了久違的快樂,可他也才知道,原來這事會弄疼媳婦的。他不想弄疼媳婦,所以他不敢再前進了,但又實在抵擋不了那銷魂滋味,便不顧葉芽的阻攔,稍稍往外退一點,再慢慢推進去,每當感覺難以前進時,再往回退……

  「牙牙,這樣你還疼嗎?」他摸到了門徑,漸漸加快了速度。

  葉芽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著,因為他笨拙的體貼,最初的火辣痛感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抵擋的如潮快意,她細喘著說不出話來,她也不想回答,只是他每動一下就要問一下,再多的羞澀也要被磨光了,於是當他再次問出口時,她氣得拉下他的腦袋咬他的耳朵,「不疼不疼不疼,你別說話了好不好!」

  耳朵被她柔軟的唇碰著,薛樹那裡脹的更大,他急喘著問了最後一遍:「真的不疼了?」

  葉芽索性閉上眼睛不理他。

  薛樹大喜,大手禁錮她的腰,猛地向上頂了一下,全根而入,「啊,我又碰到那裡了!」頂端撞到那隱在深處的一點圓嫩軟肉,醉人的碰撞讓強烈的酥麻洶湧而來,他興奮地大叫道。

  葉芽被他剛剛那一下深入撞得差點喘不上氣來,抬手就要推他:「你個混……」

  還沒罵完,忽覺不對,顧不得在她身上快速抽送起來的男人,她咬牙忽視那痛苦中摻雜著愉悅的複雜滋味,卻聽耳旁的滴水聲越來越急,她大吃一驚,剛想讓薛樹停一下,想點蠟燭檢查屋頂是不是漏了,可就在她開口的那會兒,嘩啦一聲巨響在耳旁響起,冷風冷雨全都灌了進來!

  「啊!」她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本能地縮到薛樹身下。

  薛樹入得再銷魂,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軟了。感覺到斜吹到身上的雨水,他迅速反應過來,連人帶褥子將葉芽抱到暫時完好的那一頭,又飛快地把扔到一邊的衣裳被子拽到旁邊。所幸他動作夠快,這些東西還沒被雨淋到。

  望著傾盆灌進來的大雨,他愣愣地道:「媳婦,咱家屋頂塌了!」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9:10 PM

本帖最後由 a6360650 於 2015-10-10 03:08 PM 編輯

34.

  夜色尚早,薛柏側躺著與薛松說話。

  「大哥,我估計用不了多久,咱們就會有個小侄子或小侄女了。」

  薛松扭頭看了他一眼,「為什麼這麼說?」

  薛柏低笑,不答反問:「最近二哥二嫂有生過氣嗎?」

  薛松不說話了,的確沒有,難道她已經完全接受二弟了?

  是了,她對二弟那麼好,又怎忍心一直不讓他碰?

  正想著,西屋突然傳來駭人的嘩啦巨響,身下的炕跟著震了一下,他噌地一躍而起,剛跳到地上,那邊又響起她驚恐的尖叫。

  他心中一跳,也顧不得穿鞋了,只著中衣衝了過去,猛拍西屋房門:「二弟,怎麼回事?」

  裡面傳來清晰的雨水沖擊聲,他與隨後趕來的薛柏對視一眼,大概猜到屋頂塌了,卻不知有沒有砸到人……

  葉芽在被薛樹抱到一旁時就恢復了鎮定。知道薛松他們一定會過來詢問,她飛快地穿好衣裳,一邊讓薛樹趕緊把被褥抱到地上去,免得被雨水淋到,一邊穿鞋下地,只是剛要邁步,腿忽的一抖,若非她及時扶住炕沿,恐怕已經摔倒了。她恨恨地瞪了一眼薛樹,忍著不停哆嗦的雙腿去摸放在櫃子上的火石,還沒點著,外面腳步聲起,緊接著就傳來薛松急切的拍門聲。這種時候,她也顧不得散亂的頭髮了,胡亂扯了扯衣擺,摸黑去開門。薛樹抱著一堆東西,根本幫不上忙。

  屋子裡雖算不上伸手不見五指,卻也是極暗的,眼睛在習慣黑暗之前根本看不清楚。房門打開的那一瞬,薛松大步衝了進去,不料正好撞在來不及走開的葉芽身上,感覺她被自已撞得要朝一側跌倒,他心裡一急,本能地伸手去扶,卻不想錯估了她手臂的位置,大手不小心碰到一處綿軟的豐盈。

  從未有過的觸感讓他心頭一跳,好像被燙到一般欲縮回手,可到底情況危急,藉著夜色的掩飾,他不動聲色地以最快的速度將手移到她手臂處,用力一托,便將人扶正了,聲音無比平靜:「弟妹,你沒事兒吧?」待她站穩,馬上收回手。

  薛松的動作特別快,又是輕觸急退,葉芽心中擔憂屋頂,根本沒發覺胸前敏感被他碰到了。她一邊暗罵自已太嬌弱,薛樹只進去了那麼一會兒她的腿就酸軟抖個不停,一邊開口安慰薛松:「沒事沒事,大哥你別著急,阿樹也沒事,就是炕頭那裡的屋頂塌了。」轉身去點蠟燭。

  燭火顫巍巍地搖曳,火苗從小到大,照亮了屋子。

  東邊炕頭一片狼藉,落滿了被雨水澆爛的茅草,更糟糕的是,隨著傾盆暴雨無情地往下落,屋頂那個大洞西邊的茅草也鬆動了,陸陸續續往下掉,眼看小半個屋頂都沒法要了。

  薛松歎口氣,本以為還能再堅持三四年的,沒想到一場暴雨就要讓這座茅草屋提前坍塌了。

  他又仔細察看了一下屋頂,確定不會影響到灶房,回頭對葉芽道:「弟妹,你跟二弟把被褥搬到東屋去吧,然後你先歇下好了,我們把地上的東西挪過去,也就睡了。屋頂破的太厲害,今晚肯定沒法補……弟妹,你先將就幾晚,我會盡快修好的。」

  村裡沒有太多講究,大多數都是一家人睡一個炕,特別是冬日天寒地凍,農家又沒有那麼多木柴好燒,為了集中取暖,一般都只用一邊的鍋做飯燒菜。當然,如果兒子成家了,肯定得跟媳婦孩子分住一屋的,若是有錢講究的人家,也會早早讓姑娘們單住一屋。薛松不知道葉芽能否習慣幾人睡大炕,奈何他們家就這兩間能睡人的茅草屋。

  葉芽打小就跟爹娘睡一個炕,自然習慣,可,可讓她跟薛松和薛柏睡在一個炕上,想想就夠難為情的。但她也明白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低頭跟薛松說了句「沒事的」,便跟著薛樹過去了。

  「大哥,要不要在炕中間擋點什麼?」待兩人離開後,薛柏湊在薛松身前道。

  薛松面無表情地看他:「擋什麼?」

  薛柏不自然地咳了咳,主意是不錯,但家裡還真沒有可用的東西。櫃子裡倒是有閒置的布,可要想把布掛起來,既要裁剪又要往屋頂窗子上敲釘子,這樣一番大動干戈,反而會讓她更不自在吧?

  見他不說話了,薛松沉聲道:「搬東西吧,別想些用不著的,一會兒老老實實睡覺就行。」四人睡一炕,弟妹怎會允許二弟犯傻?

  「我沒想……」薛柏低聲辯解了一句,見大哥已經頭也不回地去搬衣櫃了,只好閉了口,走過去幫他。

  那邊葉芽進了東屋,把被褥鋪在最東頭。

  薛樹站在地上看著她,很是不解:「媳婦,為什麼放到那麼遠啊,挨著三弟的不就行了。」

  媳婦沒來之前,他們哥三個睡在一起,被褥都是挨著放的,然後每到夏天,三弟會搬到西屋去睡,方便他複習功課。現在媳婦把他們的被子放到那麼遠,都快挨著東牆了,中間空出好多,看著真彆扭。

  葉芽聞言瞪向他,見他身上只穿了一條短褲,不知為何就想到剛剛只進行到一半的歡好,怕他一會兒還要鬧,忙趁那兩人未過來之前對他道:「阿樹,晚上睡覺不許你抱我,不許喊我牙牙,更不許你胡鬧,知道嗎?」

  薛樹震驚地張大了嘴,「我不!我還要進去!」他才剛嘗到一點滋味,媳婦怎麼能說話不算數?

  葉芽就知道他一定會不老實,頓時又氣又急,「跟你說不清楚,反正不許你……」

  「二哥,幫我們掀一下門簾!」薛柏帶著喘息的聲音忽的從門外傳來,打斷了她的話,葉芽連忙閉上嘴,警告性地瞪了薛樹一眼。

  薛樹看看門簾,再看看坐在炕頭不敢說話的媳婦,目光閃了閃。

  他發現了一件事。媳婦就像村裡常常喊他傻子的那群壞孩子一樣,特愛悄悄訓他欺負他,一旦大哥或三弟來了,她就不說話了。哼,是她說今晚讓他進去的,現在又想反悔,那,是不是有大哥和三弟在場,替他撐腰,她就不敢欺負他了,她就得說話算數,讓他進去?

  他沒有答應不碰她,只朝她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葉芽傻了,他那是什麼意思?有什麼好笑的?

  可她再也沒有機會單獨問他,他跟著薛松二人同進同出,哪怕把西屋的東西都搬過來了,他也是最後洗完手進來的。那時候,那時候她已經縮在被窩裡裝睡了。

  不知是誰吹滅了蠟燭,屋子裡暗了下來。

  葉芽終於鬆了口氣,她悄悄把被子往下拉了一點,呼吸新鮮的空氣,一直在被窩裡縮著,悶得厲害。

  「媳婦,你還沒睡著啊?」薛樹坐在旁邊的炕沿上脫鞋,見她一點一點把腦袋伸了出來,有點吃驚地問道。進門時,媳婦整個人窩在被子裡一動不動,他還以為她睡著了呢。

  那一刻,葉芽真的很後悔為何沒有再多堅持一會兒。

  就在她咬牙琢磨要不要解釋一下時,忽聽薛松道:「二弟,早點睡覺吧,別說話了。」聲音低沉,不容拒絕。

  大哥真好,葉芽攥著被角想,他一定是怕自已尷尬吧,這麼體貼的男人都娶不到媳婦,真是可惜。

  然而她馬上就沒有心思多想了。

  熟悉的寬闊胸膛從身後靠了上來,緊緊貼著她,一隻溫熱的大手飛快地摸進她的中衣,撥開她的肚兜,逕自握住一團揉弄,幾乎同時,他那粗熱的東西也抵在了她的臀縫間,輕輕磨動。

  她渾身發軟,趁還有點力氣,她推他,他反而摟地更緊,用他火熱的唇咬她的耳朵。

  她不敢訓他,怕被他們聽見,只好一點一點往旁邊挪,想要躲開他,可他卻厚著臉皮追著她,直到把她逼到牆邊,眼前是清涼的土牆,身後是他貼得密密實實的胸膛,再也無法挪動分毫。沒有辦法,她只好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往外拉,甚至用胳膊肘輕輕撞他,用腳踢他纏上來的腿,輕輕的,因為她不敢鬧出太大動靜。

  「牙牙,你弄疼我了……」薛樹的胸骨被她撞了一下,很疼,他委屈地小聲抱怨。

  可此時此刻,哪怕再小的聲音,在葉芽聽來也無異於五雷轟頂,把她劈得渾身僵硬,臉熱的快要能煎熟一個雞蛋了!

  一陣漫長的沉默後,她極其緩慢地轉過身,湊在他耳邊細聲低語:「阿樹,別說話好嗎?」 她現在根本沒有發出聲音,完全是靠吹氣勉強吐出字眼來,所以嘴巴張的就比較大,但她還是擔心被薛松他們聽見。

  「那你別打我了。」他同樣做賊似的答,熱氣撲進耳裡,酥-癢難耐。

  「那你別碰我,好好睡覺!」她細若蚊吶。

  「我不,你說讓我進……」他聲粗氣重,說到一半被葉芽摀住了嘴,她可憐兮兮地央求:「今晚不行,下回,下回一定給你。」

  「下回是什麼時候?」他將信將疑。

  葉芽垂下眼簾,「等咱們倆單獨睡一個屋吧。」她隱隱覺得,這個答案大概無法讓他滿意。

  果然,薛樹將她抱得更緊,「我不,我現在就要!」一邊吹氣說話,一邊用他的堅硬頂她的小腹。

  葉芽很慌,輕輕握住他,「這樣行嗎?」

  如果不是剛剛體驗過被她下面緊緊裹住的滋味,薛樹一定會點頭的,但是現在,這就好比是饅頭和肉包子,有肉包子可以吃,他才不想繼續啃饅頭,況且這是媳婦自已答應他的,大哥說過,答應人家的事就要做到,媳婦不能欺負他,至少在這事上不行。

  他藉著她的手快速動了兩下,然後毫不猶豫地撥開她的小手,喘息著解她的衣裳。

  葉芽快被他弄哭了,眼看肚兜都被他解開了,知道他非得今晚滿足不可,只好退一步,「等會兒,等大哥他們睡著好不好?」這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最大讓步了。

  她像只小貓一樣窩在他肩窩,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什麼,輕輕顫抖著。反正薛樹已經得逞了,他決定讓她一次,便只脫了她的衣裳,一動不動地抱著她,低頭在她耳邊道:「好,咱們等他們睡著了再弄。」

  葉芽不說話,靠著他的胸膛,閉上了眼睛。

  她希望時間一長,他會忍不住睡著了,可她低估了他的耐性,或是低估了他對那事的癡迷,當她都快堅持不住睡過去時,忽的被他一聲試探性的「大哥」驚醒。

  「你喊什麼!」她飛快地堵住他的嘴,幾欲魂飛魄散,再無半點睡意。

  薛樹抓住她的手,小聲道:「我看看大哥有沒有睡著啊?要是我叫他他都不答應,那他就是睡著了。」叫完大哥再叫三弟。

  葉芽氣得想要掐他,又怕他疼得瞎叫喚,只得咬牙罵他:「不許叫,你乖乖等我開口就行了。」笨死了,就算薛松他們還醒著,也不會應他吧?

  不理會他委屈的嘟囔,她凝神傾聽西炕頭的動靜,然頭上是他略急促的呼吸,耳朵貼著他砰砰砰跳動的胸口,根本什麼也聽不到。再加上她方才似乎睡了一會兒,窗外又大雨辟里啪啦地下著,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判斷時間過了多久的法子。

  薛樹忍不住了。

  他鑽進被窩,準確地埋在她因側躺著而更顯豐盈的胸前,含住頂端的小葡萄吸-吮。不讓他說話,不讓他進去,那親親摸摸總行了吧?

  葉芽呼吸一緊,伸手去擋。

  被窩裡傳來一聲悶悶的「牙牙」,她慌忙躲開,於是他又湊了上去,吸吮舔舐間發出曖昧的砸吧聲,就像娘親小時候喂弟弟吃奶一樣。

  葉芽快要羞死了。她把頭埋在被子裡,頗有種掩耳盜鈴的感覺,偏偏越是羞愧越是緊張,被他玩弄的身子就越敏感,他的手他的唇舌他的下巴,他的呼吸他的舔舐他的撫摸,都無比清晰地沿著嬌嫩的肌膚湧上來,她抑制不住地顫抖。

  薛樹下面脹的厲害,他一邊親著,一邊摸了摸她的那裡,濕濕滑滑,好多水兒。

  想到進去的美好滋味,他慢慢從被窩裡鑽了出來,不顧她的推搡,壓在她身上,趴在她耳邊乞求:「牙牙,我好難受,快讓我進去吧!」那裡已經對準了她。

  葉芽早已被他折磨地快要發瘋,她現在只能摀住他的嘴,「阿樹,別出聲,好嗎?」她可以認定他們睡著了,只要他不說話,只要她引導著他慢慢來,甚至忍受他的莽撞,她都覺得她可以讓他很快結束這場瘋狂的歡好。

  薛樹點點頭,葉芽放心地收回手。

  可下一刻,他禁錮著她的腰狠狠挺入,若不是她及時摀住了嘴,恐怕就要叫出聲了!

  有點疼,更多的是酸澀的腫脹,想到那樣大的物事全部進了她的身子,她就緊張地要命。偏偏在這樣的夜裡,她不能求他慢點,不能動手推他,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力摀住自已的嘴,不發出半點聲響。

  然她到底經歷的少,這種事情,哪怕兩人都不說話,又怎會沒有聲音?

  他在她身上快速挺動著,一下又一下,輕輕重重,身體撞擊發出沉悶的聲響,夾帶著硬物攪動水兒的曖昧音律。薄薄的被子隨著他大力的晃動漸漸脫落,露出他精壯的胸膛,和被他大手揉捻的椒-乳,一隻無力承受著蹂躪,一隻輕輕晃動著,而它們的主人,早已髮鬢凌亂,香汗淋漓,小手捂著嘴,不讓自已出聲,卻不知道她輕輕的鼻音是多麼的勾魂兒,特別是在他突地深深挺入時,那抑制不住的哼喘簡直就像最好的情藥,誘得人想聽更多,誘得人越發大力入她。

  漆黑的夜遮掩了他們交纏碰撞的身子,卻阻擋不了他們發出的聲音飄散。

  奈何他們沉浸在洶湧如潮的慾望中,一個只知道盡情享受久違的酣暢,粗粗喘息,一個被他的熱情化成了水兒,細細嬌喘,自然聽不到他們親密的聲音,更聽不到,旁人亂了的呼吸。

  薛柏恨自已為何沒有睡在最裡面,如果離他們遠一些,他大概就聽不到之前那一番親密的低語,就聽不到如此激烈的戰況。如果聽不到,他就不會自動在腦海裡勾勒他們的動作,就不知道二哥抬起了她的腿放在肩上,就不知道她在他身下無助的反抗,卻換來二哥更瘋狂的挺入。如果聽不到,他就不會慢慢將自已想像成二哥,想像若是她在他身下,他會怎麼樣,大概,也會像二哥一樣吧?

  那裡脹的厲害,他難受,難受到想要覆上去,但他忍著沒有動手,因為他覺得那樣是對她的一種褻瀆。

  他試著轉移注意力,忽的苦中作樂笑了一下,好在,他不是一個人,還有大哥在陪著他承受煎熬。

  拜常年打獵鍛煉出的好耳力所賜,薛松雖睡在炕頭,薛柏聽到的,他也都聽到了。

  他把手放在胸口,想要壓住那急劇跳動的心。可惜事與願違,那裡跳的越發厲害,然後,他竟然憶起之前碰到她的那一瞬,雖然相觸時間很短很短,他卻可恥地記住了那充滿彈性的綿軟豐盈,哪怕隔著衣物,他也感受了一點凸起,二弟剛剛含著的,就是那裡吧?

  他沒見過女人的身子,無法想像她衣衫裡面的模樣,可也正是因為沒見過,他才會放縱自已隨著二弟的動作,慢慢將自已想成他,而當他羞愧地從那靡亂的幻想中醒過來時,他已經進入了她,就像二弟那樣,聲粗氣重地狠狠挺入……

  「嗯……」又一聲無法壓抑地嬌喘飄了過來。

  如果不是親耳聽見,薛松絕不相信那樣溫柔愛害羞的她會發出這樣又嬌又媚的聲音。

  怪不得二弟叫她牙牙,嬌嬌的,的確很配。

  他動了動唇,試著無言地喚了一聲:牙牙……

  不行,他在胡思亂想什麼啊!

  薛松懊惱地抓了一下胸口,想要面朝牆躺過去,又怕驚動二人,只好繼續保持原樣,平躺著。平躺著,不受控制的那物就抵在了薄被上,誘惑著他去蹭一蹭。

  好在他忍住了。

  等著吧,等著吧,二弟折騰夠了,他們就可以睡著了。這個沒有半點眼色的傢伙,他明天非要打他一頓,竟然強迫她這樣,似哭似泣,她一定難受死了吧?

  但他們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呢?

  薛松和薛柏是何時睡的,葉芽不知道,她只知道身上的男人不知疲倦地撞著她,她第一次顫抖著洩身的時候,他等了一會兒便抬起她的腿舉到肩頭,大手托著她的臀瓣越發深入,那時候她已經潰不成軍了,腦袋裡就只剩下一個念頭,大哥和三弟都睡了,她不能發出聲音驚醒他們。

  後來她就睡著了,等她再次醒來時,身子緊緊貼著牆壁,整個人完全縮在薛樹懷裡,而他,正一手揉著她的一團,一手插在她腰下,輕輕緩緩的自她身後進出著,很慢很慢,慢慢送進去,慢慢抽-出來,好像終於吃飽了一樣,可以靜下心來細細品了。他品的美,她卻難受的厲害,巴不得他快點深深入她,不要那樣溫柔地折磨她,裡面,裡面好癢,她要他……用力一點。

  她迷迷糊糊地記得,她好像不耐煩地朝後動了一下,迎接他,然後他就瘋起來了,將她臉朝下壓在下面,沉重火熱的健壯身子緊密地伏在她身上,一下比一下更有力地撞著她。他一瘋,她就只能沉淪,只能聽他在她耳邊粗喘,任由那洶湧的快感將她淹沒。

  她不知道這場瘋狂是何時徹底結束的,不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聽見,她無暇顧及,她再也沒有半點力氣,沉沉地睡了過去。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9:14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0 08:52 PM 編輯

35.

  薛松一夜未睡。

  不知道何時起,窗外的暴雨忽的緩了下來,由白日的狂暴轉為淅淅瀝瀝,漸漸就徹底停了,只有屋頂積聚的雨水慢慢匯聚到屋簷,一滴一滴墜下來,發出清脆悅耳的叮咚聲。

  可屋內另一頭的「狂風暴雨」卻久久未停。

  薛松數了,二弟一共折騰了三次。

  每次結束,他好不容易才讓自已激盪起伏的胸口靜了下來,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就會被那頭乍然而起的粗重呼吸再次弄醒。開始只有二弟的喘息和碰撞聲,然後過了一會兒,她似乎也醒了,斷斷續續發出小貓似的哼叫,給他新一輪的煎熬。一次比一次時間長,一次比一次折磨人。

  等那邊徹徹底底消停了,外面天色已由漆黑變得灰濛濛,他算是不準備睡了,閉目小憩。

  幾隻家雀兒飛來,落在屋簷下的晾衣繩上,嘰嘰喳喳地叫著,忽的又撲稜翅膀飛走了。

  薛松睜開眼睛,準備起床。

  他輕輕掀開被子,慢慢坐起身,生怕驚醒旁邊的人。頭有點沉,他抬手揉了揉額頭,然後隨意地看了一眼東邊。是真的隨意的一瞥嗎?他不是很確定,他就是本能地想要看一眼,沒什麼目的,就像往常起床一樣,穿衣轉身,目光總會隨意落在某個地方,沒有任何意義地盯著那裡。

  可當他隨意地扭頭看過去,脖子卻一時轉不動了,哪怕心底有個聲音催他快點轉回來。

  夏日天熱,他們兄弟三個都是光膀子睡的,渾身上下只穿一條短褲。但自打家裡多了她,他和三弟都改了那個習慣,睡前必定換上中衣。他以為二弟也改了,不過他不改也沒多大關係,畢竟他與她是夫妻,坦誠相見反而更顯得親密。

  可此時此刻,他的好二弟不但自已身無寸縷,竟也忘了替她穿上中衣!更甚者,他連被子都沒有蓋嚴實!

  薄薄的被子被他扔在身後,下面隱約露出了一抹碧綠衣帶……他摟著她側躺著,緊貼她的背,親密無間……他寬闊的背上有幾道紅紅的抓痕,將她嬌小的身影擋住了,只露出一道雪白的起伏線條……他的左手臂橫伸著,從她滿頭長髮下插進去,讓她枕著,右手臂摟著她,大手不知覆在何處……兩人腰間勉強搭著一方被角,僅僅遮掩了不便見人之處,然後就暴露了兩雙交疊在一起的長腿……他古銅色的大腿將她細白勻稱的小腿夾在中間,霸道不容拒絕。

  薛松的視線不由自主沿著她修長的腿向下移動,最後停在那雙細白瑩潤的小腳上。

  腦海裡幻想的畫面突然變得清晰,二弟將她的腿舉在肩上,那個時候,她的那雙小腳,會晃出何等的影兒?

  鼻下忽的一熱,好像有溫熱的水流了下來,他怔怔的抬手去抹,低頭一看,是血。

  他愣了愣,隨即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抓起炕頭的衫褲,輕手輕腳地下地,彎腰提起鞋,靜悄悄地走了出去。看來,今晚睡覺前,他必須跟二弟好好談一談,很多以前他沒想到的事,都得重新教他,否則照這樣下去,不僅僅是他和三弟,她也會極其尷尬的吧?

  穿好衣服,他提著木盆去後院洗臉,清洗後沒有急著回去,而是站在籬笆牆邊,看著自家屋頂發呆。

  看著看著,就見薛柏捂著鼻子走了出來,四目相對,都尷尬地別開視線。

  「大哥,你起得好早……」薛柏背過身止住鼻血,確保沒了痕跡,才走到薛松身側,看著他的眼下道。

  「你不也一樣嗎?」薛松冷冷地答,三弟有一點最煩人,有話不明說,非要拐彎抹角地套話。

  薛柏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又道:「一會兒二嫂醒了怎麼辦?昨晚……」

  「昨晚什麼事兒也沒有,你好好讀書就行了,別胡思亂想。」薛松打斷他,「今早我做飯,吃完我跟你一起去鎮子。對了,三弟,賣狼賺的錢,我想拿出一部分蓋房子,你覺得如何?」家裡的茅草屋年頭太久遠了,就算重新鋪好茅草,也堅持不了多久,既然現在有閒錢,不如蓋三間結實的磚瓦房,住著舒心,她也好過一些。

  薛柏當然沒有什麼好反對的,「行啊,那是把這三間推倒重新蓋,還是從旁邊另起地基?」

  薛松沉默了片刻,「旁邊吧,這邊兒先留著,以後放雜物用。」畢竟住了那麼多年,還是有感情的。

  「嗯,那我跟趙先生請假……」

  「不用,你專心讀書,家裡的事不用你操心,三間房,我跟你二哥一起蓋,用不了多久。」薛松搖頭,讀書是大事,他不能耽擱三弟。

  薛柏無語,知道大哥決定的事就不會改了,便逕自去洗漱。

  灶房裡傳來折斷樹枝的脆響,薛樹忽的醒了。

  昨夜的酣暢淋漓讓他渾身舒爽,即便沒有睡多久,他也精神的很。

  眨了眨眼睛,揮走那一點點睏意,他摟緊懷裡柔軟的身子,臉挨著她的頭頂蹭了蹭,十分滿足。媳婦真好,真好,昨晚他快要美死了……憶起那銷魂的滋味,某個地方就又挺了起來。

  他半支起身子,習慣地去摸她的那裡,可惜才碰到大腿,她就不安地拱了拱,紅嫩的小嘴撅了起來,秀麗的眉微微蹙著,細白的臉上還殘留著淡淡的淚痕。

  薛樹心裡一慌,昨晚媳婦雖然沒有出聲訓他,卻氣急敗壞地摳了他好幾下,最後一次他進去的時候,她甚至狠狠咬了他胳膊,現在還能看見血印子呢。

  他不敢再碰她,他很害怕,完了,媳婦哭了,不會又要生氣吧?

  他慌亂地穿好衣服,扯過被子替她蓋上,又怕她熱著,只將被子拉到她腰那裡,然後躡手躡腳地溜了出去,他得去找三弟問問,要是媳婦生氣不理他,或是媳婦委屈地哭了,他該怎樣才能哄好她。

  可才跨出門,就感覺有兩道異樣的視線落在了他身上。他先後看去,大哥冷冷地瞪他一眼便繼續低頭燒火煮粥了,三弟呢,他坐在北門口,手裡拿著書,眼睛卻微微瞇了起來,用一種讓他心裡發毛的眼神望著他。

  薛樹覺得氣氛有點怪,但他沒往心裡去,開口就道:「三弟,我……」

  「噓……」薛柏嚇了一跳,飛快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這種情況驚醒她,大家都會尷尬。

  看著小心翼翼的薛柏,薛樹突然有種做夢的感覺,這個場景,好像以前發生過一次啊……哦,對了,他剛把媳婦撿回來的那次,晚上他進到了媳婦裡面,然後第二天早上想跟大哥三弟說說,三弟就是這樣不讓他說話的,他們做什麼都悄悄地做,說是媳婦太累了,不能吵她睡覺。

  昨晚媳婦又累了,嗯,怪不得三弟這樣。

  他瞭然地點點頭,放輕腳步走了出去,招呼薛柏跟他去後院。

  剛在山裡紅樹下站定,薛柏就朝薛樹胸口打了一拳,不算太重,但也絕不是輕飄飄的。

  「你幹啥打我?」薛樹一邊揉胸口,一邊委屈地瞪著他。

  「誰讓你半夜折騰地沒完沒了,我跟大哥都沒睡好覺!」想到那無盡的煎熬折磨,想到他在那邊毫不遮掩地重重喘息,而他和大哥連大氣都不敢出,轉身都不敢轉,只能一動不動地聽著那邊的激烈動靜,薛柏就恨得牙癢癢。

  薛樹疑惑地眨眨眼睛,「我沒折騰……啊,那時候你們還沒睡著嗎?」

  薛柏點點頭,想讓這個佔盡便宜的二哥愧疚。他再傻,也該知道這種事對男人是什麼樣的折磨吧,畢竟他自已也忍了那麼久,還是他給他開的竅!

  薛樹眼裡卻是一片茫然無辜:「沒睡著就沒睡著唄,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跟媳婦又沒說話吵你們!」

  媳婦不讓他出聲,就是怕吵到大哥和三弟,他都乖乖地聽話了,不管多舒服都沒喊出來……哼,他不想跟他們睡一個屋了,他要跟媳婦單獨睡,到時候他想喊就喊,他最喜歡在她耳邊喚她牙牙了,他愛死了媳婦渾身軟綿綿、縮著脖子躲他的嬌嬌模樣。

  「你……」薛柏錯愕,隨即無奈地搖搖頭。罷了,教訓二哥的事,還是留給大哥吧,他自認沒有那個耐性跟他解釋清楚,也沒有大哥的氣魄讓他哪怕不明白也得乖乖聽話,遂改口問道:「你找我幹什麼?」

  薛樹馬上討好地看著他,支支吾吾道:「三弟,我,我昨晚好像把媳婦弄哭了,你說,她醒了會不會生我的氣啊?」

  她哭,薛柏自然知道,他更知道她並不是難受地要哭,而是……這種男女至親的情事,事後想來最多是羞惱,談不上生氣不生氣的,況且二哥那麼厚臉皮,二嫂又真心接納他了,沒準心裡還會覺得……

  咳咳,他不再多想,安慰似的拍拍薛樹的肩膀:「放心吧,二嫂不會生氣的。」最多假裝生氣瞪瞪他,不理他,鬧點小女人的小彆扭,不過他是不會告訴他的,讓他擔心害怕去吧,誰讓他只顧著自已享受,還一副理所當然的臭德行?

  見薛柏氣定神閒,雲淡風輕,薛樹信以為真,高興地道:「那我去叫媳婦起來吃飯!」三弟說的話一向是對的,他很放心。

  「別去!」薛柏趕緊拉住他,「二嫂昨晚睡得太晚,你讓她睡個夠吧,千萬別吵她,否則她會不高興的!」

  「哦,那好吧。」薛樹頓住,點點頭,其實他也不喜歡睡覺的時候被人吵醒。

  薛柏又想起方才看到的靡亂場景。二哥這麼傻,怕是自已穿好衣裳就出來了,沒替她收拾。他的書袋還在屋裡呢,他可不想進去拿東西時看到不該看的,再流一次鼻血,便道:「二哥,你回屋替二嫂穿好中衣,動作輕點,別吵醒她。還有,等我和大哥走後,不管她醒來問你什麼,你都不能讓她知道我們昨晚是醒著的,也不能告訴她你是早上才給她穿的衣服,知道嗎?一旦你說了,二嫂她,她以後就再也不肯讓你……進去了……」

  為了避免再見面時她覺得尷尬,薛柏拿薛樹最怕的後果嚇唬他,可想到「進去」的曖昧含意,他白皙的面龐就浮上了一抹淡淡的紅,被他故意低頭掩飾了過去。

  於是,等葉芽睡到日上三竿醒來的時候,就見薛樹乖乖地趴在她身邊,在那安靜地擺弄她繡到一半的荷包呢。屋裡再也沒有旁人。

  她飛快地看了一眼身下。

  嗯,雖說被子只遮到了腰那兒,可她身上的中衣穿得好好的,沒有露半點不該露的地方。

  她紅著臉睨了薛樹一眼,傻歸傻,幸好還知道替她遮掩。

  「阿樹,大哥他們呢?」外面那麼亮,看著都到晌午了,她睡了這麼晚,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想……

  薛樹見她醒了,忙把荷包扔到一旁,有點忐忑地著看她:「大哥他們天沒亮就去鎮子了,說是怕路上滑,特意比往常早起了半個時辰,所以沒叫你起來做飯。」這是三弟交待他說的,讓他學了好幾遍才肯放了他。

  葉芽鬆了口氣,好巧好巧,這樣一來,他們就不知道她睡懶覺了,也不會猜測她突然起這麼晚的原因。至於昨晚,暴雨那麼大,她又強忍著,他們應該沒聽到動靜吧?

  「阿樹,我睡懶覺的事,你別告訴大哥他們,知道嗎?」她咬唇叮囑他。

  薛樹一愣,隨即快速垂下眼簾,往常純淨的眸子轉了幾轉,忽的湊到她身前,商量似的道:「你不生我的氣,我就不告訴他們……」

  昨晚連番的荒唐一下子闖入腦海,葉芽臉上燙的不行,扭頭不理他。

  薛樹已經有點摸清了她的脾氣,只臉紅不罵人,說明媳婦不是很生氣。

  「牙牙……」他撲到她身上,捧著她的臉不讓她躲,「好牙牙,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別生氣啦!」

  看著近在眼前的俊臉,葉芽羞惱地閉上眼睛,輕輕呸了他一口,「無賴!」

  她的小嘴紅嫩潤澤,呸他的時候露出幾顆可愛的貝齒,然後又緊緊抿上,賭氣似的嘟了起來,薛樹瞧得心都快酥了,想也不想就張嘴含住了她的……

  所謂耳鬢廝磨,鴛鴦交頸,也不過如此吧?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9:19 PM

本帖最後由 a6360650 於 2015-10-10 03:12 PM 編輯

36.

  家裡一個人也沒有,身下壓著嬌嬌柔柔的小媳婦,薛樹又開始蠢蠢欲動。

  這回葉芽可不會再慣著他,小手在他腰上狠狠擰了一個大彎兒:「快起來!趕緊把西屋炕上的茅草抱到外面去!」

  薛樹疼得直呲牙,卻還是不肯爬起來,「為啥要抱到外面去啊?」

  葉芽手勁兒一點都沒松,恨恨地瞪著他:「不抱到外面去,咱們晚上怎麼搬回去住?」

  薛樹這回老實了,乖乖起身盤腿坐在一旁,一邊揉腰一邊傻傻地看著她:「晚上就搬過去?可大哥說明天才能修好屋頂呢。」

  葉芽側躺著,臉有點紅,「那也沒關係,反正現在天熱,咱們先湊合一晚上吧。」

  沒有屋頂算什麼,晚上再被他折騰才難受,她可不相信她不讓他弄,他就會安安分分地睡覺,到時候他又死皮賴臉地黏她,她肯定還會礙於薛松他們不敢出聲,白白讓他得逞。今早僥倖沒讓大哥他們發現,明天呢?恐怕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不行,今晚必須搬回去!

  正好薛樹也巴不得自已跟媳婦單獨睡,聞言就喜滋滋地跳下炕,跑到西屋幹活去了。

  他一走,葉芽忙躲在被窩裡飛快地換好衣裳,換完了,長長地舒口氣,準備起來疊被子。哪想才撐起半個身子,腰那裡就像斷了一樣,酸痛難忍。她在心裡將薛樹罵了一百遍,咬牙硬撐著起來了。大哥去鎮子送狼肉,估計這會兒也該回來了,她得快點洗漱做飯才行。

  不得不說,她起的很及時,才剛剛洗好臉,薛松就推著一車綁好的茅草拐了過來。

  葉芽驚訝地忘了顧慮昨晚,小跑著去給他開門,「大哥,這推車是哪來的啊?」薛樹說他們天沒亮就起了,薛松肯定不會那時候就去敲別人家的大門借東西吧?

  薛松如往常那樣平靜地看了她一眼,邊往裡走邊道:「在鎮子上買的。弟妹,我跟三弟商量了,茅草屋不結實,我打算在旁邊另起地基,蓋三間平房,到時候去山上砍木頭什麼的,還是自家有輛推車方便。」將平板推車放好,他從一堆茅草裡抽出粗粗處理過的狼皮,又摸出一個錢袋遞給她:「這是狼肉錢,你收起來吧。」

  薛松掙錢後一向都是交給她的,葉芽習慣性地伸手去接,一雙依舊白皙細嫩的手被日光染上了一層柔光,纖細好看。

  薛松胸口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起伏,他匆匆將錢袋放在她手上,轉身大步往裡走:「我去跟二弟一起收拾西屋。」院子裡已經堆了一小堆濕茅草,顯然是二弟在忙活。

  他神色態度與往常無異,葉芽徹底安了心,提著頗有份量的錢袋跟了進去。

  家裡有了一筆閒錢,又要蓋新房子了,日子越過越好,她真的很高興。

  鎮上。

  散學後,薛柏特意晚走一步,向趙先生請教了兩處不解的地方,因此,等他離開時,幽靜的書堂門外早已空寂下來,學子們都早早回家了。

  他反手帶上大門,不想才轉身,就見對面老槐樹後走出兩個妙齡女子,其中一人眉眼清俊,朱唇桃腮,若非一襲淡青長裙掩飾不住窈窕的身段,竟美得有些雌雄莫辯,特別是旁邊跟著個嬌小的雙髻婢女,更顯得她比一般女子高挑。

  因為周圍沒有旁人,薛柏想注意不到她們都不成,而兩人偏偏在他出來後現身,容不得他不多想。這一多想,便記起那日遇見的奇怪男裝女子,可不就是此人?

  正想著,圓臉小丫鬟朝他招了招手,「你就是每月月底在布店門口擺攤替人寫信的薛公子吧?是的話,我家小姐想請你代筆寫封家書。」

  她真想不明白小姐為何要費這些麻煩,直接聽老爺的話,由他出面勸服這個窮書生不就得了?小姐有眾人欣羨的美貌,殷實豐厚的家產,還怕他不動心?只需背負一個略不好聽的入贅虛名,就能換來美人在懷和唾手可得的富貴,傻子也知道該怎麼選啊!

  聽到丫鬟的話,楊馨蘭立即瞪了她一眼,笨死了,讓她喊人過來,她這是什麼態度?

  怕薛柏因此不悅,她忙朝前走了兩步,屈膝福了個禮,「薛公子,聽街坊傳你的字俊秀清雅,我是慕名而來的,想托你替遠方的親人寫封書信,不知你現在可否方便?」

  她言行舉止落落大方,有女子的婉約,又不似一般閨閣女子見到外男就臉紅,總之,這是個哪怕明知道她另有目的,也無法讓人對她生出厭惡的姑娘。

  薛柏裝作沒有聽出小丫鬟話裡流露出的鄙夷,目光掃過楊馨蘭,隨即落在她身後的槐樹上,客氣地問:「敢問姑娘如何稱呼?」

  楊馨蘭面露詫異,「薛公子不覺得如此問過於失禮嗎?」哪有剛見面就問姑娘家的閨名的,他該不會徒長了一副正人君子的好皮囊吧?

  薛柏面不改色:「難道姑娘的家書不需要題寫落款?」

  楊馨蘭怔住,眼裡閃過一絲玩味,「也是,既如此,先說與你聽也無妨,我是鎮南楊家獨女,小名馨蘭。」

  鎮南楊家?薛柏並未聽過,不過他也不在意,點點頭:「木欣欣以向榮,配以蘭字,是個好名兒。」

  楊馨蘭本能地解釋:「不是那個欣,是『馨香柏上露,皎潔水中珠』的……」話未說完,忽的頓住,若有所悟地看向薛柏,黛眉微揚。

  薛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神色疏離:「姑娘既能誦出畫僧賈休的詩句,想來平時詩文涉獵頗廣,自然不可能只認字不會寫字吧?不知你找我到底有何事?」

  真正需要他幫忙寫信的,都是些目不識丁的老人和窮人,面前的女子氣度不凡,他不信她不會寫字,就算不會,看她的衣著打扮,應該是富家小姐才對,家中會缺識文斷字的人?

  現在想想,那日她女扮男裝撞到他,大概也是早就謀策好的。真是奇了,他只是個窮書生而已,何以勞煩素不相識的她如此大費周章?那些小姐不是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嗎?她怎麼這麼輕鬆地就能拋頭露面?

  聽他一針見血,楊馨蘭一時無語,沒想到這麼快就露餡兒了,這可是她煞費苦心想出來的與他相處的法子。第一次偶遇是希望給他一個印象,這次是想通過寫信將自已的身份告訴他,日後祖父找他商量入贅一事,他好知道她生的什麼樣。她對自已的容貌有自信,多多少少總能讓他略微心動吧?

  可是現在,他神情淡漠,眼裡沒有半點驚艷,有的只是對她的懷疑,偏偏她根本無法解釋。

  說自已想娶他入贅?想都不要想。

  她及時拉住欲擅自回話的丫鬟,朝他爽朗一笑,「沒事,就是聽人說你學問好,想認識一下而已。」與其找蹩腳的借口,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認,她一個姑娘家主動向他示好,他不至於太冷淡吧?

  薛柏的確沒有對她過於冷淡,他只是看異類似的看了看她,然後轉身就走了。

  等到他清瘦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小丫鬟終於不滿地抱怨出聲:「小姐,你看看他,你都那樣說了,他什麼態度啊!冷冰冰的,好像咱們是找他討債來的!」

  楊馨蘭掩飾住心頭的淡淡失落,沒好氣地撥了一下她的腦袋:「你再多嘴試試,真是慣得你無法無天了,什麼話都敢編排,以後再讓我聽到你對他不客氣,仔細我把今年洗衣裳的活兒都交給你!」

  小丫鬟吐了吐舌頭,討好地晃了晃她的胳膊,閉緊嘴巴不說話了。

  楊馨蘭無奈地歎口氣,領著她回家。

  兩人一進門,就見楊老爺與楊老夫人對坐在爬滿綠籐的牆角下下棋呢,恣意安詳。

  楊馨蘭打發走小丫鬟,腳步輕快地走了過去,逕自在楊老夫人身側坐下,安安靜靜地看他們下棋,一開始還挺專注的,慢慢的,眼神就飄忽了,儼然有心事。

  楊老爺與老妻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棄了棋子,笑著問她:「怎麼樣,今天見到他了?有什麼收穫沒?」

  家中就這一個孩子,完全當姑娘養吧,怕她性子柔弱將來被孫女婿哄騙欺負,但一味兒當男子養,又怕她脾氣太暴躁,容易與孫女婿發生爭執,生生把人逼的去外面尋花問柳,畢竟,有幾個男人不喜歡溫柔小意的?

  現在好了,老兩口費心費力總算有了成效,孫女既會作詩畫畫穿針描紅,又會心算看帳管理田產,唯一讓他們有點頭疼的,就是孫女主意大了些。單拿招贅婿一事來說,以前她嫌棄那些平庸的也就罷了,這回好不容易遇到了各個方面都合適的,她還非得自已先試試,言明她不開口楊老爺這個當祖父的就不能提前找薛柏。

  在至親面前,楊馨蘭並不掩飾自已的失落,仄仄地道:「見到了,可他對我愛搭不理的,不,是根本不稀罕理我,我一說想認識他,他就轉身走了,半點情面也不留。」

  楊老爺捋著鬍子笑:「這是好事啊,說明他不近女色,你想啊,要是將來你們成親了,他在街上遇到貌美的女子搭訕,你是希望他轉身就走,還是希望他好好搭理對方,甚至陪吃陪喝陪解悶兒?」

  「得了吧,老沒正經的!」楊老夫人瞪了他一眼,不過也表達了同樣的意思。男人寡情冷淡,總比喜歡憐香惜玉的靠譜,那些見了美人兒就走不動道的,哼,品性也好不到哪去!

  他們說的在理,楊馨蘭心裡好受了些,可還是挨不過面子:「那我不一樣啊,我,我……」

  瞧她那難得臉紅的小模樣,楊老夫人真心笑了,拉著孫女的手感歎:「哎呦,我們馨蘭終於遇上能讓她動心的了。傻丫頭,你覺得你自已不一樣,可在他眼裡,你現在只是個莫名其妙蹦出來搭訕的膽大姑娘,他當然要避著你啦!放心吧,等以後認識了,知道了你的性子,他對你就會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你說什麼他都愛聽!」

  楊馨蘭撇撇嘴,起身往裡邊兒走,走了幾步,又回頭哼道:「祖父,你想找他就去找他吧,反正我是懶得再見他了,木木的,一點意思都沒有。」說完,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

  楊老爺搖頭失笑:「瞧瞧,我還得聽她吩咐才能行事!」

  楊老夫人睨了他一眼,「少廢話,你打算何時去?」

  楊老爺但笑不語。

      ------
  
    作者有話要說:

  茅草屋:今晚有流星雨,大家快看星星吧,我頭頂有大洞,很方便哦!什麼,你們沒空?那你們在幹啥?

  老大和老三:大洞不在我們這邊……

  老二:嘿嘿……

  牙牙:陪他看星星呢,還是……

  大家說是看星星,還是運動運動?不過傻樹吃肉太多了,還是算了吧……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9:2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0 08:53 PM 編輯

37.

  葉芽想跟薛樹搬回西屋,可當她坐在炕頭繼續繡荷包時,後知後覺想到兩個問題。

  首先,西屋屋頂還沒有修好,土炕被暴雨淋了一晚上,依然泛著潮,她根本沒有理由搬回去。太過堅持的話,倒好像她心裡有鬼似的,雖說這是事實。二來,就算西屋能睡人,以薛松的性子,一旦她表示出不願與他二人同住,他肯定會把東屋讓給她,然後他跟三弟搬到那邊睡。那樣的話,她會不安。

  罷了,再忍耐一個晚上吧,大不了好好跟薛樹講清楚。

  屋外傳來兩人幹活的動靜,葉芽咬斷線頭,荷包繡好了。

  光滑的碎緞子是春杏分給她的,原來二嬸從鎮上的綢緞鋪子領了一些繡活,每月月初去交一次成品,領一半工錢和接下來一個月需要的尺頭,剩下的工錢算作押金,萬一到了期限沒有按時交付,掌櫃就會拿那部分工錢抵消損失。二嬸知道她會蜀繡,便問她想不想接這個活,想的話,就先縫個荷包看看,下次她去的時候幫忙問問價。

  葉芽自然是想的,她難得會門手藝,很希望憑此賺錢補貼家用。當然,現在家裡不是很缺錢,她不會讓自已累到,每天閒著時就繡一點,累了便歇息,不像在孫府那樣,府上緊著用,繡房的人就得沒黑沒夜的趕工,常常眼酸難受。聽說很多刺繡師傅後來眼睛都壞了,如非必要,葉芽可不希望將來受那份苦。

  「媳婦!」薛樹突然跑了進來。

  「你怎麼進來了?」葉芽訝異地抬頭問他,因為要蓋房子,家裡需要準備很多東西,有的忙呢。

  薛樹站在炕沿前,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我想你了,進來看看你,一會兒再去幫大哥。」

  他光著膀子,身上都是汗,有些氣喘。

  葉芽聽薛松還在外面忙活,便放心地挪到他身邊,半跪著替他擦汗,「累了就歇會兒,不過一會兒你可別再跑進來了,老老實實幫大哥幹活兒。」院裡都是力氣活,她搭不上手,只能讓薛樹多分擔一點了。

  薛樹點點頭,留戀地看著她:「那我出去了。」他真的不是偷懶,只是想她了,一會兒不見,他就心裡癢癢。

  「等等!」葉芽拉住他,低聲道:「阿樹,咱們今晚還是睡這邊吧,那邊炕還是濕的呢。」

  薛樹張張嘴,臉上全是失望,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媳婦小聲說晚上不許他那樣。

  見他緊抿著唇,葉芽連忙耐心地解釋道:「你別這樣,不是我故意不給你,是,是我那裡還有點疼……」

  「肚子疼?」薛樹懷疑地看著她,哼,媳婦又要扯謊了!

  葉芽恨恨地瞪著他:「不是肚子,是,是你昨晚進去的地方!」既然這種話都能說出來了,她索性一下子跟他說個明白,「阿樹,我知道你喜歡做那個,可我真的受不住,那裡,那裡都被你弄腫了,你讓我好好待幾天,等我好了再給你,行嗎?」

  她臉上紅撲撲的,眼睛卻極其認真地看著他,薛樹心裡一慌,昨晚在西屋時,媳婦就喊疼來著,讓他慢點慢點……看來他是真把媳婦弄疼了。

  「媳婦,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我今晚一定乖乖睡覺。」

  葉芽可不太相信他的承諾,假意威脅道:「那我再信你一次,要是晚上你還動手動腳,以後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你說的話我都不聽,我只跟大哥和三弟說話!」

  「不許你不理我!」薛樹急得抱住她,孩子似的撒嬌:「我聽你的話,你別不理我!」

  葉芽偷笑,安撫地拍拍他的背,從他汗濕的胸膛裡掙脫出來,催他:「好了好了,我跟你說話,快去外面幹活吧!」薛松就在外面,她可不好意思跟他膩歪太久。

  「嗯!」薛樹得了保證,安心地往外走,手碰到門簾時,忽的折了回來:「媳婦,你那裡腫了,要不要去請上次那個郎中來看看?」

  「不用!你快去幹活吧!」葉芽頭也沒抬,實在不想再搭理他的傻言傻語。

  薛樹摸摸腦袋,不懂媳婦為什麼突然不高興了。

  到了院子,見大哥已經開始和泥,他拿起鐵鍬走過去幫他。

  「你又幹什麼了?」薛松瞥了他一眼,見他傻里傻氣還有點怔怔的,沉臉問道。

  薛樹本來是不敢跟薛松說那些事的,大哥要是知道他惹媳婦生氣了,一定會罵他,可現在他擔心媳婦,就忍不住說了出來:「媳婦讓我晚上別鬧她,說她那裡被我弄腫了,我問要不要請郎中看看,她就不高興了。大哥,我哪裡說錯話了啊?」

  薛松本能地抬手放在鼻子下,過了一會兒,確定不會發生早上那樣狼狽的事,才悶聲道:「你沒錯,弟妹的傷也不嚴重,不用看郎中,她說什麼你就聽什麼,別瞎操心。對了,以後這種話別再對外人說了,就是我跟三弟也不行。你和弟妹的事都是私事,說給別人聽,他們會笑話她的,記住了嗎?」

  「會笑話媳婦?沒有啊,上回我跟三弟說,他還幫我來著呢,一點都沒笑。」薛樹仔細回憶了那次與薛柏的對話,十分肯定地答,再說了,大哥不也是沒笑嗎?

  薛松突然發現,他對兩個弟弟的關心太少了。

  烈日當空,他也不幹活了,就那樣扶著鐵鍬沉聲問薛樹:「你跟三弟說什麼了?」

  他繃著臉,眼裡陰沉沉的,薛樹明白這是要發脾氣的前兆,再也不敢多說了,低頭攪拌稀泥,「我們啥也沒說,我逗你玩呢!」

  薛松不說話,只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沒過多久,薛樹就受不住了,抬頭看他,知道躲不過去,顫巍巍地把這幾天跟薛柏說的都交待了。

  想到薛柏那副氣定神閒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的樣子,薛松深深歎了口氣,他能說什麼?不論如何,她能這麼快接受二弟,多多少少還要歸功於三弟的瞎摻和。

  「二弟,以前的事我不管了,反正以後不管弟妹跟你做了什麼或說了什麼,你都別再跟第三個人說,如果讓弟妹知道,她會恨死你的,真的,我不是嚇唬你。」不說她,換做任何一個姑娘,那麼私-密的事被別的男人知道了,恐怕也會不想活了吧?

  薛樹怔怔地看著他,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薛松無奈,走過去低聲與他解釋:「二弟,她是你媳婦,她跟你說話跟你睡覺,這些都是只屬於你們倆的秘密,一旦說出去,別人就會不尊重她。就像那些壞孩子欺負你一樣,旁的媳婦也會拿你們倆的秘密欺負弟妹,弟妹臉皮那麼薄,你忍心她被別人笑話嗎?我和三弟當然不會笑話你們,但若是哪天你說漏嘴,被弟妹知道了,她會哭,會恨你恨我們,到時候再也不敢見咱們,你想要那樣嗎?」

  薛樹搖頭,他見過媳婦被人欺負的模樣,孤零零的立在那裡,眼裡都是淚水,他心疼,他不想讓她哭,更不想被媳婦恨,三弟說過,恨一個人,就是特別厭惡,見都不想見,甚至想要打死那人。他只想媳婦對他笑,不想被她厭惡。

  「大哥,我不說了,我再也不說了,你千萬別說漏嘴啊!」他害怕地抓住薛松的胳膊,他才知道,這件事有那麼嚴重。

  薛松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和三弟都不會說,你以後別再犯錯就行了。弟妹很喜歡你,她說的話都是為你好,只要你好好聽她的,她不會故意騙你的。」

  薛樹想到媳婦柔柔的笑容,用力地點點頭。

  看他是真的明白了,薛松眼神柔和了很多,「好了,咱們幹活吧!」

  日頭西沉,薛柏歸來,剛到家門口,就見兩個哥哥在院子裡忙碌著,他的二嫂蹲在灶房燒火呢。裊裊炊煙伴著晚風騰騰而起,越飄越遠,越來越淡。

  這就是他的家,靜謐溫馨。

  壓下因遇見楊馨蘭而生的疑惑,薛柏笑著走了進去,準備換身衣服跟他們一起幹活。

  卻不想進屋後,目光隨意一掃,瞥見炕頭一隻精緻的荷包。他好奇地拾起放在手心打量,他也不懂什麼針法不針法的,就是覺得上面繡的花鳥十分好看,讓他一眼就喜歡上了。

  眼前浮現出她坐在炕頭細細縫的溫柔模樣,薛柏不自覺地彎了唇角,挑開門簾問道:「二嫂,這是你繡的嗎?」

  葉芽燒的是西鍋,聽薛柏說話,便回頭看他,待看清他手裡的東西,微微紅了臉,「是啊,我……」

  薛柏望了一眼門口,有些緊張地低聲打斷她:「能不能送給我?」

  葉芽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問,驚訝地「啊」了一聲,隨即就見薛柏黯然地垂下眼簾,忙解釋道:「那個是用二嬸家的料子做的,得把東西還給二嬸呢,你要是想要,回頭我再給你縫一個。」

  薛柏心頭的失落頓時瀰散,咳了咳,「其實我也是看旁人都有,才忍不住想要的。」

  葉芽沒有多想,附和地應道:「你在外面,身上是要戴一個,方便些。那我明天就幫你做吧。」她的那套丫鬟衣裳沒用了,不如拆了做別的,省著白白浪費好料子。正好裙子是湖綠色的,給三弟做荷包完全沒問題。

  「那謝謝二嫂了。」薛柏朝她輕輕一笑,眼若桃花,顧盼生輝。

  他的笑容太晃眼,葉芽心裡發慌,不敢多看,胡亂說了句「這有什麼好謝的」,便迅速轉過身,埋頭燒火。三弟太客氣了,她有些受不住,家裡就她一個女人,她不照顧他們,誰來照顧?

  薛柏盯著她的背影瞧了一會兒,又低頭看了看荷包,心裡甜滋滋的。

  沒過多久,天黑了下來,飯也好了,葉芽擺好碗筷,招呼他們進來吃飯。

  或許是累到了,哥三個胃口特別好,滿滿一盆粥吃的一點不剩,葉芽看著很滿足。

  刷完鍋,就要關門睡覺了。

  三兄弟不知道在後院說什麼,葉芽巴不得他們晚些進來,早早換了中衣躺在被窩裡裝睡,暗暗祈禱薛樹這回一定要乖乖聽話啊……

  大概是老天爺聽到了她的祈禱,薛樹鑽進被窩後,竟什麼話也沒有說,只親了親她,便摟著她睡了。

  葉芽有點疑惑,甚至還擔心他會半夜使壞,一直提著心防備著,直到後來實在堅持不住了,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這一睡,便是一夜好眠。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9:28 PM

本帖最後由 a6360650 於 2015-10-10 03:13 PM 編輯

38.

  安安穩穩睡了一夜,次日清晨,葉芽是在一陣悉悉索索聲中醒來的。

  她睜開眼睛,對面便是一尺之遙的牆壁,再垂眸一看,胸前鼓鼓的,順著被撐開的衣襟看進去,有麥色的大手覆在雪白的豐盈上,只一眼就讓她羞紅了臉。她渾身僵硬地呆了一瞬,然後悄悄把薄被往上拉了拉,薛樹肩膀那麼寬,她又是面朝牆側躺著,除非薛松他們走過來,否則肯定看不見的。

  「大哥,今天都要做些什麼?」

  「先把西屋屋頂修好,吃完晌午飯我跟二弟去山上砍樹,可能晚點回來,不過也不會太晚的。」

  「嗯,那你們小心點……」

  薛松與薛柏輕聲說著話,先後出去了。

  葉芽趕緊把薛樹的手拽了出來,轉過身去推他:「阿樹,起來了!」

  薛樹揉了揉眼睛,有些迷糊地看著她,忽的想到什麼,大手熟練地摸進了她的褻褲,停在她的大腿內側,試探著碰了碰,「還疼嗎?」

  那一刻,他眼神清澈,裡面全是對她的擔憂,沒有半點慾望。

  葉芽的驚嚇頓時轉為愧意,她把他想的太壞了,她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不疼了,快起來吧,我得做飯去了。」她拉出他的手,小聲道。

  薛樹直直地瞧著她,他看見了,剛剛媳婦嚇到了,她是不是以為他要硬來?

  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以前他只想著進去進去,他覺得她是他的媳婦,一輩子都是,所以他從來沒有想過媳婦到底是怎麼想的,可自從昨天大哥說了那番話後,他突然覺得很害怕。媳婦會給他做飯洗衣服,她比村裡所有年輕的姑娘都要好看,可他只是一個傻子,很有可能會說些讓媳婦被人欺負的話,到了那個時候,媳婦會不會不喜歡他了?就像小時候那些同齡的孩子一樣,都喜歡跟聰明的夥伴玩,不愛搭理他?

  看著她好看的眉眼,薛樹情不自禁地緊緊抱住她,埋在她的頸子裡,「媳婦,以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都聽你的話,你讓我進去我就進去,你不讓,我就只抱著你睡覺。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也不讓別人說你笑話,你一直給我當媳婦好不好,別討厭我,別不喜歡我……」

  他是傻子,沒有大哥厲害能打獵,沒有三弟聰明會讀書,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以後什麼都聽媳婦的話,再也不朝她耍賴發脾氣了,那樣她就不會討厭他。

  葉芽愣住了,好端端的,怎麼哭了?

  她想到昨晚他們哥仨在後院竊竊私語,難道薛樹又做錯了什麼事,被大哥訓斥了?

  「阿樹,是不是大哥罵你了?」她拍拍他的背,柔聲問道。

  薛樹撥浪鼓似的搖頭,「大哥沒罵我,我就是覺得自已傻,怕哪天不小心惹你生氣,你不要我了……」

  該不會是做噩夢了吧?

  葉芽想起自已剛到孫府時常常做的夢,她夢見爹娘嫌她笨,非要賣她,她也是哭著醒來的。薛樹現在這個模樣,應該是夢到她生他的氣了吧?

  她哭笑不得,又很心酸,薛樹做夢都怕自已不要他,一定是把她看得很重要很重要了。

  「傻蛋,既然你答應了以後都聽我的話,那只要你做到,肯定就不會再惹我生氣了,對不對?」

  「對!」薛樹抬起頭,豆大的淚珠還在往下滾落。

  葉芽心疼地替他抹淚,「那不就行了,你不惹我生氣,我就一直喜歡你,有什麼好哭的,快起來吧!」

  聽她說喜歡自已,薛樹破涕為笑,「我也喜歡媳婦!」

  真是越看越傻,葉芽笑著將他趕出去,飛快換好了衣裳。

  吃過早飯,送走薛柏,葉芽去後院喂雞。

  薛松已經蹲在屋頂準備鋪茅草了,聽到下面響起雞仔喳喳的叫聲,他隨意看了過去。

  這一看,就再也移不開眼。

  她今日穿了淺綠的粗布長裙,裙擺下露出寬鬆的白色褲腿,遮掩了一雙素色繡花鞋。他看過去的時候,她正俯身往雞槽裡添食,紅潤的唇角微微翹著,散發著不經意的婉柔。他看呆了,哪怕知道不該如此窺視,視線卻自有主張地順著她微紅的臉龐往下移,掠過她修長白皙的玉頸,單薄的惹人憐惜的窄肩,不堪一握的纖腰。她一手扶著柵欄,寬袖自然往下落,露出一段豐潤動人的腕子,另一隻手握著木勺,五指纖細好看。

  她真的很美,美得毫不張揚,就像朵乍一看並不起眼的山間小花,可當你駐足,俯身去看時,便會被她的纖細嬌嫩深深吸引,忍不住想把她摘下放在手心裡,湊近去看,去聞,去輕撫……

  黑暗中柔軟的觸感,炕頭壓抑的細碎呻-吟,齊齊湧進了他的腦海,他不受控制的衝動了。

  「大哥,你幹什麼呢,怎麼一動不動的?」薛樹的聲音突地傳了過來。

  他驚醒,回頭一看,薛樹已經爬到梯子頂端了,正疑惑地望著他。

  薛松突然很想打自己一個耳光,他竟然對弟妹生了猥-褻之心!

  身體的燥熱如潮水急退,他沒有回答薛樹的話,背轉過身,低頭幹活。薛樹茫然地看著他,搖搖頭,跨到屋頂,跟著忙碌起來。

  等葉芽開始做午飯時,西屋屋頂已經修補好了。

  薛樹笑嘿嘿地把炕上收拾乾淨,鋪上擦洗過的炕席,咧著嘴將兩人的被褥搬了回去。

  瞧他那傻樣,葉芽心虛地瞥向薛松,卻正對上他複雜的眼神,他似乎沒料到她會看過去,怔了一下,然後眉頭微皺,大步去了後院。

  大哥好像不高興了……葉芽惴惴地想,是因為她嗎?

  吃飯的時候,她根本不敢再看薛松,低著頭默默吃飯,連薛樹給她夾菜,她也沒有避讓。她總覺得,大哥在看著她,這讓她心裡發慌,也不知是害怕還是什麼。

  薛松的確在偷偷打量葉芽,他不想的,可他忍不住。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看,好像她身上有什麼在牽引著他似的,讓他想看看她在幹什麼,想看看她的一舉一動,一旦目光落在她身上,就再也不願離開。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真的很奇怪。

  看著看著,他注意到了她的不安。她的睫毛輕輕抖動著,想抬眼都不敢的模樣。

  他再也坐不住了,匆匆扒拉了兩碗米飯,一邊起身一邊對薛樹道:「二弟,你慢慢吃,我去前院等你。」

  餘光中他高大的背影跨出門檻,葉芽長長舒了口氣。她遺憾地發現,哪怕她將薛松和薛柏看成了親人,可當她與他們相處時,她依然會緊張,兩人只需要一個眼神,都能讓她侷促不安。或許所有媳婦跟丈夫的兄弟都是這樣相處的?奈何她沒有經歷過,身邊也沒有成過親的姐妹,實在沒有答案。

  這樣一想,她看薛樹越來越順眼了,幸好她嫁的是傻傻的薛樹,要是換做大哥……

  情不自禁的,她偷偷想像了一下與大哥睡在一個被窩的情景,然後,然後她就紅了臉,不行了不行了,光想想她都緊張的要死,那種事情,果然不能胡思亂想啊!

  一隻大手忽的落在她額頭上,「媳婦,你是不是生病了?臉好紅!」

  葉芽羞惱地躲開薛樹的大手,胡亂夾了一口菜送到他碗裡:「快吃飯吧,多吃點,下午要干重活呢!」

  薛樹嘿嘿笑,媳婦又給他夾菜了!

  而薛松就靠在屋簷下,望著頭頂的遠空發呆。

  生平第一次,他覺得胸口很空很空,渴望著什麼來填滿,可他到底在渴望什麼?是不是也想有個像她那樣溫柔的媳婦照顧他?溫柔的對他笑,細心照顧他,那種很親密很親密的照顧,就像她對二弟一樣……這輩子,他還能遇到一個屬於他的她嗎?

  薛松在迷茫,遠在鎮子裡的薛柏,眼裡則一片冰冷。

  他不相信巧合,所以早上一到鎮子,他就不動聲色地向人打聽了鎮南楊家,得知楊家欲招個入贅女婿。

  如此,那個楊姑娘的意思,還不是昭然若揭?

  他該笑嗎?笑自已入了眼光極高的美貌大小姐的眼?

  更讓他想笑的是,昨天剛打發了大小姐,今天人家的祖父就找上來了。

  他坐在佈置優雅的茶樓雅間,看著對面雖年過五旬卻精神矍鑠的老人,聽他語重心長地同他分析利弊。從他家境的窘困到科舉之路的艱難,從他讓他們看上眼的品性到楊馨蘭的種種優點,每當他想開口,對方就好像料到了他要說什麼,胸有成竹地先答了出來。

  時間長了,那溢滿胸腔的怒氣忽的平復了,他淡淡地笑著,等對方閉嘴。

  楊老爺雖然覺得薛柏各個方面都配得上自家孫女,但因著身家的關係,他對薛柏有著本能的優越感。所以兩人一落座,他就直接道明瞭來意,一則薛柏不傻,他已經見過了自家孫女,沒有再拐彎抹角的意義,二則他覺得,他的提議對薛柏來說,根本無法抗拒。

  「您說完了?」待他終於停下,薛柏站起身,低頭看著他道。

  楊老爺詫異地挑挑眉,「你不願意?」

  「多謝您老厚愛,可薛某家貧卑賤,不敢高攀。」薛柏客氣有禮地朝他拱手,轉身往外走。

  楊老爺倏地站起身,不自覺抬高了聲音:「你就不替你的兩個兄長考慮嗎?你大哥都已經……」

  薛柏頓足,有點懊惱地轉過身,笑著對他道:「您老提點的是,我的確要為兩個哥哥考慮,所以,我很肯定的告訴您,就算您孫女是仙女下凡,就算你家有金山銀山,我薛柏也不會高攀。請您記住我的話,您侮辱我就夠了,千萬別再去打擾我的家人。」

  少年語氣淡然,面帶微笑,只是在楊老爺眼裡,那笑容是那麼的諷刺!

  事情為什麼會到這個地步?婚事一成,是互惠的好事,談何侮辱?

  楊老爺上前兩步,還想再勸。

  薛柏瞥了一眼他身上上好的綢子,慮及對方也有些財力,暗道自已太過衝動了,若他惱羞成怒,生出壞心該如何是好?自已一個窮書生,有什麼手段自保,護住家人?

  收起臉上的諷刺,他鄭重朝老人施了一禮,歉然道:「楊老爺,晚輩方才一時意氣,說話有些不中聽。不過,您既然知道我家裡的情況,就該明白我大哥對我的希冀,他要的不是我當官後給家裡帶去富貴,他只是盼我讀書明理,自已給自已爭口氣。如果我因貪享安逸富足連本姓都棄之不顧,那晚輩實在無顏再見他了。今日此事不成,是我與楊姑娘沒有緣分,還願您諒解,切勿因晚輩動了肝火。」

  楊老爺不說話了,看著薛柏的目光變得越發深沉,眼底掠過一絲遺憾。這個年紀的少年,經歷的事兒少,難免書生意氣,但在短短功夫內就能平靜下來,好言好語地努力消除一切可能的負面後果,也的確算得上本事了,假以時日,未必不會成材。

  思及此處,他扶起依舊躬身行禮的少年,誠懇地道:「不怪你,倒是老頭子我欠考慮了,只是,這事真的不成嗎?」不為別的,就為家中已經動了心的孫女,他還是想厚著臉皮多問一句。

  薛柏挺直腰背,搖頭不語。

  楊老爺深深地歎口氣,擺手道:「罷了罷了,合該你倆無緣。你放心,今日之事就當沒有發生過,我們不會再打擾你,去吧,好好唸書,早點給家裡爭口氣。」

  婚事講究的是緣分,人家不願意,他總不能強求吧?這不是生意,錢財可以使手段算計到,人心卻是求不來的,勉強求得,一個因為心裡有恨,將來也必成怨偶。且他楊家吃夠了權貴逼迫的苦,不會再拿那一套對付一個有志氣的讀書人。要怪的話,只怪自已高估了富貴在旁人眼裡的重要,低估了這少年的心性,唉……

  他這樣一說,薛柏對這家人的反感倒是減了兩分,認真為自已過激的言辭道了歉,出門離去。

  望著他清雋的背影,楊老爺開始頭疼了,好好的孫女婿沒了,回頭該怎麼跟馨蘭交待啊?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9:38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0 08:59 PM 編輯

39.

  楊老爺該如何向他孫女轉述,那與薛柏無關,當他離開茶樓時,臉上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淡然。

  這件事,只是一枚落入他平靜生活的小小石子,蕩起幾圈波紋,也就消失地沒有任何痕跡了。他不會放在心上,更不會讓家人知道,他們知道了,也只是徒添煩惱。

  家裡蓋房有很多活要干,散學後,薛柏沒在學堂多逗留,收拾好東西便快步離開了,待跨過鎮北的老石橋,他就開始跑了起來,想要快點回家。大哥和二哥去山上伐木了,不知道二嫂在做什麼,她一個人在家裡,會不會覺得無聊,會不會逞強幫忙了?

  葉芽可沒有逞強,讓她下地做農活可以,讓她挖土搬石頭,這可就有點犯難了,再說沒有人指點,她也不知道具體該些做什麼,索性安安靜靜坐在炕頭替薛柏繡荷包,累了就去院子裡走走。

  薛柏走進灶房時,她剛好從後院溜躂一圈回來,兩人堪堪碰了個照面。

  熟悉的略有些陰暗的灶房另一頭,忽的轉過來一道淺綠色的身影,面龐細白嫻靜,身量纖細婀娜,腳步輕輕。大概是沒料到對面會有人,她受驚似的退了半步,小嘴兒微張,一雙水盈盈的眸子裡閃過吃驚害怕,不過很快便平靜下來,淺笑著對他道:「三弟回來了啊。」

  今日薛柏回來的早,西天的紅日才剛剛落到山頂,尚未沉下,斜灑過來的明媚陽光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其中,哪怕她明明都從外面走進來了,離了那耀眼的光,她身上彷彿依然殘留著一圈淡淡的柔光,讓陰暗的灶房都亮了許多。

  那一瞬,她在他眼裡,就像是一朵緩緩綻開的花,美得讓他忘了呼吸,只能一動不動傻傻地看著她,看著她由最初的驚訝變成平靜,再由平靜變得羞澀,看著她每走一步臉上的羞紅就越發明顯,看著她慢慢垂下頭,有點可憐卻又強裝鎮定地朝西屋門口挪動。

  可憐?

  薛柏馬上意識到自已的失態,他盯著她看了那麼久,怕是嚇到她了吧?

  他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在她進屋之前喚道:「二嫂,大哥他們還沒回來嗎?」

  葉芽的手都快碰到門簾了,聽到薛柏問話,她扭頭看了他一眼,見他已經回了神,沒像剛剛那樣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已,心頭異樣的緊張散了些,輕輕嗯了一聲,隨後便不再耽擱,挑簾邁了進去。

  門簾垂落,確定薛柏再也看不見她了,葉芽莫名地鬆了口氣,靠著炕沿發起呆來。

  她有過被男人窺視的經歷,那些小廝們一開始都是目光閃爍地看她的臉,礙於府中的規矩不敢長時間直視,他們會迅速低下頭,偏還要偷偷摸摸地斜眼打量,大多都是一臉色迷迷的盯著她的胸前,讓她羞憤憎惡。而方纔,她在薛柏眼裡看到了……驚艷,好在他目光清澈,並沒有給她那種不好的感覺。但不管如何,這都讓她意識到,她是一個還算好看的女人,他是一個年輕的男子,現在家中只有他們二人,哪怕彼此心中沒有不該有的念頭,也要盡量避免過多相處。她相信三弟不會犯糊塗,但,她心裡就是有點慌,沒有任何道理的發慌。

  她默默地立著,外面傳來他進出的動靜,腳步聲從窗前經過,慢慢遠去,然後,旁邊響起規律有力的挖土聲,他在挖地基。

  他那樣清瘦,幹得動這種力氣活嗎?

  罷了,不管他,他又不是小孩子不知輕重,她以前叫他三弟叫慣了,竟真把他當成了弟弟,細想想,薛樹說薛柏的生辰在三月,比她還年長將近半年呢。

  這樣一想,葉芽突然覺得那天薛柏跟她要荷包的樣子也有些古怪。

  她轉身,拾起縫完擱在炕頭的小巧荷包,看著看著就皺起了眉。不給他?萬一他心裡並沒什麼想法,她冒然反悔,倒顯得她心裡有鬼。給吧,荷包不同於衣物,不是必需品,身為嫂子送荷包給同齡的小叔……當時因為把他看成弟弟沒有多想,現在,她覺得很不妥。

  既如此,給他們哥仨都縫一個好了,算是作為當家媳婦的照顧,不偏不倚。

  好像解決了一道大難題似的,葉芽終於徹底放鬆下來,繫好圍裙,開始準備晚飯。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光線越來越暗,等她擺好碗筷,薛松二人還沒有歸來,薛柏也在那頭悶聲忙活著,自那短暫的尷尬後,兩人沒有說過一句話,她盡量避免出去,他也沒有再進來。

  葉芽有點不放心,整了整衣衫,她走出大門,伸著脖子朝北面的小路張望。這一望,還真讓她望見了。

  幽靜昏暗的小道上,遠遠傳來車□轆傾軋發出的沉重聲響。薛樹伸展著雙臂,大手緊緊攥著兩邊勒在他肩頭的皮繩,費勁地往前挪動,因為他埋著頭,所以沒有看見她。薛樹的身後,是數根水桶粗去頭去尾的大樹枝幹,堆疊在一起,遮擋了後面的人影,但葉芽透過車底看到了薛松的腳,她完全能想像他在後面使勁推的樣子。

  莊稼人自已蓋房,大多都要經歷這一番辛苦,葉芽小時候也看到過的,拉木頭拉石頭拉沙子,等蓋完房子,男人們都要瘦上兩三圈。可是,她以前看過的都是外人,她會唏噓會感慨,但當她親眼瞧見薛樹他們費力行走的模樣,她心疼的厲害。

  她大聲叫薛柏,朝他招手,然後快步迎了上去,去幫忙推車。

  她站在推車左邊,隨後趕來的薛柏站在右邊,多多少少,總能幫他們減輕點負擔吧。

  只有真的推了,才知道那一車圓滾樹幹有多重,短短幾百步的距離,最後鬆懈下來時,葉芽都覺得胳膊酸麻地幾乎無法抬起。

  「大哥,水已經備好了,你們快去沖沖澡吧,沖完就吃飯了。」

  看著背後衣衫都快濕透的兩人,葉芽輕聲催道,累了一整天,吃完飯趕緊睡了。

  這一路的確辛苦,但東西都到家了,家裡又有個小女人慇勤地叮囑他們,那種充實的滿足感就佔了上風,身上似乎也沒那麼累了。薛松仰頭灌了幾口水,順手把半滿的葫蘆瓢遞給薛樹,看向葉芽的目光帶了不自覺的溫柔。

  葉芽正心疼地看著薛樹手臂上的勒痕,沒有察覺來自前方的默默注視。

  薛松眸色一暗,彎腰拎起她早早裝滿的水桶,大步去了東屋。他在期待什麼?難道還奢望她也會那樣溫柔地回視他?

  而薛柏就立在南門口,目光落在葉芽的側臉上。她看著二哥手臂的眼神是那樣專注動人,動人到,他也想累到傷到,只要能換來她的同樣的關心。

  大哥走後,他沒了再看向灶房的理由,怕被她發覺,背轉過身,對著那一車木頭發呆。

  他發現了,從她躲進屋的那一刻就發現了,他對她有了不該有的念想。就在大哥他們回來之前,他還覺得他能裝作自然地面對她,卻不想只是她看二哥的一個眼神,就把他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悸動勾了上來,甚至更強。

  薛柏苦笑,是不是看著二哥幸福,他也想娶媳婦了?娶了媳婦,他是不是就不會再特別留意她?那他想娶什麼樣的女人呢?溫柔體貼,細心照顧他和他的兄弟,就像她一樣?但世上還有她那樣的好姑娘嗎?他能遇到嗎?遇到了,他看對方,會像看著她時自心底感到溫暖心動嗎?

  唉,情事果然是煩惱,還是不要想了,她是他的二嫂啊,這輩子都改不了的事實。

  薛樹不知道大哥眼底的複雜,不知道三弟心中的困惑無奈,他咕嘟咕嘟喝完水,見媳婦蹙眉盯著自已的手臂瞧,便隨手摸了摸那裡:「媳婦,你是不是被這個印子嚇到了?沒事的,晚上睡一覺就消了,一點都不疼。」其實他和大哥是輪流拉車推車的,早知道他也學大哥穿帶袖的衫子了,那樣就不會嚇到她。

  葉芽看著他,忍住摸一摸那陷入皮肉的印痕的衝動,接過他手裡的葫蘆瓢,「去吧去吧,你也沖個澡,馬上開飯了。」就算心疼,她也不能在外面表現出來。

  薛樹乖乖地拎起水桶進去了,葉芽走到北門口,往碗裡盛飯。

  沒過多久,潑水的潑水,洗手的洗手,一家四口圍坐在矮桌前。

  葉芽漸漸發現,今晚飯桌上的氣氛有些怪。薛松低著頭,比以前更沉默,薛柏雖然看起來與平常無異,但他的話明顯少了,不像以前那樣主動挑起話題引大家閒聊。她想了想,將此歸於疲憊。

  「媳婦,吃菜!」見她許久沒動筷子,薛樹給她夾了一根豆角。

  葉芽沒像以前那樣悄悄瞪他,而是笑著道:「你自已吃吧,多吃點。」

  紅日西沉,夜幕卻未完全降臨,昏暗的灶房裡,她的笑容溫柔又寵溺。

  薛松看見了,心頭毫無預兆地湧起一種難以名狀的強烈煩躁,強忍著放下碗筷離開的衝動,他如往常那樣吃了兩碗,然後才對三人道:「我去外面走走,一會兒你們先睡吧,給我留門就行。」說完起身,很快就走出大門,朝東邊拐去了。

  累了一天,不是該早些歇息嗎?怎麼突然要去外面走走?

  葉芽本能地看向薛柏,眼裡充滿了疑惑。

  對上她那雙彷彿會說話的眼睛,薛柏心中一跳,隨即搖搖頭。他心裡有事,哪裡會注意到大哥?

  葉芽便不再多想,大哥想要做什麼,那是他的自由,反正他肯定不會出事的。

  飯桌上只剩下三人,薛柏識趣地草草吃完,進去睡覺了,回來跑了一路,他很乏。

  「今天大哥和三弟都吃的好快啊!」 薛樹瞅著桌上的兩隻空碗,有些不習慣。

  「那你也快吃吧,吃完早早睡覺。」葉芽輕聲應了一句,因為沒人,她主動給他夾了幾口菜。

  薛樹滿足地朝她笑,端起碗大口大口吃飯。

  飯後,葉芽在灶台前刷鍋,薛樹就坐在西屋門檻上看著她,等她忙完了,兩人一起回屋。

  屋裡有些熱,剛進去,薛樹就迅速脫了衣裳,全身只剩一條短褲。葉芽跟在他後面,一眼就瞧見他肩膀那裡被皮繩勒出的一道紅印,很深很深。

  她愣了愣,轉身去外面舀了一盆涼水,打濕帕子擰乾,讓他趴在炕上,她跪在一旁替他擦拭,「疼不疼?」

  薛樹點點頭,又搖搖頭,「有點疼,但你一摸就不疼了。」清涼的帕子輕輕碰著他,很舒服,他老老實實趴了一會兒,漸漸覺得有點無趣,扭過頭要看她。

  今晚外面有月亮,雖然還沒圓,可低低的一輪掛在樹梢,還是挺亮的,房裡都不用點蠟燭。

  媳婦跪坐在他旁邊,一雙裸著的小腳墊在屁股下,腳心朝外,圓潤的腳指頭抵著炕席,好玩又可愛。他盯著她的腳瞧了一會兒,將頭扭得更向後,想看媳婦的臉。

  他在那兒動來動去的,葉芽沒好氣地拍了他一下:「老實點!」

  卻不想掌心碰到結實的肩膀,發出一聲脆響,比她預料的響多了。她嚇了一跳,趕緊問道:「疼不疼?」

  薛樹眼睛轉了轉,「疼!你給我揉揉!」

  葉芽便一邊用帕子沿著那道勒痕擦拭按摩,一手輕輕給他揉著。

  薛樹舒服地哼了起來,媳婦的小手貼著他,可比濕帕子好受多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在這樣寧謐的夜裡聽著實在曖昧。葉芽臉有些熱,恰好她也揉累了,就將帕子扔進木盆,順勢在他旁邊躺下,「困了,睡覺吧。」

  薛樹翻了個身,習慣性地將她圈在懷裡,貼著她的脖子低語:「媳婦真好!」被她那樣擦過揉過,他覺得很舒服,肩膀沒那麼酸了。

  溫熱的氣息撲在嬌嫩的肌膚上,葉芽怕癢,縮著脖子往下躲,哪想跟著往下蹭動的翹臀恰好撞到他抬起來要搭在她身上的大腿,幾乎是瞬間,便感覺有堅硬的物事頂住了後面。

  她心頭一跳,想往前挪,已經來不及了。

  「牙牙,我想了……」他毫不費力地將她背朝他側躺的身子扳平,半壓著她,眸色幽深。

  月光下他的眉眼俊秀又溫柔,葉芽胸口砰砰直跳,她無力地抓住他探進她中衣的大手,小聲勸他:「累了一天了,快睡吧。」

  薛樹的手停了,不再向上夠,只貼著她平坦的小腹輕撫,有些可惜地看著她:「你累了嗎?」

  葉芽頓時明白了,他以為她說自已累呢。

  她更知道,她的回答決定了他會不會繼續。

  他的眼裡有渴望,卻被他克制了,他的手溫熱乾燥,輕輕地摩挲著她的小腹,帶起一層層酥麻。葉芽想到他手臂肩膀上的勒痕,心裡倏地一軟,「我不累,我怕你累著……」

  薛樹的眼立即亮了起來,灼灼地望進她眼裡,「我也不累,牙牙,讓我進去行嗎?」

  那聲音低沉動聽,宛如鼓聲直直敲在她胸口,葉芽可恥的發現,只這樣低低的一句話,都讓她的身子跟著顫了一顫。她不敢再看他,羞澀地閉上眼睛,埋進他寬闊溫熱的懷裡,「就一次,多了可不許了!」

  一次就足以讓薛樹美死了!

  他緊緊摟著躲在懷裡不肯出來的她,大手熟練地褪去她的衣衫,將她剝的一絲-不掛。月光透過窗紗照了進來,使得她白膩細滑的身子完完全全暴露在他眼前。他撥開她身後的長髮,大手覆上她修長的玉頸,她輕輕顫了一下,將他貼的更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額頭上的汗意。

  「牙牙,別怕……」

  他聲音沙啞地安慰她,大手再也忍不住了,沿著她細滑的脊背向下撫去。因她害羞地往他懷裡縮,她的背部曲線越發驚人,纖腰那裡突地凹下去,然後再慢慢凸了起來。他貪婪地握住她的臀瓣按揉擠壓,這裡細細嫩嫩的,雖沒有她的胸前柔軟,卻彈性十足,更誘惑他的是,只要他再往中間移一點,一點,然後往下,就像他現在做的那樣,他的手就會碰到他心心唸唸的美妙小洞。現在那裡是閉合的,只有一條隱在兩片嫩肉中間的小縫,他得順著那濕濕滑滑的水兒摸進去,才能探到洞口,對,就是這裡,他喘息著,輕輕探了進去,「啊,牙牙,我手指進去了……」

  葉芽緊張得不行,輕扭著想要把他的手指弄出去,偏偏他也不知怎麼了,竟隨著她而動作,壞心地往裡探,她低聲叫了一下,那裡不自主地收縮著,察覺到他開始慢慢抽弄起來,她終於忍不住了,低低地求他:「阿樹,別,別用手指……」那種事,哪能用手指呢,雖說,雖說沒什麼異樣,可她就是覺得不該那樣的。

  薛樹很好奇,一邊慢慢動著一邊問她:「牙牙,好奇怪啊,你這裡這麼小這麼緊,我只伸進去一根手指,它都緊緊地裹著我,真不知道它是怎麼吃下我那裡的。牙牙,你知道嗎?它是不是聽你的話,還可以再大一點?」說著,試探著碰了碰裡面的嫩壁。

  葉芽羞得都快哭了,就算知道他傻,可這種話,讓她怎麼回答?

  也不知道他碰到了哪裡,強烈的酥麻沿著脊樑骨湧了上來,她抑制不住地哼了聲,身下越發覺得空虛,渴望著他抽-出手指,換上,換上……她輕輕咬了他一口,「阿樹,別鬧了!」

  抱著媳婦柔軟的身子,手指埋在她又緊又熱的小洞裡,耳旁還有她細細碎碎的小貓似的哼喘,薛樹的胸口被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佔據了。他那裡早已堅硬如鐵,恨不得狠狠進到媳婦裡面,可親手感受那裡的濕滑,親手勾出潺潺春水的感覺實在太好,他留戀不已,最後決定讓媳婦選擇:「牙牙,是我的手指弄得你舒服,還是這兒更舒服?」頂了頂她的大腿。

  聽著這純真又無恥的話,葉芽腦袋裡好像有什麼炸開了一樣,就在他給的雙重刺激中,嘗到了那極致的滋味。

  手指突然被她頻頻吸裹著,懷裡也傳來異樣的喘息,薛樹好奇地喚了一聲,沒有得到回應,他終於抽出了手指,將她放平。他撥開粘在她臉龐的碎發,就見她杏眸緊閉,牙兒咬著唇,似享受又忍耐的模樣。她的兩團椒乳輕輕晃動著,纖腰盈盈,修長的腿羞澀地併攏了,一隻小手忽的遮在了那裡。

  「別看……」察覺到他灼熱的注視,葉芽又想往他懷裡躲。

  這樣的她實在太美了,薛樹再也控制不住,翻身壓到她身上,埋首在她軟綿挺翹的豐盈間,下面一個用力,挺了進去。

  「嗯……」空虛被溫熱堅硬的碩大填滿,葉芽難耐地呻吟出聲,過了一會兒,忍不住睜開眼瞧他。

  他正含著一邊的紅尖尖吸吮,她仰頭看去的那瞬,恰好見他將它吐了出來,濕熱的舌繞著那裡轉圈圈,她被這淫靡的一幕激得臉紅心跳,身子越發綿軟無力,只能任由他又舔又摸,又撞又磨,口中發出斷斷續續的喘息。

  「阿樹,別那樣,輕點輕點,有點疼……」這是他含著她的乳尖兒往外拉扯,因為力道太大,弄疼她了。

  「阿樹,慢點……啊,太深了,別……」這是他抬起她的腿,碩大的頂端次次挺進花心,她受不住了。

  「阿樹,阿樹……」這是他密密麻麻地吻她的脖子她的耳垂,她沉浸在他難得的溫柔裡,緊緊抱著他快速挺動的窄腰,在他耳邊輕喚。

  薛樹第一次嘗到了真正的情愛滋味。

  今晚的她,不同於第一次一動不動的昏迷,她會抱著他,她會在他深深挺入時迎接他。今晚的她,也不同於前天的隱忍,她輕聲喚著他,低低地求著他,那輕柔婉轉的嬌媚輕喚讓他血液沸騰,哪管她說什麼,只聽從本能全根拔出再整根沒入,用他的堅硬粗長擠滿她的嬌嫩緊熱,用他昂揚的頂端一次次撞擊藏在最裡面的嫩滑小肉。它越躲,他就越要撞到它,一下又一下,換來令他渾身戰慄的強烈快感,換來她一聲又一聲的求饒,直到他的頂端忽的緊抵著那處嫩肉繼續往前衝了進去,擠進一處更緊的小嘴兒裡,他才覺得,那裡就是盡頭了吧?那張小嘴兒緊緊咬著他,就在他美得快要飛上天時,那裡一鬆,卻是將他推了出來。他急紅了眼,抱起媳婦的腿再次深深挺進去,這回他掌握了訣竅,在頂端剛剛被那偶然發現的小嘴兒咬住時,他猛地抬起她的小臀,越發向裡擠,再深點再深點,媳婦忽的發出一聲長長的吟叫,那裡使勁兒收縮著,緊緊夾著他,就連那張小嘴也加大了力氣,他只覺得腦海裡一片空白,顫抖著噴薄而出……

  灼熱的暖流忽的湧入,葉芽尚未褪去的快感又攀到了頂峰,她難耐地仰起脖子,低低地叫了聲阿樹,與他一起沉淪。

  月光下,他壓著她,她抱著他,彼此胸口起伏,親密無間。

  良久之後,薛樹從那銷魂的餘韻中醒來,捧著她發燙的小臉親吻:「牙牙,你真好,真好!」

  葉芽無力地推他:「下去,重死了……」聲音嬌嬌弱弱的,還帶著情欲的沙啞和饜足。

  薛樹趕緊支起身子,從她體內退了出來。

  「嗯……」那物溜出她的洞口,竟又帶起意料之外的摩擦,葉芽耐不住哼了一聲,羞惱地瞪了側躺在身邊的男人一眼,隨後忍著身體的不適,撈起木盆裡的帕子,擰乾,背對他擦了擦身下。

  薛樹心滿意足地看著她的背影,眼皮越來越重。

  等葉芽再躺下時,身後已經傳來了輕微的鼾聲。

  她愣了一下,轉過身半撐著胳膊看他。看著看著就笑了,這個大傻蛋,還說不累呢,這麼快就睡著了。

  她摸了摸他的臉,俯身輕輕啄了一下,靠在他懷裡重新躺下。

  她想睡覺,可那裡還有點麻,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這個傢伙,在山上忙了一天,剛剛還能堅持那麼長,要是他白日裡啥也沒幹,那得折騰她多久啊?

  她又羞又惱地戳了戳他的腰,他不滿地哼了一聲,大手覆在她胸口,捏了捏,又不動了。

  葉芽看著那隻大手,慢慢閉上眼睛,嘴角浮起淺笑。其實這樣被他眷戀著的,也挺好的。

  到底是累到了,沒過多久,她也沉沉睡了過去。

  屋子裡恢復了寂靜,彷彿剛剛那場激烈的歡好只是個夢。

  但它終究不是夢,因為除了他們,還有人也參與了其中。

  薛松靜靜地立在灶房門口,臉對著閉合的木門,月光只照在他寬闊的背上,照不見他的面容。

  他不知道自已站了多久,他只知道,他沿著河邊走了很長很長,長到他不該煩躁的心終於靜了,他才緩步歸來。他想推門而入,可就是那抬手的一瞬停滯,讓他聽見了那邊的動靜,前一刻還平靜如水的心,一下子就亂了。

  他不想聽,他想進去睡覺,以後她依然是他的弟妹,他不會再起任何波瀾。

  可她的聲音輕而易舉俘獲了他,讓他無法邁出一步,只能煎熬地聽她低低地喚著「阿樹阿樹……」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9:44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0 09:02 PM 編輯

40.

  薛松的生活一直忙碌又充實。

  在遇到她之前,他從沒有考慮過男女情事,一來他沒有功夫考慮那些,二來他整日在山裡奔波,很少有機會與適齡的女子打交道,他接觸過的姑娘裡,比較熟悉的春杏是他的堂妹,剩下的就是夏花了,那個他與之沒說上兩三句話的同村姑娘。

  因為知道自已與夏花沒有可能,所以他很理智地將她視為路人,不去關注不予回應。

  但輪到她時,為什麼他就做不到那麼理智了?

  他和她的可能,比他與夏花的可能更小,根本就沒有。

  她是二弟的媳婦,是他的弟妹,他連動心都不行。

  奈何有些事情是他無法控制的。

  就像那次受傷,閉眼感受著她輕輕柔柔的小心碰觸,他無法不心暖意動,他覺得她是個善良的好姑娘,他們對不起她,他想要掙錢讓她過得好一些,彌補他的縱容和二弟的強取。

  就像那次吃飯,她親手給他盛了蛋羹,囑咐他多吃點,他無法不驚訝緊張,驚訝於她的體貼照顧,又因為一時目光在她身上的過多停留而緊張,怕被她發現,怕被三弟發現。

  就像那次下地,她熟練地拔草幹農活,笑著給二弟串老扁兒,他無法不好奇,他很想知道,她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她那麼白手那麼細,難道是個千金小姐?可她又好像什麼都會做,任勞任怨,倒似是做慣了的,十分矛盾。她的身世和她的來歷,都成了紮在他心底的一根刺,想拔又不敢碰觸,他怕哪一天,她就像來時那般突然驚駭地消失了。

  還有那個深夜,她在二弟身下細細嬌喘,一聲一聲飄進他耳裡,他無法不口乾舌燥,他很想很想知道,那會是什麼樣的滋味,將她壓在身下,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撞她……

  就因為那麼多的無法控制,當他發現他開始不自覺地偷偷看她,當他發現他開始渴望甚至奢求她也會像關心二弟那樣關心在意他時,薛松覺得,他不該繼續受那陌生的悸動左右了。他要驅散那些不該有的念想,就算最後無法做到,他也要將其埋在心底,不能讓它影響他的生活,影響她和二弟的生活。

  月光如水,縷縷涼意滌去了身上的燥熱,他推開面前的門,放輕腳步走了進去。

  他還要蓋房,還要種地,還有那麼多的事要忙,只要他不再看她,一定能做到的。

  如果因為夜晚太寂靜,人們總是容易生出感觸,那麼天亮了,大家也會自動恢復正常的生活。

  第二天,薛樹神清氣爽地抱柴刷鍋,葉芽洗好手坐在桌前揉面□餅,薛松早早去旁邊挖地基了,薛柏背靠山裡紅樹幹,在樹蔭下安安靜靜地看書。大家都做著自已該做的事。

  待得吃飯時,薛柏像往常一樣說書裡或學堂的趣事給他們聽,葉芽偶爾與他四目相對,發現他眼神清澈坦蕩,不由愧疚地低下頭,暗暗責怪自已昨日想太多了,她又不是什麼國色天香的大美人,三弟讀書明理,豈會是那種……

  至於薛松,他還是那副沉穩冷靜的表情,哪怕他們三個一起笑,他也只是眼神略柔和了些而已。

  在這樣熟悉的氣氛下,葉芽覺得很自在,大哥看起來並沒有她猜測的煩心事,三弟還是溫潤如玉的三弟,身邊嘛,她扭頭看了一眼嘿嘿傻笑的男人,他啊,還是那個傻蛋。

  *

  暴雨過後,草嗖嗖的長,短短幾日不見,地裡的野草都快與尺高的棒子苗齊平了。

  農活要緊,蓋房的事只好先緩上一日。

  吃過早飯,葉芽隨著薛松兄弟去河邊地裡拔草,順便間苗。

  畢竟是荒地,他們打理的再勤快,棒子長勢都不算太好,秧苗不如別家地裡的苗壯,還有很多棒種根本沒有發芽,放眼望去,田壟參差不齊,有的坑裡出來了兩三顆苗,有的只有荒草,必須把多餘的苗移栽到空著的坑裡,一一補齊,這樣秋天才能多收一些。

  苗少草多,今天的活兒並不輕鬆。

  葉芽戴著草帽,蹲在田壟間慢慢向前挪,拔了野草扔到地邊,再挖了主苗旁邊比較大的小苗栽到空坑裡,太小的隨手丟開。一個坑里長出的棒子苗,就好比一窩豬仔,母豬奶-頭只有那麼多,誰最能搶最能吃,就會長得更肥一些。

  這時候男人與女人的差距就出來了,剛到地頭時,薛松特意選了苗多草少的田壟分給她,可半個時辰過去了,葉芽抬頭一看,那哥倆早跑到前面去了,與她隔了老遠。

  她揉了揉腰,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腰很酸,難道是昨晚折騰的太久了?

  想到薛樹在那事上的持久,她面上一紅,雖說漸漸得了趣味兒,可每到最後,都得她哭著求他他才草草結束,委委屈屈地看著她,好像沒吃夠的孩子。

  一隻螞蚱跳到她手上,又飛快地跳開了。

  葉芽回過神,看看身後的田壟,扶著腰站了起來,走到地頭,拎著水桶去河邊提水,準備回來先澆灌,日頭越來越毒了,她怕時間一長,新栽的秧苗都枯死。

  家裡的地距離河邊只有幾十步遠,葉芽往那邊走的時候,恰好對岸也走過來一對母子。她看了看彼此的位置,刻意斜著往東邊走,免得與他們正面碰上。待她彎腰提水時,那二人已經走到河中心了,她好奇地瞥了一眼。

  靠近她這邊的是個四旬左右的婦人,面容平常,膚色卻很白,人也生得富態,乍一看不像是山裡人。扶著她的是個二十多歲的高大男子,葉芽看過去的時候,正好對上他驚訝的目光。她飛快地低下頭,轉身往回走。暴雨過後,河水上漲,縱使挑了淺水的地方走,那兩人的褲腿也都捲到了膝蓋處,她本不該亂看的。

  「咦,那邊的小娘子,你也是葫蘆村的嗎?怎麼我看你有點面生?」

  卻是那婦人主動與她打了招呼,聲音平和圓潤,很容易讓人親近。

  葉芽望向地裡,薛松已經注意到了這邊,並叫上薛樹一起走過來了,便側過身,餘光中瞧見兩人都穿好鞋襪放下了褲腿,才轉過去,朝婦人點點頭,「薛樹是我相公,您是?」

  宋海娘面露詫異,不過很快就笑了,撇下宋海,走到葉芽身邊,扶著她的肩膀誇讚道:「原來是薛樹新娶的小媳婦,瞧瞧這摸樣,那傻小子可真有福氣。對啦,我是夏花她二姨,你認識夏花的吧?」她笑著拍拍葉芽的手,然後指著身後的人道:「那是我兒子,以後你要是見到了,直接叫宋大哥就成。」

  宋海規規矩矩地朝葉芽行了一禮,「弟妹好,將來若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來找我。」

  那聲「弟妹」一出口,葉芽便愣住了,他的聲音……若不是見了人,她還真以為是薛松在喊她!

  短暫的呆愣後,見對方還期待地看著她,葉芽只好喊了聲「宋大哥」,便移開了眼。這人雖然舉止規矩,可他的眼神讓她本能地感到不自在。

  「伯母,你們來了啊。」薛松在葉芽身邊站定,面無表情地與宋海娘打招呼。

  宋海娘知道薛松天生不會笑,並沒在意,「是啊,錢家明天送財禮過來,我跟大海提前過來幫忙,湊湊熱鬧,唉,這一天天過得真快,明兒個送了禮,下月二十八夏花就要嫁過去了,我這個當姨母的真心捨不得呀!」

  「那您快去村子吧,我們就不耽擱你們了,地裡還有活要干。」薛松側過身,做出送人的姿勢。

  「行,你們繼續忙吧,我們先走啦!」宋海娘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抬腳往前走。

  「薛松,回頭見。」宋海抬手,想要拍拍薛松的肩膀,卻被薛松退後一步躲開了。

  宋海抿了抿唇角,冷哼一聲跟了上去。

  他們一走,薛松也不耽擱,拎起葉芽放在一邊的水桶,大步往回走。

  哪怕知道他對夏花沒有意思,葉芽還是被那個消息驚到了,月初夏花來找她那次,她還沒覺得如何,可這回聽宋海娘說出財禮二字,她才意識到,那個深深戀著大哥的姑娘,真的要嫁給一個足以當她爹的男人為妾了。

  同為女子,她忍不住替夏花惋惜,不贊成夏花對大哥的態度是一回事,感慨她的命又是一回事。

  唉,可見女子的命好不好,與家裡有錢沒錢並無直接關係。為了錢,窮人可以賣女兒,同樣的道理,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有錢人家也會賣女兒,不過是賣的好看一些罷了。只要父母貪心,她們這些女子就只有任其處置的命,要怪,就怪沒遇到那心疼女兒的好爹娘……

  葉芽情緒有些低落。

  「媳婦,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薛樹一邊替她擦汗一邊問道。

  葉芽抬頭看他,他眼裡的擔憂讓她又舒心了,「沒事沒事,咱們也走吧。」她朝他笑笑,腳步輕快起來。就算一開始命不好又怎樣,只要肯努力過,總會看到希望的。

  薛樹見她笑了,也就不擔心了,與她並肩而行。

  回到地頭,薛松已經替葉芽澆完了水,放木桶時,他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蒼白,不由叮囑道:「弟妹,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吧,這邊有我和二弟就夠了。」

  葉芽搖搖頭,「哪能那麼快就累了啊,大哥你放心吧,我沒事的。」三畝地,又有這麼多的活兒,三人一起都要忙到天黑呢,說著,她逕自蹲下去忙了起來。

  薛松無奈地看著她,她這樣固執,明明是賢惠,可他一點都不覺得高興,他寧可她嬌懶一些。

  身前的人影遲遲未動,葉芽疑惑地抬頭看他。

  可她剛剛有所動作,薛松已經迅速收回視線,轉身向前走了,只留給她一個高大挺直的背影。

  葉芽愣愣地看了一會兒,低下頭去。

  三人忙碌到晌午,因為日頭實在太毒了,他們只好回家歇了一個時辰,然後再過來。

  到了後半晌,葉芽腰酸的幾乎難以直起來,可這根壟是最後一條了,她看看遠處埋頭忙碌的兩人,便強忍著沒吭聲。說實話,她已經快要站不起來了,這樣蹲著反而舒服一些。

  正難受呢,薛樹忽的跑了過來,「媳婦,大哥讓我去那邊河裡抓魚,晚上咱們做魚吃吧?」

  「好啊,那你小心點,別往太深的地方游。」葉芽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穩,因為知道自已的臉色一定很差,她沒有抬頭,怕他大驚小怪惹薛松注意。

  薛樹急著去抓魚,得了媳婦的囑咐,撒腿就跑了。

  葉芽鬆了口氣,捂著肚子待了一會兒,覺得好點了,便繼續往前挪。她記得,娘下地時也常常喊腰疼,既然娘都能堅持下來,她又有什麼不行的?在家做閨女時都沒能嬌生慣養,難道做了別人的媳婦,反而要金貴了?

  那頭薛松忙完兩條壟,站起身,遠遠看著後面那單薄的人影,胸口一陣發緊。

  農忙的時候,哪家的媳婦都是跟著下地的,可看著她小小的一團蹲在那裡,他就覺得她不該這樣勞累。無論是早上還是晌午,他都不讓她跟著來,但那樣柔順的她偏偏在這件事上極其固執,倔強的眼神讓他根本不敢直視。他可以吼二弟三弟,可以態度強硬地訓斥他們,但是對她,他連大聲說話都怕嚇到她。因為找不到理由拒絕,只好由著她了。

  希望二弟能捉到魚,晚上給她補補吧。

  他輕輕歎了口氣,開始從這頭接她。

  紅日慢慢西垂,燦爛耀眼的日光漸漸變得溫和,有清涼的風從河面撲來,清爽怡人。

  葉芽覺得沒有那麼難受了,只是身子輕飄飄的,大概是餓了吧。

  前面的動靜越來越近,她抬頭,看見薛鬆緊抿著唇,埋頭忙碌著。她背著夕陽,他迎著夕陽,金色的光芒將他完完全全籠罩其中,柔和了他臉上剛硬的線條。

  他的動作太專注,她一時看入了神,直到,直到他與她只有丈遠的距離。

  似是察覺到她的注視,他動作微頓,慢慢抬起眼。

  她卻慌亂地逃避了。她始終不敢看他,她對他有種莫名的敬畏,敬他辛辛苦苦養大兩個弟弟,畏懼他永遠沉著冷靜的眼睛。他的目光太深沉,她看不懂,也怕被吸進去,就像是夏夜的天空,高遠深邃,讓她渴望知曉那無窮的黑暗後是什麼,又怕真的去了那裡後,會被無處不在的黑暗席捲吞噬。

  胡思亂想著,她企圖拔起一顆野草,可她拔不動了,手上沒有一點力氣。

  他越來越近,這點活算不上什麼了,她想起來。腰酸的很,她只好扶著腰,慢慢站了起來。站定的那一瞬,她看見天地在晃動,遠處流淌的河流倏地移到了眼前,下一刻,天忽的黑了,她徹底失去了意識。

  在葉芽起身的前一刻鐘裡,薛松是緊張的,按道理,她那樣羞澀的性子,他都如此接近她了,她應該會避開才對。但是她沒有避開,而他更不能把那點活兒留給她,所以他忐忑著慢慢前進,並且這種忐忑,隨著她明顯的凝視越來越強烈,他都無法形容那種複雜的心情。她為什麼不走?她為什麼看著他?

  在葉芽起身的那一瞬,薛松是疑惑的,他看見她的影子像浮萍一樣晃動著,他震驚地看向她的臉,然後他看見她蒼白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看見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隨即無力地閉上,朝他這邊栽了下來。

  「牙牙!」

  他的心幾乎快要跳了出來,夢裡被他喚了無數次卻始終未曾念出聲的兩個字脫口而出。

  他以最快的速度起身衝了過去,在她栽倒前托住了她。他不知道自已喊出口的是什麼,當她無力地倒在他的胸口,腦袋隨著他的動作倚靠在他的臂彎,露出那不足他巴掌大的小臉時,看著她佈滿虛汗的額頭和鬢角,他的心狠狠地糾了起來,疼得厲害。

  理智回歸,他抱著她綿軟無力的身子喚她:「弟妹,你怎麼了?醒醒,醒醒!」

  她聽不見他隱隱顫抖的聲音,眼睛依舊緊緊閉著,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臉側流了下來,秀麗的眉讓人心疼地蹙著,好像十分痛苦。

  他得帶她回家,他得去請郎中!

  「二弟!」他朝遙遠的上游大喊,可是深水的地方離這邊太遠了,根本看不見薛樹的影子。

  薛松再也不敢猶豫,小心翼翼地扶著她趴到他的背上,讓她的腦袋搭在他肩窩,然後他抱起她的腿,微微用力,便站了起來。嬌小的她還沒有兩袋米沉,他更加難受,扭頭看了她一眼,穩穩地往回走,確保她不會掉下去。

  從河岸往回走,有一段陡坡,上去後是一段長長的平坦土路。大概是天色暗了,旁邊的田地裡並無村民,薛松多少放下了心,若是被人瞧見他背著她,恐怕會引起閒言碎語的。

  土路的盡頭就是那條乾涸的河床,從平地到低窪的河床,中間是一段緩坡,路越來越低,兩側的土壁慢慢變高。

  葉芽醒來的時候,首先入目的就是遠處高低起伏的丘陵,然後,便被越來越高的土壁遮擋了視線。

  她怔忪了片刻,有點反應不過來眼下的情景,她不是在地裡嗎?怎麼突然被人背著往回走了?

  胳膊搭在男人的肩頭,葉芽很不舒服,下意識地想要收回來,可在她有所動作之前,她忽的意識到,背著她的不是薛樹。薛樹的肩沒有他的寬,薛樹的步伐沒有他這樣穩重,薛樹身上的味道,也不一樣,哪怕男人身上有淡淡的汗味兒,她依然分辨了出來。

  背著她的人是薛松,她瞬間就有了判斷。

  她呆呆地伏在他肩頭,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被他察覺她醒了,那樣一定會尷尬的吧?

  葉芽不想要那種尷尬,所以她維持著原來的姿勢,茫然地看著對面的褐色土壁,聽他微微急促的呼吸和沉穩的腳步聲。他的肩膀寬厚結實,他的手臂穩穩地托著她的腿,而她能做的,只有裝作未醒。

  腹部突然傳來劇烈的絞痛,她咬唇忍耐著,有溫熱的液體流了出來。

  那絞痛是那樣的熟悉,葉芽恍然大悟,她竟然將老毛病忘了?算算日子,好像沒到兩個月呢吧?這次怎麼提前了?

  不過,哪怕提前了,痛苦依然未變,她緊緊咬著牙,強忍著握拳的衝動。她是昏迷的,她不能有任何動作。

  路過河床,上了那個小坡,他們的家就在眼前。

  因為怕被人看見,薛松將頭垂得更低,他和二弟身形相似,只要看不見臉,旁人或許就以為他是二弟了。但他一低下,葉芽的腦袋就自動從他的肩頭往裡移了過去,脖子緊緊貼著他的脖子和側臉,還有柔軟的髮絲磨著他,有點癢,可這個時候,他又怎會注意到這些?

  肌膚相貼的那一瞬,葉芽閉上了眼睛,這個姿勢太親密了,親密到她希望這是個夢,唯一慶幸的是,她是面朝外趴著的,這樣就不用看見他冷峻的臉,也不怕被他察覺她的緊張。

  大概是位置比較偏僻的緣故,他們並沒有沒人撞見,葉芽疼得越來越厲害,如果不是薛松已經開始開門了,她真怕她會忍不住抱住他的脖子……人就是這樣,一旦身邊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就會想要靠過去,以前她疼得死去活來,還不是抱著被子咬牙度過的,但是現在,她多希望身下的是薛樹,那樣她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朝他哭朝他喊疼,她已經習慣了被薛樹關心被他小心照顧的滋味,能被人心疼著,她會覺得就算疼死也無憾了。

  門開了,葉芽隨著薛松沉穩的步子進了屋。

  他一手扶著她的背,一邊將她輕輕放在炕沿上,然後迅速調轉過來,扶著她讓她靠在他的臂彎,然後,他彎腰替她脫了鞋子,他抱起她將她放在炕頭。身子落到炕上的那一瞬,葉芽的心跳快要停了,她以為他該走了吧,可他沒有,他有些笨拙地替她擦了臉上的汗,他的大手移到了她眼前,那片陰影停佇了良久,久到她慢慢明白他要做什麼的時候,終於落在了她的額頭。他粗糙的手指輕輕的碰了碰她,好像在試探她是否發了燒。

  葉芽真不知道薛松會有如此溫柔體貼的一刻,她很想睜開眼睛看看他的臉,可她終究不敢。

  又一陣劇烈的絞痛襲來,因為太過緊張,這一次葉芽沒有忍住,她本能地摀住肚子蜷了起來,眉頭痛苦地緊緊皺起,剛剛被擦過的額頭再一次浮起細汗。

  薛松被她難受的模樣嚇到了,「弟妹,你怎麼了,是肚子疼嗎?」

  葉芽實在裝不下去了,她睜開眼睛,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模糊了面前的男人,她慌忙用手臂擋住了臉,「大哥,我怎麼到家了?是阿樹把我背回來的嗎?」

  「是,是二弟背你回來的,他去找郎中了,你再忍一忍,郎中馬上就來!」看著她疼得都哭了,薛松難受的要命,急急順著她的話應道,「弟妹你等著,我這就去接他們!」起身就要離開。

  葉芽再疼,也沒到糊塗的地步,薛松一定是要親自去找郎中了,忙抹了一把眼睛,急急攔道:「大哥,我沒事!你別擔心,不用找郎中的,我睡一會兒就好了,你去把阿樹叫回來吧,我真的沒事,真的!」她已經習慣了,自從那年受了寒,每次都要疼上兩天,疼過也就沒事了。

  都疼成這樣了還要逞強,薛松心裡的憐惜頓時轉為怒火,想訓斥她幾句,可一對上那雙還含著淚水的眸子,他又狠不下心了,攥緊拳頭,大步衝了出去。

  他一走,葉芽也顧不得他到底是幹什麼去了,死死地壓住肚子,希望這樣能讓那裡好受些。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09:54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0 09:04 PM 編輯

41.

  薛樹在水裡游了半天,只抓到一條比手掌略大的河魚,他有些失望地浮出水面,發現日頭都快沉下山了。

  他一邊穿褲子,一邊朝地頭張望,那邊一個人影也沒有,難道大哥和媳婦先回去做飯了?

  薛樹沒有多想,拎著被河魚掙得扭來扭曲的短褂就往回走。他想直接回家的,卻不想快拐彎時瞥見了家裡的木桶,孤零零地立在地邊上。他納悶地撓撓頭,不明白媳婦他們怎麼把水桶落在這裡了,然後他去撿木桶時,又發現還有一片田壟沒有澆水,就乾脆把衣服放在地頭,跑去打水,來回跑了三趟,新栽的秧苗總算都澆好了。他心滿意足地笑笑,一手拎著水桶,一手提著衣服往家跑,回去跟媳婦說說,她肯定會誇他的。

  兩里地的路程,在他眼裡算不上什麼,很快他就跑到了家門口,一眼瞧見他的小媳婦蹲在灶房前燒火呢。

  「媳婦,我抓到魚了!」他大叫著跑了進去。

  葉芽被他嚇了一跳,手裡的灶灰差點灑出來,趁他進來之前,她飛快地裝好,撐著鍋台費勁地站起身,歪著身子挪了進去,因為月事來的太突然,她沒有任何準備,剛剛薛松走後,她躺了一會兒就起來縫了兩條布帶,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再說,沒有布帶,換了也白換。

  這種事情,她不想讓他瞧見,所以進屋後她就反手插了房門,待換了乾淨的衣裳,才把那一團髒衣服捲起塞到衣櫃角落,打算等天黑後再洗。

  「媳婦,你幹啥插門啊,快讓我進去!」薛樹納悶地拍門。

  葉芽捂著肚子撥開門栓,也懶著跟他解釋,逕自爬回炕上,裹著被子躺下,她很冷,哪怕現在正是盛夏。

  「媳婦,你怎麼這麼早就睡覺了?」薛樹俯身趴在炕沿上,眼睛亮亮地看她,卻在看清她蒼白的臉痛苦的神情時,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愣了良久才顫抖著去摸她的額頭,「媳婦,你是不是生病了?」媳婦的樣子好可憐,他看著好難受,胸口悶悶的。

  他的手又大又暖,葉芽的眼淚倏地落了下來,「阿樹,我沒生病,就是肚子疼……」

  她一哭,薛樹的眼淚跟著就掉了下來,「那該怎麼辦啊?我去找那個老頭,他能治好你嗎?」

  葉芽眷戀他手上的溫度,拉著他的手貼在她臉上,然後朝他笑了笑,「說了不是病了,就是現在有點疼,後天就好了,只是今晚得你做飯了,你就熬粥喝吧,早上的餅還剩幾張呢,夠吃了。」

  她臉上都是汗,眉頭自始至終都是皺著的,又笑得那麼虛弱,薛樹一點都不相信她的話。他想去找上次那個老頭,可媳婦拉著他的手,用她涼涼的臉貼著他,好像這樣會舒服一點似的。他沒了主意,不知道到底該不該離開。

  葉芽很快鬆開了他,「阿樹,去做飯吧,我睡一會兒……」話未說完,院子裡突然傳來匆匆的腳步聲,她心裡一慌,掙扎著要坐起來,可下一刻門簾就被掀開了,一雙大手按在了她肩膀上,「弟妹,你躺著吧,讓孫大爺給你看看。」

  薛松說完就收回了手,將薛樹拉到一邊,然後挑開門簾請孫郎中進來。

  農家人哪有那麼多規矩,孫郎中根本沒覺得薛松進他弟妹的房間有何不妥,況且薛樹也在裡面。

  至於葉芽的病,先前聽薛松的描述,孫郎中就猜出了幾分,現在看到葉芽的樣子,他更覺得八-九不離十了。不過還是要號號脈的。

  他在炕沿前坐下,對臉上湧起不正常潮紅的葉芽道:「把胳膊伸出來,老夫給你把把脈。」

  葉芽知道自已月事不正常,但她從來沒有看過郎中,孫府的丫鬟,除非在主子面前特別得臉的,根本沒有資格讓主家專門請郎中幫忙診治,小病自已挺一挺,或托人按土方子買點藥進來,還得偷偷請灶房的婆子幫忙通融,借小鍋熬藥。有次她發作被師傅瞧見了,師傅也只是說讓她以後注意別著涼,興許過一兩年就好了,所以葉芽覺得,這就是女人都會有的毛病而已。

  現在,人家老郎中都來了,她總不能說不用看吧?

  可是,那種事情……她偷偷瞥了一眼薛樹和薛松,前者滿臉擔憂地望著她,後者,也用那雙深沉的眸子看著她,目光相碰,她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避開,可薛松竟朝她微微頷首,竟是像勸她乖乖聽話的樣子!

  葉芽的心顫了一下,大哥把她當成孩子哄呢嗎?

  她抿了抿唇,鼓起勇氣對薛松道:「大哥,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薛松愣住,他實在沒有料到她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是不想讓他聽嗎?

  他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但他尊重她的決定,最後看了一眼她汗濕的鬢髮,她含淚似的眼睛,轉身離開。只是,當他走到灶房門口時,他又頓住了,想了想,放輕腳步回到西屋門口,二弟什麼也不懂,他必須知道她生的是什麼病,以後也好知道如何照顧她。

  屋裡傳來兩人的對話。

  「丫頭,你第一次來葵水是什麼時候,那時也這樣難受嗎?」

  「是,是十二歲那年來的,當時有點疼,但沒有現在這麼厲害。」

  「哦,是不是後來受寒過?吃了生冷的東西?」

  「沒,我,我用冷水洗衣裳了,當時是臘月……」葉芽閉著眼睛道,那時她只是負責洗衣裳的小丫鬟,來葵水時正好趕上要洗一大堆衣裳,她很難受,可管事婆子吩咐必須當日洗好的,她和另一個小丫鬟一起忙到天黑,手都凍僵了,連筷子都拿不住,當晚她疼得死去活來……

  孫郎中點點頭,看了一眼旁邊滿臉茫然的薛樹,又問道:「那你來葵水的日子規律嗎?除了肚子疼,是否還有別的症狀?」女人的月事,可大可小,若是不仔細調理,恐怕會影響受孕。

  葉芽想了想,「還算規律吧,兩個月來一次,有時候會晚一些,就是腰酸肚子疼,其他的都沒事。」孫郎中年近花甲,人也慈眉善目的,她漸漸沒了開始的緊張尷尬,很用心地答道,她也希望能治了這毛病。

  孫郎中不說話了,再次替她摸脈,神色肅穆。

  葉芽害怕了,難道她的病很嚴重?

  屋內久久沒有聲音,薛松的心都提了起來,忽的門口一暗,他側頭看去,就見薛柏正疑惑地看著他。薛松迅疾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怕他出聲暴露自已。

  薛柏眼中疑惑更甚,大哥竟然躲在西屋門口偷聽,難道二哥二嫂在裡面……應該不會吧?

  正緊張著,裡面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丫頭啊,你真是太不愛惜自已了,難道你娘沒跟你交待過,來葵水的時候,連夏天都不能受涼,哪能大冬天的用冷水洗衣裳?你這是寒邪侵體,宮寒之症啊!正常的女子,每月來一次,開始可能偶有腹痛腰酸之感,但絕對沒有你這麼嚴重的,唉,真是太胡鬧了!」

  聽孫郎中這樣說,葉芽渾身發冷,「孫大爺,那,那我的病能治好嗎?治不好會怎樣?」

  屋外兩人俱都豎起了耳朵。

  「你別擔心,你的情況還不算太壞,好好調理一兩年還是可以休養好的,只是這兩年內怕是很難懷上了。好在你們還年輕,不急,先把身子調理好。我這就給你開副方子,下次疼痛難忍時照方子抓藥就行了。然後平時多吃補氣暖身的東西,核桃,紅棗,花生,這些都是咱們莊稼人吃的起的,特別是紅棗泡水喝或煎服,又補氣又調血。」

  孫郎中慢慢地說道,讓葉芽有時間記住,這種病,富人有更好的調養方子,可用的材料都是燕窩、鮑魚等村人一輩子也未必見到的,他說出來也沒有用。不過,想到上次來時薛家只有幾十文錢,現在已經著手蓋新房了,他又添了一句,「要是家裡有閒錢,最好買幾隻烏骨雞燉著吃,補血驅寒,還有就是喝蜂蜜,要買棗花蜜,平時多泡點薑糖水喝,對了,千萬不要再涼到了,也別太勞累,該歇著就歇著,啥也沒有養好身子重要,這可是一輩子的事,記住了沒?」

  葉芽麻木地點點頭,雖然對方說了那麼多,可她只明白了一件事,如果她調理不好,就沒法懷孩子了……

  她看了一眼薛樹,強忍著才沒有哭出來,「阿樹,你帶孫大爺去東屋寫方子吧。」

  薛樹看到了她眼裡的淚水,伸手就拽住起身要出門的孫郎中:「你怎麼不給我媳婦上藥?」上次他就給大哥塗藥來著,大哥很快就好了!

  孫郎中看看躲到被子裡哭的小媳婦,再看看面前的傻男人,無聲地歎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薛松和薛柏一起將孫郎中送到門口,此時天色已經暗了。

  兩人默默立了片刻,薛松忽的將方子折起來放進袖袋,對薛柏道:「你二嫂疼得厲害,之前都疼昏了過去,恐怕晚上會更難受。我還是趁天黑前去鎮子抓藥吧,你先進去,千萬別讓她知道,她那個性子,要是知道了,夜裡更睡不安生。」

  現在天已經快黑了,醫館早已關門,薛柏想勸他,可是對上薛松冷靜的眸子,再想到她都疼昏過去了,想到西屋傳來的低聲嗚咽和二哥帶著哭音的勸慰,薛柏朝他伸出手:「大哥,方子給我,我去吧,我走山路走慣了。」回來時一定會走夜路的,他去更合適。

  薛松拍拍他的肩膀,「你去勸勸你二嫂吧,咱們一定會養好她的,讓她別擔心。」說完,轉身大步離開。

  目送他的身影遠去,薛柏心情沉重地往回走。他在屋簷下頓住,裡面她還在哭,二哥也在哭……

  他突然很頭疼,這個任務比大哥的還要困難啊!

  唉,先做飯吧,總得吃些東西的。

  兩刻鐘後,薛柏端著半碗熬得極爛的白米粥走了進去,看清炕頭的情景時,他十分佩服自已竟然沒把粥弄灑。

  他的傻二哥將她連人帶被子都抱在懷裡,像哄孩子似的輕輕拍著她,偏偏兩個人都抽抽搭搭的。

  他咳了咳,「二哥二嫂,起來吃飯了。」說著,放下碗,抬手取下搭在衣架子上的巾子,負手走到炕沿前。這個時候,還講究什麼避諱,他也不想避諱,禮儀規矩那都是做給外人看的,而他們是他的家人,需要他照顧的家人。

  聽到薛柏的聲音,葉芽總算清醒了些,在被子裡悶聲道:「阿樹,你和三弟先吃吧,我現在吃不下。」

  媳婦終於不哭了,薛樹心裡好受了些,抬頭看向薛柏,眼淚又掉了下來,「三弟,媳婦說她沒法給我生孩子了,你幫我勸勸她吧,我不要什麼破孩子,我只要媳婦好好的,她別哭就行!」

  頭頂傳來他的傻言傻語,換做平常,葉芽定會堵住他的嘴的,可現在她腦袋裡亂哄哄的,肚子疼得厲害,心裡也苦得厲害,她不知道自已能不能好,要是好不了,就算薛樹不會嫌棄她,他的哥哥弟弟,甚至二叔二嬸都會嫌棄她吧?娶媳婦就是為了傳宗接代的,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誰待見?

  她很委屈,為什麼她要這麼命苦,好不容易以為日子安穩了,偏偏得了這樣的毛病。她也很害怕,她怕他們嫌棄她不要她了,要知道,多少窮光棍費勁巴力的攢錢娶媳婦,哪怕是又老又醜的也要娶一個,還不就是為了生個娃留個種嗎?

  想到這些,她狠狠攥緊了肚子,恨自已的不爭氣。

  她臉蒙在被子裡,薛柏根本看不見她的模樣。

  他深深吸了口氣,揮手讓只會掉眼淚的薛樹坐到一邊去,自已坐在炕沿,伸手把她身上的被子褪到了肩膀。

  哪怕屋裡光線暗淡,乍然從黑暗裡露出頭,葉芽還是本能地閉上了眼睛,想把被子拽回來。

  她的頭髮凌亂,慘白的臉上都是淚痕,眼睛都哭腫了,可謂十分狼狽,但是擔憂了這麼久,終於能看見她了,薛柏的心還是不爭氣地加快了跳動,有種許久未見的喜悅,也有抑制不住的心疼。

  「二嫂,你先別哭了,肚子還疼嗎?」薛柏壓住她的被子,低頭看她。

  他輕柔的聲音太近了,葉芽猛地驚醒,原來不是薛樹在拽被子!

  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她現在這副模樣,在薛柏眼裡,是不是像個潑婦?

  她想坐起來,但是肩膀被人按住了,才要說話,眼前伸過來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手上托著乾淨的巾子,「二嫂,先擦擦臉吧,擦完了,咱們好好說話,你這樣哭,都把二哥嚇到了。」

  或許是他的語氣太溫柔,葉芽不安的心慢慢平復下來,用巾子遮住臉道:「三弟,我,我不該這樣嚇你二哥的,你先出去吧,我收拾收拾就起來。」不管怎麼樣,日子都要過下去,沒準兒,沒準兒她能養好呢,孫郎中不是說了嗎,吃些花生紅棗就行了,她多繡點東西,買這些還是夠的。

  「二嫂,你都疼成這樣了,還收拾什麼啊,老實躺著就行,家裡又沒有外人,收拾得整整齊齊給誰看?給二哥嗎?他啊,只要你不哭了,他就高興了。二哥是不是?」薛柏朝薛樹使了個眼色。

  薛樹忙撲到葉芽身邊,「媳婦,你不用收拾,你現在就挺好看的,快躺著吧!」

  一個笑著打趣,一個傻乎乎的誇人,葉芽被他們倆鬧得臉頰越來越燙,再也顧不得那些煩心事了,羞惱地轉過身,面朝牆壁躺著,留給他們一個單薄的背影。

  害羞總比難過好,薛柏鬆了口氣,挨著薛樹坐在炕頭,終於開始勸人:「二嫂,你別想太多,孫郎中行醫行了大半輩子,既然他說你的問題不大,那你肯定能養好的。咱們家雖然窮,可紅棗總還買得起,你擔心什麼呢?怕我們買了紅棗被二哥搶了吃?」

  「我才不搶媳婦的紅棗!都給媳婦吃!」薛樹瞪著眼睛喊道。

  薛柏沒理他,見她的肩膀輕輕抖動,知道她笑了,又道:「你看,二哥都答應不跟你搶了,那你多吃點,一定會好的。當然,我們都希望你身子好好的,現在自然撿好聽的話說給你聽,可就算最後沒有成效又如何,你問問二哥,他會嫌棄你嗎?你這樣好的姑娘,你肯留下來嫁給二哥,肯用心照顧我們哥仨,那是我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只有你嫌棄我們的份,沒有我們挑你的地方。」

  「二嫂,咱們是一家人,你好了,我們都高興,你要是不好,我們只會更憐惜你,好好照顧你。不僅我是這麼想的,大哥也是,大哥知道你難受,特意讓我來勸你放寬心。你看,現在咱們家你就是最大的,你病了你不開心,大哥愁眉不展,二哥哭的稀里嘩啦,我呢,我要餓著肚子擔負起逗你開心的大任,好二嫂,你忍心繼續這樣折磨我們嗎?你忍心讓我餓肚子嗎?」

  葉芽本來被薛柏前面的話說得挺感動的,眼淚不停往下流,可誰想到他最後又來了那麼一句,她實在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笑著笑著就又哭了,「三弟,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再也不胡思亂想了,你,你快去吃飯罷!」

  薛柏拍了一下薛樹,指著那邊晾著的粥道:「二哥,那你一會兒喂二嫂吃飯吧,記得,一定要把二嫂伺候好,否則大哥要拿我出氣的!」

  說完,他抬腳要出去,忽的又想到什麼,轉身倚在門板上,伸手將葉芽手裡的巾子抽了出來。

  葉芽驚訝地抬頭,就見他一臉壞笑地看著她,「二嫂,你欠我一頓飯,以後千萬記得要還我!」

  她愣住,他卻似乎十分滿意的樣子,笑著閃了出去,只留她驚艷於那雙桃花眼最後望向她時的剎那風情。

  「媳婦,你轉過來,我餵你喝粥!」薛樹端著碗,跪坐在她身後。

  葉芽心裡暖暖的,聽話地掉轉過去,側躺著喝薛樹遞到嘴邊的粥,安心享受他給她的縱容。

  因為是在屋裡吃的飯,葉芽並不知道薛松在不在家,等她小睡了一會兒,醒後出去換布帶時,已經很晚了,她只當薛松和薛柏一樣睡下了,還特意讓非要扶著她的薛樹關了門。

  回到炕上,薛樹想要像以前那樣抱著她睡覺,但那樣葉芽不舒服,就讓他轉過去睡。薛樹現在可不敢惹她,乖乖地聽話了,與她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著,慢慢就睡著了。

  葉芽一直醒著,肚子還是很疼,但她不想讓薛樹知道,他知道了,只是多一個人擔心難受罷了,於她的疼痛沒有半點作用,不如讓他好好睡。可她又眷戀他身上的溫度,便小心翼翼轉過身,換成她貼著他睡,沒想到肚子貼上他翹起來的屁股時,熱熱的還挺舒服,她驚喜於這意外發現的妙用,腦袋在他溫熱的背上蹭了蹭,抱著他的腰開心地睡了。

  可身上不便利,到底睡得淺,迷迷糊糊中,聽到灶房一陣輕響,葉芽立即驚醒,側耳傾聽,似乎聽到了咕咕嚕嚕的雞叫,就在她想推醒薛樹時,薛柏的聲音傳了進來。

  「大哥,醫館還賣烏骨雞?」

  「嗯,我去的是林家醫館,那家的夥計挺和氣的,我跟他打聽哪裡有賣,他就去後院幫我選了三隻,還有這些紅棗核桃仁,都是從那買的。你二嫂,她怎樣了?」

  「心結應該是解開了,就是身子還不舒服,強忍著呢。」

  「那你先去睡吧,我替她煎藥。」

  「現在啊?二嫂應該睡了吧?要是她睡了,叫醒反而不好。」

  短暫的沉默後,薛松低沉的聲音幽幽響起:「沒事兒,現在煎好了,明早熱一熱就能喝了。」

  接下來,他們不再說話,只有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和微不可聞的動靜。

  葉芽抱著被子,呆呆地望著窗外的明月,臉上有晶瑩的淚光閃爍。

  大哥竟然趕去鎮子替她抓藥了,這麼晚才回來!

  想到那個男人匆匆趕去鎮子,在寂靜的夜裡拍打早已閉館的鋪子,想像他對著夥計詢問那些補品,臉上會是怎樣的表情?想到他獨自行走於崎嶇的山路,現在正專注地為她煮水熬藥,想到那時他寬厚的肩膀和深沉的看不出情緒的眼睛,葉芽茫然地擦了擦眼角湧出的新淚。

  大哥為什麼要對她這樣好?他們為什麼要對她這樣好?

  她只是一個被父母丟棄的苦命丫鬟,她何其有幸,遇上他們,得他們如此照顧?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10:05 PM

本帖最後由 a6360650 於 2015-10-10 03:18 PM 編輯

42.

  葉芽一直呆坐著,夜裡那麼靜,靜的她能夠聽到柴禾燃燒發出的辟啪聲。

  大哥在為她煎藥,她要不要出去呢?

  淡淡的藥香飄了進來,葉芽想了想,輕手輕腳換上衫褲穿好鞋子,靠著炕沿坐下。如果一會兒大哥來叫她,她就開門,如果沒有,她就等他睡下後自已出去端藥喝。她想吃藥,一是肚子疼得厲害,二是那藥能治她的病,三是……她不忍心浪費他的一番苦心好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牆之隔的西鍋台上,傳來湯水舀進碗裡的聲響。

  葉芽完全能想像出薛松的動作,他盛了藥,端起碗,又放下,然後,朝這邊走了過來。當他在門後站定時,她的心倏地加快了跳動,要是,要是大哥叫她,她該立即答話,還是等一會兒然後再裝作剛睡醒的樣子應一聲?

  她緊張地等待著,因為緊張,身上的疼痛似乎都輕了幾分。

  門後的薛松,手已經抬起來了,卻在觸及門板之前堪堪停下。他收回手,默默地站著,凝神聽裡面的動靜。裡面很靜很靜,只有二弟輕微的鼾聲,他努力尋找能證明她醒著的痛苦吸氣聲,或難耐的翻身聲,可是沒有,大概已經睡著了吧?

  她睡著了,他總算放心了些,既然能睡著,說明不是那麼疼了,而且他也不必跟她解釋為何深夜替她煎藥,現在他心裡有鬼,他怕他的這番舉動讓她誤會。

  可是,為什麼還有一點點失望?是因為沒能讓她知道他替她做了這些嗎?明明一開始就不想讓她知道的,為何如願以償時,反而沒有那麼豁達?是不是,其實他隱隱盼著她知曉,暗暗期望她會明白他對她的好,甚至,甚至因此也對他多出一分不一樣的感情?

  然後呢,就算她動心了,那又能怎樣?她是他的弟妹,永遠都是。

  所以,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罷,她若真的動心了,他的情意於她,也只會是種折磨。她不可能做對不起二弟的事,他也不會做。說到底,是他不該生出這種禽獸念想。

  薛松無聲地苦笑,轉身,將藥碗坐在鍋裡,簡單收拾了下,回東屋去了。

  大哥走了,葉芽撲通撲通直跳的心慢了下來,她都不知道自已在緊張什麼。

  約莫過了一刻鐘,確定外頭再也沒有聲響,確定薛松睡下了,葉芽悄悄撥開門栓,捂著肚子走了出去。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就算不點蠟燭,月光也亮的足夠讓人看得清清楚楚。可惜灶房裡沒有紗窗,阻隔了皎潔的光線,葉芽不想再費事去點蠟燭,便摸索著走到南門前,很輕很輕地打開了門。月光如水,瞬間湧了進來。

  可就是這短短幾步路,葉芽就出了一身虛汗。她靠著門板歇了一會兒,然後一手撐住鍋台,一手掀開鍋蓋。將鍋蓋放在邊上時,雖然她已經盡量小心了,還是發出了一聲類似鐵磨石頭的悶響。她嚇了一跳,本能地回頭望向東屋,見沒有驚到那邊的人,輕輕拍了拍胸脯,俯身去端鍋裡的大碗。

  鍋裡的餘熱熏燙了碗沿,葉芽忍著燙將大碗放在鍋台上,伸手去摸耳垂。

  「藥很燙,晾一會兒再喝吧。」身後忽然傳來因為刻意壓低而顯得異常輕柔的男人話語。

  那一刻,葉芽覺得全身血液都湧上了頭頂,腦袋裡一片眩暈,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麼該說什麼,只能傻傻地繼續捏著耳朵,望著藥碗發呆。完了完了,大哥不是已經睡下了嗎?為什麼會突然出來,撞見她偷偷吃藥的樣子?

  「弟妹?」薛松見她一動不動,忍不住走近一步,想看看她到底怎麼了。

  「大哥,大哥你還沒睡啊?」葉芽緊張地垂下頭,看著自已的腳,然後,因為他一直沒有說話,她的目光慢慢移到地上的兩道人影上。

  兩個被月光拉長的影子,耷拉著腦袋的那個是她,微微低頭的那個是他,他低頭,是在看她嗎?心跳越來越快,葉芽緊張地想要逃跑。自從知道薛松連夜替她奔波後,她就一直避免去想他為什麼要對她這樣好,不去想再見到他時該怎麼做,現在這樣突然見了面,她不敢抬頭,不敢看他。

  葉芽卻不知道,因為她不敢抬頭,他反而有勇氣默默打量她。

  薛松看著面前這個還不到他肩膀的小女人,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莫名地有點想笑。自已剛進屋,她就悄悄溜了出來,是不是說明,其實她一直都醒著,甚至聽到了他和三弟的對話?

  本來他是不想出來見她的,可又忍不住偷偷掀開門簾一角,看看她。她虛弱地靠在門板上時,月光照到了她緊緊皺著的眉頭,她臉上的痛苦讓他心疼得厲害,很想出去扶住她,替她端藥,但理智讓他忍住了。再後來,鍋蓋發出聲響,她像只受驚的小兔子看向這邊,嚇得他慌忙收回手,生怕被她瞧見自已,驚慌之後,他突然又升起了濃濃的好奇,她為什麼怕被自已知道?為什麼要躲著他?如果他此時出去,她會如何反應?

  理智和衝動在他腦海裡反反覆覆爭搶,而當他看見她做出被燙了的那個熟悉動作後,他的腿自作主張地邁了出去。

  現在,她如他所料那般緊張得不敢看他。她沒有梳頭,柔順的長髮隨著她的動作垂下了一縷,落在她的胸口,微涼的夜風從門口吹進來,那縷散發就跟著輕輕搖擺,一會兒拂起,一會兒又垂落,吸引著他的視線。目光落在那裡的時間長了,他後知後覺發現了那鼓起來的豐盈,那晚短暫的觸感不期然地清晰起來,讓他亂了心跳,口乾舌燥。

  薛松迅速移開視線,想起她剛剛的問話,輕聲答道:「我聽外面有動靜,就出來看看。弟妹,你先回屋吧,我幫你把藥端進去。」

  「不用,不用了,我在外面喝就行,免得吵了阿樹睡覺……大哥,你先去睡吧,我輕點動作,不會再吵到你的。」葉芽搖頭道,暗暗希望他快點離開,有他在身前,她連呼吸都快控制不住了。

  薛松聽她說得這樣生疏客氣,心頭不由一陣煩躁,又見她始終不敢抬頭看自已,忍不住問她:「弟妹,你是不是很怕我?」怕他,所以躲著他,不敢看他,不敢像與三弟那般輕鬆地同他說話?

  「啊?」葉芽驚訝地抬頭,詫異於他的問題,然後毫無準備地落入一雙明亮深沉的眸子裡。

  他就站在她身後,兩人間隔不足一尺。這樣近的距離,她能清晰地看清他俊朗的眉眼,這樣柔和皎潔的月光下,他的眼裡也浮動著恍似溫柔的光彩,而這樣溫柔凝視著她的他,讓她情不自禁想要避開,不是反感,是害怕,怕自已被他吸引……

  她慌亂地看向門口,「大哥,我,我……」

  身下忽然傳來劇烈的絞痛,葉芽疼得閉上眼睛,摀住肚子想要蹲下去。

  薛松卻以為她又要疼暈了,忙扶住她的肩膀,急切地道:「弟妹,我扶你進去!」

  葉芽咬唇搖頭,掙脫開他,硬撐著走到門檻處坐下,低頭朝他伸出手:「大哥,把藥遞給我吧,我在這裡喝完,喝完就進去了。」

  薛松忙把碗端給她,順勢在她身前蹲下,一手扶住她靠著門板的肩膀,一手將碗遞到她面前:「可能還有點燙,你慢點喝。」他的手隱隱發抖,怕她拒絕他的照顧。

  葉芽實在疼得難受,顧不得考慮現在的情景,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扶住碗身,湊過去試探著喝了一口。還有點燙,但那股熱流一路灌進肚子,熱熱的十分舒服,她再也不猶豫,咕嚕咕嚕喝了起來。

  薛松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她秀眉緊蹙,難受地閉著眼睛,長長的眼睫輕輕翕動著。月光柔和,她的臉不似白日裡那般蒼白,反而像夜色裡的玉,瑩潤嫻雅。他不知道這湯藥難不難喝,可她喝得十分認真,纖細的指搭在碗沿上,淺色的唇一直貼著碗,隨著湯藥漸漸落下去,他慢慢抬起碗,於是她也隨著他的動作仰起脖子,好像她喝得不是藥,而是瓊脂玉露,少喝一滴都不捨得,懂事得讓他久久移不開眼,不去看她可能會露出來的玉頸肌膚,只看她的小臉,越發想要憐惜她。

  如果葉芽現在睜開眼睛,她定會看見男人眼裡是何等的溫柔,可惜她急著喝藥,急著喝完快點躲開這讓她渾身緊張的男人,又怎會睜眼看他?特別是那只穩穩地扶著她的大手,溫熱有力,剛開始是因為疼痛沒有注意,可到了後來,她是不敢注意了,裝吧,就裝作沒有注意到,沒有注意到他的碰觸,沒有注意到他亂人心的照顧。

  碗底漸漸清空,薛松忽然有點惋惜。他知道她是因為肚子疼才接受了他的親近,但他依然很滿足,能夠這樣近距離地看著她,照顧她,她也乖乖巧巧的聽話,簡直就像是在做夢一樣,而遺憾的是,過了今夜,他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既然沒有機會,他決定放縱一次。

  等葉芽喝完後,他不顧她的反對,硬是扶著她將她送到門口,然後在她進屋前道:「弟妹,你等一下。」鬆開她,大步朝灶房後面走去。

  葉芽疑惑地看著他在米缸旁邊撥弄了幾下。

  薛松很快走回來,朝她伸出手:「弟妹,吃兩個棗吧,去去苦味。你別擔心,你一定能養好的。」

  他想每天都親手餵她吃棗,想每天都告訴她不要擔心,但他知道他沒有那個勇氣,也沒有那個資格,二弟那麼喜歡她,一定會親手做這些的。所以,就藉著這個夜這樣讓人想要放縱的月色做一次吧,反正她已經知道了,不管她躲他也好,怕他也好,他沒有遺憾了。

  看著他掌心中央兩顆拇指肚大小的干棗,葉芽心頭湧起抑制不住的溫暖,還摻雜著淡淡的甜和怕。猶豫半晌,她抬手接過紅棗,終於忍不住看著他,支支吾吾道:「大哥,謝,謝謝你這麼照顧我,我……」其實她很想問他為什麼要對她這樣好,可她知道,那樣的話,太曖昧太引人遐思,是不該問出口的。

  她的眼神慌亂又害怕,薛松以為她是被自已一時的情不自禁嚇到了,所有的勇氣和衝動瞬間消散,忍住心底的悸動解釋道:「弟妹,二弟人笨,不懂得該如何照顧你,我做大哥的自然要替他彌補,你別多想……好了,時候不早了,快進去睡覺吧,記得蓋好被子,別著涼。」說完,再也不敢看她,轉身去關門。再多看一眼,他怕他的眼睛會洩露他的心事。

  房門關上,灶房裡又暗了下來,薛松知道她還站在那裡,可他再也不敢待下去了,快步回了屋。

  葉芽不知道她是如何回到炕上的,耳邊一直迴盪著薛松清冷的話語,他讓她別多想……

  她懊惱地咬咬唇,轉身抱住睡得香香的薛樹,心裡有點委屈,也有愧疚,更多的是自嘲。

  她是他的弟妹,她的身子關係到薛樹的子嗣,大哥心疼弟弟,當然要替他照顧她了,她的確不該多想的。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好,難不成就必須是喜歡?大哥那樣出色的人,連夏花都無法讓他動心,更何況她一個……

  不行了不行了,又在胡思亂想了!

  一輪明月照萬家,就在葉芽滿懷心事輾轉反側的時候,另一處的雲雨正在興頭。

  宋海渾身赤-裸站在炕沿前,整個上半身完全壓在身下豐腴的女人背上,他一邊蹂躪著女人綿軟的胸脯,一邊用身下粗長的黑物狠狠頂入女人的蜜-洞,口中淫-話連連:「這麼長時間沒入你,怎麼你那兒反而越發鬆了,你個騷娘們兒,嗯……說,這陣子讓多少人騎過了,是他們入得你痛快,還是我厲害,啊?」

  柳玉娘雙腿分開而立,臻首後仰,一邊努力聳腰迎湊好讓宋海那物入得越發深,一邊嬌聲嗔道:「好你個宋海,老娘我又不是你的什麼人,憑什麼為你守身如玉……啊,輕點……老娘,老娘就是把全村男人都,都睡了,那也跟你沒,沒干係……」

  宋海冷笑一聲,動作不停,聲音卻充滿了諷刺:「你倒是想讓全村的男人騎,可人家不稀罕,有本事你把薛松勾來入你這騷-穴!」想到那個被夏花印在心上的窮漢子,被夏花誇成世上絕無僅有的「好」男人,宋海就恨得牙癢癢,將全部怒氣轉為欲-火,恨不得插死身下的騷-婦!

  身後的人玩命的插-進來,柳玉娘漸漸無法承受,只覺得肚子脹的厲害,那裡也開始疼了,不由掙扎起來:「你心裡有氣,有本事去找他打一架……輕點輕點,你想弄死我,我啊……你把他打得鼻青,臉腫,你那嬌滴滴的夏花妹子自然,啊,自然覺得你比他勇猛,你不去找薛松,倒想讓我替你帶壞他,呸,薛家,薛家就沒一個好東西,就算他們跪下來,來求我,老娘也不看他們半眼……啊,別弄了,快死啦!宋海!宋海你個王八……啊!」

  柳玉娘越罵,宋海進出的力氣就越大,最後他禁錮著她的腰使勁兒往下拽,接連幾個大力挺刺,猛地狠狠頂進柳玉娘的花心深處,在她的尖聲叫罵中酣暢淋漓地洩了出來。

  柳玉娘像脫水的魚一樣趴在炕上,被他末了那幾下頂的直翻白眼,好不容易等宋海抽-出那物,離了她的身子,她也不顧身下的疼痛,跳起來就朝宋海背上抓了兩下,還想抓他的臉,卻被宋海扼住手腕,猛地甩了出去,頭髮散亂地跌在炕上。

  「瘋什麼瘋!我給你銀子,想怎麼幹就怎麼幹,你再敢動手,仔細我以後都不來找你!」宋海冷聲喝道,隨手甩出兩錢銀子丟在柳玉娘身側。

  柳玉娘看著那兩錢銀子,猛然意識到自已犯錯了。

  在她的眾多男人裡,宋海是出手最大方的,別的莊稼漢子弄一次最多給個十幾文錢,還得她使出各種手段搶過來,只有宋海完事後直接丟碎銀子,而且宋海人生的高大,往常也柔情蜜意的溫柔弄她,今兒個定是心裡有火,才在她身上撒氣的。她可不能因為一時委屈壞了他的興致!

  想到此處,柳玉娘忙裝模作樣地擦擦眼睛,扭著腰攀了上去:「你個冤家,就許你打我罵我,我跟你鬧兩下都不行,好不容易見了面,你一來就朝我發火,我能不委屈嗎!」一邊說著,一邊撐開他尚未繫好的衫子,用那兩團豐-乳磨蹭他的胸膛。

  宋海低頭,對上她嫵媚風流的眼,知道這女人在討好他,他心裡得意,背靠炕頭坐下,將人攬進懷裡恣意揉捏她的乳,玩弄一會兒,微瞇著眼問道:「剛剛聽你那口氣,莫非薛家有人惹著你了?」提到薛家,他倒是想起在河邊見過的小媳婦來,那般容貌,就是夏花也略不如她,怎的嫁給了薛樹那傻子?

  柳玉娘哼了聲,添油加醋將她與葉芽的恩怨說了出來,「……別看那臭婆娘說的好聽,她就是窯子裡出來的,偏生裝的一本正經,早晚我會抓到她的把柄……」話音忽的一頓,她抬頭瞥了宋海一眼,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了幾轉,嬌聲笑道:「喂,你還沒見過她吧?那模樣,嘖嘖,比你那寶貝姨妹還要勾人,不如你找機會去試試她?若是成了,我們姐倆一起陪你……」纖纖玉手拂過男人平坦的小腹,往褲子裡探去。

  宋海攥住她不安分的手,嗤笑道:「你說她是她就是?要是你真能證明她以前是窯姐兒,我就遂了你的心,幫你調-教她。」想找人替她出氣,也得看看對象是誰,他宋海就算不是閱女無數,那也是花叢裡的老手,單看薛樹媳婦那日的一番舉止,也不像是水性楊花的人,他冒冒失失找上去,弄不好會出人命的,就算得手,薛家哥仨也不會饒過他,到時候事情傳到夏花耳裡,他連平時的好印象都沒了。

  想到夏花,想到明日錢家來人送財禮,宋海頓時沒了逗留的心思,扯開人就下了炕,邊系衣帶邊道:「我走了,還是那句話,人前別朝我拋眼兒,咱倆的事若是傳出去半句,哼……」

  柳玉娘在他背後撇撇嘴,卻還是扯住他的腰帶,軟語問他:「那你這回兒在村裡待幾天?明晚還來不?」

  宋海扯回腰帶,有些煩躁地道:「後天就走。」他也想多待,一直待到夏花出嫁,甚至想跟過去看她過的好不好,可他一個大男人,實在沒有理由住在有待嫁女兒的姨母家。

  柳玉娘聽出了他的不情願,心裡動了動,幫他出主意:「既然不想走,那就找個借口留下唄,生病啊扭腳啊,沒準兒你的寶貝花兒還會心疼你,送你兩滴眼淚呢!」對於夏花,她是十分嫉妒的,不管宋海在自已身上如何繾綣折騰,他心裡始終裝著那個姨妹,連句壞話都不許她說,所以四年前夏花娘拒了宋海娘暗地裡的提親,她偷偷樂了好幾天。

  聽柳玉娘拿他和夏花的事打趣,宋海陰森森剜了她一眼,甩門走了。

  外面明月高掛,宋海偷偷摸摸閃進姨母家後,情不自禁走到了夏花的廂房前。

  裡面住的是他從小就發誓要娶回家的姨妹。幼時她常常黏著他,甜甜的喊他姨兄,撒嬌求他帶她去果園裡玩,求他教她放風箏,甚至當他玩笑著說讓她長大後嫁給自已時,十歲的她也眨巴著那雙美麗的大眼睛,笑嘻嘻地說好。

  可是,她慢慢長大了,慢慢的,兩人再在一起時,她常常掛在嘴邊的人就變成了薛松,她跟他說薛松多好多好,說她某天某天又見到薛鬆了,薛松穿什麼樣的衣裳提著什麼樣的獵物。直到有一天,他喊她夏花時,她皺著眉頭對他說:「姨兄,你們倆的聲音太像了,你還是像小時候那樣喊我姨妹吧,否則我還以為是他在叫我,白白高興一場。」

  就因為薛松,他連喊她夏花的資格都沒有了!

  於是他嫉妒薛松,仇視薛松,知道姨母把她許給旁人做小妾時,他因薛松也娶不到她而生出的痛快酣暢甚至超過了對她的憐惜和心疼!

  可是,她很快就要出嫁了,去給一個老頭子做妾!

  他心疼的厲害,難受的厲害,但凡她喜歡自已一點點,他都願意帶她離開這個家的……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10:2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0 09:06 PM 編輯

43.

  葉芽不知道自已什麼時候睡著的,迷迷糊糊中聽到林氏和春杏的聲音,她立即驚醒,睜眼一看,外頭早已大亮,薛樹並不在身邊。她趕緊坐了起來,身子有些發虛,但肚子已經沒有那麼疼了,看來那湯藥還挺管用的。

  剛換好衣裳,就聽薛樹在門簾後嚷道:「我媳婦在睡覺,不准你們進去吵她!」

  她臉上一紅,忙朝外面喊道:「是二嬸和春杏吧,快進來坐坐。」三兩下將被鋪疊好捲了起來,準備穿鞋下地,暗暗在心裡罵自已變懶了。以前在孫府,不管多累多疼,天沒亮都會準時醒來,如今日子安穩了,有人慣著了,她竟能一覺睡到大天亮,待會兒二嬸不定怎麼看她呢!

  薛樹得了媳婦的吩咐,不情不願地撇撇嘴,瞥了面無表情的林氏幾眼,小聲嘟囔道:「大哥說我媳婦要好好休息,你們別讓她累著,也別讓她幫你們幹活!」

  「滾一邊兒去!整天就知道說傻話,有功夫在這兒磨蹭,還不如去外面幫你大哥蓋房呢,出去出去!」林氏最煩薛樹的傻勁兒,一把扯開擋在門前的傻男人,大步邁了進去。

  薛樹還是很怕這個冷臉的二嬸的,被扯開也只敢小聲嘀咕幾句,偷偷說林氏的壞話。

  春杏見他氣呼呼的樣子,笑著把他往外推:「二哥你就放心吧,剛剛大哥跟我娘說過了,我娘不會欺負二嫂的!快去幹活吧,小心一會兒大哥過來罵你偷懶!」

  薛樹看看她,指著西鍋道:「媳婦的飯在鍋裡,一會兒你幫媳婦端進去啊,別忘了!」

  春杏點點頭,站在門口看著她的傻二哥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心裡還是挺羨慕二嫂的。剛剛他們一家人才露面,二哥就放下手裡的活計跑回屋來了,她還以為是什麼事呢,沒想到竟是怕她們打擾二嫂睡覺,專門給二嫂看門來了!二哥再傻,到底還知道疼媳婦不是?

  她笑著搖搖頭,抬腳去了西屋。

  葉芽正小聲跟林氏說自已的病,見春杏進來,朝她笑笑,招呼她到身邊坐,林氏並沒讓她下地。

  林氏當年吃過難孕的苦,此時見葉芽小臉蒼白,還是挺替她可憐的,寬慰了幾句,掃一眼屋子,問道:「昨兒個後半晌發作的,衣裳還沒洗呢吧?擱哪了,拿出來我替你洗洗。」侄媳婦心善又手巧,還不藏私,自已會什麼都願意教春杏,林氏一來喜歡她,二來不想白白受她的好處,就想幫幫忙。

  葉芽受寵若驚,臉紅的不行,「不用不用,郎中說不沾涼水就行,待會兒我燒點熱水……」昨晚事情太多,她都忘記洗了!

  春杏在一旁捂嘴笑,「二嫂還不好意思了,咱們都誰跟誰啊,這種事兒,就是拿熱水洗也不行,我來的時候,娘都不讓我沾水。娘你也待著吧,我幫二嫂洗,洗完了我跟二哥要好處去!」說完,看了看幾乎一覽無餘的炕上,跳下地跑到衣櫃前,回頭對葉芽道:「是不是藏這裡邊兒了?」

  葉芽臉憋得通紅,連聲說不用,可春杏瞧她那樣,就知道自已猜對了,逕自打開衣櫃,抱起那團捲起來的衣裳跑了出去。葉芽要追上去,林氏哪裡肯放人,「行了,你就好好歇著吧,早點養好身子,早點給老二生個大胖小子,看他當爹後還犯不犯傻!」

  「二嬸,我,我……」

  葉芽說不下去了,忍了忍,最後還是沒忍住,撲到林氏懷裡低聲嗚咽道:「二嬸,我娘都沒有像你這樣對我好過!」娘一直罵她是賠錢貨,除了教她做飯幹活,從來沒有軟聲跟她說過話,而頭次來葵水時,她已經在孫府當了快兩年的丫鬟了,哪裡會有人叮囑她該注意什麼?

  林氏沒想到葉芽會做出如此親暱的舉動,一時有些不適應,後見她肩膀抖個不停,知道這是哭厲害了,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拍拍她,想了想,沒問她家裡的事,只勸道:「別哭了別哭了,有些事過去就過去了,別想那麼多,再過兩年你也該當娘了,還這麼愛撒嬌!行啦行啦,肚子還疼不?不疼就下地吃飯,走動走動,光在炕上躺著也不好。」

  「嗯,我這就下地。」哭完了,葉芽也挺不好意思的,偷偷瞧了林氏兩眼,見她雖然表情有些嚴肅,目光卻是柔和的,知道二嬸沒怪她失態,越發覺得心暖。

  吃過不算早的早飯,林氏有事出去了,葉芽和春杏坐在後院繡帕子,累了就看斜對面幹活的男人們。

  葉芽大多時候是看薛樹的,可看著看著,視線就不受控制地挪到背對這邊埋頭幹活的薛松身上。

  從起來到現在,她跟他還沒有碰過面,更沒有說過話。

  耳畔還迴盪著他清冷的聲音,他讓她別多想,是不是,是不是怕她誤會他的照顧,動不該動的心思?

  因為怕她會喜歡上他,所以警告她別多想?

  葉芽委屈地低下頭。她沒做什麼呀,哪怕有點懷疑大哥喜歡自已,她也忍著沒有問他,更沒有朝他擠眉弄眼或做些輕佻的小動作,他怎麼就無端端的認為自已會多想?再說了,她也是因為頭回有人這樣細心照顧她才胡思亂想的,既然他表明了是替薛樹照顧她的,她自然不會多想,他何必多餘說那麼一句話?

  哼,這樣想想,大哥還不一樣,他一定是覺得他太溫柔太體貼了,所以認定她會多想吧?

  好吧,她懷疑他喜歡自已,他擔心她喜歡上他,這樣也算是扯平了,以後還像以前那樣相處就好,堅決不做容易引起他誤會的事,他要是再對她好,她也知道那是因為薛樹的緣故,絕對不會亂想了。

  不過,昨晚,昨晚他……

  想到那樣溫柔的眼睛,葉芽心跳亂了一下,忙端起針線專心繡花。大哥那樣冷冰冰的人,怎麼會溫柔地看她?一定是她疼糊塗了,看錯了!

  這邊葉芽剛剛想明白,南頭忽的傳來辟里啪啦的鞭炮聲。

  「啊,一定是錢家來送財禮了!」春杏低叫一聲,抬頭望向薛松,然後湊到葉芽跟前道:「二嫂,夏花要嫁人了,你說大哥心裡會不會不舒服?」

  葉芽想也不想就搖頭:「別瞎說,夏花嫁不嫁人跟大哥有什麼關係。」

  春杏當她不知道薛松與夏花之前的事,便小聲嘀咕了一陣,末了道:「夏花那麼喜歡大哥,大哥就算嘴上不說,可心裡還是喜歡她的吧。」

  葉芽低頭咬手裡的線,有些含糊不清地道:「沒有的事,大哥說過,他從來沒有喜歡過夏花。」

  春杏愣住,好奇地看著她:「二嫂,這是大哥親口跟你說的?」大哥那樣的人,竟會說這種事?

  葉芽動作一頓,覺得荷包的事還是不告訴春杏的好,就垂眸扯謊道:「沒有,是有次你三哥問他還喜歡夏花不,我碰巧聽見了,他就是這麼答的。」說完,生怕春杏繼續問下去,快速收起東西放進針線筐,起身道:「行了,你自已在這兒繡吧,我去和面,晌午咱們吃小白菜餡兒蒸餃子。」二叔幫忙蓋房,今天他們一家都會在這邊兒用飯。

  一個人繡東西挺無趣的,春杏扭頭看看身後幾畦嫩生生的小白菜,也跟著站了起來,「那我幫你間白菜去!」

  不一會兒,林氏牽著虎子回來了。

  葉芽坐在北門口揉面,虎子扭著圓滾滾的身子跑到她跟前,盯著她瞧了一會兒,突地道:「二嫂,二哥娶你的時候,也給你們家送了很多東西嗎?」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好奇。

  林氏正打算洗手幫葉芽包餃子,聽見虎子的話,沒好氣地罵了他一句:「小孩子家瞎問什麼,出去幫你爹幹活去,就知道在外面瘋玩!」

  虎子頓時蔫了,他可不想幹活,正想找個借口偷懶,就見他爹和兩個哥哥滿頭大汗地走了進來,他立即笑的眉眼彎彎,大聲道:「我爹他們幹完活了,不用我幫忙!」說著跑過去撲到薛樹腿上,仰頭看著他:「二哥,我剛才跟他們去看熱鬧,那個錢老爺給大強家送了十幾箱子好東西,有金首飾,亮亮的花布還有很多好吃的,聽說都是給大強姐的。二哥,你娶二嫂時也往她家送東西了嗎?你怎麼沒叫我過來看?」

  「啊?」薛樹茫然地看著他,再看看薛松和葉芽,「我……」他不知道媳婦家在哪兒,他也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媳婦,媳婦就是他媳婦啊,還用送什麼東西?

  「老二你不用理他!」林氏一把拎起虎子,將人拎到後院:「去找大黃玩去!」

  她瞪著眼睛,虎子害怕得打了個哆嗦,再也不敢多問,灰溜溜去樹下找大黃了。

  灶房裡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至少林氏他們是這樣想的,無論是薛樹和葉芽的事,還是夏花的好日子,都不適合擺到明面上來。

  薛松看了葉芽一眼,見她低著頭,安安靜靜地在那裡揉面,細白的臉上並無尷尬或異色,心中略定,朝薛山梁道:「二叔,咱們進去歇著吧。」說完就走向東屋,只是臨進去前,他忍不住再次偷偷瞥向葉芽,發現她並沒有看過來,心中湧起淡淡的失落。他這半天都在想著再見面時會如何,甚至決定不看她一眼,可事實是,一跨進灶房門,他首先就看向了她,期待會與她的目光遇上,期待從她的眼睛裡找到一絲他渴望又不敢奢求的東西,然自始至終,她都沒有看過來,好像昨晚那恍然如夢的相處根本沒發生過一樣,或許,那只是他一人珍惜的美夢?

  可惜她不看他,他只好帶著失落跨進屋門。

  薛樹跟在薛松身後,薛山梁走在最後面,進門時,他順手將門簾挑了起來。

  薛松擦完臉,瞥見敞開的屋門,低垂了眼簾,看似自然地走到西炕頭坐下。坐好了,他不動聲色地往外面窺了一眼,正好將葉芽抿唇淺笑的明媚模樣看進眼裡。他怔住,忍不住看呆了,等他聽到二叔的話想要收回視線時,她彷彿察覺到了似的,扭頭朝他這邊看來。

  像是被針紮了一般,薛松倏然起身,大步跨到對面以躲避她的視線,速度快得將薛山梁嚇了一跳。

  「老大,你幹什麼呢?一驚一乍的!」

  「沒事,就是不想坐著了。」薛松背對著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待平復下心頭的緊張和悸動,轉身坐到櫃子旁的木凳上,抬頭看向薛山梁:「二叔你剛剛說什麼?」

  薛山梁奇怪地打量他兩眼,見他跟平常一樣,就指著後面牆壁上掛著的狼皮道:「怎麼還沒賣?」

  「這幾天忙著蓋房,沒空去鎮子,反正狼皮擱不壞,不急。」薛松平靜地答,腦海裡卻盤旋著剛剛看到的笑容,她應該沒看見他吧?

  屋外,葉芽的確覺得有人在看她,所以她停下與春杏的說笑,順著本能看了過去,卻只瞧見一個人影閃過。她疑惑地眨眨眼睛,就在她以為那是錯覺時,炕上趴著的薛樹突然轉過頭,兩人目光相對,他笑著朝她擺手,齜牙咧嘴的模樣要多傻就有多傻。

  剛剛應該也是薛樹在看她吧?

  葉芽瞭然,也回薛樹一個笑容,剛想轉過頭,就聽屋裡面傳來二叔的聲音:「這狼皮能賣個二十兩左右,加上狼肉錢,夠你們好好過幾年了。不如趁家裡有錢,等把那邊的房子蓋完了,回頭再把這三間茅草屋也拆掉蓋新房,留著將來你娶了媳婦搬過來住。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讓你二嬸幫你留意著,遇見合適的就說合說合。以前家窮沒辦法,現在你們有房子有地,你也能幹,沒人會嫌棄你的。」

  葉芽愣住了。

  薛松也愣住了,不過他很快就回道:「二叔,我的事不急,現在家裡雖然有了點錢,可明年三弟要是中了秀才,就得去縣城讀書,到時候吃住都要用錢,還是給他留著吧,我真的不急。」他早就沒了娶妻的念頭,現在更不會有,如今他只想賺錢供三弟唸書,將來看他成家立業,他就滿足了。

  或許是今天的日子特殊,屋裡一提到薛松的婚事,灶房裡的人也都停下了手裡的活兒,一起聽裡面的談話,也正因為春杏和林氏都留意著裡面的動靜,她們才沒注意到葉芽的呆愣。

  葉芽也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兒。家裡有錢,大哥娶媳婦,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可,可為什麼乍一聽到這個消息,她的震驚竟多過了高興?而當大哥回絕的時候,她又控制不住地鬆了口氣?

  大概,大概是她剛熟悉這個家,一時不太適應家裡再多個妯娌吧?是的,一定是這樣,她默默解釋著自已的異常。不過,就算大哥答應了,那也沒什麼,家裡多個女人,於她而言可能會更方便一些,再說大哥的年紀的確耽誤不得了,就是不知道誰會那麼好運,能給大哥當媳婦……

  情不自禁的,葉芽又想到昨晚薛松給她的照顧,而他娶了媳婦後,對那個人肯定會更好吧?

  她低下頭,胸口莫名地有些發堵。

  對於薛松的回答,薛山梁很不滿意。他原本是靠著牆壁坐著的,這時卻盤腿坐正,語重心長地勸道:「話不是這麼說的,你心疼老三沒錯,但也不能耽誤了自已的大事。娶個媳婦頂多花十兩銀子,下半年你去山裡多走走,沒準兒就賺回來了,耽誤不了老三的事。再說了,他以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難不成他一日考不中,你就一日不娶妻?就算你不在乎,老三心裡也不會好受的。早點把婚事定下來,他反而更能安心讀書。」

  三個侄子的親事一直他的心病。薛樹傻,他根本不指望他能娶到媳婦,自然不會太過擔心,但現在薛樹竟是第一個娶到媳婦的,真是意外的驚喜。薛柏讀書要緊,晚兩年成家也沒關係,說不定將來有了出息,親事更不用他操心了。只有薛松,都二十三了,再也不能耽擱了。

  想到這裡,他做了決定,「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爹娘死得早,我這個當二叔的就得替你做主,不能隨你胡鬧。這件事自有你二嬸替你打聽安排,你就等著我們的消息就行了,一準兒給你找個好姑娘,不會委屈你的。」

  薛松站了起來,「二叔,你……」

  「我什麼我?」薛山梁也瞪起了眼睛,直直地盯著他:「我難道沒資格替你做這個主了?老大我告訴你,我知道你有主意有本事,可說到婚事,除非你不認我這個二叔,否則就乖乖等著我們替你安排!」

  薛松遙遙地看著他,面容冷峻,緊緊抿著唇角。

  薛山梁毫不退讓,他就不信了,自已一片好心他還能當成一片驢肝肺?

  屋裡緊張的對峙讓薛樹很不安,他怕二叔生氣,也怕大哥生氣,更怕他們兩個打起來,所以他忐忑地爬起坐好,求助似的看向斜對面的媳婦,卻見她低著頭,一雙小手慢慢捏著面皮。他疑惑地望著她手裡的面皮,媳婦不是要捏餃子嗎,怎麼把面捏成大疙瘩了?

  媳婦不看他,薛樹只好再次看向緊繃著臉的大哥,他想了想有媳婦的好處,納悶地問道:「大哥,你為啥不願意娶媳婦啊?娶媳婦多好啊,你看我媳婦,她給我做飯給我洗衣裳,你娶了媳婦,她也會對你好的!」

  他的媳婦?

  薛松看向自已的二弟,二弟正用那雙清澈的眸子看著他,裡面溢滿了不解和害怕。他只看了一眼,便迅速閉上眼睛,二弟還是那副小孩子心思,他怎麼會知道他的煎熬?而二弟簡單的心思,更讓他覺得自已禽獸不如。

  眼前掠過她羞澀低頭的模樣,溫柔淺笑的模樣,可憐無助的模樣,可她終究是二弟的媳婦,她的溫柔是給二弟一人的,她的可憐也有二弟替她心疼,而他,只是她的大伯而已,一個外人,沒有資格想,更沒有資格做。

  是不是,有了自已的媳婦,他就不會再想她?不想她,他就不會忍不住去照顧她,就不會亂她的心,亂她與二弟的生活?

  可他真的不想娶!

  胸口悶得發緊,緊得快要無法呼吸,薛松不想再在屋裡待下去,他怕他忍不住洩露那不該有的心思。

  所以他睜開眼,低垂著眼簾道:「二叔,最近家裡忙著蓋房,接下來就是秋收,根本沒有時間,我的事,還是等到秋後再說罷。」

  薛松垂著眸子,薛山梁看不見他眼裡的複雜,只當這個侄子終於開竅了,笑著應承道:「行,那就等秋後再說,到時候你告訴你二嬸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她也好替你……」

  他接下來說了什麼,薛松已經聽不到了,他大步邁出屋子,沒有看灶房裡的任何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葉芽呆呆地望著他高大的背影,手裡的面皮被揉的不成樣子。

  「二嫂,我怎麼覺得大哥好像很不願意啊?」春杏收回張望薛松的視線,小聲對葉芽道。她總覺得,如果大哥不是心裡有人,那他就沒有道理拒絕親事,現在他這樣不情不願地答應了,該不會心裡還想著夏花吧?

  葉芽回過神,看她一眼,沒有說話,重新□了手裡的面皮,默默捏起蒸餃來。

  不管大哥願不願意,他都答應了,等到秋收之後,一旦二嬸找到適合大哥的好姑娘,大哥就會娶了那人,然後,她就會多出一個大嫂來。

  很好啊,大哥那樣好的人,怎能打一輩子光棍呢,有了大嫂,他才會過得完滿幸福。不僅僅是大哥,還有三弟,將來他也會娶妻,到時候他們哥倆都有人照顧了,而她,只要守著薛樹就行,他雖然傻,可他對自已好,她也會幸福的。

  她連續捏了三個餃子,將其中兩個擺在一邊兒,眼前只留下一個。

  他們都是好男人,她不能因為他們對她好,就生出獨佔這份好的心思,不該因為他們要娶妻,因為想到他們會對另一個人那樣好,就覺得不舒服,那樣沒有道理,畢竟,他們只是她的大哥和三弟啊。

  聽說有的惡婆婆不喜歡兒子與媳婦太親近,不喜歡兒子對媳婦比對自已好,難不成她就是那種人?

  葉芽偷笑,她可是個好姑娘,不會做惡嫂子或惡弟妹的。娶吧娶吧都娶吧,她能做個好媳婦,就能做個好妯娌。

  所以,不許再難受了,知道不?

      ------
  
     作者有話要說:

  大哥蒸餃和三弟蒸餃一起扭動白胖胖的身子:牙牙,把我們也放在你眼前,我們只給你吃,我們甘心被你獨佔!!!

  茅草屋在頭頂嘶吼:不許推我不許推我!!!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10:29 PM

本帖最後由 a6360650 於 2015-10-10 03:21 PM 編輯

44.

  窗外鬧鬧哄哄,有媒婆刻意抬高的連聲恭喜,有娘親一句一句近似奉承的陪諾,有熟絡村婦的假意逢迎,也有無知幼童嬉笑著跑來跑去,偶爾撞到人,換來大人不耐煩的低聲咒罵。

  夏花靜靜地坐在炕頭,抬眼,對面炕上擺了一盒一盒的精緻聘禮,垂眸,身上的新衣分外刺眼。

  她伸出手,攤開一直緊握的五指,露出裡面的小荷包。

  看著看著,眼淚就落了下來,難道在出嫁之前,她再也見不到他了,連最後一句話都沒有機會問出口嗎?

  怔怔的不知坐了多久,外面的熱鬧終於散了。

  「姐,客人都走了,娘讓你去吃飯呢。」九歲的大強一邊啃著油膩的雞腿,一邊走了過來,拍門道。

  「嗯,來了。」夏花收好荷包,仄仄地應了聲,提上鞋子往外走。

  院子裡有種熱鬧過後的蕭索,她看了看上房,裡面似乎沒有人影,不由問道:「咱爹娘呢?」

  大強正使勁兒撕雞腿肉,嚼了兩口才含糊不清地應道:「他們出去了,說是一會兒就回來,哼,你別想又偷偷溜出去,娘讓我看著你呢!」

  夏花苦笑一聲,抬腳邁進了上房西次間,飯桌上擺著幾道葷菜,都是往常見不到的,可看著守在門口的弟弟,她實在沒有胃口,慢吞吞地數著米粒吃。

  「大強,幫我跑個腿兒,去客棧買兩包瓜子來。」

  灶房裡傳來宋海的聲音,還有他一瘸一拐的腳步聲,夏花微微一愣,郎中不是讓他在炕上好好靜養嗎,怎麼這時候過來了?想到他對自已的心思,她無奈地歎口氣,索性撂下筷子,等著他進來與她說話,都這個時候了,不知道他還想說什麼。

  「我們家有瓜子啊,幹啥還要我去買?」大強坐在門檻上,疑惑地抬頭望向宋海。

  宋海隨口胡謅道:「你們家的沒鹹味,我要吃有鹹味兒的,快去,剩下的錢都是你的了!」摸出一把銅錢塞到大強手裡。

  大強數了數手裡的銅錢,立即眉笑顏開,痛快應承道:「嘿嘿,我這就去,不過姨兄你替我看著我姐啊,千萬別讓她出門,要不我娘會罵我的!」

  「知道了,去吧!」宋海摸摸他的腦袋,目送他一溜煙跑開,然後扶著牆壁挪了進去,一看到炕頭安安靜靜坐著的人影兒,頓時覺得昨晚那一番辛苦隱忍沒白費,扭了腿算什麼,至少現在他有半個月的時間能住在姨母家了,可以找機會見她,陪著她。

  「姨妹怎麼不吃飯啊,是不是飯菜不和你的胃口?」他慢慢挪到炕沿前,在她對面坐下,貪戀地用目光描繪她的模樣。

  夏花依舊裝作看不懂他眼裡的熾熱情意,勉強笑著道:「吃不下,對了,你的腳好點沒?怎麼不在屋裡好好歇著?」在她眼裡,宋海始終是那個疼她照顧她什麼都讓著她的好姨兄,她喜歡與他待著,喜歡被他寵著的感覺,喜歡將心事說與他聽,然後聽他用與薛松相似的聲音柔聲勸她,但也僅僅如此,她對他沒有半點男女之情,她喜歡的是薛松,那個讓她想想就緊張又甜蜜的冷峻男人。

  宋海直直地看著夏花,看著她有些浮腫的眼睛,不自覺地放低了聲音:「姨妹,你是不是又哭了?其實,如果你真的不想嫁過去,我,我可以帶你走的……」說話的機會這麼難得,他才不想提自已的腳傷,他要讓她知道他的心意,離開,現在籌劃還來得及。

  夏花垂下眼簾,攥了攥衣袖,搖頭歎息道:「罷了,都到了這個地步,我還能去哪裡,就算隨你去了你家,還是會被我娘找到的。姨兄,謝謝你對我這麼好,你放心,我沒事兒,就是有點捨不得家裡……」

  她知道宋海說的是另外一個意思,可她不會跟他走的,一來她不敢背私奔的臭名,不忍爹娘被人指指點點,二來,他也不是她想要的那個男人,如果,如果是薛松跟他說這一番話,她大概會答應吧,但她也知道,薛松絕不會因為她而丟棄兩個弟弟,所以,她理解薛松為何不來找她,為何躲著她,她只是想再見他一面,親耳聽他說一次喜歡她,那樣她這輩子也就沒有遺憾了。

  宋海恨恨地攥緊了拳頭,她為什麼那麼傻,難道她看不出來他有多喜歡她嗎?他是要帶她遠走高飛啊!

  「夏花,我不是……」

  夏花蹙眉抬頭,「姨兄,你又叫我的名字了!」

  宋海錯愕,怔怔望著對面的女人。她生了一雙純真美麗的眼睛,兩人在一起的大多時候,這雙深深吸引他的眼睛是笑著的,裡面有過溫柔有過調皮有過委屈和眼淚,但很少會有怒氣,但是現在,就因為他一時情急喊了她的名字,她就生氣了,憤怒地瞪著他,好像他搶了她的東西一樣,不,不是,是氣他搶了薛松的東西!在她心裡,是不是只有薛松才配這樣叫她?

  「夏花夏花夏花!我為什麼不能叫!」他憤怒地站起身,忍著腳踝的疼痛走到她面前,低頭看她驚慌的眼,咬牙逼問道:「你哭,是不是因為心裡還想著他?你寧可嫁人當小妾也不願意跟我走,是不是因為寧肯被他遺憾地記著一輩子,也不願他知道你隨旁的男人跑了而恨你?」

  宋海從來沒有吼過她!

  面對男人突如其來的怒火,夏花嚇得瑟縮了一下,心中又委屈又害怕又有心事被戳破的羞愧,可她很快就冷靜下來,她知道如何對付這個從小到大就被她吃的死死的男人。

  她受驚似的往後挪了些,仰頭看他:「姨兄,你在說什麼啊?我是想著他,也不喜歡你叫我的名字,可這跟我嫁人有什麼關係?你以為我願意給一個老頭子當妾嗎?還不是我娘逼我的!你口口聲聲說要帶我去你家,可我爹娘又不是傻子,他們會猜不到我的去處?姨兄,我現在已經被他們看著不許出門了,難道你非要他們白日也將我鎖在屋裡才安心嗎?」想到每晚落在門外的鎖,她的眼淚就湧了上來。

  眼看著她的眼裡浮上淚水,將落未落的,宋海頓時慌了,抬手想替她擦掉眼淚:「姨妹你別哭,我只是一時難受,你這樣好,我真的不忍心看你嫁給那種人受委屈!」

  夏花低頭抹淚,不動聲色地避開他的手,「你不忍心又能怎樣,這就是我的命,我自已都認了,只是……」忽的心念一動,她猛地扯住宋海的袖子,聲音都因為那份希望隱隱顫抖:「姨兄,我已經認命了,只是還想再見他一次,你幫幫我好不好!姨兄,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求求你了!」她知道宋海的本事,只要他願意,一定能幫她避開爹娘弟弟的!

  被心愛的女人求著幫她去見另一個男人,那會是什麼樣的滋味?

  宋海嫉恨交加,強忍著才沒有拍掉拽著他衣袖的那雙手,只抬頭望著窗戶,冷聲道:「既然認命了,又何必再見他?」聲音充滿了諷刺。

  夏花還待說話,大門口忽然傳來大強的叫喊,她心中一急,死死拽住宋海的胳膊,眼淚淌水似的往下流:「姨兄,好姨兄,看在咱倆小時候一起玩耍的情分上,你就幫我這一次好不好?我不用你做別的,只要你晚上替我開鎖就行,然後我自已去找他!姨兄,求求你了,我只去問他一句話,從此以後就再也不想著他了,姨兄,姨兄……」

  宋海默默地看著她哭成淚人一樣,最後在大強跨進灶房時冷哼一聲,掙開她的手,拂袖而去。他走得很急,腳踝疼得厲害,可那點疼算什麼?她的苦苦哀求,她為那個男人流的眼淚,都像刀子一樣毫不留情地紮著他的心!

  「姨兄,你的瓜子!」剛進屋的大強並未注意到男人鐵青的臉色,討好地將兩包瓜子遞了過去。

  「啪!」宋海搶過瓜子狠狠砸在地上,數不清的黑瓜子觸地四濺,一片狼藉。

  大強傻了,愣愣地看著遠去的宋海,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夏花聽到外面的動靜,知道宋海生氣了,剛剛升起的那點希望徹底粉碎,伏在炕頭低聲嗚咽起來。

  夏花難受,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引起她與宋海這場不快的那人,也正承受著幾乎快要讓他瘋狂的折磨。

  薛松本來覺得二叔逼他娶妻那會兒是今日最難受的一刻,可到了傍晚,他才發現,其實那不算什麼。

  日頭西沉時,二叔他們走了,沒了長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屋,今天她還沒有看他一眼,他想看看她。晌午吃飯那會兒他一直低著頭,因為心裡沉悶誰也沒有搭理,自然更不敢看她,現在他敢了,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忍不住了。他想在她那雙溫柔的水眸裡搜尋昨晚在她心頭留下的印記,他想知道對於他的親事,她眼底有沒有那麼一點漣漪。

  他看了看旁邊埋頭苦幹的薛樹,抬腳往回走,他只去看一眼,看完就再也不多想了。

  「大哥,你幹啥去?」薛樹見薛松要走,也想跟著去偷會兒懶。

  薛松頭也沒回,「我去喝水。」

  「那我也去喝水!」薛樹彭的扔掉手裡的鐵鍬,撒腿就跑,轉眼就越過了他大哥。

  薛松頓住,後又覺得二弟在場也好,不會顯得他回去的太突兀,於是他繼續往前走。

  可當他進了灶房,才發現兩人都不在裡面,他猶豫著走到後門口,還未看向後院,西屋就傳來薛樹傻傻的聲音:「媳婦張嘴,我餵你吃棗!」

  「吃什麼吃啊,我今天已經吃了好幾個了,你自已吃吧!等等,先去洗手,把這個棗也洗洗,手上都是土呢!」他聽見她這樣答,聲音有些氣惱又有些無奈,但他知道,她唇角肯定帶著淺淺的笑,是被二弟單純的傻氣笑的。

  「我不吃,都給你留著!」薛樹討好沒有成功,反而被媳婦訓斥了,低頭看看自已的手,見上面的確沾了土,撇撇嘴,轉身又跑了出去,準備洗完手再進去陪媳婦。

  葉芽怕他洗完棗不捨得吃,再把濕棗放回袋子裡,便放下手裡的活計,隨後跟了出去。哪想才掀開門簾,餘光中就瞥見一個高大的人影面朝這邊兒立著,她心中一跳,故意裝作沒看見,逕自去了前院。

  她出來的那一瞬,薛鬆緊張得渾身冒汗,隨後見她匆匆去了前邊兒,他又忍不住握拳,她為什麼沒看過來,看一眼就那麼難嗎?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隨著她移動,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薛松情不自禁地跟了上去,卻正好瞧見葉芽抬手將一顆濕漉漉的大棗塞到了薛樹口中。二弟很饞,可他饞的不是棗,而是她的手,所以他貪玩地含住了她的手指,不讓她離開。於是,他只能震驚地看著二弟亮亮的眼睛,看著他微厚的唇含著她纖細嫩白的指,看著她的側臉於剎那間浮上粉暈,嬌媚動人,然後在她察覺自已的窺視之前,急急退後,心砰砰砰跳個不停。

  怪不得有人老是念叨傻人有傻福,親眼看見二弟對她的「調戲」,薛松鬼使神差地生出一個念頭,要是,要是他也傻些該多好,那樣就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了……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正要轉身去後院,二弟和她一起進來了。

  什麼都不說就走開,好像有些不妥,偏偏一時找不到話說,薛松尷尬地咳了咳,視線掃過鍋灶再落在她臉上,討好的話脫口而出:「弟妹,我去殺隻雞,一會兒你燉了吧?」此話一出口,他便覺得十分不自在,想要別開眼吧,又怕錯過她的目光,只好緊張地盯著她,待會兒她看過來,他只看一眼,看完立即轉身。

  葉芽卻頭也沒抬。她知道那三隻烏骨雞是特意買給她吃的,若是薛松昨天說這話,她定會感動地又要胡思亂想了,可現在,她知道他對她的一切照顧都是為了她的身子,為了讓她早點養好然後給薛樹生個孩子,所以她很無愧地接受了,看著兩人中間的地面道:「大哥累了一天了,這種活還是讓阿樹做吧,阿樹,你去挑隻雞殺了。」

  「嗯!」媳婦有命,薛樹痛快點頭,走到薛松旁邊又回頭問道:「媳婦,是殺大雞還是小雞?」

  葉芽忍不住瞪他一眼,「當然是新買的大雞了!」自家養的小雞才多大,真是的,一天不說兩句傻話都不行!

  薛樹嘿嘿笑,「大雞肉多!」說完大步走了。

  葉芽搖搖頭,目光在薛松褲腿上掠過,快步回了西屋。晚飯熱熱晌午剩下的蒸餃就行了,薛樹殺雞還得些功夫,不如先回屋待一會兒。她算是決定好了,以後除非必要,除非薛樹在場,她會盡量避免與薛松或薛柏單獨在一起,她不誤會他們,也不給他們多想的機會。

  門簾落下,阻隔了某人凝望的視線。

  薛松覺得他快要瘋了!

  他看著她和二弟說說笑笑,他明明就站在二弟旁邊,她卻沒有朝他瞥一眼,二弟一走,她也毫不猶豫地就走了,就好像灶房裡根本沒有他這個人一樣!

  胸口有一團火在肆虐,幾乎逼得他只想扯開那道門簾,走到她面前,逼她看他一眼。

  可他到底還殘留著一絲理智,就那樣默默地站著看了一會兒,任由自已慢慢平靜下來。

  平靜了,他轉身舀水喝。

  清涼的水灌入喉嚨,驅散了一些隱在全身的煩躁,薛松覺得好受了一些,然後,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個問題,她以前不是這樣對他的,她再膽小再羞澀,他跟她說話的時候,她都會飛快地瞥他一眼,但是今天,她明顯是在刻意躲著他!

  他皺眉,她為什麼要躲他?

  「大哥,你愣在那裡想什麼呢?」薛柏進門,見他的大哥舉著葫蘆瓢遞到嘴邊,卻遲遲沒有喝水,只盯著水缸發呆,不由疑惑地問道,他還是頭一次看到大哥露出這副傻樣。

  薛松迅速回神,喝完水放好東西,低聲問他:「買蜂蜜了嗎?」昨晚他去鎮子,醫館夥計說棗花蜜剛巧沒了,要今天才有貨,所以他叮囑三弟散學後買點回來。

  「買了,」薛柏晃晃手裡的小罈子,看了一眼西屋門簾,「我二嫂呢?」

  薛松心中一動,指著西屋道:「屋裡待著呢,你去拿給她吧,讓她收起來。」眼睛緊緊盯著門簾。

  薛柏點點頭,直接走到門口,聲音輕快地叫道:「二嫂,大哥叫我買蜂蜜回來了。」就算大哥不在後面瞧著,他也不敢說是他買的,她那麼容易害羞,萬一再因此多想躲著他怎麼辦?

  葉芽聽到他們說話了,不知道為什麼,她既心暖又有點不舒服,咬唇默了一會兒,低頭掀開門簾,看著薛柏的衣擺伸出手:「勞煩三弟了,給我吧。」

  薛柏沒料到她會是這副樣子,沒有意外的驚喜,沒有羞紅的臉,也沒有忐忑的不敢看他的眼神,她甚至看都沒看他!愣了好一會兒,他才木木的把蜂蜜罈子遞了過去,還想交待兩句食用的法子,她已經放下門簾進去了。

  這還是他那個連他幫忙燒火,她都會臉紅說不用的客氣小嫂子嗎?

  薛柏納悶地轉身,求助似的看向薛松,用眼神詢問:今天二嫂好像有點不一樣啊?

  薛松卻沒有看他,他盯著慢慢停止擺動的門簾,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10:34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0 09:07 PM 編輯

45.

  薛樹收拾好烏骨雞,提到灶房叫葉芽出來燉了吃,他覺得媳婦做的菜都特別好吃,所以沒想其他的。

  葉芽應了一聲,哪想剛剛走出西屋,就見薛松從薛樹手裡接過那隻雞,回頭對她道:「弟妹,你歇著吧,今晚我來弄菜。」

  語氣平靜自然,跟以往沒什麼兩樣。

  葉芽終於忍不住瞥了他一眼,正好瞧見他也默默看著她,眸色幽深,眼神專注得彷彿一潭深水,根本無法令人看透。更讓她詫異的是,他好像一直在等著她看過去似的,她一抬頭他就用目光緊緊地鎖住了她,似乎是要看進她心裡去,驚得她急忙別開眼,吶吶的道:「還是我來吧,大哥你去歇著。」她肚子已經不疼了,沒嬌弱到需要他一個大男人幫忙做飯的地步。

  終於能與她目光相對,薛松覺得堵在他胸口一整天的鬱悶都在那一眼中散去了。

  他怔怔地看著她。其實那一眼太短暫,他根本沒看出來什麼,可他就是喜歡看她驚慌失措地低下頭或別開眼的模樣,看著她細白的臉上慢慢浮現比晚霞還要動人的紅暈,以前他不知道什麼叫賞心悅目,但現在他知道了,他喜歡看她,很喜歡,喜歡到無法忍受她無視他,喜歡到忍不住對她好,只為換來她的一點關心。他奢求的不多,不需要她也喜歡他,但他真的受不了她不看他,不與他說話。

  理智告訴他不該招惹她,就這樣彼此保持距離挺好的,她一心一意與二弟過日子,他規規矩矩地做她大哥。可是,當他已經被折磨的渾身難受甚至快要發瘋時,哪還有心思顧及理智?就像他不願意讓她誤會他喜歡夏花一樣,他很想很想告訴她他根本不想娶妻,他明白她不可能喜歡他,絕不會在意他娶或不娶,但萬一呢,萬一她有那麼一點點在意呢?他自作多情地不希望她受半點委屈。

  至於她為什麼突然改了態度,對他和三弟都很冷淡客氣,薛松心裡有兩個猜測。要麼是她察覺了他的心意,決定避嫌,要麼就是他無意中做了什麼惹她生氣了,她不開心,所以不想搭理他,連帶著也把氣撒到了三弟身上。

  所以,他要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這樣被她無視的滋味太煎熬,他想恢復以前的樣子。

  就先猜她是生氣了吧,那他就想辦法討好她。其實她身子不舒服,晌午他就不想讓她做飯的,但因為二叔二嬸在,他就沒說什麼。現在家裡沒了外人,她可以好好歇著的,什麼都不用做,沒人會覺得她嬌氣。

  葉芽快要受不住了,她又不是木頭,被薛松那樣長時間地盯著,怎麼會沒有感覺?

  她以為她會生氣,可她沒有,她只覺得緊張,還有一點點委屈。是他警告她不要多想的,現在他這樣主動攬了她的活做,還毫不避諱地盯著她瞧,到底是什麼意思?

  見薛松還一動不動的,葉芽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低頭走到他身邊,伸手去搶他手裡的雞,「大哥,你進去歇著吧,我已經沒事了。」她不用他好心照顧!

  薛松被她難得的大膽行徑驚到了,沒有鬆手,目光落在她不自覺撅起的唇上,心頭狂跳。

  葉芽用力,還是沒有搶過來,那只開膛破肚的烏骨雞被兩人拉扯地輕輕搖晃。

  葉芽的倔勁兒犯了上來,她抬頭,第一次瞪著這個她不敢直視的男人:「大哥!」

  薛松也是頭一次看她生氣,那雙黑亮的杏眼委屈又惱怒,裡面倒映著他的影子。他喉頭一動,目光不禁柔和下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道:「弟妹,你身子弱,還是我來吧。」

  葉芽的臉噌的紅了,就是這種眼神,就是這種語氣,他,他……

  如果真的不想引她誤會,就不要用那種眼神看人好不好!

  短暫的呆愣後,她羞怒交加,扭頭跑回了屋。

  薛樹就坐在北門檻上,看著兩人搶來搶去,最後媳婦不知道為什麼跑了,大哥愣愣地望著門簾。他的目光落在大哥手裡還在搖晃的雞身上,很是懷疑地對薛松道:「大哥,你會燉雞嗎?你做的一定沒媳婦做的好吃吧?」

  薛松回過神,無奈地看他一眼,低聲訓道:「好吃不好吃,又不是給你吃,這是給弟妹補身子的!」

  薛樹撇撇嘴,那隻雞那麼大,媳婦一個人根本吃不完,她肯定會分他一些的!

  他想了想,見大哥已經開始剁雞了,飛快起身去了西屋。

  葉芽正對著櫃子上的蜂蜜罈子發呆,聽到動靜,扭頭看了薛樹一眼,沒有說話。

  薛樹走過去抱住她,討好地親她的耳朵,「媳婦,你肚子還疼不疼?」

  葉芽縮了一下脖子,搖搖頭,然後推他:「別鬧了,一會兒又把我頭髮弄亂了。」

  薛樹忙退後一些,替她理理腦後的頭髮,抱著她的胳膊求著:「媳婦,那你去燉雞-吧,大哥根本不會做飯,我和三弟都不愛吃他做的東西,要是讓他燉雞,肯定難吃死了,太白搭了,好媳婦,我要吃你做的……」

  大哥做飯很難吃?

  想到薛松剛剛堅持弄菜的平靜模樣,葉芽突地有點想笑,不由低聲問薛樹:「真的有那麼難吃嗎?」

  薛樹一本正經地點頭,「他煮粥,常常米粒都是硬的就盛出來,做菜也總是忘了放鹽,三弟小時候抱怨過一次,大哥就讓我學做飯了。」那次三弟吃壞了肚子,所以他記得特別清楚。

  原來大哥也不是什麼都會做……

  這個發現讓葉芽心裡的煩悶淡了些,見薛樹滿臉期盼地看著她,她想了想,決定不能浪費了那隻雞。

  「走吧,咱們出去燉雞,你幫我燒火。」

  薛樹眼睛頓時亮了,笑嘿嘿地跟在媳婦後面往外走。

  薛松還在暗暗回味她臉紅羞惱的模樣,心裡甜滋滋的,根本沒聽到西屋低低的說話聲,等葉芽和薛樹走出來一起坐在北門口,他也沒有多想,只偷偷朝那邊瞥了一眼,想看看兩人到底在做什麼。結果這一看,驚得他差點切到手。

  她竟然在看著他!

  偷窺被抓住,薛松急忙收回視線,低頭使勁兒剁雞塊兒,過了一會兒,覺得她應該回頭了,他又裝作不經意地朝那邊看了過去。

  她還在看著他!

  薛松徹底慌了,因為知道她在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已,他覺得他好像連菜刀都不會拿了,胡亂切了兩下,最後實在忍不住了,抬頭問道:「弟妹,你在看什麼?」努力讓自已看起來冷靜沉穩,其實手心已經出了汗。

  因為有薛樹在身邊陪著,葉芽回答的很有底氣:「我在看大哥是如何做菜的啊,聽阿樹說你做菜特別好吃,我想跟著學學,行嗎?」說著,一邊很無辜地看著他,見薛松平靜的臉上終於露出一抹尷尬,她覺得十分暢快,憑什麼就許他盯著自已看,她就不能看他?是他先讓她心裡發堵的,既然他非要搶著幹活,非要在警告她不要多想後還要這樣照顧她,那她就好好領了他的心意。

  薛樹可不知道他媳婦說的是反話,還當葉芽真的要跟薛松學做菜呢,嚇了一跳,急著辯解:「我沒說大哥做……啊!」話未說完,胳膊忽的被媳婦擰了一下,他立即委屈地抱怨道:「媳婦你幹啥掐我!」挨了葉芽狠狠一瞪。

  葉芽掐完他,知道自已的諷刺露了陷兒,反而不敢再明目張膽地打量薛鬆了,扭頭看向門外,臉蛋紅紅。

  薛松的緊張卻在看見她的小女兒嬌態後平復下來,心情大好,只要她不那樣客氣疏離,只要她開心了,他就是被她笑話諷刺又如何?

  他一邊利落地切著雞,一邊很誠懇地對她道:「弟妹,其實我不會燉雞,一會兒還得你幫我看著點,告訴我該放多少油鹽,該燉多久火候,可以嗎?」眼睛看著菜板,並沒有瞧她,怕她羞得跑開。

  聽他說的這樣認真,葉芽更不自在了,不安地站起身,微微低著頭道:「大哥,我,我剛剛說著玩的,還是給我弄吧,你去屋裡歇著就行。」好端端的,她這是在生哪門子氣?大哥搶著做菜,也是為了她好啊,雖說他的好讓她有點心煩意燥……

  薛松恰好切完最後一刀,他放下菜刀,轉身看她,往日深沉的鳳眼裡難得含了笑意:「我知道你是說著玩的,不過我是真的想跟你學,弟妹,咱們三個一起做吧?二弟燒火,我忙鍋裡,你在旁邊看著就行了。」

  他喜歡看她害羞的樣子,但她害羞,終究還是因為有點怕他,如果她能一直像方纔那樣,眼睛亮亮的,有點狡黠有點小小的壞,想生氣就明明白白地氣出來,那才說明她是真正融入了這個家,大家輕鬆自在地相處,豈不更好?

  他心情好,聲音自然也輕快,葉芽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見他目光柔和,話語又親切,一時也喜歡上現在這種輕鬆的氛圍,便將那些懷疑和不安壓到心底,輕輕點了點頭,「好啊,不過就這一回,以後做飯的事還是都交給我吧。」

  「好。」薛松暗暗鬆了口氣,他還真怕她不答應呢。

  商量好了,三人開始忙碌起來,灶房裡很快就傳來葉芽或吃驚或無奈的提醒,夾帶著薛樹哈哈的笑聲,還有薛松尷尬的辯解,例如他雖然捏了很多鹽,可並沒想都放進去這種蹩腳的謊言。

  薛柏實在看不進去書了,靠著牆壁聽外面和諧的歡聲笑語,愜意地閉上眼睛,你們三個做飯,那我就等著坐享其成吧。

  燉雞的香味越來越濃,等到飯菜端上桌,四人再次坐下時,每個人臉上都帶了淺淺的笑意。

  薛松卻始終沒有放棄探尋葉芽的心事,待晚飯快要結束時,他默了片刻,然後放下碗筷,很自然地朝薛柏道:「三弟,晌午二叔催我快點成親,可我不想娶妻,暫且拖延到了秋後,你有什麼法子幫我嗎?我不想讓二叔操心,可我真的想過了,無論如何,我是絕對不會娶妻的。」一開口,他就提起了心,目光牢牢地鎖住坐在斜對面的小女人,不放過她面上的任何情緒變化。

  然後,薛松發現,當他提到二叔催他的時候,她迅速垂了眼簾,紅唇輕抿,當他提到拖延的時候,她濃密的眼睫動了動,欲抬未抬,當他徹底表明不會娶妻時,她嘴角輕輕上翹,隨即貝齒咬唇,好像那樣就能掩飾住她那偷偷的不想惹人察覺的笑意似的,而當他欣喜滿足地想要收回視線時,她悄悄抬眼看了過來,四目相對,她盈盈水眸裡閃過慌亂,旋即快速低頭,臉上已染了讓他心跳加快的紅暈。

  薛松沒有吃過蜂蜜,聽說那東西很甜很甜,可他覺得,再甜的蜜,也比不過這一刻他心裡更甜,她在意的,她真的在意他是否娶妻的,這是不是說明,她心裡有他,哪怕只是一點點?

  可他很快又想起一事,她是從早上就開始不理睬他的,那時候根本沒有二叔催婚的事,那她當時為何也是生氣的樣子?

  通過之前三人一起做飯,薛松覺得不是避嫌不避嫌的關係,這麼說,他惹她生氣了?

  昨天她昏倒前還好好的,那就只能是昨晚上他不小心說錯了話,或做錯了事。

  薛松在腦海裡回想昨晚的一幕幕,既然她有那麼一點點在意他,就絕不會因為他對她好而生氣……忽的,他想起昨晚臨分別時,他怕被她看穿心事,特意讓她不要多想,然後他就大步走了,關門前,她好像還立在那邊兒,該不會就是那句話惹的禍吧?

  是了是了,一定是了,如果她心裡有他,那也是因為他對她好才生出來的,偏偏他竟然在招惹她後說出那樣的話,她一定很委屈吧?

  想到這裡,薛松心裡大急,恨不得立即就跟葉芽解釋。

  可他忘了,飯桌上並不是只有他和她兩人,當他說出不願娶妻的話時,薛柏詫異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然後,薛柏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低頭垂眸的葉芽,目光來回逡巡,心中突然生出一個荒唐卻又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的念頭,他的大哥,喜歡他的二嫂,就像他一樣!

  是啊,連他這個早出晚歸的人都會心動,更何況與她相處時間更久的大哥?

  只是,不知二嫂喜不喜歡大哥呢?

  薛柏目光閃了閃,決定推波助瀾:「大哥,好端端的為何不願娶妻?咱們家現在有點錢了,你別說是為了攢錢供我讀書,你知道的,我寧可不讀書,也不願意看你因為我孤獨終老。」

  葉芽已經恢復了鎮定,很自然地給薛樹夾了一塊兒雞肉,選擇無視兩個男人的談話。薛樹還是有些好奇大哥為啥不願意娶媳婦的,一邊啃著媳婦給他夾的雞肉,一邊看著薛松。

  薛松在兩個弟弟面前向來說一不二,他沒有跟薛柏解釋什麼,而且他提此事的主要目的是看看葉芽的反應,並沒指望薛柏給他出什麼好主意,便道:「不是因為你,就是不想娶了,罷了,我也是隨口說說,你好好唸書吧,我會自已想辦法的。」說完,起身去了後院。

  外面夜幕已經降臨,薛柏看著他大步走到樹下,回頭對葉芽道:「二嫂,大哥的事,你怎麼看?」

  葉芽現在心裡有點亂,她不敢深究為何聽到薛松會想辦法拒了二叔時,她竟然覺得鬆了口氣,也不敢去想薛松為何不願娶妻。聽到薛柏問她,她莫名地有些心虛,頭也不抬地道:「大哥的事自然由他自已做主,我不敢說什麼,不過,哪能不娶妻呢?」最後一句,倒真是她的心裡話,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大哥有什麼理由不娶呢?

  聽了這個回答,薛柏不說話了,心情有些沉重。且不論目前她似乎並沒有對大哥動心,那麼將來呢,就算動心了,大哥可以為了她不娶,他能做到嗎?他不是大哥,他有更多的事需要考慮。

  很快,薛柏也吃完離開,飯桌上就剩下葉芽和薛樹。

  「媳婦,你先去睡覺吧,今晚我刷鍋!」

  薛樹吃的很飽,他記得孫郎中和二嬸的話,不能讓媳婦累著,也不能讓她沾水。晌午他求媳婦燉雞,那是因為燉雞時他會幫忙燒火,媳婦翻兩下鍋就行了,不會有多累,可刷鍋是要貓腰立在鍋台前的,容易腰酸,他可不能讓媳婦刷。

  葉芽正低頭收拾碗筷呢,搖頭道:「不用,我來吧,一會兒就刷完了,你去幫我把雞收進籠子好了。」晚上涼,雞仔還小,白日裡放它們在地上待著,晚上就得收進用石頭撐起來的木籠裡,也免得半夜有黃鼠狼偷雞吃。

  薛樹想了想,家裡的小雞很乖,天一黑就擠在一起睡覺了,很容易抓,那樣輕巧的活計,應該給媳婦做才對,所以他抓住媳婦的手,「媳婦,我刷鍋,你去抓雞!」

  他的手溫熱有力,緊緊地握著她,根本無法掙脫,葉芽抬頭,見他目光堅定地看著她,知道他這是心疼自已呢,心裡一暖,朝他笑道:「好好好,你刷鍋,我去抓雞,那咱們比比看誰先幹完吧,怎麼樣?」說著站起身,準備出去。

  薛樹卻忽的起身攔在她面前,扶住她的肩膀輕聲道:「媳婦,那要是我贏了,有什麼獎勵?」

  他目光灼灼,聲音黯啞,葉芽要是猜不到他想要的獎勵,就白跟他一個被窩這麼久了,不由十分後悔自已一時口快,把他當孩子哄。

  「牙牙……」見媳婦咬唇低頭,薛樹趁熱打鐵,媳婦這是害羞了呢,她一害羞,就什麼都容易答應了。

  葉芽歪頭瞅瞅後院,沒有見到薛松的身影,知道他不在跟前,便壓低聲音道:「我那裡不爽利,不能……」

  薛樹早就備好了後路:「用手也行的!」

  他說的這樣快,不定在心裡琢磨了多久呢,葉芽惱怒地推開他:「呸,等你贏了再說吧!」匆匆去了後院,快步朝雞柵欄走去,這個整日就想著那事的渾人,她以後再也不把他當孩子哄了,本想讓他贏了更開心的,沒想把自已繞了進去!

  可這一回,她到底還是輸了,倒不是因為她手腳慢,而是因為在抓雞的途中,被人打擾了。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10:39 PM


46.

  薛松在後院繞了一圈,回來時看看門口的三人,決定等他們睡下後再進屋,便默默走到一棵山裡紅樹下,背靠屋裡人看不見的一側,望著遠天的三兩繁星發呆。

  她心裡是有他的位置的,那他該不該告訴她自已的心意?

  說了,事情挑開,以後大概再也無法從容相對,不說,他還可以偷偷的喜歡她,正大光明的以大哥的名義對她好,照顧她,可是那樣,她會不會因為那句「別多想」而心煩難過?會不會對他的親事更不安心?

  唉,在不確定她的想法之前,他只是渴望著知道,但現在他知道了,真正的煩惱才來了。

  正煎熬著,旁邊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她走過來了!

  薛松的心砰砰直跳,緊張地渾身冒汗,她,她該不會是特意來找他的吧?

  可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已想太多了,聽著她抓雞時發出的輕柔咕咕聲,他有點啼笑皆非。

  他忍不住轉了過去,在黑暗中看她朦朧的身影,越看,心頭的衝動就越加強烈,喧囂著要脫口而出。

  大概是身邊拂過的晚風太醉人了,也可能是晚飯時她給他的幸福太過甜蜜,當她關好雞籠,抬腳跨出柵欄,準備回去時,他情不自禁地喊了聲「弟妹」。

  葉芽渾身僵硬,根本不敢回頭面對他!因為她知道,因為她那時的偷窺被他撞見,他大概已經猜出了她心裡那點連她自已都說不清道不明的雜念吧?

  所以,他現在喊住她,是想再警告她一次嗎?

  羞愧讓她眼裡湧出了淚,她慢慢轉過身,低頭對他道:「大哥,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多想了……」不想他為何對她那麼好,不想他到底喜不喜歡她,不想她是不是喜歡上他了,不想……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哭腔越來越明顯。

  薛松懊惱地攥緊了拳,果然是那句話的關係!

  她急著這樣說清楚,是怕他會訓斥她嗎?

  他心裡疼地很,想也不想地道:「弟妹,是我先對不住你,生了不該有的心思,你,你多想也沒關係,因為,因為我,我確實對你動了心。」

  晚風徐徐,他低沉又自責的聲音就那樣隨風飄了過來。

  葉芽震驚地抬頭,盈滿眼眶的淚倏然落下,可是,可是胸口滿滿的甜,又是怎麼回事?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10:51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0 09:08 PM 編輯

47.

  夜很黑,月亮躲到了雲朵後面,灶房昏黃的燭光也僅能照亮門口那一段,根本照不到牆邊,所以,哪怕葉芽和薛松之間只隔了幾步的距離,他們卻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可這個夜又是那麼安靜,靜的連雞仔都乖乖地抱團窩在籠子裡,靜的連風吹樹葉都沒有發出聲響,靜的讓她無法懷疑是否聽錯了男人的話語。

  他說了,說他喜歡她。

  心裡的羞愧才剛剛化作眼淚流出來,就被這突如其來的情話打斷了,漸漸止住。

  葉芽茫然無措地看著對面高大的身影,一時心跳如鼓,卻又心亂如麻。

  乍然聽到他的心意,她心裡是甜蜜的,無法抑制的甜蜜,原來不是她自作多情,不是她多想了,大哥,那樣一個冷靜沉穩的男人,竟然真的喜歡她,因為喜歡她,所以他才連夜給她買藥熬藥吧?所以他才親手扶著她餵藥,親手拿棗給她吃,又用那樣溫柔的目光看著她……

  大哥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的呢,他又喜歡她什麼呢?

  這些念頭接連在腦海裡浮起,她好奇著,心裡甜蜜又滿足,轉而又惶恐起來,她這樣開心,是不是說明,她也喜歡大哥?可她已經有了薛樹啊,那個傻蛋對她那樣好,她怎麼能再貪心的喜歡上大哥?

  但她已經喜歡上了,她該怎麼辦?

  葉芽很害怕,她覺得她是一個壞女人,只有壞女人才會背著相公喜歡別人吧?

  即使夜色瀰漫,薛松還是眼尖地發現,她在輕輕顫抖,是冷嗎?還是害怕?

  他毫不猶豫地走過去,在她面前停下,低頭看著她。既然情不自禁開了口,他就會一次解決這件事,他喜歡她,他要的是她開心,如果她因此困擾或自責,他會更難受。

  「弟妹,你別擔心,我知道你只把我當成大哥看,你是個好姑娘,這件事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完全是我的錯,是我不該對你動心。我今晚跟你說這些,不是想要你回應我什麼,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了,所以我會盡我所能地照顧你,這輩子心裡就只有你一個,不會再娶別的女人。你不必有任何負擔,只需要繼續跟二弟好好過就行,繼續把我當大哥就行,真的,我說這些只是為了讓我自已心安,真的不求你也喜歡我的,你別怕我好嗎?」

  他離她那麼近,低沉堅定的聲音就在她腦頂響起,一字一句地落到她心裡。葉芽緊張地低著頭,聽他寬慰自已,聽他直白地說他的喜歡,聽他斬釘截鐵地說他會因為她而不再娶妻,最後又忐忑不安近似哀求地讓她不要怕他,那樣的語氣,她聽了很難受。

  「大哥,你,你別這樣,不值得……」

  一輩子那樣長,她不想他一個人過。她有薛樹,也只能有薛樹,哪怕她也喜歡薛松,也會因為他娶別人而失落,她卻沒有資格讓他默默地守著她,看著她與薛樹……他是個好人,既然她給不了他該得的,就不能佔了他心裡的位置。

  想到這裡,葉芽抬起頭,退後兩步,很冷靜很理智地勸他:「大哥,我真的不值得你如此照顧,你還是聽二叔的話,秋後就……啊!」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腰上忽的一緊,人已經被帶到男人結實寬大的胸膛裡,他就那樣緊緊地抱著她,壓低聲音在她耳畔道:「弟妹,你感受到了麼?」

  葉芽又緊張又害怕,想要掙脫卻被他的大手死死按住,只能努力把頭往後仰,脫離他急劇跳動的胸口,顫抖著求道:「大哥,你別這樣……」她理智地相信他不會強迫自已,可他身上的男人氣息太強烈,他的動作又是那樣霸道,她不能不怕。

  薛松貪婪地抱著懷裡柔軟的身子,恨不得將她揉進胸口,因為他知道,他也只能抱她這一次了。

  他望著遠天的繁星,顫抖著捉住她的手放在他的左胸口,按在那不受他控制的地方,低聲安撫她:「弟妹,現在你知道了吧,我的這裡,從來沒有跳的如此快過。你說你不值得,那你覺得誰值得?夏花嗎?她很好看,她也喜歡我,可我從來沒有想過她,這麼多年裡,這裡就想過你一個人。我在山上,就想著你在家裡做什麼,我在東屋,就想著你在那頭做什麼,哪怕現在這樣抱著你,我也在想你,想你心裡在想什麼。所以,別再說你不值得了,知道不?」

  說完,他扶著她的肩膀推開她,然後收回手,沉聲向她承諾:「弟妹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碰你,你千萬不要怕我。如果你因為我的這些話開始躲我,不跟我說話也不看我,那我,我會瘋的,你別那樣對我,好嗎?」

  葉芽還沒有從他的那些話中反應過來,再加上剛剛的那個親密接觸,特別是他緊張汗濕的手,他急劇跳動的胸口,她腦袋裡亂哄哄的,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但她唯一確定的是,他都這樣說了,她怎麼可能不躲他?怎麼可能還繼續像沒事人似的與他相處?想到他會用那樣深沉的眸子看著她,想到他的眼底藏著那樣讓她心亂的情意,她都無法做到直視他!

  她怔怔地立在那兒,像只受驚的呆兔,薛松心中一軟,猜到她大概做不到的,所以他霸道地逼近她一步,「弟妹,我真的不求你喜歡我,也不用你回應我的照顧,那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你不用有任何負擔。但是,如果你故意躲著我,我怕我會控制不住自已,我怕我會忍不住就像剛剛那樣抱你,你明白嗎?」

  他最後的那句話說的低沉曖昧,葉芽慌亂地退後幾步,低聲求他:「大哥,你,你這樣,你讓我怎麼再敢看你?」長到這麼大,她從來沒有經歷過正常的男女相戀,薛樹傻傻的,只知道撒嬌耍賴,她沒法跟他講道理,只要把他當成孩子哄就行了,漸漸就放鬆自在下來,就連偶爾親熱她也不會太尷尬害羞了。可是,薛松是個正常的男人,他可以輕易看透她的心思,現在她知道他喜歡自已了,她怎麼可能裝作沒有發生一樣依然將她視為大哥?她就是想裝,也裝不出來啊!

  她的語氣有些無奈,薛松悄悄鬆了口氣,既然無奈,那就是差不多要妥協了,他要做的就是徹底把一切責任拉到自已身上,讓她不要為彼此的心動自責。而有什麼比被逼無奈更容易忽略自身的問題呢?況且,這本來就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情不自禁地照顧她,她也不會因為那份好而動心。

  這一刻,他忽然想到他的傻二弟,以她的性子,自然不肯白日裡讓二弟含著手指玩鬧,可二弟強迫她,她不也就接受了嗎?

  薛松猛然醒悟,某些時刻,霸道無賴一些更能讓她聽話。

  他偷偷彎了唇角,低聲問她:「為什麼我這樣你就不敢看我了?」

  葉芽愣住,為什麼不敢,這,這還用問嗎,他都說了他喜歡自已啊,換做任何人都會不好意思再看他再與他說話吧?

  「因為,因為……」她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口,臉如火燒。

  薛松在腦海裡想像她微張著小嘴兒犯難的模樣,又道:「是不是覺得你那樣做,我會誤會你也喜歡我?」

  他的語氣越來越親暱,葉芽受不住了,這樣的薛松讓她更加不自在,她決定從現在開始就不理他,轉身就走。

  薛松隨後跟上,保持落後她兩步的距離,跟她一起往灶房走,邊走邊逗她:「弟妹,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誤會你的,你大可以像以前那樣與我說話。可你要是不理我,我恐怕就要多想了,因為我剛剛說過,你要是故意躲著我,我一定會再抱你的。所以,明日開始,你要是故意躲著我,我就會理解成你想被我抱了,那你知道我會怎麼做的。」

  因為知道她心裡有自已,薛松也不怕她真的恨他,而且,他真的不用她給他什麼,每天能這樣說說話,這樣逗逗她,看她臉紅可愛的小女人模樣,他就很滿足了。

  葉芽震驚地頓住腳步,她沒聽錯吧,如果她躲著他,他就會抱她?

  這還是那個沉穩可靠、不苟言笑的大哥嗎?

  兩人已經走到了光亮處,葉芽忍不住回頭看了薛松一眼。

  他唇角含笑,低頭看著她,狹長的鳳眼裡全是戲謔和溫柔,哪有半點穩重的模樣?

  葉芽的心卻不爭氣地跳的更快了,她咬咬唇,鼓起勇氣問道:「大哥,你是在逗我玩呢吧?」除了這樣,她再也想不到他為何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了。

  看著她忐忑的樣子,薛松收起笑容,十分認真地看著她:「弟妹,我最後說一次,我喜歡你,但我不求你喜歡我回應我或給我什麼,你只要安安心心與二弟過日子就行,還把我當成大哥相處就行。不過,如果你躲著我,我真的會忍不住抱你的。」

  「大哥,你……」

  葉芽還想勸他什麼,那邊薛樹忽然挑開門簾走了出來,只穿著一條短褲對她道:「媳婦,我都刷完半天了,你怎麼才回來啊?快點的,你答應要用手幫我的,不許耍賴!」因為葉芽站在灶房門口,薛松停在外面,薛樹並沒有瞧見他大哥。

  葉芽的臉瞬間紅了個透,她飛快地瞥了薛松一眼,見他神色尷尬地扭過頭,知道他聽明白了薛樹的意思,登時羞得無地自容,低頭跑到西屋門口,氣惱地推開薛樹,閃進了屋中。

  薛樹不懂媳婦為啥生氣了,剛要跟進去,就見薛松跨了進來。

  媳婦好像不願意被大哥或三弟知道他們做那事,薛樹有點明白媳婦生氣的原因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彌補似的朝薛鬆解釋道:「大哥,媳婦說要幫我捶背……」

  這傢伙,竟然還知道遮掩了!

  薛松已經恢復了往常穩重的模樣,沉著臉朝薛樹揮揮手,打斷他的胡言亂語,讓他進去了。

  隨後,他關上前後門,在灶房裡默默站了片刻,安心地走向東屋。

  他羨慕二弟,但他心疼他,不會跟他搶媳婦。他喜歡她,但他尊重她,不會冒犯她。他管不了他的心,可他一定能管得住他的手,絕不再碰她。當然,前提是她沒有躲他。

  西屋。

  葉芽將自已裹在被窩裡,頭也蒙上了,不管薛樹怎麼央求都不讓他進來,他要是急了想用力扯,她就悶聲說她肚子疼。

  因為她這兩天的確不舒服,薛樹很輕易地就信了,乾脆連人帶被子一起抱到懷裡,湊在她腦頂賠不是:「媳婦,我不是故意在大哥面前說的,我那不是沒看見他嗎,再說了,剛剛我進來前還跟他扯謊了,說是要你幫我捶背,你放心吧,大哥肯定不知道的!好媳婦,讓我進去抱著你吧!」進了被窩,媳婦才肯幫他弄啊!

  葉芽死死壓著被角,沒應他。

  羞惱過後,她心裡很亂,她不敢看薛樹,她覺得她對不起他。薛樹越是這樣小心哄著她,她就越難受,就算他傻,不會像薛松那樣體貼,但他除了在那事兒上貪一些,其他幾乎都聽她的,可偏偏就是這樣將她看成珍寶似的男人,她居然還不滿足,還喜歡上了大哥。她發現了,她就是個不知足的壞女人,她根本配不上薛樹對她的好,也不值得大哥喜歡。

  愧疚和自責讓她難受地哭了出來,頭疼的厲害,她到底該怎麼辦啊?她該怎麼面對薛樹,該怎麼面對大哥?

  「媳婦,你怎麼哭了,是不是肚子又疼了?你別哭,我這就給你拿棗去!」薛樹聽到她的哭聲,忙把腿從她身上挪了下來,爬起身就要下地,他知道媳婦現在吃棗對身子好,就想當然地以為吃棗也能讓她肚子不疼了。

  抱著她的男人走開了,葉芽身上是輕鬆了,心卻突然空了一樣,她想也不想就扔開被子,從薛樹身後抱住了他,貼著他寬厚結實的背道:「阿樹你別去,我肚子不疼,一點都不疼!」

  有溫熱的淚水順著她的臉流到他背上,薛樹很心疼,趕忙收回腿重新坐到炕上,手臂微一用力便將嬌小的媳婦抱起放在他的腿上,見她緊緊抱著他的腰,埋頭靠在他懷裡掉眼淚,眼淚滴到他的胸膛他的肚子上,雖然不燙,卻比被燙的滋味兒還難受。

  薛樹一手摟著媳婦的腰,一手撥開她臉上濕漉漉的發,低下頭去看她:「牙牙,你到底為什麼哭啊?不是肚子疼,那是我又惹你生氣了嗎?剛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大哥在外面,我以後再也不說了,你別哭了好不好?」

  被他這樣哄著,葉芽哭的更凶,她躲開他的手,重新埋在他懷裡,「阿樹,不是你做錯了,是我對不起你,我喜歡大哥了,我對不起你!」

  薛樹愣了愣,媳婦喜歡大哥了?可這有什麼好哭的?他也喜歡大哥啊!

  他又把人從他懷裡支了出來,這回他用他的額頭抵住她的,不讓她再躲,然後一邊替她抹淚一邊問道:「喜歡就喜歡唄,為什麼喜歡大哥就要哭?」

  葉芽的眼淚頓住了,呆呆地看著近在眼前的男人:「我是你媳婦啊,我不該喜歡別人的!」

  薛樹摟著她腰的手一緊,頭也抬了起來,氣呼呼地道:「你還喜歡誰了?」

  葉芽被他前後的反應弄迷糊了,本能地答道:「沒有,就,就喜歡大哥了……」

  薛樹明顯鬆了口氣,像哄小孩子一樣似的抱著她輕晃,嘿嘿笑道:「沒喜歡別人就行,大哥是咱們家的,他不是別人,你當然可以喜歡他啊!」隨後好像想到了什麼,馬上又撇撇嘴道:「不過你喜歡大哥不能超過我,你得最喜歡我!」

  葉芽徹底傻了,這是什麼邏輯?

  她還想再跟他解釋清楚,可薛樹見她遲遲沒有回話,忙不安地催問道:「牙牙,那你是不是最喜歡我?還是喜歡大哥更多一些?哼!你是我媳婦,不許你喜歡他比喜歡我多!」

  葉芽的心好像被重物狠狠撞了一下,這就是她的傻男人啊,傻的根本不知道她是只能喜歡他的!

  「阿樹,我喜歡你,我最喜歡你,誰都沒有你好!」她抱住他的脖子,伏在他胸口悶聲道。

  薛樹聽了,美得快要找不到北了,想要親親媳婦,又覺得這個姿勢很不方便,忙小心翼翼將人抱起平放在褥子上,然後側躺在她身邊,伸手摸她的臉,「牙牙,那你別哭了,只要你最喜歡我,我不怕你喜歡大哥的,就是你喜歡三弟也沒關係,只要你一直最喜歡我就行!」

  大哥和三弟都是他的家人,三弟說過,家人是一個人最親的人,有吃的一起吃,有穿的一起穿,不能只知道自已吃而讓家人餓著凍著。現在他有了媳婦,大哥和三弟還沒有,那麼媳婦喜歡他,當然也可以喜歡大哥和三弟了,哼哼,只要媳婦喜歡他最多就成。

  被他這樣安慰一番,葉芽心裡好受了許多,此時聽他說渾話,不由無奈地抓住他的手嗔道:「你又說傻話了,跟三弟有什麼關係。」頓了頓,她窩在他胸口,摟著他的腰道:「阿樹你放心,我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的。」大哥對她好,她管不住自已的心,但她會像大哥說的那樣,努力像以前那樣與他相處,這樣才是最應該的,他們都不能對不起薛樹,不能因為他傻就縱容那不該有的感情。

  媳婦不哭了,薛樹就放心了,他聽不懂她話裡的複雜意思,索性不去多想。

  因為放心,他的注意力慢慢轉移到昨晚沒有做過的事情上去了,大手不安分地摸進媳婦的中衣,覆在一團顫巍巍的豐盈上,感覺到媳婦身子一僵,他忙厚臉皮地翻身壓了上去,一邊脫她的小衣一邊小聲央求著:「牙牙,讓我親親它們吧!」

  傷感的心事被他沙啞的話語打斷,嬌嫩的肌膚被他粗糙的大手撫過,葉芽呼吸一亂,渾身酥軟下來,慾望更是在他含住豐盈頂端的紅尖尖時瞬間甦醒,她難耐的磨了磨腿,及時抓住他伸下去要脫她褻褲的手,蚊子似的道:「那,那裡還沒乾淨呢,得過兩天才行,別脫了……」

  薛樹乖乖鬆開手,卻又抬起右手抓住旁邊閒著的那團揉捏起來,嘴裡含糊不清地道:「那你待會兒用手幫我!」說完,又專心地吸吮嘴裡挺立的小葡萄,反覆舔舐輕咬拉扯,引得身下的人發出小貓似的哼喘。

  快感如潮,一波波湧了上來,葉芽漸漸沉浸在薛樹帶來的快樂中,再無心思去想那些煩心事兒。

  *

  次日清晨,葉芽在熟悉的懷抱裡醒來,她迷迷糊糊地挨著男人的胸膛蹭了蹭,蹭著蹭著,昨夜的事忽然清晰起來,她動作一僵,慢慢睜開眼睛。

  外面傳來輕微的走動聲,是薛松還是薛柏?大概是他吧,他向來起的最早的。

  她揉了揉額頭,眼中閃過困惑和僥倖,怎麼想,那張沉穩冷峻的臉都無法與那霸道無賴的話對上,如果不是她做夢,那大哥一定是在逗她的。是了,他又不是薛樹,怎麼可能做出那樣無賴的事?

  她起身,開始穿衣服。不管怎麼說,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她就是想躲他,還能躲到哪裡去?不用做飯不用出門了嗎?

  那就相信大哥是逗她的吧,或許是一時糊塗,過了一晚,他那樣冷靜的人,一定想明白了。

  梳了頭髮,綰了髮髻,葉芽理了理衣衫,撥開門栓,伴著吱呀的開門聲忐忑地跨了出去。

  那人不在灶房,她輕輕舒了口氣,端起木盆想去舀水洗臉。

  「弟妹,鍋裡已經燒了熱水,你還是兌溫水洗漱吧。」

  葉芽手一抖,根本不敢看突然出現在門口的男人,強忍著才沒有轉身跑回屋,而是顫巍巍地點點頭,低頭去掀鍋蓋。

  薛松立在門口,看著她羞紅的側臉,心情十分愉悅,低低地道:「弟妹,你在躲我……」

  葉芽嚇得差點將鍋蓋摔回鍋上,慌忙藉著放鍋蓋的功夫離得他遠了一些,背對他輕聲辯解:「沒,沒有,我,我這不是沒回屋嗎?」心跳的厲害,他,他不會真的要過來抱她吧?

  她在那裡抖個不停,也不知道是嚇得還是緊張的,薛松有些心軟,可想到以後的日子,必須讓她習慣才行,於是他走到她身後,低頭看著她染上緋紅的小耳朵:「既然沒躲,那你怎麼不看我?」

  晨光斜灑進來,男人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籠住,葉芽緊張得連她自已都覺察到她的顫抖了,手心背上全是汗,想要抬腳往前走吧,怕他突然從身後抱住她,想要證明自已沒躲掉頭去看他吧,她,她真的沒有那個勇氣啊!

  薛松越發抑制不住唇角的笑意,這個樣子的她真是太,太讓人想抱起她狠狠的……

  「弟妹,你現在轉過來看我一眼,我馬上就走,否則,你記得我昨晚說過的話的。」止住腦海裡瘋狂的念頭,他最後一次催她,自已也緊張的不行。盼著她鼓起勇氣正視他,又隱隱期待她跑開,那樣,那樣他就有理由再抱她一次了,直到,直到她再也不敢躲他。

  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葉芽還有什麼辦法!

  她又急又羞又有點生氣,咬咬唇,蝸牛似的轉過身,然後鼓起所有勇氣,飛快地抬頭看了男人一眼,很快很快的一眼,快到她根本沒看清他的眉眼他不自覺的笑容,便迅疾地再次垂下頭。

  「行,行了吧?」他要是再說不行,她,她就……

  一大早就看到了她羞答答的模樣,再聽著這樣無奈又有些賭氣的細弱聲音,薛松覺得前所未有的滿足,「嗯,那你繼續忙你的吧,我去幹活了。」說完,最後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再逗下去,他怕她會急哭了。

  走到西邊地基上,薛松並沒有立即幹活,而是望著對面剛剛冒頭的紅日笑了。

  能看第一眼,就能看第二眼,早晚有一天,她會習慣的。

  他真的不貪心,只要她不躲他,他就很滿足了。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10:56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0 09:09 PM 編輯

48.

  其實有些事情,一旦說開了,挑明了,倒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複雜。

  葉芽本以為她在薛松面前會很緊張很緊張,可事實是,除了彼此心中的那點小秘密,他們相處起來與之前並沒有太大區別。正如薛松保證的那樣,只要她不刻意躲他,該吃飯的時候叫上一聲,該請示他的地方主動跟他說一聲,他並沒有任何過分的舉動。他不會刻意幫她做什麼,也不會長時間的盯著她看,就算偶爾看上一會兒,旁人也休想從他那雙平靜無波的眸子裡看出來什麼,倘若不是那晚的親密給她的觸動太大,倘若不是早上他霸道的強迫,葉芽甚至懷疑他根本沒有說過那一番讓她想起來就惶恐又甜蜜的情話。

  一個人在屋裡做繡活兒,聽著隔壁哥倆忙碌的動靜,葉芽覺得,現在這樣也挺不錯的。

  他有他的事情要忙,她在屋裡乖乖待著,大家也就吃飯的時候在一起的時間長些,習慣了,也就好了。

  唯一的小煩惱,就是他的親事,可那不是她能左右的不是嗎?若他真的想到辦法拒絕二叔,她會高興也會難受,若他娶了別的姑娘,她同樣是高興夾雜著難受,反正都是一樣的結果,何必自尋煩惱。與其整日憂心忡忡,她更想踏踏實實地過,好好做薛樹的媳婦,好好的操持家務,做該做的事。

  快到晌午了,葉芽穿鞋下地,準備做飯。

  將米飯蒸上鍋,她去前院摘豆角,忽的瞥見一個人影一瘸一拐地朝自家這邊踱了過來,看模樣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不過當那人穿過西邊雜亂的木石朝薛松哥倆走過去,突然頓住,扭頭朝她喊了聲「弟妹」時,葉芽恍然記起,那不是夏花的姨兄嗎?他來這裡做什麼?

  掩下心裡的疑惑,她朝他點點頭算是回應,然後便俯□去摘豆角,不再多看。

  宋海卻一時看呆了。

  那邊的女子雖一身素色衫褲兒,可那窈窕的身段卻是掩不住的。只見她伸著優美的脖頸在菜畦間尋覓,一雙素手來回撥弄,白玉似的臉蛋在那碧綠秧苗的掩映下,越發顯得清新好看。摘完一處,她便起身向前挪動,胸前兩團豐盈隨著她伸臂抬手的動作隱隱現出圓潤的形狀,特別是當她俯身時,那裡會突出明顯的誘人弧度,勾的他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一會兒,然後視線慢慢順著那豐胸往下移動,落在那不堪一握的小腰上。素手前伸,臻首輕擺,纖腰俯下乳墜臀翹,這種無意中做出的最最妖嬈勾人的動作,只一眼就讓他憶起那晚柳寡婦被他壓在炕頭狠幹的騷-樣,倘若薛樹媳婦身下再多出一方炕來,可不就是那個姿勢?

  這樣想著,身上某處竟蠢蠢欲動了。

  驚異於自身的反應,宋海連忙收回視線,背上竟出了汗。到底是他對女人的抵抗力變低了,還是薛樹媳婦太勾人?

  他不由想起柳寡婦的話,假若薛樹媳婦真是窯子裡出來的,尋機弄弄她一次倒也不錯。

  被美景勾動了饞心,宋海不由自主想再看一眼。

  「宋海,你是來找我的嗎?」

  可一個高大的身影忽的停在他身側,擋住了他的視線,宋海微微仰頭,就對上了薛松冷峻的臉。

  哪怕心中不願,宋海也不得不承認,無論是身高還是樣貌,薛松都要比他略勝一籌。

  面對心中最最嫉恨的人,他心裡的那點色-欲登時冷了下去,撐著木拐退後兩步,才冷著臉道:「是來找你的,夏花就要嫁人了,可她,她還惦記著你,非要讓我來問你一句,你心裡到底有沒有她?」

  「從來沒有過,你可以走了。」薛松毫不猶豫地開口,伸手請宋海離開。

  自打爹娘去世他擔起這個家,薛松從來沒有後悔過什麼,可此時此刻,想到夏花給他帶來的那些麻煩,想到幾次見面宋海對他的諷刺敵意,他十分後悔當年作出的草率決定,特別是,宋海竟然因此找上了門,竟敢毫不避諱地用那種眼神窺視她,倘若不是怕事後與夏花牽扯更多,他真想朝對方臉上揮上一拳。

  宋海愣住了。

  他根本不想走這一趟的,替心愛的女人問這種話,他胸口就像被堵住一樣喘不過氣來。可從昨天晌午開始,夏花就不吃不喝,姨夫姨母只當她是在反抗嫁人的命運,他卻知道,她是在逼他幫她,她就是算準了他看不得她自已虐待自已!

  但是知道又如何,他還不是心軟了?

  哼,讓他幫她見薛松那是不可能的,既然她想知道薛松的心意,自已幫她問就是了,回去再告訴她。而這個問題的答案,宋海已經料定了,夏花那麼美那麼單純那麼好,哪個男人會不喜歡她?

  可就在剛剛,他聽到了什麼?他聽見薛松沒有半分猶豫地說,他從來沒有喜歡過夏花!

  這就像是他小心翼翼珍視的奢求的美好,卻被旁人無情踐踏了一般!

  宋海憤怒地攥緊了拳頭,目光陰鷙地盯著薛松的臉,想要看破他是不是故意用謊言維護他那顆被姨母看不起拒絕的心,可是,不管他怎麼看,對方冷峻的臉上都沒有半點自卑或掩飾的狼狽,甚至,甚至薛松的那雙眼睛裡,竟然流露出不加掩飾的嫌棄,就好像夏花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包袱,所以他剛剛答得那麼痛快,是想趕緊甩掉夏花這個麻煩嗎?

  他咬緊了牙關,努力平復心中的怒氣,仰頭逼問道:「薛松,你知道夏花有多在意你嗎?六年,六年!從她十二歲開始,她就將你掛在了嘴邊!既然你不喜歡她,你為何不告訴她,不跟她說明白?你讓她白白惦記了你這麼多年,你還算是個有擔當的男人嗎?」

  六年?

  薛松皺了皺眉,六年前他正忙著攢錢供三弟讀書,正忙著教導二弟自力更生,什麼時候招惹過夏花了?

  他看了看強忍怒氣的宋海,決定把話說清楚,徹底解決他與夏花的糾葛。

  「宋海,我不知道她是怎麼跟你說的,那年我們倆的事你應該也知道,當時我就跟她說得清清楚楚,以後再也沒有關係,讓她別來找我。後來她三番兩次過來,為了避嫌,我不好與她見面,可我讓薛柏跟她說的很明白了,我對她沒有半點男女之情,如果不是當初她騙我們說她爹娘同意,讓我以為可以娶她幫忙照顧家裡,我根本不會赴約。或許你覺得我是在狡辯,可你想想,那之前我根本沒有見過她幾次,談何情意?事到如今,還請你替我轉告她,我薛松粗人一個,根本不值得她如此掛念,她還是安安心心待嫁吧,不要再給彼此惹麻煩。」

  他竟然真的把夏花當麻煩?

  宋海怒紅了眼,他可以容忍夏花喜歡別的男人,可以嫉恨薛松得她心然後嘲笑他的求而不得,卻不能忍受他如此輕賤夏花六年來的癡心,薛松這樣,那他和夏花白白浪費的這六年算什麼?說什麼讓薛柏講的清清楚楚,他為什麼不自已說!狗屁的避嫌,夏花想見他,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他竟然還想著什麼避嫌?他分明就是惱恨姨父姨母給他的羞辱,故意不說清楚,想用這種方式折磨夏花來報復他們!

  因為憤怒,他想也不想就掄起結實的木拐朝薛松揮了過去!

  「不許你打我大哥!」

  剛剛因薛松離開而飛快跑到葉芽身邊準備偷懶的薛樹看見這一幕,猛地大喊道,丟下驚慌失措的媳婦就朝這邊奔了過來。

  可惜他白擔心了,薛松又不是木頭,怎麼可能白白等著挨宋海打?常年在山上與野獸搏鬥,他的身手十分矯健,早在宋海揮臂時就往一側避了開去,冷冷看著宋海因為大力揮空再加上腿腳不便跌倒在地上。

  薛樹才不管這些,宋海想打他大哥,他也要打他,跑過去就想朝宋海身上狠踹兩腳。

  「住手!」

  薛松大力拽住薛樹的胳膊,瞪著眼睛把人定在了原地,然後走到宋海身邊道:「宋海,我知道你心疼你姨妹,可事情鬧到這地步,我自覺沒有對不起她的地方。你要是真為她好,就回去好好勸勸她,別再浪費精力在我身上。我聽說了,錢老爺雖然年長些,人卻心善,她若安安心心嫁過去,想來日子不會太難。」

  宋海伏在地上沒動,良久之後,他才慢慢撐著地站了起來,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盯著薛松,「夏花真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你!」

  薛松面無表情,並不介意宋海的話,他只希望從此以後,夏花徹底放過他。

  薛樹卻氣呼呼地撇嘴道:「我大哥也不用她喜歡!你快回家去吧,別在我們家待著!」

  宋海掃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那邊的葉芽身上,冷哼一聲,然後一瘸一拐地走了。

  薛松沉著臉目送他走遠,轉身見葉芽滿臉擔憂地望著這邊,臉色慘白,知道她被嚇到了,低聲對薛樹道:「你去陪弟妹摘豆角吧,讓她別擔心。」

  「嗯!」壞人走了,又不用幹活,薛樹馬上開心起來,跑去找媳婦了。

  薛松沒有半刻停頓,繼續回去幹活。

  葉芽見他臉色有些難看,瞥她一眼就走了,不由有些擔心,拽住薛樹的胳膊問道:「大哥跟你說什麼了?」

  薛樹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臉,滿意地看著媳婦的臉變紅了,不像剛剛那樣可憐,才道:「那人沒有打著他,大哥讓你別擔心!」

  葉芽忍不住睨了他一眼,很懷疑薛松到底是不是這麼說的,她當然看見他沒有挨著打了!

  「行了,這邊不用你幫忙,你去跟大哥一起幹活吧。」她轉過身,繼續摘豆角。

  薛樹不肯,賴在她身邊磨蹭:「大哥讓我陪你摘豆角的!」

  葉芽拿他沒有辦法,只好提著籃子躲開一些,跟他一起摘,不知不覺,將剛剛的破事兒忘了。

  宋海卻不會忘。

  他陰沉著臉回到姨母家,一眼就看見夏花和大強一起坐在牆邊的柿子樹下,大的手裡端著沒縫幾針的繡活發呆,小的坐在一旁不知道在玩什麼蟲子。

  他看了看在灶房裡燒火做飯的姨母,慢慢朝兩人挪了過去。

  「姨兄,你去哪了?」大強瞧見他的影子,抬頭問道。最近他一直在家守著姐姐,實在悶得無聊,本以為可以跟姨兄說說話,聽他講故事,卻沒有找到人。

  宋海看了一眼夏花,見她眼睫動了動,想看他又不敢看的樣子,心中一軟,順勢在大強棄了的矮凳上坐下,摸摸他的頭道:「姨兄渴了,去給我舀點水來。」這邊地方寬闊,姨母看得見,他與夏花規規矩矩地坐著說話,想來她也不會懷疑什麼,就算懷疑,他是夏花的姨兄,難道還不能說兩句了?

  大強聽話地去了。

  他一走遠,宋海馬上看向夏花,低聲道:「我剛剛去找薛松了,他讓我轉告你,他對你無情,讓你安心待嫁,別給他找麻煩。這下,你滿意了吧?」

  夏花手中動作一頓,隨即又縫了兩針,頭也沒抬:「我不信,除非是他親口對我說,旁人誰說我都不信。」薛柏也說過同樣的話,可那是他對她有偏見,因為她的爹娘,薛柏怪她,所以不肯再跟她說薛松的事,還拿這種話騙她死心。宋海說,她就更不信了,她甚至覺得宋海根本沒有去找薛松,因為她知道宋海恨薛松,又怎麼可能去找他,去告訴薛松她有多喜歡對方?就算宋海真的去找了,薛松到底是怎麼答的,誰又知道?他巴不得薛松不喜歡她,好讓她死心呢!

  所以,她不信。

  她是村裡最好看的姑娘,她繡的花也是最好看的,如果薛松不喜歡她,當年為什麼會答應出來見她?薛柏說他只是想娶妻幫忙照顧家裡,以前夏花還有些信以為真,可自從見了薛樹媳婦,她就不信了。薛松都能攢錢給傻弟弟娶媳婦,如果他真想娶妻,他會不先顧著他自已?他從前不娶,或許是因為家裡沒錢,現在有錢先給薛樹娶,把那樣一個好看的姑娘讓給弟弟,一定是因為他心裡有她,無心再娶。

  既如此,她就更得見他一面了,她這輩子是沒有機會嫁給他了,但她希望他娶個媳婦,忘了她。

  想到終有一天薛松會抱著別的女人,夏花心裡就酸酸的,眼淚湧了上來。

  看著她的眼淚滴到帕子上,宋海都氣笑了,乾巴巴的笑聲苦澀又無奈:「你非要聽他親口說?」

  夏花終於抬起頭,面容憔悴地看著宋海,只有一雙被淚洗過的眸子可憐動人:「姨兄,我知道你對我好,我就求你這最後一件事了,你幫幫我吧,只要見他一面,見了,不管他說什麼,我都再也不想他了,姨兄……」

  那邊大強已經端著舀子慢慢走了過來,因為怕水灑了,他的步子很小很慢,宋海抬頭看過去時,大強嘿嘿笑了,朝他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宋海從來沒有多喜歡過這個貪吃耍奸的姨弟,但是現在,看著他小心翼翼地端水給他喝,他的心軟了,又酸又苦。他隨意打發的孩子都能看重他,而捧在手心裡哄了那麼多年的人卻能狠心踐踏他的情意,還用這份卑賤的感情逼他替她完成心願!人是不是都這樣,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想要得到?哪怕在外人看來他們的努力只是個笑話,只是一樁麻煩?

  宋海冷笑。

  好啊,既然她非要親耳聽薛松說,他就幫她一次,讓她親耳聽那個男人說他根本沒有為她動心過,讓她也嘗嘗付出那麼多年的癡心到最後卻發現那只是一廂情願的苦澀滋味!癡戀夏花這麼久,他承認他是傻子,可她呢,也是傻子,比他更可憐,好歹,她也給過他快樂,薛松有給過她什麼?

  他最後看了一眼她含淚的眼睛,一邊起身一邊道:「好,今晚你別睡覺,等著我去找你。」最後一次,他再幫她這最後一次,以後他要是再為她的眼淚心軟,那他宋海,就白受這一番撕心裂肺的罪了。

  夏花心中一慌,宋海答應她了,她該高興才是,其實她的確欣喜若狂,可是,為什麼宋海起身時看她的那個眼神讓她十分不安?好像,好像他要走了,再也不回來一樣……

  她扭頭,他正慢慢朝大強走去,一瘸一拐的背影蕭索而孤寂。

  夏花忽的有點心酸,這個男人對她真的很好,如果那年沒有遇到薛松,她大概,大概會喜歡他的吧?

  可是,她遇到了,便再也看不見任何人。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10:59 PM

本帖最後由 a6360650 於 2015-10-10 03:24 PM 編輯

49.

  宋海的事只是個小插曲,葉芽很快就將其拋在了腦後,盛好米飯擺好菜,她走到院子裡,招呼薛松哥倆過來吃飯。

  外面日頭暴曬,兩人都是汗流浹背,薛樹進屋後就把濕噠噠的褂子脫了,走到葉芽身前撒嬌:「媳婦我好熱,你幫我擦背,就像上回那樣!」

  葉芽臉漲得通紅,偷偷看向薛松,正對上他幽深的眸子,忙低下頭,沒好氣地打了薛樹一下,想要躲開。薛樹卻誤會了,以為她想去屋裡幫他擦,胳膊一伸就拽住她的手,拉著她走到飯桌前,順勢在矮凳上坐下,催促道:「就在這裡擦,涼快!」

  葉芽根本不敢抬頭了,使勁兒要掙脫他的手。

  「媳婦!你快幫幫我吧,我背上好燙!」薛樹真的很熱很熱,只想媳婦像那晚一樣,用清涼的帕子替他一下一下的擦。

  換做以往,薛松一定會訓斥薛樹的,可現在,家裡只有他們三人,他知道她喜歡二弟也喜歡他,現在看著她羞紅了臉不敢抬頭,他突然很想看著她幫二弟擦背,反正都是一家人,反正他們……他不奢求自已得到她體貼的照顧,那看看她是如何照顧二弟的,總成吧?或許她會不好意思,可她知道他喜歡她啊,不會覺得她這樣有何不妥的。

  破天荒的,他沒有避到東屋去,也沒有罵薛樹,而是略微放低了聲音,對著那邊扭捏的小女人道:「弟妹,你就幫幫二弟吧,沒事的。」說著,他看了一眼南門,想了想,走過去把門關上了,刺眼的陽光瞬間被隔絕在外,灶房裡一下暗了許多,只有後院傳來光亮,但薛家後院左邊栽樹右邊搭了柴棚,又是獨自坐落在村子東北角,大晌午的,根本不用擔心有人會路過,就算路過,也看不到屋裡的情況。

  裡面驟然變暗,葉芽越發緊張,心跳快得厲害,左邊被薛樹滾燙的大手拽著,右邊不遠處立著同樣高大的男人,不用抬頭,她也能猜到薛松會用什麼樣的眼神看著她,也正因為知道他的心意,她才更加不安。

  「大哥……」

  「媳婦……」

  葉芽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求助似的喊了聲大哥,期望他不要縱容薛樹為難自已,身邊的傻男人竟也同時可憐兮兮地開了口,她朝他看去,薛樹滿臉都是汗,正皺著眉頭嘟著嘴,十分委屈地看著她。

  他的臉和脖子都曬得發紅了,葉芽心中一軟,硬著頭皮點點頭,回屋去拿巾子,殊不知,如果她再堅持一會兒,薛松絕不忍心再難為她的。

  可她答應了,薛松也不會傻到再開口阻攔。他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美滋滋笑的薛樹,有點好笑有點羨慕,內心深處更有一種悸動。他舀了口水喝,然後端著一盆水去了東屋,自已給自已擦拭。

  葉芽出來後,沒有瞧見薛松,總算鬆了口氣,趕緊打濕巾子,坐到薛樹背後替他擦。

  「媳婦你慢點擦,這樣不舒服,你弄疼我了!」她擦得太快,薛樹不滿地抱怨道。

  葉芽伸手就在他腰上擰了一下,咬牙切齒地威脅道:「再敢瞎說,我以後再也不管你了!」

  薛樹扭頭看她,不明白媳婦在氣什麼:「我沒瞎說啊,啊,疼,疼,好媳婦,我不說話了!」

  見他終於閉了嘴,葉芽鬆了口氣,動作更快了,擦完臉和脖子就擦肩膀,盼著在薛松出來之前擦完。

  可她還是慢了,或者說某人故意快了,當葉芽開始替薛樹擦腰那裡時,薛松大步走了出來,他換下了身上的帶袖衫子,竟也穿了與薛樹那條一模一樣的無袖褂子,算是他第一次在葉芽面前「衣衫不整」,害的葉芽慌亂地垂下頭,手裡的動作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薛松只看了他們一眼,便走過去在薛樹對面坐下,看著後院的山裡紅樹發呆。有清涼的夏風吹進來,這個位置,的確很涼快。

  葉芽躲在薛樹的背後,急的直咬唇,他,他到底是什麼意思?這樣近的距離,讓她當著他的面給薛樹擦背,想想就夠羞人的。還有,為什麼她覺得,大哥好像越來越……壞了,以前他從來不會這樣的,難道說,因為他看破了她的心思,所以不怕她生氣了?

  她的確不生氣,可是,這樣很尷尬啊!

  「媳婦,你怎麼不擦了?」媳婦的小手停在他腰上一動不動,薛樹有點癢,忍不住開口問道。

  葉芽胡亂在他腰間擦了兩下,然後將巾子塞到他手裡,垂著頭道:「前面你自已擦擦吧,擦完就吃飯了。」說完起身去旁邊洗手。

  薛樹可惜地嗯了一聲,隨便在肚子和胸口抹了抹,見媳婦回來了,便笑嘻嘻地把巾子遞給她。

  葉芽無奈地瞪他一眼,這麼大的個子,偏偏喜歡像孩子一樣偷懶耍賴。

  等三人終於都坐好了準備吃飯時,飯菜已經不燙了,正好下口。

  沒有薛柏在場,薛松放心大膽地打量葉芽。

  她穿了淺綠的衫子,清新的顏色襯得她臉白如玉手嫩似蔥,而那細白的臉蛋上還浮著淡淡的羞紅,簡直比初綻的桃花還要好看。她低著頭,濃密的眼睫不安地翕動著,好幾次想要抬眼,卻都放棄了,只伸手夾菜放到碗裡,再慢慢的吃。她的唇飽滿紅潤,含住東西後便輕輕地抿著,細嚼慢咽,偶爾伸出可愛的小舌舔一舔,勾的他口乾舌燥。

  薛松從來沒有如此喜歡過一個人,喜歡到覺得她做什麼都特別好看,只想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瞧。倘若她對自已無心,他就是再想看也會忍著,可她喜歡他啊,一想到她心裡有他,他就無法控制自已的眼睛,而她的羞澀她忐忑的小兔子模樣,越發縱容了他的放肆。

  喜歡一個人,大概就是這樣子吧,再多的理智,一旦到了她面前,都抵不過溢滿胸口的衝動和渴望。

  薛松很享受,葉芽很煎熬,被人盯著,特別是被那樣的一個男人盯著,她都快吃不好飯了。

  所以,當她發現對面的男人越來越過分時,她終於鼓起勇氣,抬頭瞪了他一眼。

  薛松剛剛伸到半空的筷子頓住了,愣愣地看著她那雙水光瀲灩的清澈眸子,瞧出她生氣了,他臉上現出一絲尷尬的懊惱,好在他臉黑看不出來。他目光閃了閃,想要扭頭避開,可她的勇氣轉瞬就耗光了,再次低下了頭,臉蛋紅的像秋天的蘋果。

  薛松忍不住笑了,怔怔地看著她,好想,好想把她抱到懷裡,逼她看他,看她還能躲到哪裡去……

  結果薛樹突然的一句話就讓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因為他說:「大哥,你幹嘛一直盯著我媳婦看?你是不是也喜歡她了?」

  那一刻,薛松的第一反應就是愧疚,但看著葉芽瞬間僵硬的動作,他強迫自已鎮定下來,面色平靜地看向薛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別胡說,吃你的飯吧!」

  薛樹想當然地將這個答案看成了否認,有些遺憾地道:「原來大哥不喜歡我媳婦啊,可媳婦說她喜歡你了,媳婦那麼好看,你為什麼不喜歡她……」

  「薛樹!」

  話未說完,身旁的人突地放下碗筷,狠狠捶了他一下,然後急急跑回了西屋。

  背上有點疼,薛樹瞪大了眼睛,扭頭看向晃動的門簾,然後低頭看看旁邊還剩半碗米飯的碗,再看看對面呆愣的大哥,奇道:「媳婦怎麼跑了啊?」飯還沒吃完呢!

  薛松有些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顧不得安撫逃跑的小女人,他錯愕地問薛樹:「弟妹跟你說她喜歡我?」她竟然敢把這件事告訴二弟!

  薛樹將筷子上的豆角放到碗裡,然後才道:「是啊,昨晚媳婦抱著我哭,說她喜歡你了,好像很怕我會生氣似的,那我就跟她說,說你是咱們家的人,她當然可以喜歡你啊,然後媳婦就不哭了,後來,後來……」

  聽他支支吾吾的,薛松急的差點站起來,「後來怎麼了?」

  薛樹摸摸腦袋,回頭看了看門簾,偷偷摸摸地道:「後來媳婦用手幫我弄了,嘿嘿……」這可不是他自已要說的,是大哥問他的。

  乍然聽到這種私密話,薛松鼻頭一熱,連忙跑去了後院。

  薛樹茫然地看著大哥的背影,想了想,起身去叫媳婦出來。

  可是門被葉芽從裡面叉上了,無論薛樹如何叫喚,葉芽都埋頭躲在被子裡,說什麼也不開。心底的秘密毫無準備地被人說了出來,她想死想死!

  薛松喊她,她也不應,最後沒有辦法,薛松只好先拽著薛樹去旁邊蓋房子,他知道她只是一時羞憤,這樣讓她慢慢靜一靜也好,倒是他,跟薛樹說了許多悄悄話,末了叮囑他說什麼也不能把這件事說給薛柏聽。薛樹已經夠頭疼他又把媳婦惹生氣了,哪裡還顧得其他?

  當晚,為了不把事情捅到薛柏面前,葉芽忍羞陪哥倆演了一齣戲,可一吃完飯,她就又把薛樹關在了外面。這一回,薛樹總算嘗到了亂說話的教訓,他媳婦不肯跟他睡一個被窩了。

  他想拍門耍賴,卻被薛松瞪著眼睛拖到了東屋。

  薛柏淡然地坐在炕頭,看著他們倆擠眉弄眼的,一雙桃花眼裡滿是笑意,真當他什麼也看不出來嗎?他倒要看看,他們要折騰到什麼時候,有本事最後別來求他善後。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11:06 PM

本帖最後由 a6360650 於 2015-10-10 03:24 PM 編輯

50.

  夜色如水,半輪殘月掛在天上,竟也照亮了一片大地。

  薛家的茅草屋裡,葉芽抱著被子在炕上翻來覆去,一會兒氣惱薛樹那傻蛋什麼都亂說,一會兒想到晚飯時薛松那刻意壓制卻依然火熱的目光,她就渾身發燙,以後可該怎麼辦啊!

  東屋呢,薛柏早已入睡,薛松雙手枕在腦下,隔著紗窗望外面的殘月,唇角帶著淺淺的笑意。他知道她心裡有他,卻不知道她有那麼喜歡他,竟敢說給二弟聽,也幸好她說了,他才知道二弟對她並沒有強烈的獨佔欲。當然,他不會因此肖想什麼,可多多少少,他心裡的愧疚感都消了許多。之前他最擔心的就是他們兄弟因此生了罅隙,現在這樣,大家還可以開開心心平平淡淡的過,他很滿足。

  旁邊薛樹抱著枕頭左滾滾右滾滾,習慣了抱著媳婦睡覺,突然又要一個人睡了,他很不習慣。他想媳婦身上的味道,想媳婦柔軟滑膩的身子,想她飽滿的小嘴兒,想那兩團綿軟的豐盈……不行,他要去找媳婦。

  「你幹什麼?給我老老實實躺著,弟妹已經睡了,不許你去鬧她!」薛松聽到他起身的動靜,低聲訓斥道。

  大哥的聲音冷厲嚴肅,薛樹立馬嚇的不敢亂動了,只委委屈屈地小聲抱怨:「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盯著媳婦看,我就不會惹她生氣了!」

  薛松尷尬地別開眼,放柔了聲音勸他:「睡吧睡吧,明早她就好了,不會再怪你的。」

  薛樹撇撇嘴,他不相信,可他有什麼辦法?只能閉上眼睛催自已睡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裡就只剩下三人清淺的呼吸,至於他們到底睡沒睡著,恐怕只有他們自已知道了。

  而葫蘆村的另一處,有人卻依然清醒著。

  宋海立在自已的屋簷下,握著晚飯時順手偷來的一串鑰匙,直直地看著夏花的屋子。她一定在忐忑不安地等著他吧?等著他帶她去見另一個男人。

  他苦笑,罷了,最後一次了,明天他就走,走得遠遠的。

  怕木拐觸地的聲音驚到上房的人,他將木拐留在了屋裡,一步一步地慢慢挪到那邊門前。

  才剛剛站定,他就聽到有細碎的腳步聲走了過來,她還真是著急啊!

  他搖搖頭,拿起鑰匙藉著月色打量。這是姨父的鑰匙串,上面套著的鑰匙大多都有了些銹跡,其中最大的那枚是果園的,最新的那枚小的應該就是這裡的鑰匙了。他捏著一頭伸了進去,輕輕一轉,鎖開了。

  「姨兄,你真的來了!」夏花捂著嘴,滿臉驚喜地看著宋海。

  宋海的目光卻落在夏花的身上。她明顯是精心打扮過了,發邊插了一朵精緻小巧的珠花,耳上一對兒碧玉墜子輕輕搖曳,動人勾魂兒。

  他眸子一緊,那墜子,還是她及笙時他送她的禮物,他用他所有體己去鎮上買來的,絕對是她最好看最名貴的首飾了,所以,為了把她最美的一面呈給薛松看,她竟忘了在他面前遮掩嗎?她以為他是瞎子嗎?還是她折磨他無視他成了習慣,以為他不會難受不會生氣?

  宋海垂下眼簾,視線不著痕跡地掃過她的衣裳。夜色下衣裳的顏色都顯得素淡,他也沒留意那短衫那長裙到底是什麼樣,他只看見了她鼓鼓的胸脯,圓潤挺翹,等著人去玩-弄憐惜。

  他發誓,他雖然喜歡女人,但夏花在他心裡是不同的,他從來沒有對她生過淫-邪的念頭,但是今晚,或許是因為憤怒,他突然起了慾望,想要她,想狠狠地撕碎她的衣裳,狠狠進入她,讓她哭死恨死,看她還敢不敢無視他,看她還有沒有心思再去想那個視她為麻煩的男人!

  因為那渴望太強烈,只是一個轉身的功夫,他竟想到了一個主意。

  宋海對著月亮一笑,大概,這是老天爺給他的機會?

  路從來都是自已選的,既然夏花一直苦求他幫她,一直將他的情意踩在腳底下,那麼,為什麼他就不能利用這次機會,享受他該享受的?

  他想把她如珍似寶地供著的,但是她不稀罕,她要的是薛松的心,那今晚他就如她所願。他不但要幫她得到薛松的心,他還可以把薛松這個人都給她,這不就是她想要的嗎?

  他不動聲色地帶著她出了門,慢慢地往村東的土路走,那是通往薛家的路,也是通往姨父家果園的路。宋海記得,果園裡有個木棚,往年入秋蘋果快熟了,姨父就會守在果園裡,有時候還會在那裡過夜。

  夏花忐忑地跟在宋海身側,因為他腿腳不方便,他們走得很慢很慢。走了約莫一刻鐘的功夫,兩人還沒有拐出那條街,夏花緊張地往宋海身邊湊了湊,生怕有人突然走出來撞見他們。

  宋海回頭看她一眼,低聲安撫道:「不用怕,這時候沒人的。」

  夏花拽住他的胳膊,聲音有些顫抖,「姨兄,那你一會兒叫他,會不會驚動旁人?」

  宋海任由她拽著,沉聲道:「我小心點,應該不會,不過,為了避免萬一,你們還是找個隱蔽的地方談吧,畢竟你好不容易才能見他一面,總不會真的就想問一句話就走吧?找個地方,我先把你送過去,然後再來找他,就算驚了旁人,也跟你沒有關係。」

  夏花點點頭,她的確有很多話想跟薛松說,可是,看著周圍昏暗的月亮地,還有牆根樹下的綽綽陰影,以及遠處連綿的黑山,她不由又朝宋海貼近了一些,「那該去什麼地方啊?姨兄,外面好黑,我害怕!」她是真的害怕,她還從來沒有這麼晚在外面呆過。

  鼻端飄來淡淡的茉莉花香,宋海輕輕吸了一口,閉上眼睛再睜開,道:「放心,我把你送到你家果園的棚子裡,那邊離薛家很近,你老老實實在裡面躲著,很快他就會過去的,不用怕。」

  果園的棚子?

  夏花略微放下心來,她小時候常常躲在裡面睡覺的,有時候宋海也會在她身邊,她對那裡並不陌生。「那你呢?你去哪裡?」

  「我?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把他送到果園門口我就回家。哦,如果你怕他不送你回去,我可以在外面等你,你用我等嗎?」

  夏花咬咬唇,低頭道:「不用了,這麼晚,姨兄你先回去好了。」薛松怎麼會不送她?

  宋海不再說話。

  兩人慢慢走,路過薛家的茅草屋,打開果園的柵欄門,宋海親自將夏花送到木棚前,看著她爬到裡面,安置好了,才扶著底下的木板叮囑道:「姨妹,雖然你喜歡他,可是,你馬上就要出嫁了,千萬,千萬別做傻事,知道嗎?」

  木棚被枝葉茂密的果樹遮擋,月光照不到裡面。黑暗中,夏花看不見宋海的臉,宋海也看不清她,只聽裡面傳來她輕輕的應聲,宋海最後喊了聲意味深長的姨妹,然後轉身走了,一輕一重的腳步聲在夜裡十分明顯。

  夏花抱著腿坐在薄薄的一層被褥上,腦海裡一片紛雜。一會兒他來了,她該怎麼說?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海一瘸一拐的聲音徹底消失了,夏花越發緊張,她試著辨認宋海叫門的聲音,可除了偶爾響起的蟲鳴,她什麼都聽不到,她苦笑了一下,真是笨死了,大半夜的,宋海怎麼可能把動靜鬧大?

  她一動不動地等待著,就在她開始擔心薛松不會來的時候,果園的門被推開了,有男人邁著穩重的步伐朝這邊走了過來。她的心跳驟然亂了,是他來了嗎?萬一不是他該怎麼辦?

  她開始害怕,貼著木棚一側縮好,連大氣都不敢出。

  「夏花,你在裡面嗎?」木棚外面忽然響起男人沉穩又冷峻的聲音。

  是薛松!

  夏花欣喜若狂,朝那邊低低喊了聲「大郎」,想要出去,又怕那樣顯得她太不矜持,便又重新坐好。

  男人沉默半晌,才問道:「宋海說你找我有事,你說吧,說完我就回去了。」

  聽著他冷漠無情的聲音,夏花一下子嗚咽起來,捂著臉悶聲泣道:「大郎,這兩年你為什麼一直躲著我?他們都說你不喜歡我,是真的嗎?」

  男人深深地歎了口氣,抬腿坐在木棚外側,整個身影都隱在黑暗裡,然後才幽幽開口:「你這是何苦?就算我喜歡你,你爹娘不同意,你又要嫁人了,除了躲你,我還能有什麼辦法?」

  夏花驚喜地抬起頭,「這麼說你喜歡我了?」

  「嗯。」

  「那你為什麼不收我送你的荷包?」短暫的欣喜滿足後,夏花摸出那個隨身攜帶的荷包,很是委屈的道。

  男人不動聲色地往裡移了些,「什麼荷包?」

  夏花本能地湊了過去,挨著他坐著,將荷包塞到他懷裡,「就是這個啊,我讓二郎媳婦轉交給你的,可她說你不會收的,我哭著求她,她才勉強答應,然後,然後第二天這個荷包就落到了我娘手裡,我娘知道是我繡給你的,就再也不肯讓我出來了,你……」話音忽然頓住了,因為男人接過荷包後,順勢抓住了她的手,她怔住,心裡霎時湧上了濃濃的甜蜜,可礙著女子該有的矜持,她還是小小的掙扎了一下,見男人越抓越緊,她羞得低下頭,任由他握著了。

  男人溫熱的大手輕輕摩挲著她的小手,語氣十分驚訝:「夏花,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如果我收到了這個荷包,一定會貼身收藏的,不過,現在收到也不遲,還是你親手交給我的,我很高興……可惜,可惜,這大概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吧,聽說進了高門大院,你輕易出不得門的,就算我去鎮上找你,也未必有辦法進去。夏花,夏花,我捨不得你,很捨不得!」

  男人猛地轉身,將掩面哭泣的女人抱到了懷裡,「夏花,讓我抱抱你吧,你知道嗎,我做夢都想抱你,都想你嫁給我,我想娶你啊!」

  被戀慕了六年的男人抱著,聽他說喜歡她想娶她,夏花這兩年受到的委屈都隨著洶湧的眼淚流了出來,她緊緊回抱住男人,已經哭得快要說不出話來了,「大郎,大郎,是我對不住你,你忘了我吧,以後好好娶個媳婦,對她好,唔……」

  卻是男人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抵住她的後腦,霸道地堵住了她的唇。

  陌生的男子氣息如江上大浪連綿不斷地侵來,夏花本能地推搡掙扎,可隨著男人越來越霸道的動作,隨著那隻大手在她身上的敏感處輾轉流連,她漸漸就沒了力氣,渾身酥軟如水,只能無助地任由男人將她壓在鋪著薄褥的硬木板上。

  男人密密實實地壓在她身上,熾熱的唇不停地親她的臉她的脖子,最後停在她的耳垂下,聲音沙啞地哀求著她:「夏花,我想要你,給我,給我好嗎?」

  夏花在情-欲裡醒來,她想說不要這樣,可男人的眼淚滴到了她脖子上,從溫熱轉為清涼。她想到剛才,他的手已經伸進了她的肚兜,他已經讓她迷失在了他的熱情霸道中,可他卻把她喚醒了,是不是,他不想強迫她?

  這就是她愛了六年的男人啊,他喜歡她,所以尊重她的決定!

  夏花願意嗎?她當然願意,哪個女人不想把第一次送給心愛的男人?

  她注定做不成他的妻了,可她要把第一次給他,今晚就是她和他的洞房花燭,不管明天如何,今晚,他們是彼此屬於對方的,她夏花,永遠都是薛松的人!

  她不想去探究這樣瘋狂的後果,她只抱住他的脖子,主動送上了櫻唇:「大郎,大郎,我是你的,永遠都是!」

  可男人並沒有低頭吻她,他像突然像發了狂一樣,毫不溫柔地褪去了她的衣裙她的裡衣,然後在她錯愕之際,用那堅硬灼熱的巨物頂在了她剛剛暴露在外面的嬌嫩之處。

  夏花被嚇住了,她沒有經歷過男女歡好,不知道動情的男人會是什麼樣子,可現在,身上的男人喘著粗氣,他提著她的腿蠻橫地想要往裡擠,她好疼,也好怕,她哭著抱住男人的頭,一聲一聲地哀求著:「輕點,輕點,你弄疼我了,我疼……求你輕點……」

  大概是她的哀求起了作用,男人的動作頓住了,然後他慢慢放下她的腿,慢慢覆到了她身上,他捧著她的臉輕吻,眼淚流到她的嘴角,微鹹苦澀,「夏花,夏花,我這輩子算是栽在你身上了,哪怕下定決心要忘了你,依然捨不得弄疼你。你別哭,別怕,我一定不會弄疼你的,我只求你別說話了,好嗎?」

  他的淚太多,他的話太絕望,他的吻太溫柔,夏花很心疼很心疼,她不再說話,同樣流著淚抱住了身上的男人,不管不顧地回吻他。

  男人動了情,他伏在她身上,極盡溫柔,最後在夏花細細的喘息中,一點一點緩緩侵入,每入一分,他便喊聲夏花,喊著喊著,就變成了男女糾纏在一起的忘情呻-吟。

  蘋果樹散發著清幽的果味氣息,一絲一縷飄進這座簡單的小木棚裡,可陷入情-欲狂潮的兩人聞不到,至少在親密糾纏的這一刻,她深愛著身上的男人,男人更愛著她,如果不愛,他不會那麼溫柔。

  幾番繾綣,月亮已經落下,男人溫柔體貼地替累極的女人穿好衣裳和鞋襪,然後他半蹲在木棚前,寵溺地喚女人伏到他背上來。

  夏花渾身沒有半點力氣,她瞇著眼睛爬到男人背上,窩在他肩窩睡了。

  宋海忍著鑽心的腳痛,一步一步,穩穩當當地背著她往回走。

  他認了,一定是上輩子欠了她的,所以這輩子要還她。

  第二天,夏花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她迷茫地眨眨眼睛,想要翻個身,身下忽然傳來異樣的疼痛。

  昨晚的瘋狂頓時清晰起來,她悄悄掀開被子,身上的中衣穿的好好的,她顫抖著解開中衣和肚兜,入眼便是滿目青紫。

  她閉上眼睛,眼角流下幸福的淚水,至少,薛松是喜歡她的,她是他的人了。

  默默哭了一會兒,她慢慢坐起身,昨晚一定是宋海接應她的,這才把她送回了屋子,她要去謝謝他,順便求他替自已保守秘密。

  可當她強忍著身體不適跨出門時,才從弟弟那裡得知,宋海一早就走了。

  她怔怔地立了一會兒,轉身回屋。

  薛家。

  早上薛柏一走,葉芽連碗筷都沒刷就躲到了屋裡,想像昨天那樣躲著那哥倆。

  可這回她動作慢了一步,她前腳剛進門,還沒轉身要關門,身後就跟著跨進來一個身影,沒等她看清,人已經被抱到了男人懷裡。男人身上的氣息不同於薛樹,薛樹就像是笨笨的大狗,溫暖乾淨,抱著她的時候他更像是在撒嬌,可是這人,他的擁抱太緊太霸道,她緊張地快要喘不過氣來,只能低著頭推他,這個樣子,被薛樹看見怎麼辦?

  「大哥,你放開我!」

  「不放,誰讓你躲著我,我說過的。」

  薛松抱著懷裡的人,心中一片激盪。不同於那一晚,那晚他抱她的時候,心裡是愧疚的,可現在,得了二弟的允許,又有可以光明正大抱她的理由,他的膽子就大了一些,終於敢感受懷裡的小女人了。

  她的身子跟夢裡夢到的一樣柔軟,腰很細很細,一隻胳膊就能環住。她的胸前,跟那晚碰到的一樣,豐盈挺翹,隨著她的掙扎磨蹭著他,幾乎瞬間就點起了他身上的火。

  薛松呼吸一緊,連忙把人往外推了些,改為扶著她的肩膀,生怕被她發現他的異樣。

  他的大手穩穩地鉗制著她,根本躲不開,葉芽又羞又委屈,咬牙辯解:「我,我又不是只躲你一人……」

  「我不管,我只知道你躲我我就抱你,弟妹,下次別這樣了,知道嗎?」

  他灼灼地看著她,目光溫柔,卻又說著比薛樹還無賴的話。薛樹無賴,那是他不懂,可他,他是沉穩冷靜的大哥啊,他怎麼可以無賴得如此理所當然?

  葉芽看了一眼就受不了了,為了早點讓他滿意讓他走,只好點點頭,臉紅如三月枝頭最美麗的桃花。

  薛松喉頭一緊,好想,好想親她一下。

  可殘存的理智制止了他,他最後捏了一下她的肩膀,看著她緊張翕動的眼睫道:「弟妹,你喜歡我,我很高興,所以,你更不能躲我了,咱們,咱們一家人,還像以前那樣好好的過,行嗎?」聲音低沉動聽,像冬日潺潺的流水,有種冷冽的質感,可當他用如此輕柔的語氣低求於她,那聲音,簡直像春風直接拂過她的心,讓她情不自禁地隨之悸動,沉陷在那種似冬雪消融般的溫柔裡。

  葉芽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大腦裡一片空白,她現在只知道,大哥喜歡她,他扶著她,他正溫柔地與她說話,剩下的,他到底說了什麼,她已經緊張地聽不清了。這個男人就像是一塊兒冰,看起來冷冷的,可冰裡面還藏著一團火,只需要一點點小火苗,就把她燒得迷迷糊糊了。

  她受不了了,心跳快得不受控制,再這樣下去,她怕她會……

  「大哥,我,我記住了,你快出去吧,被阿樹看見,我……」

  薛松也緊張得不行,可聽到她擔心薛樹,他低低一笑,一邊鬆開她一邊解釋道:「弟妹放心,他到山上給你摘花去了。一會兒,一會兒你可千萬別不理他啊,他昨晚幾乎一宿沒睡。」

  或許是因為得了自由,亦或是知道薛樹不在家,葉芽緊張的心終於鬆了些,可聽了薛松的話,她心中一動,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別開眼道:「你,你怎麼知道他一晚沒睡?」

  薛松愣住,等他意識到這是她在打趣他,心頭立即湧起滿滿的欣喜和甜蜜,膽子越發大了起來,沉默片刻,突地俯身在她耳邊道:「因為我在想你。」言罷臉上一熱,不等她有所回應,飛快閃了出去。

  他走了,葉芽依然怔怔地立在那裡,一時有些不敢相信她聽到的話。

  但是,那種輕飄飄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她抬頭碰了碰臉,不是一般的熱啊……

  就在她恍然如夢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急急的腳步聲,下一刻,另一個男人跑了進來,差點將她撞倒,可薛樹怎麼會讓媳婦摔著?他扔了那朵還帶著露珠的山花,大手一伸就把媳婦撈到了懷裡,焦急的聲音還夾雜著奔跑過後的喘息:

「媳婦,我有沒有撞疼你?」

  葉芽被他撞得有點疼,可這樣被男人抱著,她想起了昨夜的孤枕難眠,畢竟一起睡了那麼久,她也不習慣一個人睡,他結實的胳膊,溫暖的胸膛,甚至貼著她肚子的屁股,都讓她想念。

  她在他懷裡抬起頭,氣惱地掐他的臉:「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你再亂說話,記住了嗎?」

  薛樹搗蒜似的點頭,委屈地嘟起嘴:「我再也不說了,媳婦,你讓我過來跟你一起睡吧?」

  葉芽不說話,埋首在他懷裡偷笑。大哥欺負她,她就欺負薛樹,總之,她跟他們兄弟扯平了。

  小小的山花靜靜地躺在木凳之下,也不知道,它能不能聽懂那個傻男人接下來的情話……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11:10 PM

本帖最後由 a6360650 於 2015-10-10 03:24 PM 編輯

51.

  七月初,林氏要去鎮上交繡活,臨出發前去了侄子家一趟。

  自打家裡有了媳婦,林氏和春杏來的越來越勤,兩家的關係比以往好了許多,薛松和薛樹也不跟她客氣,遠遠喊了聲二嬸,就繼續埋頭幹活了。

  葉芽親暱的請她到屋裡坐,把這段日子繡好的三樣東西拿了出來。

  林氏還是第一次瞧見侄媳婦繡的成品,一拿到手裡,她的眼睛就直了,「這,這看著比他鋪子裡最好的繡品還要巧,得值多少錢啊?」本來她覺得春杏的繡活大有長進了,可跟葉芽的一對比,自家閨女那簡直就是剛學時的水平,也就能糊弄糊弄莊稼人。

  提到這個,葉芽有些不好意思,回想以前從師傅那裡聽來的各種繡品行情,保守地估摸道:「荷包和帕子大概賣一兩,枕套差不多四兩吧,不過這緞子是他們出的,咱們能拿到五五的分成就不錯了,至少也要四六,如果掌櫃不肯,二嬸你就說去別家看看。」這還是在鄉下小地方,若是在繁華的府城,蜀繡的價錢還能更高的,她相信那家掌櫃識貨,不會太過壓價。

  林氏瞪大了眼睛,聲音都有些抖了,「照你這麼說,就憑這三樣,他們就得給你三兩銀子?」天啊,她繡一條帕子才賺兩文錢的辛苦錢,侄媳婦竟然能賺五百文,那要是天天繡帕子,一個月得賺多少錢啊!

  葉芽羞澀地點點頭,又趕忙解釋道:「我手笨,這三樣加起來,一個月滿打滿算也只能做出兩套,要是手巧的,五六天就能做個枕套,二嬸你也別羨慕我,我看春杏就挺巧的,等她練熟了,肯定比我強。」

  聽到這話,林氏再不苟言笑,也忍不住揚起了嘴角,拉著葉芽的手直念叨:「老二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啊,竟能娶到你這麼個寶貝媳婦,讓我們也跟著沾了光!好了,你等著吧,二嬸准給你要到三兩銀子的價!對了,這個月你準備繡點啥?要多少料子?」她跟掌櫃的打了十來年的交道,有信心談好價錢。

  葉芽想了想,道:「枕套,帕子,荷包,就要兩套吧。」大件的更賺一些,但比較費事兒,收拾起來也不方便。

  兩套,那也能得六兩銀子了,林氏讚許地點點頭,收好東西,精神抖擻地走了。

  待她回來,葉芽他們正在吃午飯,林氏當著薛松哥倆的面把葉芽一頓好誇,「……掌櫃的還說了,老二媳婦的繡活精緻,他只暫扣下一兩銀子做布料押金,以後她再交貨,他會把所有工錢都一次結了,還說她要是願意繡大件的,價錢好商量呢!老大,你們可是撿到寶了,老二媳婦這麼能幹,以後地裡那種粗活就你們哥倆忙活吧,千萬別讓她累到了!」說完放下二兩銀子和一包上好的軟緞和彩絲,不顧三人的勸說,直接回家去了,沒留下來用飯。

  送走林氏,屋裡的氣氛立即就變了。

  薛樹趴在炕沿上擺弄那些光滑的緞子,很好奇媳婦天天坐在炕頭縫衣服竟然能賺那麼多錢,比他和大哥打到的山雞兔子還要貴。

  薛松則坐在炕頭看著躲在薛樹另一側的小女人,沉聲問她:「你這些天一直躲在屋裡不出門,敢情就是在縫這些東西準備賣錢?」

  他的聲音太冷,隱隱帶著怒氣,葉芽低頭不看他,細聲道:「也沒有一直縫,就是飯後閒著沒事縫幾下。」

  她真的很閒啊,自打上回昏倒一次,地裡的活薛松說什麼也不肯讓她幫忙了,有次她大著膽子稍微堅持的長一些,就被他威脅著要抱她,害的她落荒而逃,再也不敢跟他擰著干。蓋房時,她想過去幫忙遞遞石頭,也被他趕了回來,就連洗衣刷鍋的活都被薛樹包攬了,他們唯一肯讓她做的就是做飯。葉芽甚至覺得,倘若不是她做的比薛樹做的好吃,連飯都不用她做了。這樣一天一天閒著,她不給自已找點事做怎麼行?

  薛松默默地看著她,在心裡算了一筆賬,最後冷聲道:「咱們蓋房子加起來也用不上五兩銀,那樣家裡還有三十多兩的富餘,秋後再置辦兩畝地,以後好好耕種,收了糧,平日就沒有多少花銷了,然後我和二弟去山上打獵,掙的錢攢下來,每年至少也有幾兩,夠花了,不用你幫忙掙錢,回頭就把這些東西還給二嬸去。」

  葉芽咬咬唇,抬頭看了他一眼,「大哥,我不是想掙錢,是真的閒著沒事可做,既如此,順便縫兩件繡活又有什麼關係?」

  薛松別開眼,「做針線費眼睛,你要是真的沒事做,就去找春杏待著。」

  原來是擔心她的眼睛,葉芽忍不住笑了,聲音也柔和下來,「大哥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的,絕不會累到自已。」

  薛松沒說話,伸手翻了翻薛樹身前的緞子,「怎麼這麼多?」

  葉芽強忍著才沒有露出異樣神色,軟著聲道:「一共就兩套東西的料子,哪有多了?」

  薛松沒理她,抽出三條緞子起身就走:「兩套東西,那就分兩個月做吧,這套我先替你收著,下個月再給你。」一套東西夠她打發時間了。

  葉芽急忙追了出去,「大哥,你怎麼這樣啊,二嬸都跟掌櫃說好了,你……」

  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因為男人猛地轉身,朝她張開了雙臂。

  又來這一套!

  葉芽氣惱地瞪了他一眼,賭氣回屋去了。

  看著晃動的門簾,薛松心中一動,既然她賺了錢,那就給她添置些東西吧,等房子蓋好後一起買回來。

  當薛家的房子漸漸蓋好,周圍一圈石頭牆越壘越高時,隨著林氏在一群婦人中間的閒談誇讚,葉芽的賢惠能幹漸漸傳了出去。聽到她繡條帕子就能賺五百文,很多人不由拿她與夏花比較起來,最後得出的結論是,薛樹媳婦不但人生的比夏花好看,連繡活也比夏花好,若不是她已經嫁了人,恐怕就能取代夏花,成為遠近最招人喜歡的姑娘了。村人還說,自從薛樹娶了媳婦後,哥仨又買地又蓋房的,日子越過越好,可見他媳婦是個旺夫的命,是薛家的福星。

  閒話漸漸傳到夏花娘耳中,自然也傳到了夏花耳中。

  夏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以前大家都誇她,她覺得沒什麼,甚至有些厭煩那些媳婦婆子們對她品頭論足指指點點,但是現在,她的風頭突然被那個故意破壞她與薛松的事的人蓋住了,她就不好受了。不過呢,一想到葉芽嫁給了薛樹那個傻子,她又不是很在意了,就算對方生的再好手再巧又如何,這輩子也就那樣了,除了能每日看見薛松這點讓她嫉妒外,其他的,她哪裡都不如她。至少,她有薛松的喜歡,而她只有一個傻子。

  對於外面的閒話,葉芽知道的並不多,因為除了偶爾隨春杏去她家坐一坐,她幾乎不怎麼出門的,每天就對著薛松兩兄弟,時而被欺負時而欺負別人,早晚飯時聽薛柏說些書中趣事,日子平淡又安逸舒適。

  不知不覺就到了七月底,房子牆院都蓋好了,從茅草屋搬過去之前,薛鬆去鎮子跑了一趟,推回家很多東西。有嶄新的蓆子,鬆軟的棉花,好幾樣鮮艷的花布,還從集市上挑了兩隻壯壯的小豬仔,仰著脖子哼哼唧唧的。

  薛松讓薛樹把豬仔放到豬圈去,他則把推車上的東西都抱到了新房西屋,幫著葉芽把蓆子鋪上,看著空空的地面道:「我還訂了一套箱櫃家什,明天他們就能送來,舊的就先擱在那頭吧,不用搬。」

  那得花多少錢啊,葉芽很心疼,忍不住問他:「東屋也換了新的?」

  「沒,我和三弟用什麼都一樣,再說,那是你應得的。」薛松意有所指,隨即不給她抱怨的機會,指著炕上的棉花和細布道:「你不是閒著沒事做嗎?那就先給你和二弟做條棉被吧,原來的都太薄,該換了。對了,三伏一過,天就要冷了,你也給你自已縫幾件秋冬衣裳預備著。還有,別只顧著在屋裡低頭做繡活,那兩頭豬都靠你照看呢,小心別養死。」

  聽到最後那句明顯戲弄的話,葉芽明白了,敢情她掙了多少錢,他就準備給她花多少錢吧!而且還不準備讓她繼續掙了!

  「大哥,那點繡活真的不累人,我……」

  「不累?那前天早上你怎麼起晚了?」薛松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前天?

  葉芽頓時臉如火燒,低頭絞著袖子不敢說話了。那晚,那晚薛樹折騰了她兩次,天快亮時又鬧了一回,她不小心睡過了頭,只好扯謊說做繡活做累了,沒想到現在砸了自已的腳。

  看著她乖順嬌羞的樣子,薛松坐不住了,大步走了出去。

  葉芽鬆了口氣,摸摸發燙的臉,走到炕沿前收拾東西,哪想從一堆布裡面滾出幾個圓圓的小盒子來,另有淡淡的香氣撲入鼻端,她驚喜地一一打開,不是香膏唇脂是什麼?

  糟糕,臉好像更燙了……

  第二天,薛松訂的箱櫃都送來了,三人搬搬弄弄的,徹底把被褥都移到了新房子。

  住了兩天後,按照村子的習俗,他們請二叔一家過來溫鍋。

  卻不想晌午時,林氏帶來一個極其意外的消息,夏花爹娘主動退親了。

  葉芽心中一跳,算了算,後天就是夏花出嫁的日子了,怎麼突然就……

  可晚上她就知道了,因為夏花爹娘摸黑找了上來,臉簡直比鍋蓋還要黑。

     ------

  作者有話要說:

  送上小劇場賠罪:

  未來的某一天,哥仨爭著要吃肉。

  牙牙很頭疼:你們比賽吧,誰贏就給誰。

  老大說比力氣大,老二說比摘花多,老三說比背情詩,爭到天都黑了,依然沒有結果。

  最後老三說:咱們出去打一場吧。

  老大和老二眼睛一亮,爭先恐後跑了出去,論打架,肯定要從他們倆裡面選了,三弟想都別想。

  等他們跑出去了,老三淡定從容地把門一插,一邊寬衣解帶一邊轉身:牙牙,我來了……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11:13 PM

本帖最後由 a6360650 於 2015-10-10 03:27 PM 編輯

52.

  夏花爹很憤怒。

  眼看好事就要成了,不想夏花起身時突然厥了過去,面白如紙。那可是他們從小嬌生慣養的閨女,身子向來康健,怎會好端端的厥過去?別是前段日子不吃不喝把身體搞出毛病了吧?他火急火燎地把孫郎中請了來,結果一診脈,竟然是有喜了!

  一個待嫁的姑娘有喜了!至今他都記得孫郎中目瞪口呆的樣子!

  驚過了,氣過了,憂心忡忡地懇求人家保守秘密,他和妻子整晚沒睡,想盡各種辦法,最後決定馬上給女兒落胎,甚至尋思出混過洞房那晚的不堪法子,好讓女兒順順利利做錢府的姨娘。

  可是夏花不願意,不同於以往的妥協,這回她舉著剪刀橫在脖子上,威脅他們說,要麼讓她帶著孩子嫁給薛松,要麼就一屍兩命,氣得她娘差點沒背過氣去。

  這就是所謂的為母則剛?去他-媽的為母則剛吧,他恨不得一腳踢死這個沒羞沒臊與人苟且的賠錢閨女!

  但他才剛剛抬腿,就被妻子攔腰抱住了……

  接下來便是退親,錢家的聘禮,光禮金就有五百兩銀子啊,更不用說其他上好的綢緞首飾了!吃到嘴的肥肉還要吐出去,誰知道他有多肉疼?更更讓他吐血的是,面子注定沒了,不管怎麼遮掩,突然退親,村人肯定要暗暗猜測,倘若過幾天夏花又嫁給了薛松,這不明擺著的事嗎?哪個傻子猜不到其中的苟且?

  可難道就因為怕他們猜出來,就讓女兒死,或慢慢等著肚子鼓起來?

  這一切,都是薛松這個混賬惹出來的,所以一跨進薛家新做的木板門,他就朝薛松踹了過去!

  薛家很少有人過來串門,一般也就是二叔一家,所以夜裡聽到有人拍門,葉芽以為二叔家有急事,也拉著薛樹迎了出來。開了門,見是夏花爹娘,四人都很吃驚,等他們回過神,夏花爹兩口子已經怒氣沖沖地進去了,他們有什麼辦法?

  薛松最先反應過來,轉身就跟了上去,冷聲道:「你們來……」

  話沒說完,夏花爹的腳就朝他踢了過來,薛松哪想到他會突然動手,驚愕之際想躲已經來不及了。

  可他到底也沒有受到那狠狠的一腳踢。

  要說薛樹最厭惡的人,那絕對非夏花爹莫屬。夏花家有果園,小時候薛樹常常看見三兩個孩子趁晌午日頭暴曬的時候,偷偷溜到果園外面,隔著柵欄夠外側樹枝上的青蘋果,然後笑嘻嘻地跑到河邊上吃。看的次數多了,他嘴饞,也學著去摘,摘了兩個,正想再給三弟摘一個時,被夏花爹瞧見了,直接把他拎回家大罵一頓,大哥都賠錢了他還不停地罵。再後來就是那個月亮夜,他們兩口子一起罵大哥,薛樹不知道大哥有多生氣,但他看見三弟都氣得發抖了!

  如今最厭惡的人闖到家裡,薛樹雖比薛松反應地慢一些,卻是最快衝到夏花爹身後想把他拽出去的,夏花爹抬腳的時候,他的手也抓到了對方的胳膊,薛樹見他要踢大哥,想也沒想就使勁抓著人掄了出去,直接把夏花爹摔了個狗吃-屎。

  那一瞬,所有人都呆住了。

  夏花爹被摔得眼冒金星,好在沒摔傻,等那陣讓他頭暈目眩的疼痛過去後,立即低聲訓斥嚎啕大哭的妻子閉嘴,由她扶著站了起來,也不理會薛樹,瞪著薛松罵道:「好你個薛松,以前我當你是個識時務的漢子,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沒想到也是混球一個,走,咱們進屋去說,我今兒個非要跟你算算賬不可!」

  「我不讓你進我們家!」薛樹跑到前面,伸著手臂不讓兩人進去。

  「阿樹!」葉芽上前,將薛樹拉到一旁,夏花爹娘來勢洶洶,總得知道他們到底幹什麼來了。

  其實她心中很不安,晌午剛知道夏花退親,現在她爹娘就怒氣沖沖地找了上來,她總覺得這兩件事肯定有些聯繫。女子退親,無非就那麼幾種理由,能與薛松扯上關係,要麼是夏花突然意志堅決地不肯嫁了,要麼就是她……葉芽搖搖頭,不讓自已再想下去。

  葉芽能想到的,薛松和薛柏自然能想到。薛松面沉如水,薛柏已經擋在夏花爹身前,冷笑道:「你有什麼事在這裡說就行了,我們家屋裡簡陋,不敢招待你們,免得髒了你們的衣裳。」

  夏花爹自然聽出了薛柏的諷刺,咬牙低聲道:「你以為我們願意來嗎?呸!薛松,你做了什麼你心知肚明,今天你要是不給我一個交待,我寧可打掉夏花肚子裡的孽種,養她一輩子,你也休想讓我把她嫁給你!」別以為生米煮成熟飯他就會乖乖應了這門婚事,哼,薛家要是不拿出一百兩銀子,他還真就不嫁閨女了。

  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薛松皺眉,本能地看向葉芽,卻見她站在薛樹身側,他根本看不見她。

  「我想你們找錯人了,我從來沒有碰過夏花,她肚子裡的孩子更是與我無關。」怕夏花爹聽不清楚,薛松走到他面前,平靜沉穩的話語落地有聲。說給夏花爹聽,也說給她聽。

  聽他如此說,葉芽前一刻還緊緊提著的心忽的就落實了,暗笑自已瞎擔心,他根本不喜歡夏花,又怎麼會做那種事?她說不清楚為什麼輕易就信了他,反正,她就是相信他的話,信任到不用去想能證明他沒有做過的證據。

  葉芽相信,夏花爹可不相信,上前就要提薛松的衣領:「你個畜生竟敢不認賬?我告訴你,這是夏花親口告訴我們的,你休想抵賴!」

  薛松避開他的手,眉頭皺的越發深,如果以前他只是煩夏花,現在已經開始厭惡那女人了。「我說沒碰過就沒碰過,如果她非要堅持說那人是我,我也沒有辦法,但我不會為自已沒做過的事負責,你們走吧,回去向她問清楚……」

  「呸,除了你,還能有誰?這個村子,誰不知道她喜歡你?我那可憐的傻閨女啊,你在家裡寧可抹脖子也要嫁給這個爛男人,可你瞧瞧,他連做過的事都不敢承認,我這是造的哪門子孽啊!」夏花娘撒潑似的坐在地上,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那種想要放開喉嚨卻又極力忍耐的哭聲,極其惹人煩躁。

  女人撒潑,男人不好插手,葉芽只好繞過薛樹,想要去扶夏花娘起來,口上勸道:「嬸子,我大哥最近一直在家裡蓋房,根本沒有出去過,夏花她是不是認錯……」

  夏花娘猛地抬起頭,使大勁兒推了葉芽一把,「呸,你這說的是什麼混賬話,這種事,夏花還能認錯人?你也是女的,你……」

  「閉嘴!」

  薛柏再也忍耐不住,心中怒火騰騰而起,擋在薛松三人身前低頭質問地上耍瘋的婦人:「你們口口聲聲說事情是我大哥做的,那你們有證據嗎?就憑你閨女的三兩句話?無憑無據,你們憑什麼找上來?我實話告訴你們,我大哥每晚都歇在家裡,根本不可能去見你閨女,你們有閒工夫把污水往我大哥身上潑,不如回去好好問問她,她到底是被人強迫的還是自願的,如果是被人強迫,那我可憐她,但她也不能誣賴我大哥,如果她是心甘情願的,那我更可憐她,連自已身上的人是誰都不知道!」

  夏花那個自視甚高的女人,他早就受夠了,鬼知道她怎麼失的身,可那人一定不是大哥,她竟然還妄想嫁過來,真把大哥當傻子耍嗎!

  薛柏的話極其難聽,夏花爹氣得直哆嗦,指著他的鼻子罵:「虧你還是讀書的,竟……」

  「我是讀書的,可我大哥被人冤枉,我當然要出來幫他。我倒想問問你們是怎麼當爹娘的,閨女都要嫁人了,還能讓她發生這種醜事!行了,少廢話了,你們家的事跟我們沒有半點關係,現在你們就走,否則我馬上把這事嚷嚷出去,讓大家都聽聽,看誰吃虧!」

  夏花爹兩口子嚇呆了,這事要傳出去,夏花的名聲就徹底毀了!

  夏花娘捂著胸口,眼淚一串一串往外流,看這情形,薛家是吃軟不吃硬了,想到家裡的傻女兒,她放低了姿態,「薛松啊薛松,夏花肚子裡可是有你的孩子了啊,你不是喜歡她嗎?說兩句軟話又如何,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只要你賠禮認個錯,我們還能攔著不讓她嫁你不成?」

  夏花爹動了動嘴皮子,攥拳扭過頭去。

  薛松攔住還想再說的薛柏,語氣很平靜:「你們二老想想,倘若我真的喜歡夏花,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也退親了,我何必再拒絕?我真的沒有碰過她,你們還是回去跟她問清楚吧。」再爭吵下去也解決不了問題,不如平和地說清楚,都是一個村的,沒有必要為了莫須有的事結仇怨。

  直到此刻,夏花爹娘終於意識到了不對,的確,真的是薛松的話,他沒有理由否認啊!就算他恨他們當年的奚落阻攔,可夏花的模樣和品性在那裡,肚子裡的孩子也是事實,哪個男人會犯傻拒絕?

  想明白了,兩人呆呆對視半晌,灰溜溜地離開了。

  薛松關上門,轉身後見三人都立在原地望著他,不由一陣氣悶,「我真的沒碰過她。」從來都沒碰過。

  薛柏看了葉芽一眼,輕笑道:「誰知道你有沒有?哦,我記起來了,那天你和二哥推木頭回來,晚飯後你說出去走走,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大哥,你該不會真的……」

  「三弟!」薛松頭一回生出了想要揍薛柏一頓的衝動。

  「哈哈,有人惱羞成怒,我趕緊躲了,二哥二嫂,你們保重!」薛柏不厚道地笑了幾聲,先閃回了屋。

  葉芽低頭偷笑,什麼也沒有說,扯了扯薛樹的袖子,與他並肩往回走。

  可她低頭的動作在薛松眼裡就有了另一層含義,想到她可能誤會他與夏花有苟且,薛松想也不想就擋在了兩人身前,朝薛樹低聲道:「二弟,你先進去,我有話跟弟妹說,很快就好。」

  薛樹不解地看著他,「說什麼啊……哼,你就知道瞪我,那你快點說!」說到一半挨了瞪,薛樹氣呼呼地先走了。

  葉芽想跟上去,卻被某人霸道地擋住了。

  「弟妹,我那晚真的只是去河邊走了走,很快就回來了,你別聽三弟胡說。」薛松急急辯解道,薛柏在家,他也不敢在外面多逗留。

  「我知道。」葉芽低著頭道,她當然是信他的。

  薛松略微放下心,但又覺得她輕飄飄的三個字好像有點敷衍的意思,不由追問道:「那你相信我的話?」

  「嗯。」葉芽應了聲,抬腳往灶房走,現在的感覺有點怪,薛樹和薛柏都在家呢。

  這回竟只有一個字!

  薛松剛放下去的心又不安地提了起來,緊緊跟在她身後,在腦海裡搜索著能證明那晚他很快就回來的證據,很快,他就想到了,趕緊趁她跨進西屋之前道:「弟妹,我有證據的!」

  「啊?什麼證據?」葉芽見他一本正經的,倒是有點好奇了。

  對上她倒映著燭光的瀲灩眸子,薛松突地不敢開口了,飛快別開眼,「算了,你信我就好,快去睡覺吧。」說完大步走開,關了灶房門,吹滅蠟燭,然後回了東屋,徒留葉芽茫然地立在門口,氣惱他說話只說一半,又好奇到底是什麼證據,不過,下一刻就被想要出來尋人的薛樹拉了進去。

  那邊薛松躺到炕上後,心還在急劇地跳動著,好像又回到了那晚,他站在屋簷下,她在裡面斷斷續續地喚了好多聲二弟的名字,細細弱弱的聲像羽毛一樣,撓著他……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11:21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0 09:12 PM 編輯

53.

  薛松原本打算溫鍋後就去山上轉轉的,但因為發生了夏花的事,他怕他和薛樹不在家時夏花爹娘再過來找茬,葉芽一人對付不了,就先暫緩了打獵的行程,同薛樹守在家平整院子。

  壘砌圍牆時,他們是把原來的籬笆拆掉了,然後將茅草屋和新房一起圍了起來,無論是中間籬笆留下的坑壟,還是新房那邊坑坑窪窪的土地,都需要收拾。今年收拾好了,明年開春就能開出來很大一片菜園。

  他們哥倆在外面忙活,葉芽坐在炕頭縫被子,薛松買了十斤棉花,足夠做三條暖暖和和的新被子了。

  縫著縫著,外面忽的傳來女子低低的哭泣聲。

  是夏花!

  葉芽心中一驚,趕緊穿鞋下地走了出去。

  院子裡,夏花怔怔地看著面前高大的男人,覺得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她愛了這個男人六年,幾乎每天她都在腦海裡描繪他的模樣,陌生,是因為六年裡,她與他每年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大多時候都是她遠遠的瞥見他一眼,而他的步子那麼大,很快就消失在了遠處。此時此刻,看著男人明顯不悅的冷峻面龐,她忽然意識到,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著他,沒有朦朧的月色,沒有距離的阻隔,他就站在她面前,真真切切。

  可他跟她每晚臨睡前想像的那個人不一樣。這個真實的薛松,他根本沒有看她,眼裡更沒有溫柔,唇角也沒有寵溺的笑容,從她拍門到闖進來,他只冷冷地說了一句「我沒有喜歡過你,沒有碰過你,你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我的,你走吧」,然後就大步朝裡面走,若不是她追著攔到他身前,恐怕他會把她拒於灶房門外吧?

  他怎麼能這樣說呢,怎麼能這樣無情?

  「大郎,你為什麼突然不認我了,你忘了那晚你說的話嗎?你說你想娶我的啊,現在我爹他們已經退了錢老爺的親事,只要你給他們五十兩銀子,他們就同意咱倆的事了,大郎,你想想辦法,快點籌錢吧,我,我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了,再晚就等不及了。」她流著淚對他道,想要上前扶住他的袖子,卻被他躲開了。

  薛松覺得他身前哭哭啼啼的女人根本就是個瘋子,一個聽不進旁人話的瘋子,所以一看見葉芽出來,他眼睛就亮了,希望她能出面把夏花送出去,畢竟他和薛樹是男人,不好對她動手動腳,他可不敢碰她,沒碰的時候都賴在他身上了,要是碰了,萬一被人瞧見,他更說不清楚。

  「弟妹,你幫我送她出去吧。」怕葉芽生氣,薛松眼裡或話裡都帶了一絲懇求,讓他看起來沒有那麼冷了。

  夏花敏感地察覺到他的變化,她攥緊胸襟,慢慢掉過頭去。

  那個女人,薛樹媳婦,她滿臉驚訝地站在灶房門口,雖然穿的是最普通的衣衫,可對方的臉細白瑩潤,白裡透紅,不像她的蒼白沒有血色。薛樹媳婦的眼睛清澈純淨,一看就沒有煩惱,不像她的,因為連續的夜不能寐和擔心,眼下一片青黑。而她們最大的不同是,薛松喊她弟妹時聲音輕柔,彷彿怕嚇到她一樣,但是輪到她夏花,薛松連名字都不屑於叫她,聲音更是冰冷無情。

  葉芽忽然覺得有點冷,實在是夏花的眼神太複雜太難懂了,好在薛樹湊了上來,有他傻傻地站在她身邊,葉芽覺得很安心,於是她朝薛松遞了個安心的眼色,盡量平和地同夏花解釋:「夏花姐,我知道你現在心裡肯定很難受,可昨晚我大哥已經跟你爹娘說的很清楚了,你,你肚子裡的孩子,真的不是我大哥的,你,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夏花冷冷地看著葉芽,只覺得她口中說出的「我大哥」三字十分刺耳,特別是,特別是薛松也走到了她身側,以一種守護的姿勢護著她,卻用厭惡防備的眼神看著她時,夏花覺得她快要瘋了!

  「你閉嘴!你不過是個窯姐,憑什麼對我說教!」她想到了當初聽到的閒言碎語,不管不顧地大聲喊了出來。

  是的,一定是她這個壞女人使的手段,當初她陰奉陽違不願替她送荷包,肯定就已經打了薛松的主意,後來又弄窯子裡的手段迷惑了他,讓他忘了那晚他對她說過的話,忘了他們的纏綿。

  葉芽愣住了,她實在沒料到夏花會這樣說她!

  「夏花,你是不是瘋了?你再敢胡說一句,我……」

  「你就怎麼樣?打我嗎?」夏花流著淚對薛松吼道,「大郎,你怎麼能這樣被她勾了魂兒,你忘了那晚我跟你說的話了嗎,她故意不替我送荷包……」

  薛松擋在葉芽身前,冷聲打斷她的話:「弟妹把荷包給我了,是我讓她還回去的。夏花,你到底想怎樣,我薛松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也沒有對不起你,你為何非要再而三的胡攪蠻纏?」

  夏花臉色越發慘白,不可置信地望著薛松:「不可能,那晚你在棚子裡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你根本沒有看到荷包,她根本沒把荷包給你!」

  薛松皺眉:「什麼棚子?」

  夏花心中一跳,一種莫名的恐慌讓她的眼淚都止住了,她緊緊地盯著薛松的眼睛:「就是我們家果園裡的棚子啊,那晚我姨兄……宋海來找的你,你都忘了嗎?」

  「宋海只來找過我一次,那次是晌午,他說他來替你問我是否喜歡你,我說從來沒有喜歡過,然後他就再也沒來找過我了,所以我沒去過你家的棚子。夏花,你口口聲聲說那人是我,你真的,看見他的臉了嗎?」薛松攥緊拳頭,語氣越來越冷,他大概已經猜到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宋海,那個卑鄙小人!

  「我沒看見,可……」夏花說不下去了,渾身顫抖,不會的,宋海怎麼敢對她做那樣的事!

  她的目光落在薛樹身上,他嫌棄地看著她,落在葉芽身上,她同情地看著她,最後,最後是薛松,他冷漠地看著她,眼裡沒有半點柔情或憐惜,哪怕發生了那樣的事,他也沒有一絲心疼她的意思。

  「大郎,你真的沒有喜歡過我?」她不哭了,直直地望著薛松,最後一次問出她一直想問的問題。

  「沒有,還有,你別那樣叫我,我聽著很刺耳。」薛松毫不躲閃地看著她,希望能讓這個瘋女人清醒過來。

  夏花纖細的身形閃了閃,茫然地喃喃問道:「為什麼?為什麼?我哪裡配不上你嗎?我是咱們村最……」聲音戛然而止,她看向薛松旁邊的葉芽,這個女人比她好看嗎?是不是因為她,所以薛松不喜歡她了?

  「薛松,你變心了是不是?你被這個窯姐……」

  「啪!」

  薛松眼若寒冰,看也不看撲倒在地上的瘋女人,朝薛樹道:「二弟,你把她拎出去,隨她……」

  「薛松,你竟然打女人,你算什麼男人!」一聲怒吼突地打斷了他的話。

  宋海匆匆跑進院子,無比心疼地扶起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夏花,待看清她高高腫起的右臉和唇角刺目的血,眼神頓時變得凶殘無比,朝薛松咬牙切齒道:「她哪裡對不起你了?就算你不喜歡她,為何要打她?」

  「她該打。」薛松沉著臉直視回去,「宋海,她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宋海明顯感覺到懷裡的人瑟縮了一下,可他不後悔,「是,那又怎樣?」

  薛松冷笑,「不怎樣,既然是你的,你們就回去解決吧,以後不要再來我家裡糾纏,我對你們的事沒有半點興趣。若是再來,不管是男是女,我絕不客氣。」男的是卑鄙小人,女的是瘋子,他不會再讓他們進門半步。

  宋海握了握拳,目光陰戾地瞪了薛松一眼,扶著夏花往外走。

  夏花覺得她好像快要死了,想推開宋海,卻根本沒有力氣,只能麻木地隨著他往外走,在走出薛家大門,快要轉彎時,她不甘心地回頭望去,那裡,那個她愛了六年的人,正低頭和薛樹媳婦說著什麼,薛樹媳婦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不知道是因為薛松的話,還是因為旁邊薛樹指手畫腳的模樣。她只知道,他們,誰也沒有看向門口這邊,好像她的事真的與他們無關。

  腦海裡浮起薛松跟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她突地笑了,她好傻,六年裡,薛松只有今天跟她說話了啊,說的是什麼?一句比一句無情,一句比一句傷的她更深,他寧肯維護那個旁人口中的窯姐,卻不願意給她一點點柔情。

  右臉忽的被人碰觸,疼痛讓她清醒過來,她茫然四顧,原來她已經回了家,可屋裡竟只有宋海和她,爹娘誰也不在,他們這樣縱著他,是不是已經默許了兩人的婚事?

  「夏花,疼不疼?」宋海見她的眼睛慢慢恢復了清明,心疼地問道。

  「宋海,你為什麼要那樣對我?」夏花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她恨這個奪了她清白的男人,如果不是他,就不會有今天的事,那樣哪怕嫁到了錢府,她心裡的薛松都是喜歡她的,而不是變成眼神冰冷無情的薛松。

  宋海捧著她的臉,慢慢跪在她身前,一字一句極其緩慢而認真地道:「夏花,那天是我對不起你,可我真的喜歡你啊,你喜歡薛松喜歡了六年,我卻是從小就喜歡你的,你還記得那年我問你長大後嫁給我好不好嗎?那時我就下定決心要娶你了。夏花,忘了他吧,嫁給我,我一定會對你好的,還有咱們的孩子,好嗎?」

  夏花沒有說話,呆呆的像個木頭人。

  宋海心疼的厲害,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夏花,只要你願意嫁給我,我什麼都可以為你做。」有了她,他再也不會花天酒地,他會好好守著她一人,好好跟他爹學著打理家中的果園,讓她們母子一輩子衣食無憂。

  「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夏花看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輕聲問。

  宋海大喜,連連點頭:「嗯,凡是你讓我做的事,我都會努力辦到,夏花,你答應了嗎?」

  夏花閉上眼:「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我就答應你。」

  她受到的苦,她要讓那個女人也嘗嘗,憑什麼她輕而易舉就得到了薛松的維護,憑什麼她就可以安然地享受薛松對她的好。她得不到的,她也別想得到。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11:36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0 09:12 PM 編輯

54.

  宋海震驚地看著面前形容憔悴的女人,他是不是聽錯了,夏花竟然讓他去強了薛樹媳婦?

  這還是他從小就喜歡的那個純真善良的姨妹嗎?那個連只蝶都不忍困住的小姑娘?

  更讓他心寒的是,她到底有多不在乎他,以致於她可以拱手將他讓給別人,讓他去睡別的女人?

  宋海承認,先前他對薛樹媳婦是有兩分邪念,可自從那一晚過後,他再也沒有跟別的女人廝混過,有兩次他心裡煩悶去找一個老相好,都已經脫了衣裳,甚至已經趴到了對方身上,卻在下一刻想到了夏花在他身下嬌柔可憐低低抽泣的樣子,然後他忽然就覺得身下的女人很噁心,匆忙穿好衣裳轉身離去。而知道夏花退親後,他更被那突然襲來的驚喜迷暈了頭,不顧爹娘的阻攔,連夜跑了過來,向姨父姨母坦誠錯誤,應下他們提出的所有無理要求,只為了娶她回家,從此與她好好過日子。

  但他的真心換來了什麼?是她瘋狂無理的要求!

  薛松不喜歡她,跟薛樹媳婦有什麼關係?就算想報復,那也該報復在薛松身上啊!難道她對薛松還沒有死心,覺得是薛樹媳婦破壞了她和薛松的情分?那她是不是還會以為,一旦薛樹媳婦出了事,糟了薛松的厭棄,薛松就會回來找她?而倘若薛松真的找來了,她還會心甘情願嫁給他嗎?

  宋海頭一次覺得,他好像並不認識夏花。

  心中的熱漸漸變冷,他站起身,看著她的眼睛:「夏花,我在你眼裡就是那麼不堪的人?」

  夏花依舊閉著眼,嘴角卻浮起諷刺淒慘的淺笑:「你若不是,我肚子裡的孩子是怎麼來的?」

  「那是因為我喜歡你!」宋海攥緊拳頭,狠狠砸向炕沿,發出一聲悶響。

  夏花被他的怒吼嚇得打了個哆嗦,心中瞬間轉了千百個來回,猜到他的怒氣來自哪裡,忙睜開眼睛,淚眼汪汪地看著宋海:「姨兄,我當然知道你喜歡我,否則婚前失了清白,又不是一直以來心心唸唸的人,你以為我會苟活會答應嫁給你嗎?如果那晚的人不是你,如果我對你沒有半點情意,我現在已經自盡死了!」

  做了六年的夢一朝破碎,沒人知道她心裡有多疼有多恨,但也正因為那份嫉恨,她不甘心就這樣嫁給宋海,她要報復,報復表面溫柔無辜實則虛偽惡毒的薛樹媳婦,報復有眼無珠辜負她甚至為一個下賤女人打她的薛松。她的名聲壞了,她也要薛樹媳婦陪她一起壞,不是有人說薛樹媳婦是窯姐嗎?不知道要是薛松看見他的好弟妹與宋海苟且,心裡會怎麼想?

  而她的報復,必須依賴宋海,所以她要討好他。

  女人晶瑩的淚珠在眼裡打轉,贏弱可憐,隱去了眼底深處的深深嫉恨。

  宋海剛剛歸於死寂的心瞬間復燃,他不可置信地扶住夏花的肩膀,聲音都帶了顫:「夏花,你心裡真的有我?可,可你為什麼還要我去做那種事?我心裡只有你一個,又怎麼可能去,去睡她?」他在她面前一直維持著癡情於她的樣子,這件事無論如何也不能答應下來,答應了,現在夏花或許會因為報復成功而高興,但終有一天她會恨他的不忠的。

  夏花咬咬唇,委屈地低下頭:「姨兄,我,我也是氣糊塗了才口不擇言的,你不知道,薛樹媳婦罵我不守婦道,還害我被薛松打了,所以,所以我一時衝動就想讓你也那樣對她。但你誤會了,我不是真的要你欺負她,只要你做做樣子,讓她看起來好像在纏著你一樣就行。姨兄,我現在懷了你的骨肉,這輩子是不可能再與薛松有瓜葛了,而且今天這一巴掌讓我知道了他的心,我怎麼可能還對他抱希望?姨兄,我真的是不甘心被他們這樣欺負,你幫幫我好不好?」

  她伸出手,拽住他的,然後抬起頭看他,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她本就生的好看,現在這樣無聲的垂淚,就連右邊腫起的臉頰也沒有那麼刺眼了,反而襯得她越發無辜可憐。

  宋海立即想到他趕到薛家時,夏花被薛松一個耳光扇倒在地的可憐模樣。

  他也恨薛松,但他還沒蠢到被夏花三言兩語遮掩過去,一邊替她抹淚一邊盯著她道:「讓她纏著我,然後做給薛松看?薛松見了,最多會憤怒,會替薛樹休了她,薛家並沒有損失,你這樣的報復有什麼意思?」只報復了薛樹媳婦一人而已。

  夏花知道宋海還在懷疑她對薛松的心,抿抿唇,她伸手抱住男人的腰,埋首在他懷裡,委屈地哭訴道:「姨兄,你也知道我對他的心思,我那麼喜歡他,他卻為了那個女人打我,我不甘心,我就是要讓他生氣讓他看清那個女人的嘴臉,姨兄,你不知道,村裡有人說薛樹媳婦是窯姐,那你假裝用錢誘惑她,沒準就把她勾來呢?到時候我帶著薛鬆去看,隨後不管他生氣也好後悔也好,我都不在乎了,姨兄,以前是我犯傻,以後不會了,我只一心一意跟你過日子,照顧咱們的孩子!」

  真是漏洞百出的計謀!

  不過這也說明她還是小時候那個傻傻的小姑娘,連害人都不會。

  宋海抱住懷裡的人,輕輕撫摸她的背,柔聲笑話她:「真是笨死了,萬一薛樹媳婦不是窯姐,她不看重我的錢,不上當呢?而且就算她上當了,薛松又不是傻子,你巴巴的把他叫過去,他會不懷疑裡面有貓膩?」

  「啊?那該怎麼辦?就這樣放過他們嗎?」夏花不甘心地仰起臉,眼裡全是委屈。

  宋海忍不住俯身在她眼上落下一吻,「放心吧,一切交給我,你乖乖按照我說的行事就行。」

  夏花臉上一紅,重新埋進宋海懷裡,眼中閃過掩飾不住的恨意。

  當晚,夜深人靜時,宋海去了柳寡婦家。

  柳玉娘打開門,瞧見是他,不由一愣,待人進來後她就嬌笑著撲了上去:「嘖嘖,我還當你這回不會來找我呢,你那姨妹突然退親了,你怎麼不去獻慇勤?對了,她為什麼……」

  「廢話少說,我有正事找你。」宋海撥開她的手,冷冷看她一眼,大步朝屋子走了過去。

  柳玉娘撇撇嘴,卻也不敢糾纏冷臉的宋海,小聲嘀咕著跟在他後面。

  進屋後,宋海直接開口問道:「上次你讓我幫你對付薛樹媳婦,這回我想到一個主意,但需要你幫忙。」

  柳玉娘脫衣服的手立即頓住了,呆愣片刻,馬上灼灼地盯著背對燭火而立的男人:「你說的是真的?」

  宋海點頭:「如果事成,不但薛樹媳婦聲名狼藉顏面掃地,就連薛家哥仨也沒臉再在村裡住下去,這樣的結果,可合你的心?」

  柳玉娘目光閃了閃,沒有回答他的話,懶懶地坐在炕沿上,然後才笑盈盈地看著宋海道:「真要是那樣,我當然高興,不過你可真夠很的,他們哪裡惹到你了?」

  宋海彎了嘴角,走到柳玉娘身前,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止住了對方想要攀附她的舉動,道:「那個你不用管。對了,我就要娶夏花了,以後不會再來找你,這次的事,算是咱們倆最後一次合作,事成之後我給你十兩銀子,咱們以前的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如何?」

  雖是笑著,但他的目光卻充滿了威脅。

  柳玉娘知道宋海是個心狠的人,現在要分道揚鑣了,他能幫她出了那口氣,還有十兩銀子的封口費給,她已經很知足了,哪裡還會去外面瞎說惹事?忙笑著應道:「好啊,那我就先恭喜你終於抱得美人歸了。」並不再多打聽他與夏花的私事。

  她這樣識趣,宋海滿意地點點頭,掃了一眼櫃子,低聲道:「你這裡還有助興的藥沒?」

  柳玉娘眼睛一亮,湊上前道:「當然有!快給我說說,到底是什麼法子?」

  宋海輕笑,在她耳邊說了一席話。

  接下來的幾天,宋海為了避嫌,一直躲在夏花家的棚子裡,暗中留意薛松哥倆的行動,好不容易盼到他們進山去了,他便以探親的名義去了夏花家,叮囑夏花趁晌午無人時去棚子找他,然後偷偷摸摸去了柳寡婦那裡。

  「今天黃昏動手,我最後說一次,一定要等薛樹回來之後再喊人,記住了沒?」他目光嚴厲地囑咐道。

  「知道啦知道啦!」柳玉娘假裝惱怒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在他離開之前拽住他的袖子,「這個給你拿著,待會兒估計要在那邊等很久,可千萬別渴著。」

  宋海低頭,見她遞過來的是個小巧的水壺,心中不由一軟,倒也生了一分難捨的情意,只是轉瞬即逝罷了。他深深地看了柳玉娘一眼,接過水壺,如來時那般悄悄朝村東溜去。

  柳玉娘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眼中閃過一絲算計。他最想害的是薛家人,她則是葉芽,為了確保萬一,她也得耍點手段。

  *

  薛松和薛樹不在家,葉芽晌午只做了一碗細細的疙瘩湯,吃完了,開始弄豬食。

  剛把泔水桶拎到豬圈跟前,北門突然傳來輕輕的拍門聲,她嚇了一跳,走過去問道:「誰在外面?」

  「是我,夏花。」

  一聽到她的聲音,葉芽就頭疼了,想了想,沒有開門:「夏花姐,我大哥去山上打獵了,你還是回去吧。」

  夏花隱在袖子裡的手狠狠攥了起來,強忍著平復了心中的怒氣,換了一副無奈感歎的口吻:「葉妹妹,你放心,我不是來找他的,我,我已經想通了,很快就要嫁給我姨兄,所以想過來為那天的失言當面跟你道歉,順便還想請你替我轉告他幾句話,你,你先開門好不好?我怕被人瞧見。」

  她要嫁給宋海了?

  葉芽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她應該不會再糾纏薛鬆了,想到她的遭遇,她也有點同情夏花的,便上前開了門,哪想還沒看清夏花的臉,旁邊忽的掠過一個人影,緊接著後頸傳來一陣劇痛……

  宋海扶住昏迷過去的葉芽,冷靜地朝夏花道:「你先回去,這邊有我就行了。」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

  夏花死死盯著葉芽的臉,她要親眼看著她被薛松嫌棄,看看薛松捉姦後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宋海皺眉,剛想說話,就見夏花低下頭,有些委屈地道:「姨兄,薛松他們黃昏才回來,期間你和她要獨處那麼久,到時候還要餵她吃那種東西,我可不放心……」

  女人意料之外的醋意衝散了宋海心中的懷疑,他無奈而又寵溺地看著夏花:「我心中只有你,哪裡會碰她?算了,既然你不信,那就跟我一起去吧,不過要聽我的話,我不讓你出來你就別出來,知道嗎?」她去了也沒關係,只要不讓她事先察覺他的計劃就行。

  「嗯,咱們快走吧!」夏花抬頭,笑著催促道。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11:46 PM

本帖最後由 a6360650 於 2015-10-10 03:29 PM 編輯

55.

  八月的天空湛藍如洗,澄淨高遠,站在山頂往下看,小小的村莊掩映在山丘碧樹中間,靜謐安逸。

  看看天色,也該回去了,薛松最後摘了一顆泛紅的山棗,朝幾丈遠外認真摘棗的薛樹喊道:「二弟,今天先摘這麼多,回家了。」

  今兒個他們運氣不好,碰到的兩隻山雞都跑掉了,好在發現這一片生在山崖邊上的油綠荊棘,一顆顆拇指肚大小的圓山棗密密麻麻,許多都轉紅了,摘一顆放進嘴裡,酸酸甜甜的滋味讓人啃了薄薄一層果肉後,依然捨不得把圓鼓鼓的棗核吐出去。

  山棗好吃,兩人同時想到了摘些回去給葉芽嘗嘗,於是便分頭忙碌起來。

  聽到薛松的叫喊,薛樹飛快地把附近幾顆紅紅亮亮的棗摘了,連同手裡的一起放到鋪在地上的衫子上,等薛松將他摘的也放進來之後,裹好提了起來。他隨著薛松往山下走,走出一段距離又戀戀不捨地回頭,看著還長在荊棘上的一片紅棗:「還有那麼多沒摘呢。」

  「過兩天再來吧,那時候這一片都轉紅了。」薛松頭也不回地道。

  薛樹心裡好受了些,點點頭,三兩步追了上去,大黃緊緊跟在他旁邊。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兩人終於拐到了下山的小路上。

  可就在他們快要抵達山腳時,旁邊樹叢後忽然閃出一個人影,挑釁似的擋在了路中央。

  薛松頓時冷了臉,「宋海,你什麼意思?」

  宋海看著對面的薛松,暗道自已時間估摸地好,現在那女人的藥效差不多正好發作了,一會兒他將薛松引過去,他看見他的好弟妹竟是那種模樣,肯定會不顧一切上前搭救的,然後落入他前幾日就偷偷挖好的陷阱中。哼,到時候再把薛樹媳婦也丟進去,薛松就算知道她被下了藥,就算知道中了圈套,可他一個沒嘗過女人滋味的大男人,怎麼可能禁得住那樣刺激的折磨?而他要做的,就是等柳寡婦帶著村人趕過來之後,一臉無辜地替他們指路,那時候,陷入激情的薛松就是聽到動靜想停下掩飾,他也沒法勸服中了藥的女人乖乖不動,柳寡婦準備的好東西啊,沒兩個時辰藥效休想散去。

  想到薛家兄弟很快就會因為大伯與弟妹亂倫而遭村人唾棄,宋海就興奮地渾身發熱。

  他鬆了鬆衣領,笑著道:「薛松,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跟你私下談,你讓薛樹先回去吧。」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薛松看他一眼,抬腳往前走。

  宋海並不阻攔,甚至走到一旁給兩人讓路,然後才對著他們的背影道:「薛松,你最好留下來,否則我可不敢保證你那賢惠持家的好弟妹會出什麼事。」

  薛松猛地轉過身,一雙幽深的眼眸陰沉地盯著宋海:「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宋海輕笑:「我當然知道。你不信的話,可以跟薛樹一起回去啊,不過,等那個時候你再來找我,恐怕就遲……」話未說完,剛剛還一動不動的男人突然朝他奔來,宋海本能要躲,奈何肩膀已經被人死死扣住,緊接著胸口就挨了狠狠一拳,疼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眼看薛松還想再打,忙咬牙喝止道:「住手!薛松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打我一下,我絕對不會說出她的下落!實話告訴你吧,她現在的情況很不好,你若真想找到她,就讓薛樹回去。怎麼著,難道你怕一個人打不過我不成?」

  看著宋海雖然扭曲卻依然得意的臉,薛松心中一緊,瞬間就有了決定,回頭叮囑還有些茫然的薛樹:「二弟,你先回家,要是弟妹在家,你就說我晚點再回去,要是弟妹不在,你也別著急,乖乖待在家裡等三弟回來,除了三弟,這件事誰也不能告訴,知道嗎?」

  薛樹茫然地眨眨眼睛,目光在薛松和宋海之間游移,漸漸明白了什麼,又是著急又是憤怒,連手裡的山棗都顧不得了,衝上去就要打宋海:「你把我媳婦藏哪去了,快還給我!」

  宋海冷笑,仰頭看著薛松不說話。

  「二弟!」薛松越發不安,抬腳攔在薛樹面前,「二弟,聽話,按我剛剛告訴你的去做,你放心,大哥一定不會讓弟妹出事的。現在你先回去,說不定她就在家等著你呢,就算沒有,你也千萬別亂跑亂說,一定要等三弟回來,聽他的話,知道嗎?」

  一想到媳婦可能不見了,薛樹眼淚都流了出來,拽著薛松不肯走:「大哥,我……」

  「我讓你聽話!」薛松攥著拳頭低吼道,目光冷峻,比以前任何一次訓斥薛樹時都要嚴肅。

  薛樹委屈地看著他,見薛松沒有半點心軟的意思,扭頭就往山下跑,跑了兩步,又哭著退了回來,撿起剛剛被他丟在一旁的衫子,媳婦一定在家等著他呢,他要把棗給她,那樣她一定會柔柔的笑給他看的。

  薛樹一走,薛松立即轉身,「她在哪兒?」

  宋海哈哈大笑,轉身朝左邊的林子裡走去,想到馬上就能看到一場好戲,他覺得身子都跟著躁動起來,隱隱發熱,迫切地想快點去找夏花,與她一起分享這種報仇的暢快。

  薛松握拳跟在宋海身後,臉色冷若寒霜,倘若她有半點不妥,宋海也別想安然無恙的下山!

  山林幽靜,八月的秋風帶著其特有的清爽迎面吹來,可這兩個男人卻都著了火,一個是因為憤怒,一個是因為體內越來越明顯的燥熱。

  宋海再次鬆了鬆衣領,難道是在山裡走了太久,所以熱了?他沒有多想,獰笑著往前走,快了快了,人就在前面,為了方便村人捉姦,他可不能把人藏到深山老林去。

  繞過一顆顆或粗或細的野樹,踩過一叢叢雜草,薛松忽的僵住。

  他看見了,那個本該在家裡等著他們回去的小女人,此時卻被人綁在了樹上,不安而徒勞地扭著被縛在樹上的上半身,衫褲下的長腿交疊蹭動著,好像那樣就能減輕她的痛苦。似乎沒有察覺到他們的到來,她清澈的杏眼緊緊閉著,細白的臉上佈滿了不正常的潮紅,嘴裡被人塞了帕子,嗚嗚咽咽發出難耐的聲音,讓人不禁替她難受,她到底在承受著何等的煎熬?

  宋海見薛松看呆了,緊張地捏了一把汗,一邊不動聲色地後退幾步,一邊期待薛鬆快點上前,掉入他掩飾地天衣無縫的陷阱。

  身後響起微弱的腳步聲,喚醒了愣住的男人,震驚瞬間化為熊熊怒火,薛松咬牙,想也不想就朝宋海追了上去,縱身將慌張要跑的人撲倒在地,鐵拳毫不留情地砸到他臉上:「說!你給她吃了什麼!」

  宋海沒料到薛松竟然沒有先去救人,更不知道他速度這麼快,驚慌之際被砸得吐出一口血來,可看著頭頂目眥欲裂的男人,他哈哈笑道:「吃了什麼?哈哈,告訴你吧,你有福氣了,我給她下了最厲害的春-藥,再矜持的女人也得變成騷-婦,薛松,好好享受你弟妹……」

  「彭!」薛松再也看不下去宋海的醜惡嘴臉,又一拳擊在了對方臉上,直接將人打暈了過去。

  他還想再打,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叫喊:「住手,你想打死他嗎!」

  他回頭,就見夏花小跑著從林子深處跑了過來。

  夏花也說不清心裡的滋味。之前宋海一直陪她躲在一處隱蔽的山坳裡,估摸著時間給薛樹媳婦用了藥,臨走前,他叮囑她乖乖等著他回來,等他帶著她去看一場好戲,說完就抱著昏迷的薛樹媳婦離開了。夏花有點不明白,不是說他給薛樹媳婦用了藥,兩人隱在路邊,等聽到薛松他們回來的動靜後,故意發出聲響引薛松看他與那女人的苟且嗎?她要看的就是薛松眼裡的嫌棄和後悔,可藏在這裡,等宋海回來,薛松他們已經都走了吧,還有什麼好看的?

  難道宋海有別的安排?

  夏花越想越不安心,她想害的是那個女人,她只要報復薛松的心就行,並不希望他出別的事。

  於是,她悄悄跟了出來,遠遠瞧見宋海將人綁在樹上,她雖覺得不妙,但也因為想知道宋海到底打算做什麼而沒有出來質問,直到她看著薛松走過來,直到薛松在短短的功夫裡將宋海打翻在地。她慌了,怕宋海有個三長兩短,趕緊跑出來阻攔。

  因為怕薛松把宋海打死了,夏花跑的很快,可當薛松站起身,用一種比冬日寒冰還要冷的眼神看著她時,她害怕了,腳步慢了下來,剛想開口解釋什麼,腳下忽的一空,下一刻,薛松的身影消失了,數不清的雜草樹葉泥土撲簌簌地掉落,砸在她突然墜地的身上。

  眼看著夏花掉入陷阱,薛松微微一愣,旋即心中一緊,這個陷阱,原本是為他們準備的吧?

  是想讓他和中了春-藥的她一起困在陷阱裡嗎?宋海再下山去喊人?

  陷坑裡傳來夏花求助的聲音,薛松默默立了片刻,然後轉身,一手拎起昏迷的宋海,拖著他走到陷坑旁邊,看也不看仰頭凝視他的女人,將宋海丟了進去。

  他不會惡毒地去喊人過來,但他們最後到底有什麼結果,就看他們的運氣了。

  夏花怔怔地看著薛松大步跑開,他跑開的時候,臉上的憤怒冰冷已經變成了擔憂焦急,他是去救他的弟妹了吧,可他怎麼能這樣對她?怎麼能落井下石?這個坑又大又深,根本爬不出去,若是被人瞧見她和宋海在裡面,她還怎麼活?

  「水,水……」腳下傳來宋海微弱的聲音。

  夏花低頭,看著身形高大的男人,心中燃起一絲希望,或許,或許宋海能爬出這裡呢?他是個男人啊!

  想到這裡,她趕緊蹲下去,伸手去搖宋海:「姨兄,快醒醒,咱們得趕緊離開這裡……」

  宋海到底是怎麼回答的,薛松並不知道,扔完人後,他風似的跑向葉芽。

  「弟妹,你怎麼樣?」他抽走塞在她嘴裡的帕子,一邊俯身給她解繩子一邊擔憂地問道。

  此時葉芽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她要薛樹,要薛樹……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她,可她聽不清楚,她想睜開眼睛,卻無論如何也睜不開,堵在嘴裡的東西終於被人抽了去,她卻只感受到那人的手指碰到她時帶來的清涼,好舒服,她還要!

  她含糊不清地叫著,叫著她根本聽不清的話語,雙手忽的恢復了自由,有人把她扶了起來,可她根本站不穩了,一下子撲倒在那人的懷裡。這是個男人,他身上有她熟悉的味道,寬闊結實的胸膛像極了她的薛樹,之前積聚在心底的惶恐和情-欲折磨齊齊湧了上來,她抬起頭想看清男人的臉,可眼淚模糊了她本就不清晰的視線,只恍然瞥見一雙擔憂的狹長鳳眼,跟她的薛樹一模一樣。她閉上眼睛,雙手抱住他的腰磨蹭起來,「阿樹,阿樹,我想要,你快給我,好難受……」她脫他的衣裳,手卻被男人粗糙的大手攥住了,她還想抵著他腰下的昂揚磨蹭,男人忽的蹲了下去,轉瞬就將她背了起來。

  男人走得很快,葉芽顛簸的厲害,可她根本注意不到了。男人的臉就在眼前,她環著他的脖子貼了上去,輕輕磨蹭著,想用他的涼來滅她的火,哪想才貼了一會兒,他就想躲開,她急了,連連親他的臉,「阿樹別躲,這樣好舒服,阿樹……」

  薛松快要瘋了。

  他知道她難受,所以他背起她,不顧山路崎嶇大步往山下跑,想要快點回家,讓二弟幫她。可是,她在他背上不肯老實,他才想躲,她就細聲求著不讓,還說那樣她很舒服。

  讓她摸下去,他難受,不讓她摸,她難受。

  根本不用猶豫,他選擇了前者。

  可走著走著,他才發現剛剛那點難受只是痛苦的開始。

  她漸漸不滿足於臉貼著臉研磨,她發燙的小手沿著他的脖子慢慢向下摸了進去,貼著他的胸口亂摸,讓他心跳如擂鼓,她火燙的唇一寸一寸地親著他的臉,從唇角到側臉再到耳朵,當她用她飽滿的唇含住他的耳垂輕咬時,他腦袋裡轟的一下,險些鬆了手丟下她,等他強忍著欲-念清醒過來,再也不敢背著她,匆忙把她放下,改成抱著她往回走。

  可他很快就痛苦地發現,這個姿勢也很折磨人。

  他用一隻胳膊牢牢圈住了她的雙臂,另一隻胳膊緊緊箍著她的腿,可她還是不安分地折磨他,用她綿軟的豐盈抵住他的胸口磨蹭,用她的小腦袋往他懷裡拱,她甚至在努力用牙拉開他的衣襟……

  最讓他受不了的是,她一直輕輕呻-吟著,一聲聲喊著讓二弟要她。他聽過她喊二弟的聲音,可這是第一次,她在他懷裡喊,一邊做著挑-逗他欲-火的動作,一邊用那酥酥軟軟的聲兒撓他的胸口,一點一點蠶食他的理智和耐心。

  好在,馬上就要下山了,下了山,跨過那條河,不需一盞茶的時間,他就能跑回家。

  可是,當他抱著越來越燙的人快要奔出路口時,外面忽然傳來喧嘩的人語,逼得他堪堪停住。

  「我柳玉娘對天發誓,剛剛我在河邊洗衣服,確確實實看見薛松抱著薛樹媳婦去了後山,倘若有半句假話,我就不得好死!」

  「呸,你個爛寡婦少胡說八道,就你那整日發騷的德行,你以為你能稱心如意地壽終正寢嗎?呸!早晚你得死在男人身下!今兒個我告訴你,一會兒要是沒有找到我們家老大,你就等著吧,不用那些男人,我親手替天行道,看你還敢不敢再滿嘴噴糞!」

  「哈哈,虎子娘,你們兩口子要是真不相信,何必跟著過來呢?大傢伙可都瞧見了,薛家一個人也沒有,你可以說薛柏在鎮上讀書還沒回來,薛松哥倆在山上打獵,可你侄媳婦怎麼不在家?我看八成是薛松把他的傻弟弟騙走,他帶著嬌滴滴的弟妹到山裡廝混去了!哼,你也別瞪我,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呢,一會兒咱們要是找不到人,我柳玉娘給你磕八個響頭賠罪!」

  亂哄哄的聲音越來越近,薛松想也不想,抱著人飛快往一側山林跑去。

  他不能下山。今日之事顯然是宋海與柳寡婦串謀起來設的圈套,村裡不定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家門口,他要是就這樣抱著她回家,沒人會相信他們的清白,只是不知道二弟哪裡去了,他不是叮囑他在家裡等著三弟嗎?

  很多疑惑,但薛松根本沒有功夫細想,為了跑的再快些,離山腳更遠些,他再次把人換到背上,努力忽視她給他的騷擾,一路狂奔。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天色黯淡下來,久到他快要喘不上氣的時候,身上的衫子忽然被人扒掉一半,幾乎是瞬間,一雙溫熱發燙的豐盈就貼在了他汗濕的背上,那異樣的刺激是那樣強烈,他一個愣神,腳下便拌了一下,直直朝前面撲了下去。

  「牙牙!」他嚇得心都要跳了出來,使出巧勁兒翻身,將背上的人抱到懷裡,摟著她的腦袋仰面倒下。

  縱使身下是成片的綠草,結結實實地摔了一下,背上還是火辣辣的疼。

  沒等那陣疼勁兒緩過去,他慌張就要起身去看懷裡的人,可她的反應比他更快,他才剛剛抬頭,她已經跨坐在了他身上。

  眼前閃過一片白膩,他本能地閉上眼睛。

  可他到底還是看見了,她的衫子半褪到腰間,滿頭青絲飄散,遮掩了修長的玉頸,細膩圓潤的肩頭,再往下就是兩團輕輕跳躍的豐盈,上面櫻桃似的乳-尖兒隨著乳的跳動在他眼前劃出絢麗的弧線,暈了他的神智,陷入短暫的空白。

  等他回過神,她已脫了他的衫子。

  「弟妹!」他再次努力起身,想要替她穿好衣裳。

  可葉芽怎麼會讓他如願?碰到他與她相比異常清涼的小腹,她覺得體內的火燒得更熱了,她好難受,難受地要死,所以她揮開男人抬起來的手,低頭就去扒男人的褲子,口中近似哭泣地哀求著:「阿樹,給我,我好難受,難受地要死了,阿樹……」

  薛松痛苦地攥緊拳頭,他知道她難受,她身上都燙到了難以想像的地步,可她是他的弟妹啊,他怎麼能在她近似昏迷的情況下要了她!要了她,事後她會不會恨他?畢竟他們可以動心,可一旦發生這種關係,那就是徹底地……

  「弟妹,你再忍……」

  他的聲音消失在滔天的欲-火中,身下昂揚被她發燙的小手握住的那一刻,所有話語都消散在唇齒間。

  胸口急劇起伏,薛松陷入了從未有過的天人交戰。任由她動下去,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再也無法挽回了,阻止她,她會被藥性折磨成怎樣?二弟不在身邊,她已經難受了快半個時辰,還有,還有那陌生卻強烈的快感,她正握著他啊!

  忽的,他察覺她抬起了身,薛松心中一喜,她醒過來了嗎?

  可當他抬眼看去,卻看到了這一生都不會忘記的一幕。

  昏暗的林子裡,她已衣衫褪盡,光潔窈窕的身子神秘又美得令人窒息,他的目光情不自禁沿著她輕輕彈跳的豐盈向下移動,路過平坦纖細的腰肢,落到她潔白的腕子上,那裡擋住了她的神秘之處,可他看見了她的手,纖細白皙的小手,就那樣握著他脹得發痛的那處,然後,她扶著他,一點一點,慢慢坐了下去。

  「嗯,阿樹……」

  渴望了太久的空虛終於被碩大的堅硬慢慢填滿,葉芽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不給男人躲閃的時間,她順著本能上下動了起來,小手撐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杏眸緊閉,口中嬌喘連連,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緊密結合的那處,她濕滑的緊致吞吞吐吐,他粗長的硬物進進出出,快感一波一波湧了上來,驅散了身體的燥熱,她暢快極了,纖腰聳動地越發快。

  薛松渾身肌肉繃緊,往常沉穩的眸子緊緊閉著,抓著野草的雙手在不受控制地顫抖,幾欲將那尺長的草連根拔起。他一邊沉淪在洶湧如潮的刺激中,一邊強忍著告誡自已不能看不能動。她是昏迷的,是被藥物控制的,所以可以做這種事,他卻是清醒的,哪怕已經進入了她,他也不能碰她,不能主動侵犯她,連那讓他口乾舌燥快要瘋狂的享受,都是種可恥的折磨。

  折磨,折磨,原來她給的折磨是這樣的……

  儘管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他卻阻擋不了她纖腰聳動間帶給他的強烈快感,誘惑著他挺腰狠狠配合她……

  「牙牙你不要再動了,我快忍不住了!」他無聲求饒,隱忍地仰起脖子,粗粗地喘息著,額上青筋暴起。

  天越來越暗,周圍漸漸變得不清晰。

  女人高高低低的嬌喘和男人壓抑的喘息交織著隨風飄遠,久久未歇。

  可不管藥性多強,它也改變不了男女天生的差距。

  葉芽暢快了一陣,很快又難受起來,一來她漸漸沒了力氣,腰酸腿軟,二來身下的男人一動不動,她覺得那裡入得不夠深,不管她如何努力,都無法讓她徹底滿足,恍惚間,她記起一種強而有力的深深撞擊,提醒著她,她還可以更暢快。

  於是,當她再也抬不起腰的時候,她輕哼著伏到男人身上,與他貼的密密實實,然後抱著他的脖子親他的耳朵,在他耳邊細聲求著:「阿樹,我沒力氣了,你動一動啊,快點,我好難受,我要你用力……啊!」

  薛松心裡有兩個葉芽。

  一個是他的弟妹,他尊重她,想以兄長的身份照顧她。

  一個是他的牙牙,他喜歡她,想以男人的身份愛護她。

  而這一刻,當她柔弱無骨的身子緊緊地貼在他身上,當她的豐盈無意識地磨蹭著他,當她細細弱弱地在他耳邊求他用力要她時,他心中,就只剩下了他愛了的那個女人。

  「牙牙!」

  他低吼一聲,雙手猛地扶住她的腰,一起一落,他已將她壓在身下。

  不去想到底該不該這樣做,不去想做了之後有什麼後果,他只知道,這是他愛著的女人,此時此刻,她在他身下,他在她裡面,他要她,狠狠要她!

  雙手墊在她細滑的脊背下,稍稍托起她柔軟的身子,他低頭,急切地去吻她的臉她的唇,她的脖頸她的豐盈,每一處,都是他在夢裡吻過無數次的地方,而她輕輕喘息著,配合著伸手環住他的脖子,修長的腿更是緊緊夾住了他的腰,迎接他一次比一次更有力的深入撞擊。

  渾身的骨血都在叫囂,她是那麼緊那麼軟,嬌弱的讓他害怕撞壞她,卻又想更用力的撞她。他瘋狂地動著,看著她在他身下發出一聲聲或高或低的媚叫,看著她臻首搖擺欲躲,看著她尖叫著達到峰頂,感受她痙攣似的緊緊包裹……

  葉芽覺得她快要死掉了,男人的手粗糙有力,漸漸從她的背移到她的肩頭,緊緊按著她向下迎接他,就連他深深挺進來時,他也不允許她被他撞得向後挪動,就那樣霸道地深深撞入她的花心,幾乎要撞碎她,撞得她不受控制地低低喘叫。他健壯結實的胸膛將她緊密壓住,每一次衝撞,她都感覺胸前的柔軟被他的堅硬碾磨,從頂端傳來的刺激激得她想躲,伸手去推他,可他就像一座山,分毫不動,抱著她的腿彎連連挺入,發出一聲聲粗重的喘息。

  「阿樹,慢點,慢點,要壞了……唔……」

  她終於受不住了,努力睜開眼睛想要求饒,可話未說完,就被他火熱的唇舌堵住了,他吻得笨拙青澀,卻又熱情霸道,不給她半點躲閃的機會,只能被他吸吮被他糾纏,徹底迷陷在他的火熱濃情之中。

  天終於徹底暗了下來,男人與女人卻還在隨著慾望緊密糾纏著。

  黑暗裡,忽的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眼看腳步聲越來越近,卻又慢了下來,好像在猶豫著要不要繼續。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11:51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0 09:14 PM 編輯

56.

  柳玉娘是個聰明人,不會錯過任何報復的機會。

  在她看來,宋海的計劃有個很大的疏漏,那就是他無法確定薛家兄弟下山的確切時間,萬一薛松哥倆有事耽擱很晚很晚才下山呢?那樣的話,薛樹媳婦堅持不了那麼久,她也無法跟村人解釋為何天黑時去河邊洗衣服,這樣一來,很有可能錯過這次機會。到時候不管計劃落空的宋海有沒有對薛樹媳婦下手,他都不可能故技重施了,極有可能心滿意足地把夏花娶回家,再也不出現在這裡。

  所以,為了穩妥地落實薛樹媳婦窯姐的身份,她在遞給宋海的水壺裡下了藥,一種發作起來比較慢但藥性絕對夠重的藥,哪怕宋海晌午就喝了水,也要兩個時辰後發作,正是他估計的動手時間。

  如果宋海計劃成功,她會主動勾引他幫他解了藥,男人嘛,得了便宜,就算察覺到其中的算計,最多也就瞪瞪眼睛而已。倘若宋海計劃失敗沒有等到人,他就得處理中了藥的薛樹媳婦,那樣兩人發生了點什麼,事後她也可以推脫成他抵擋不住薛樹媳婦的誘惑上。她依然按照原計劃把村民帶過去,撞破兩人的奸-情,男女通姦,本來就是女方受到的傷害大,薛樹媳婦注定沒有好果子吃了,至於宋海,他那種人,抹抹嘴也就繼續逍遙去了。

  柳玉娘很為自已的計劃沾沾自得,她假裝蹲在河邊等待著,一瞧見薛樹匆匆忙忙跑了回來,便立即起身去村裡喊人,然後引人朝山裡奔去。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當她順著女人沙啞的哭喊搶功似的跑到陷阱邊上時,會看見糾纏在一起的宋海和夏花!

  她震驚地摀住嘴,連連後退,心中升起從未有過的恐慌,完了,為什麼夏花會在這裡,宋海那麼看重夏花,一旦他醒來,察覺她的陷害導致夏花身敗名裂時,他肯定不會饒過她的!

  不行,她得跑,趕緊回家收拾細軟,絕對不能留在葫蘆村等著被宋海報復。

  但她忘了,此時此刻,她身邊可還有一眾村民呢!

  對於柳寡婦信誓旦旦的指證,林氏是不願相信的,她瞭解她的三個侄子,特別是薛松,根本不可能做出那種事情,可是,當她連續敲了半天薛家大門卻遲遲沒有人來開時,她也有點害怕了,正如柳寡婦所說,薛松哥仨可能不在家,侄媳婦卻不會在這個點出門的,她根本也沒有地方可去。

  待聽到坑裡女人淒厲沙啞的叫喊,林氏根本不敢上前察看,如果不是丈夫扶了她一把,她差點癱倒在地上。但她很快就注意到了柳寡婦的不對,見她慘白著臉想要逃跑,林氏好像突然恢復了所有力氣,衝開身後想要湊到坑前圍觀的村民,飛快朝對方追去,沒出幾步就把纏足的女人撲倒了,這時村民亂哄哄的指責唾棄已經告訴了她,坑裡的人是宋海和夏花。

  「你個瞎眼的騷貨,你說,你哪只眼睛瞧見我們家老大了?」

  壓在胸口的大石倏地落下,林氏頓時發起飆來,揮手就朝柳寡婦連扇了十來個大嘴巴,直打的對方齒落吐血,然後粗魯地將人拖到陷坑前,指著被夏花爹打暈的宋海道:「你看看那是誰!你個爛娼婦,是不是因為嫉恨老二媳婦,就天天盯著他們家門口,想盡辦法往她身上潑髒水?今兒個看見老二媳婦出門你就想污蔑她,我呸,哪家媳婦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還不許誰有個急事不成?你個黑了心的蠢娘們兒,下次想害人前能不能把眼睛擦亮些,別逮著雙身形像的人就說是我們家老大和他弟妹!咋了,啞巴了,你倒是說話啊!」

  林氏才不管夏花爹娘的臉色好看與否,她要做的是維護三個侄子的聲譽,哪怕現在村民都被宋海和夏花的醜事吸引住了,但假若她不說清楚,事後他們也會沒事瞎琢磨,暗中猜測薛松與葉芽的關係。村裡最怕捕風捉影,一旦有了疑心,沒事也能說出事來,她必須把這莫須有的詆毀全推在柳寡婦對侄媳婦的嫉恨上。當然,她也知道,光憑三言兩語根本無法徹底打消村民的疑心,她現在唯一指望的,就是四個孩子早點回來,光明正大地回來。

  隨著夏花爹娘將暈死過去的宋海和衣裙染血的夏花帶走,村民們也陸陸續續下了山,三五成群走在一起,一路上都是關於夏花退親的閒言碎語。

  林氏和薛山梁走在最後面,臉色都很沉重。

  「你說這天都該黑了,他們怎麼還沒回來啊?」回到薛家門口,大門依然緊閉,林氏再也忍不住了,擔憂地看向丈夫。

  薛山梁強自鎮定地道:「沒準兒都去鎮子了,路上耽誤才回來的晚些。咱們先回家,一會兒再過來瞧瞧。放心吧,老大和老三都是穩重的,老二媳婦也賢惠守禮,他們能出啥事!」說完抬腳往西邊走。

  林氏只好跟上去,低聲歎氣道:「我當然知道他們不會做傻事,這不是怕別人瞎說嗎。真是的,都怪那個爛貨,整天胡說八道,方纔你就不該攔我,讓我把她打死算了!」

  「行了吧,你都把人打昏過去了,真要是死了,你賠命啊!」

  兩口子你一句我一句地嘀咕著,漸漸走遠。

  就在村民的飯後閒談中,夜幕徹底降臨,籠罩了小小的山村,也掩蓋了林間的男女。

  「三弟,大哥還沒幫媳婦療完傷嗎?」薛樹坐在濕冷的草地上,一邊焦急地問身側的人,一邊扭頭望著身後的方向,大黃趴在他腳邊,一動不動,琥珀色的眸子警惕性地盯著遠處的黑暗。

  「沒有,再等等吧。」

  「可媳婦一直在叫我啊!」薛樹根本坐不住了,媳婦在叫他,他好想過去。

  薛柏沉默了,頭微微後仰,抵著樹幹,慢慢閉上了眼睛。

  今日他回家的早一些,到了家,發現她並不在家中,豬圈旁的泔水桶還滿滿的,兩個豬仔嗷嗷直叫。當時他就感覺不妙,她那樣勤快的性子,怎麼可能活沒做完就走開?正心神不安時,二哥回來了,在屋裡跑了一圈,哭著說她被宋海藏起來了。幾乎同時,外面就響起柳寡婦的大聲喧嘩,揚言撞見了大哥和二嫂的奸-情。

  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可他不能讓村民發現大哥和二嫂同時不在家,當機立斷,他帶著薛樹悄悄從後門離開了,他必須先一步找到兩人。既然是先擄走了二嫂,後又攔截大哥,宋海肯定想好了辦法陷害他們。

  到了山上,他意外撞見宋海正在對夏花行禽獸之事,夏花哭著求他出手幫忙,他冷冷一笑,帶著大黃和二哥去尋人了。很好,大哥沒有中計,他要做的,就是找到人,解決後顧之憂。至於宋海和夏花,害人害已,他們咎由自取。

  大黃的鼻子很靈,帶著他們一路向西北方跑去。

  然後,他聽到了兩人弄出的動靜,他停住腳步,低聲喚回停在前面等他們過去的大黃,接著轉身,攔住了焦慮不安的二哥。

  他拉著二哥坐到遠處等待著,這一等,便等到了天黑風冷。

  他明白,他們一定是迫不得已。大哥雖然喜歡她,她也喜歡大哥,可他們絕不會越雷池一步。

  但不管怎麼樣,他攔住了二哥,哪怕是為了大哥和她的顏面,他都對不起二哥。

  他攥緊了拳,不答反問:「二哥,如果大哥一直娶不到媳婦,你,你肯讓二嫂跟大哥睡一個被窩嗎?」

  薛樹愣住。

  自從有了媳婦,他就喜歡上了抱著媳婦睡覺,讓她窩在他懷裡,香香的軟軟的,簡直比吃頓肉還要心滿意足。他想天天都抱著媳婦睡的,不想把媳婦分給大哥。可是,三弟說過,大哥從小就在一直讓著他們,不管有什麼吃的,大哥寧肯自已餓著,也要讓他和三弟先吃飽,現在他有了媳婦,大哥卻沒有,他怎麼能不管大哥呢?

  「媳婦喜歡大哥,大哥不喜歡媳婦,要是哪天大哥也喜歡媳婦了,我就把媳婦讓給他半宿,但他睡著了就得把媳婦還給我,要不我睡不著的!」他小聲地道,有些委屈。

  薛柏聽出了薛樹的委屈,他突然很心疼,心疼他傻傻的二哥。

  罷了,這樣也好,大哥半宿,二哥半宿,他就不再攙和了,他不想跟他們搶。

  「二哥,二嫂被人下了藥,她喊你的名字,是因為她以為是你在替她療傷,一會兒她醒了,你不要跟她胡說,不管她問什麼,你都得說是你抱著她的,從黃昏到現在,知道嗎?否則讓她發現是大哥幫的忙,她會更喜歡大哥的。」發生這種事,他無法想像她清醒後的反應,能瞞一時是一時吧。

  薛樹點點頭:「嗯,我知道,你說過了啊,宋海要害媳婦,被我救下了,然後我就一直陪著媳婦呢,對不對?」

  那邊傳來沉穩的腳步聲,薛柏歎氣,睜開眼睛,拍著薛樹的肩膀道:「對,但這是跟二嫂說的話,要是別人問了,你就說你跟大哥打獵時走散了,你怎麼都找不到人,然後你跑回家,把我和二嫂都叫上一起去山裡尋人,直到天黑咱們才找到大哥,因為大哥受傷太重,二嫂嚇昏了,知道嗎?」

  「啊?大哥受傷了?媳婦昏倒了?」薛樹有些跟不上了,疑惑地撓著腦袋道。

  薛柏站了起來,在心裡應了一聲是,只有一人的腳步聲,她一定是睡了過去,至於大哥,他必須受傷,而且,還是很重的傷,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四人晚歸,才能用大哥的傷轉移村人的注意力。

  沒有得到薛柏的回答,薛樹還想追問下去,可身後忽然響起薛松疑惑警惕的聲音:「誰在那邊?」

  大哥幫媳婦療完傷了!

  薛樹高興地竄了起來,飛快朝那邊跑去:「大哥,媳婦怎樣了?」

  薛松心中一緊,聽腳步聲,他馬上意識到兩個弟弟都在這裡,而且,還是在等他。

  他們什麼時候來的,等了多久?二弟人傻不明白,三弟一定知道的。

  心亂如麻,他動作僵硬地將背上昏睡過去的人交給薛樹抱著,然後,看向薛柏:「三弟,我……」

  「大哥,你不用解釋,我都知道,走吧,咱們到那一邊,我有話跟你說。」薛柏立在兩人中間,臨走前,最後叮囑薛樹:「二哥,你在這裡等我們,記住我剛剛跟你說的話,一個字都不許錯。」她醒後,他自會跟她做另一番解釋,串另一番口供,相信她見了大哥的傷,一定不會疑心的,為了這個家的名聲,她也一定會配合他應付外人。

  薛樹胡亂點點頭,抱著讓他想了半天的媳婦坐到地上,旁若無人地摸她溫熱的臉:「媳婦,你睡著了嗎?」

  筋疲力盡昏睡過去的人,自然不會回應他。

  薛松和薛柏不約而同默默立了片刻,隨後一起走開。

  薛樹不知道他們去做了什麼,他俯身,臉貼在葉芽的臉上,能這樣將媳婦抱在懷裡,感覺真好。

  半夜三更,當薛山梁和林氏立在薛家門外焦急地等待,越來越擔心時,東邊小路上終於傳來急急的腳步聲,薛山梁忙提著昏黃的燈籠趕了過去,遠遠瞧見一人朝這邊奔來,看模樣好像是薛柏,只是背上似乎背了人。

  「是老三嗎?」他緊張地問道。

  回答他的,是薛柏急促喘息的大喊:「二叔,大哥受傷了,你快去李家莊請孫郎中!」

  薛山梁手一抖,燈籠差點掉在地上,「好端端的怎麼受了傷?老二兩口子呢,他們人呢?」

  薛柏匆匆的腳步未停,聲音卻帶了哽咽:「大哥,大哥打獵時掉下了山,我們找到他時,他身上都是血,二嫂看一眼就昏過去了,我怕山路顛簸,讓二哥背她慢慢走,我先背大哥回來了,二叔,你快去啊!」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4 11:55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0 09:15 PM 編輯

57.

  薛柏五歲時死了爹娘,在接下來的十一年裡,他漸漸忘了他們的模樣,記住的,只有大哥風裡來雨裡去的身影。

  年少的大哥背著自製弓箭朝山裡走去的單薄背影,他帶回家第一隻獵物時的狼狽笑容,還有他攢夠錢送他去鎮上讀書時的叮囑……那麼多年的相處,薛柏以為他已經很瞭解大哥了,可他始終沒有想到,他沉穩冷靜的大哥,也有冒失衝動不計後果的一天。

  為了堵住村人的嘴,他建議他假裝受傷,可大哥卻說裝出來的傷容易露馬腳,沉默片刻後便拍拍他的肩膀,轉身跑開了,等他反應過來追上去時,只聽黑暗中傳來一陣重物滾落山坡的聲響……他跌跌撞撞地摸索下去,大哥已經人事不知了,他費力地抬起人,手卻觸到一片黏滑的溫熱。

  那一刻,薛柏才知道,二哥是傻子,大哥也是個傻子,他這樣冒失地滾下去,就不怕真的出事嗎?還是說,他覺得二哥有媳婦了,自已也能照顧好自已了,所以他不怕出事,不怕他的兩個弟弟沒了他的照顧就會餓死?甚至,他是不是覺得,他真的出了事,就能對得起二哥二嫂了?

  薛柏恨死了自已,早知道大哥這麼傻,他一定會想其他的法子的。

  「再去換盆水來。」

  蒼老平和的聲音將他從後悔自責中拉了回來,薛柏立在炕沿前,緊張地看著林氏飛快端走一盆血水,看著孫郎中表情專注地替薛松清洗傷口。他身上佈滿了一道道細小的劃傷,最嚴重的就是額頭左角的撞傷,點點血珠迅速染紅了紗布,暈出一片殷紅。

  「孫大爺,我大哥的傷嚴重嗎?」他緊緊按著炕沿,竭力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平穩冷靜。

  孫郎中收了紗布,敷上傷藥,見血終於止住了,舒了口氣,一邊往薛松額頭纏紗布一邊道:「身上都是些小傷,並無大礙,主要是額頭的撞傷太重,暫時看不出來危險,但到底有什麼後果,還要等他醒後再說。」

  薛柏也不知該不該輕鬆一些,「那他大概何時會醒?」

  「這我就說不准了,不過你放心,明早我還會過來一趟。今晚你們務必仔細照看著,若他醒了,可以餵他喝些稀粥。」

  薛柏點頭,見他收拾藥箱要走了,道:「深更半夜勞煩您跑一趟了,一會兒我送您回去吧,不知診金……」

  孫郎中擺擺手,背起藥箱道:「診金明天再算也行。不用你送我,總共才兩三里路而已,你們快歇歇吧。」

  「那怎麼行,還是我送你好了。二叔二嬸,麻煩你們幫我照顧一下大哥。」薛柏搶著要幫孫郎中提藥箱。

  薛山梁伸手將他攔下,「行了,你跑了一路,在家看著吧,我去送送孫郎中。」

  林氏忍不住插嘴道:「要不勞煩孫郎中再等會兒?老二他們也該回來了,老二媳婦不是嚇昏過去了嗎?」

  薛柏爭不過薛山梁,此時聽林氏這樣說,忙道:「不用不用,我二嫂就是驚嚇過度,醒來喝點熱水壓壓驚就好。都這麼晚了,孫大爺還是早點回去歇息吧。」他可怕孫郎中看出葉芽的異樣來。

  孫郎中只當薛柏不願出那份診金,又覺得他的話也有道理,便抬腳出去了。

  薛柏將二人送到門口,分別前對薛山梁道:「二叔,待會兒你直接家去就行了,二嬸也馬上就走了,你們都在外面,留春杏他們兩個孩子在家不好,放心吧,這邊我能照顧好的。」

  薛山梁「嗯」了聲,提著燈籠走在前頭,為孫郎中照路。

  目送他們走遠,薛柏轉身回屋,林氏卻堅持要等薛樹和葉芽回來再走。

  兩人在屋裡坐著,因為氣氛太沉重,林氏便主動提起宋海和夏花的事來,「那個爛娼婦真不是東西,瞧見宋海他們身形像你大哥二嫂,就滿口胡言亂語。」

  薛柏坐在炕前,眼簾低垂,似乎只是在擔憂地看著眉頭緊鎖的薛松。

  良久之後,他才淡淡地道:「二嬸不用因為那種人置氣,咱們自已好好過就行。不過,宋海和夏花怎麼會做出那種傷風敗俗的事?怪不得夏花爹娘要退親,想來他們早就勾搭上了吧?」說著話,他嘴角泛起一絲嘲諷的冷笑。

  林氏咳了咳,沒有答話。兩人豈止是勾搭上了,夏花被他爹抱出來的時候,身下都是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小產了,連自已有孩子都不知道,還要跟宋海玩那些花樣,呸,難怪她爹揚言要與她斷絕父女關係。不過這些話並不適合告訴薛柏。

  她不說話,薛柏也沒有多問,只暗暗握緊了拳頭,恨自已的無能為力,既不能挑明此事去找宋海尋仇,又沒有本事暗中收拾了他,倘若,倘若他有一點點權力威望,宋海這等小人都不敢招惹他們家的。

  屋裡靜悄悄的,約莫兩刻鐘後,大門口傳來了腳步聲。

  薛柏和林氏一起迎了出去。

  「老二媳婦還沒醒嗎?」昏黃的燭光下,林氏見葉芽側頭趴在薛樹背上,不由提起了心。

  薛樹朝她噓了聲,穩穩地背著媳婦去了西屋。

  林氏隨後跟了進去,見葉芽安安靜靜地躺在炕頭,髮絲凌亂小臉蒼白,說不出來的可憐模樣,忍不住連連歎氣。好端端的,眼看日子越過越好,老大怎麼就出了事呢!不行,等他醒了,她說什麼也不能再讓他們哥倆進山了,都給她老老實實在家裡種地吧,現在又不是沒有生計,窮就窮點,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

  「行了,二嬸你趕緊家去吧,明早再過來看我大哥就成。」薛柏瞥了葉芽一眼,再次催促林氏。

  見到了人,林氏總算放心了,也就不再耽擱,細心叮囑了幾句,匆匆離去。

  「三弟,大哥腦袋怎麼了?」薛樹安置好媳婦,進東屋後瞧見薛松頭上染血的紗巾,頓時急了,在山上時,黑漆漆的,他只知道三弟背著大哥,卻沒想過大哥真的受了傷。

  薛柏實在沒有心情說話了,轉身推他去西屋:「二哥你去看著二嫂吧,要是她醒了,你馬上過來叫我,別自已瞎說,知道嗎?」

  薛樹不想走,見薛松躺在那裡一動不動,額頭上還有血,眼淚慢慢湧了上來,拉著薛柏的手問:「大哥會不會死?」在他眼裡,流血多了就表示很危險了。

  「不許胡說!」

  薛柏第一次朝薛樹發了脾氣,大力將他推出去,啪的一聲關了門,隨即背靠在門板上,咬緊了唇。

  灶房裡沒有燭火,黑漆漆的,薛樹對著門發了會兒呆,扭頭回了西屋。

  他沒有吹滅櫃頭的蠟燭,進屋後就輕手輕腳地脫了鞋,爬到葉芽身邊躺下,默默看了一會兒媳婦的小臉,然後摟緊她,將腦袋縮在她肩窩哭了起來。媳婦被壞人擄走了,是大哥救的她,他只能在一邊等著,現在大哥受傷了,三弟也生氣了,沒有人理他,他好難受。要是,要是媳婦醒著多好,那樣她就會用她柔柔的聲音告訴他,大哥一定不會有事的,就像上次一樣。

  有溫熱的眼淚打濕她的衣衫,越來越多,流到她脖頸上,濕噠噠的,還夾雜著低低的抽泣聲,昏睡中的葉芽皺皺眉,待那陣沉沉的頭疼退去,她慢慢睜開了眼睛。

  熟悉的新屋屋頂映入眼簾,葉芽愣了愣,腦海裡瞬間浮起紛雜的零碎場景。夏花模糊的臉,幽靜清冷的山林,被綁在樹上掙扎不開的身體,漸漸從四肢蔓延到全身的燥熱,還有,一雙充滿擔憂的狹長鳳眼,與她不停糾纏的男人,洶湧的情-欲和男人深深的持續撞擊,宛如刻在心底深處的痕跡,揮之不去。

  耳側的抽泣還在繼續,恍如做了一場夢,她徹底清醒過來。

  葉芽不傻,她知道,她定是遭了夏花的算計,但她最最心急最想知道的是,那個男人到底是不是薛樹。

  顧不得問薛樹為什麼要哭,她顫抖著回抱住他,埋在他懷裡問:「阿樹,在林子裡救了我的人,是你嗎?」

  聽到媳婦的聲音,薛樹驚喜地抱著人坐了起來,「媳婦,你醒啦!」聲音裡還帶著濃濃的哭腔。

  葉芽在他懷裡點頭,越發緊張:「你說啊,是不是你救了我?」

  薛樹眨眨眼睛,想到薛柏的叮囑,連忙大聲道:「是,宋海把你擄到林子裡,被我撞見了,我把他打了一頓,然後就抱著你跑了!媳婦,你別怕,我以後天天在家陪著你,再也不讓你被人藏起來了!」

  是他就好,是他就好!

  仿若劫後餘生,葉芽慶幸地哭了起來,一時也沒有心思去想薛樹怎麼會去的那麼及時等問題。哭夠了,她抹抹眼睛,從薛樹懷裡抬起頭,見他臉上也掛了淚,頓時疑道:「剛剛你為什麼抱著我哭?」

  她這樣一問,薛樹哭的更凶:「媳婦,大哥,大哥受傷了,額頭上都是血……」

  腦袋裡嗡的一下,葉芽緊緊抓住薛樹的胳膊,「大哥,大哥他怎麼會受傷?」說完,不等薛樹回答,就要下地穿鞋,不料腳剛沾地,腿上一軟,就朝門口歪了過去。

  「二嫂!」

  聽到動靜趕過來的薛柏正好掀開門簾,見此情景,本能地伸手把人扶住了,待葉芽站穩,他馬上收回手,神色淡然得近似疏離:「二嫂你別擔心,大哥不會有事的,我過來,是想跟你說晌午的事。」說完,看也不看葉芽,就那樣略顯清冷地站在門口,低聲說了起來。

  「……二嫂,宋海擄走你,是想與柳寡婦合謀陷害你和大哥,但今天事發突然,大哥失蹤沒有下山,二哥抄小路回的家,想找你我幫忙尋人……我跟他進山後碰巧撞見宋海,然後二哥負責照顧你,我繼續尋人去了,傍晚才在一處山坡下找到大哥……二嫂,既然咱們沒有損失,宋海和夏花也遭了報應,你就當沒有發生過這件事吧,否則傳出去不好聽。若是二嬸問起來,你就說你是跟我們一起找到大哥的,因為受驚過度昏了過去,好嗎?」

  「好。」葉芽低著頭,毫不猶豫地應道,「三弟,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安排的妥當,你們就要被我連累……」

  聽她要把責任往自已身上攬,聲音細細弱的,薛柏心中一疼,卻只是皺眉道:「二嫂你別說這種見外的話,咱們是一家人,沒有誰連累誰,真要追究起來,也是宋海他們三人喪心病狂,也是我們沒有照顧好你……好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大哥,大哥傷得挺重的,你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嗯,走吧。」葉芽早就擔心的不得了了,聞言連忙催促道,與薛樹一起跟在薛柏身後。

  進了東屋,她一眼就瞧見靜靜躺在炕上的男人,目光落在他擦傷的臉和額頭上,眼淚倏地滾落。

  這種場景,與初見時何其相似,只是,那時薛松僅是她名義上的大哥,現在,現在他卻是她不該喜歡卻喜歡了的男人,那個會溫柔地照顧她,替她端藥拿棗的男人,那個會面無表情地偷看她,被發現後就立即走開的男人,那個會偶爾霸道無賴,拿抱她威脅她不許幹活的男人。

  礙於薛柏在場,她強忍著才沒有走上前,只立在門口看著他哪怕昏迷卻依然冷峻的臉,輕聲問薛柏:「已經看過郎中了吧?郎中怎麼說,大哥的傷,嚴重嗎?」

  薛柏點點頭,「嗯,看過了,孫郎中說大哥身上的傷不要緊,只是額頭那裡比較重,還需要等大哥醒後才能確診。哦,對了,大哥一天沒吃東西了,二嫂你跟二哥先看著一下,我去熬點粥。」

  「我去吧。」葉芽攔住他,逕自去了灶房。點蠟燭,抱柴禾,刷鍋燒水,上次他替她熬藥,這回她給他煮粥……大哥,你可千萬不要出事啊!

  或許是感受到了家人的擔心,也可能是聞到了灶房裡傳來的清新飯香,就在葉芽添完最後一把火準備蓋上鍋蓋溫著粥時,薛松醒了。

  「大哥,你醒了!」薛柏是第一個發現的,馬上湊到薛松身前喊道,桃花眼裡隱現淚光。

  薛鬆動了動嘴唇,好像要說些什麼,但是下一刻,當他瞥見立在一側的薛樹,瞥見挑開門簾趕進來的葉芽,又飛快閉上了眼。

  薛柏剛剛忙著掩飾自已的眼淚,並沒有注意到薛松的變化,好不容易憋回淚意,他俯□,不放心地問道:「大哥,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裡特別難受?」

  薛松閉著眼睛,沒有任何回應。

  薛樹急了,看向薛柏:「大哥真的醒了嗎?」

  此時葉芽才在薛樹身邊站穩,見薛松依舊閉著眼,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薛柏很確定他沒有看錯,不甘心地又喊了兩聲,可薛松就像沒有聽見一樣,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就在他也開始懷疑自已的判斷時,薛松忽的睜開了眼。短暫的茫然後,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轉了一圈,嘴角扯出一絲勉強的笑:「你們都在啊,放心吧,我沒事。是不是很晚了?那二弟和弟妹先去睡吧,早點休息。」聲音有些虛弱,卻和往常一樣平靜沉穩。

  三人鬆了口氣,薛柏眼裡還多了難以察覺的佩服,大哥就是大哥,這麼快就能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了。

  「大哥,你餓不餓?媳婦給你煮粥了!」薛樹趴在炕沿上,臉對著薛松,邀功似的道。

  薛松依然看著薛柏,沒有理薛樹。

  薛樹疑惑地張開了嘴,大哥為什麼不理他?

  葉芽和薛柏卻情不自禁互視一眼,待看清彼此眼裡的不安,薛柏慌了,急切地問道:「大哥,二哥跟你說話呢!」

  薛松眉峰挑了挑,隨即眸子緊緊盯著薛柏的下巴以上,聲音帶了一絲顫抖:「三弟,你在跟我說話嗎?你聲音太小,我聽不見。」

  「大哥……」葉芽終於再也忍不住了,她湊上前,好讓薛松可以看見她的臉,輕聲問他:「大哥,我也在跟你說話,你聽不見嗎?」

  她的髮髻早在林子裡時就散開了,醒後事多,也沒來得及收拾。此時隨著她俯身的動作,柔順的長髮傾瀉下來,垂落在薛松的發頂額頭上,還有一縷輕輕拂過了他的臉龐鼻端,送來淡淡的髮香。薛松隱在被子裡的手握成了拳,心中愧疚萬分,卻必須強迫自已不要躲避她那雙噙著晶瑩淚珠的眸子,強迫自已直視她,免得被她發現林中端倪,沉聲道:「弟妹,你在說什麼?我聽不見。」

  然後,他看見她的淚奪眶而出,滴到他的枕頭上,也滴到他的心上,這輩子都幹不了,忘不掉。

  第二天,葫蘆村的村民就都聽說了,薛松上山打獵不小心跌落山崖,身子受了輕傷,卻把耳朵摔聾了。

  只是,無論是與夏花被她爹趕出家門,灰溜溜隨宋海離開的醜聞相比,還是與柳寡婦誤食春-藥過多暴斃家中的消息相比,薛松的傷都不算什麼,村民除了歎息一聲,再也沒有給予更多關注。

  他們更好奇柳寡婦到底是被誰害死的,奈何柳寡婦人緣太差了,沒有人會多管閒事報官為她伸冤,甚至很多人都巴不得拍手叫好,特別是那些丈夫被她勾搭過的黃臉媳婦們。所以,村長說柳寡婦是自已不小心吃了太多春-藥活活憋死的,那她就是自已憋死的,沒有任何人提出質疑,接下來,村長帶人把她隨便埋在了葫蘆村墳地外面的一處小沙丘下,再也無人問津。

  隨著中秋團圓的日子越來越近,隨著一簇簇花生秧開始出土,忙碌喜悅的村民很快就忘了這些外人的事,除了三兩個碎嘴的閒懶婦人偶爾提起外,大家都恢復了往常平淡的生活。

  但這並不包括坐落在村子東北角的薛家,他們的生活,注定不能如以前那般平靜。

  因為有些事,不是想躲就能躲開,想瞞就能瞞住,想忘就能忘掉的。隱在心裡的秘密,藏在眼底的情意,只要還記著還念著還在著,終會措手不及地爆發出來,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

  作者有話要說:送上一則小劇場。

  讀者八卦:牙牙,你覺得哥仨誰最老實呀?

  牙牙臉紅:他們,沒一個老實的……

  讀者納悶:傻樹無賴,三弟腹黑,可大哥很老實呀?

  牙牙咬唇:呸,大哥是最壞的!

  我保證,以後絕對沒有虐了(如果這章算虐的話),牙牙的性福生活正式開始!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5 12:07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0 09:15 PM 編輯

58.

  聾啞盲殘,這在人們眼裡都是大毛病,縱使程度不同,倘若有人得了一種,那也能讓全家人愁雲慘淡地過一段日子了。

  可薛松就像沒事人一樣,穿衣吃飯養傷休息,沒有半點頹廢傷感之色。孫郎中誠懇地建議薛柏帶他去縣城醫館看病時,他看著兩人的神色口型,斷然拒絕了,說是不用白搭錢。

  薛松不想去,薛柏就算再反對,他也沒法強拉著人走不是?想要苦口婆心地勸說吧,薛松索性閉上眼睛,讓他說了也相當於白說。

  病人不配合,孫郎中沒有辦法,提出或是讓薛松嘗試讀唇語,或是學習打手勢。

  唇語考究眼力,格外難學,但薛松性子沉穩,倒是比較適合讀唇語的。

  打手勢相對而言簡單一些,但是學起來很麻煩,不僅薛松要記住各個手勢的意思,薛柏葉芽他們都要學,學會了,也只能保證他們能與薛松交流,若是薛松單獨遇見外人,就只能憑對方的胡亂比劃瞎猜了。

  薛松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讀唇語,這樣他一人費力些,不用讓全家人跟著受累。

  薛柏想留在家裡照看他,被薛松催著去讀書了,於是,陪他說話練習的重任就落到了薛樹身上。

  秋日的陽光溫暖明媚,透過掛滿一簇簇深青色果子的山裡紅樹,在坐在樹蔭下聊天的薛樹和薛松身上投下明明暗暗的斑駁光影,風吹過,樹葉嘩然作響,搖曳的光影便恍惚了兩人神色各異卻又相似的硬朗面孔。

  葉芽就坐在他們一旁,將針線筐放在腳下,一邊低頭給薛柏縫冬衣,一邊聽兩人磕磕絆絆的對話,偶爾在薛樹氣急敗壞時抬頭瞪他,朝他蹙眉以示不滿。

  其實吧,若是以往薛松哥倆聊天,她定是不好意思湊上來的,但現在薛松受傷了,她難受得厲害,心疼擔憂便戰勝了羞澀忐忑。反正,反正兩個都是她喜歡也喜歡她的男人,一個傻一個聾,又是在自家院子裡,她怕什麼呢?唯一怕的是薛松眼裡的情意,但他都那樣了,哪還有心思想那些兒女情長的?這樣想著,她便放了心。

  薛樹從來沒覺得說話也是一種苦差。

  媳婦和三弟都讓他陪大哥聊天,但大哥不主動說話,他就得想著法子找話說,可他能說啥啊?

  「大哥,你吃飯了沒?」他耷拉著肩膀,無聊地道。

  薛松頭上還纏著一圈紗布,背靠樹幹而坐。見薛樹百無聊賴十分難受的模樣,他也懶得再說下去,可看看旁邊頗似監督他們的葉芽,他耐著性子訓道:「二弟你慢點說,太快了,我看不清楚。」

  薛樹心虛地看向葉芽,見媳婦果然又抬頭瞪了他一眼,忙討好地笑笑,然後撓撓頭,放慢了語速,幾乎每說一字都要頓一下,「大哥,你吃飯了沒?」

  「吃了。」這次薛松辨認出來了,冷冷地答道,緊接著又抿了唇,一副等著薛樹繼續的模樣。

  「你吃飽了嗎?」薛樹想了想,這般問道。

  薛松撫了撫額,想要起身離開吧,瞥見葉芽輕輕聳動的肩頭,他心裡一軟,點頭算是回應。

  薛樹卻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真是奇怪,大哥沒生病的時候,他好像總能纏著他說話啊,怎麼現在就找不到話說了?難道是有了媳婦後,他一直在纏著媳婦,所以不習慣跟大哥說話了?

  那就跟大哥說些他和媳婦的事好了。

  「大哥,媳婦睡覺搶我被子,我半夜凍醒了,看見被子都被她裹起來了。」哼,自打大哥生病後,媳婦都沒有讓他進去過,他要跟大哥告狀!要是大哥問他接下來怎麼做的,他就說他鑽進被窩想抱媳婦,卻被媳婦推開了。然後大哥肯定會接著問他為啥要抱媳婦,他就說他想進去,但是媳婦不讓。

  葉芽的臉噌地紅了。她也不知道怎麼弄的,昨晚睡得正香,忽然被薛樹捅醒了,睜眼一看,才發現她裹著被子睡在褥子下,薛樹光溜溜地躺在褥子上,可憐兮兮地朝她抱怨,害的她擔心了一晚上,生怕他被吹病了,眼下已經入秋,白日裡還算暖和,晚上卻很涼了。

  「別胡說!」她咬牙嗔道,暗暗慶幸薛樹這句說的快,薛松應該沒有看明白。

  薛松看看兩人,皺眉道:「二弟是不是瞎說了?」

  薛樹很委屈,這根本不是他要的反應!

  「我不說了!你們倆說吧,我回屋睡覺去,昨晚都沒睡好!」他氣呼呼地瞪了一眼葉芽,嗖地站起身,眨眼就跑了。

  葉芽起身要追他回來,就聽薛松道:「算了弟妹,隨他去,他那樣的性子,讓他老老實實跟我說話就是在折磨他。你也回屋待著吧,我一個人在這裡坐會兒。」

  聲音不慍不惱,好像根本不在乎是否有人陪他說話,是否能很快讀懂別人口型似的。

  葉芽心裡一陣發酸,為他這種看似不在乎實則自暴自棄的態度,她回頭,見他閉著眼睛靠著樹幹,咬咬唇,拾起針線坐在薛樹的矮凳上,與薛松面對面,然後看著薛松,等他若有所覺睜開眼看向她後,她臉上一紅,卻只是垂下眼簾,很慢很慢地道:「大哥,阿樹性子急,我陪你說話吧?」

  久久沒有得到回應,葉芽悄悄抬眼瞧了過去,見薛松怔怔地看著自已,她只當他沒有看懂,就又慢慢地重複了一遍。

  「好,勞煩你了。」薛松目光閃了閃,不敢看她,可若是別開眼吧,被她瞧見,豈不是要惹她懷疑?

  於是,他只好牢牢地盯著她的唇。

  葉芽也知道薛松現在在看著她,所以她根本不敢抬頭了,只慢慢地與他說話。

  「你額頭的傷,還疼嗎?」她縫了一針,低聲問道。

  「早就不疼了,你別擔心。」他看著她抿唇的小動作,放柔了聲音。

  「那天怎麼那麼不小心?」她蹙眉,語氣裡攙了一絲責怪。

  「嗯,以後我會注意的,你放心吧。」他心虛的保證道。

  聽他這般說,葉芽有點生氣,馬上回道「還說什麼以後啊,你都這樣了,難不成還想進山去打獵?乖乖在家待著吧……這,這是二嬸囑咐我轉告你的。」說到一半,察覺語氣似乎過於親暱,連忙把話推到了林氏身上。

  因為生氣,她挺直了腰身,後來大概是沒有底氣了,馬上縮了縮脖子,小臉紅紅的,嬌嬌怯怯,看得薛松只想將她人抱進懷裡,只想捧著她的小臉好好親上一番,讓她越發害羞,越發讓人想疼到心裡去。

  可他也只是想想罷了,那晚的放縱已經成了他不敢碰觸的回憶,他再也不敢碰她,怕一碰便鬆不開手。所以,他很高興她相信了三弟的那番解釋,很滿足還能這樣跟她說話,能得到她的心疼和體貼的照顧,這樣就足夠了。

  不過,雖然不能碰,卻不妨礙他正大光明地看著她。聽她親暱自然地埋怨他,薛松還是挺享受的。

  他咳了咳,道:「弟妹你剛剛說什麼?我沒看清楚。」 他想再聽她說一遍,那樣的語氣,好像妻子在埋怨丈夫一樣,他很喜歡聽。

  葉芽完全不知道薛松心中所想,可她也沒笨到再說一遍讓她尷尬的話。長長的眼睫眨了眨,她很聰明地改口道:「二嬸說不讓你們再進山打獵了,就老老實實種地吧。」

  薛松訝異地挑挑眉,「嗯」了聲。原來她也沒有看起來那般乖。忽的,他想起剛剛薛樹的話,忍不住想到了別處,竟然半夜搶二弟的被子,她睡相很不老實嗎?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薛松突然發現,他控制不住自已了。

  他想到了那個清晨,她被二弟霸道地抱在懷裡,是不是就因為她睡相不好,所以二弟才緊緊地抱著她?

  他更想到了,那個瘋狂的晚上。

  她中了藥,熱情得根本不像是她,但高-潮過後,她也有片刻的乖順。他記得清清楚楚,第一次結束後,他想起身為兩人穿衣,她卻抱著他的腰不肯讓他離開,像小貓一樣窩在他懷裡,害得他不得不半撐著胳膊,生怕壓到她。然後,就在他想著等她睡著後再起身時,她忽的又輕哼起來,柔軟滑膩的身子貼著他扭動,妖嬈魅惑,瞬間喚醒了他還埋在她體內的那物……隨著她的手重新環在他脖子上,他情不自禁地扶住她的腰,再次為她沉淪,再次深深索取,將她送到巔峰,也徹底釋放了自已。

  那晚,他不知道兩人到底糾纏了多少次,他只知道,她給了他從未有過的酣暢,銷魂蝕骨。

  薛松的目光,慢慢落到了葉芽紅潤嬌嫩的唇瓣上,他曾將它們含在口中過,恣意吸-吮,柔軟香甜……

  他的身子熱了起來,食髓知味,他好想再親她一下。

  「大哥,你怎麼不說話了,是我說的太快了嗎?」

  葉芽斷斷續續說了半天,一直沒有得到回應,忍不住抬頭去看薛松。

  可是她一抬頭,便愣住了,因為剛剛還端坐在對面的男人,不知何時朝她傾了過來。他纏著紗布的額頭,清瘦冷峻的面孔,還有緊緊抿著的唇角,距離她越來越近。心跳突然亂了節奏,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忐忑地想要說些什麼,理智卻一下子被他幽深的狹長鳳眸吞噬了,只能看著他一點一點靠近。

  葉芽緊張地快要無法呼吸了,所以她微微張開了唇。

  嬌嫩飽滿的紅唇在眼前輕啟,薛松呼吸一沉,伸手扶住她的後腦,壓了上去。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5 12:11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0 09:16 PM 編輯

59.

  薛松欺上來的那一瞬,葉芽緊張地想躲開,可一陣秋風忽的吹過,頭頂的枝葉搖搖擺擺,有明媚的光趁機穿過樹葉照了下來,明晃晃的刺眼,她本能地閉上了眼睛,然後,就在這短短的一息功夫,他的手攔住了她向後退去的頭,緊接著,有溫熱的唇貼上了她。

  唇瓣相貼,葉芽突地失去了所有聽覺,好像這個院子裡,就只剩了她和他。

  萬籟俱寂,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男人小心翼翼的輕啄,一下一下,好像稍重一點就會碰壞她似的。慢慢的,大概是覺得她沒有反抗,他的膽子大了起來,開始不滿足於唇瓣的青澀碰觸。恍惚間,她聽見他起身的動作,聽見他膝蓋碰地的聲音,緊接著,一條有力的臂膀圈住她的腰,大手按在她背上,將她擁進他寬闊結實的懷裡,另一手抵著她的後腦,迫她微微後仰,迎接他越發火熱的吸吮舔舐。

  這樣被他圈在懷中,葉芽覺得踏實又安全,剛剛的極度緊張慢慢消散,身子輕飄飄的,腦海裡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她抗拒似的伸手去推他的胸膛,卻顫抖著無法推動,只能無力地攀附在他的胸口,掌心下,便是他急促有力的心跳。她嗚咽著喊著大哥,他卻趁她開口之際,蠻橫霸道的闖入,舌尖相碰,她越發酸軟無力,他卻渾身一顫,將她摟得更緊。

  葉芽怕極了,怕他給她帶來的強烈悸動,怕這種身體不受控制的感覺。

  終於,在她快要無法呼吸時,他鬆開了她的唇,雖然還維持著剛剛的姿勢,將她抱在懷裡。

  耳邊是急促的喘息,葉芽也分辨不出哪個聲音是他的,哪個是她的。她忐忑地睜開眼,正對上他近在眼前的臉。額頭上纏著的白色紗布與麥色的臉龐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越發顯得他眉峰挺拔,五官冷峻,只是,往常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現在卻溫柔地凝視著她,在他幽深的眼眸裡,葉芽甚至看見了自已的模樣。

  「大哥……」她情不自禁地輕輕喚了聲,臉燙的厲害。

  沒有覺得被侵犯,沒有因為這個吻而生氣,短暫的茫然後,她只是納悶,大哥怎麼突然就親了她呢?

  薛松喉頭滾動,貪婪地看著身前的小女人。

  她真的很小很小,哪怕他為了方便擁吻她而跪在了她身前,她依然要仰著頭看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他的影子裡。細白如瓷的小臉因剛剛的親吻染上了羞澀的紅暈,比春日初綻的桃花還要好看。黑亮的眸子水汪汪的,可憐又無辜地望著他,彷彿清風拂動的水波,氤氳動人。

  看著看著,他扶著她後腦的手不由自主慢慢移了過來,拂過她柔順的發,貼上她溫熱的臉頰,最後在她被他含的越發嬌嫩紅潤的唇下徘徊。想到剛剛嘗到的滋味,他情難自已,低下頭又靠近了她一些,直到兩人的唇相隔不足一指時,他才停下,看著她不安翕動的眼睫,沙啞了聲音:「牙牙,可以嗎?」

  他喊她牙牙……

  葉芽的心跳好像突然停止了,渾身綿軟無力,比第一次聽薛樹如此喚她時還要難以抵擋那迅速傳遍全身的顫慄。她看著他溫柔的眼,耳邊迴盪的全是那聲牙牙,低沉輕柔,含了訴不清的寵溺,這樣的聲音,她根本無法拒絕。

  她忘記了一切,在他懷裡閉上了眼睛,忐忑不安地等待著。

  薛松癡癡地看著葉芽顫抖的眼睫,他做夢都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在他懷裡,嬌羞乖順地等著他為所欲為,這種被她接受的喜悅,比真的親吻她時還要讓他興奮滿足。

  男人久久沒動,葉芽臉越來越紅,她羞怯地睜開眼,見他還那樣專注地看著她,不由愣了,「大哥……」

  薛松卻在此時俯身,將她嬌嬌顫顫的尾音吞入口中。

  她倒在他的臂彎,一手攥著他的衣擺,一手扶著他的手臂,全靠他的支撐才沒從矮凳上歪下去。這一次,因為有準備,短暫的緊張後,隨著他越來越霸道的掠取,葉芽慢慢開始回應他,她主動含住他微薄的唇瓣,偶爾在他探舌來尋時,情不自禁迎上去與他糾纏,一波波顫慄的快感就這樣隨著男女最原始的碰觸蔓延開來,葉芽喘息著沉浸在這個男人的索取中,而薛松,他的慾望早已被完全挑起,循著本能,他的右手漸漸沿著她的背脊下移,最後停在她柔軟纖細的腰肢那裡,試探著想要伸進去。

  可就在他的手指已經碰到她細滑的肌膚時,葉芽猛地從迷醉中清醒過來。

  「大哥,別,別這樣……」

  她慌亂地按住他的手,扭頭躲開他的唇,洶湧的情-欲如最後一波晚潮迅速退去,她開始不安,掙扎著要脫離男人的懷抱。

  薛松也意識到了自已的失態,眼中閃過一絲懊惱,一邊鬆開手退回到樹下的矮凳上,一邊飛快瞥了一眼灶房門口,見薛樹並不在外面,鬆了口氣,正猶豫著要不要解釋一下,忽聽葉芽道:「大哥,我,我願意讓你親近,只是,只是那樣太……,我,我做不到。」

  薛松心頭巨震,聽她親口說願意接受他的狂喜讓他差點忍不住立即回應她,可他馬上發現她是低頭說的,隨即明白,她的話與其是說給他聽,倒不如說是給她自已聽的,她心裡,還是很心疼二弟的吧。

  對此,薛松沒有任何嫉妒或醋意,她對二弟越好,他就越高興,並為他的衝動而自責。

  想了想,他歉然地道:「弟妹,剛剛我失態了,你放心,我以後會管好自已的。」

  他的聲音恢復了清冷平穩,葉芽覺得他是不高興了,想到他的傷,自已這樣拒絕他,他會不會多想?

  她心中一疼,忙抬起頭,紅著臉對他道:「大哥,我沒生你的氣,我,我……」

  薛松不忍看她支支吾吾的模樣,又怕她誤會什麼,主動替她開口道:「我知道,你喜歡我,所以能接受我親你,但又不想對不起二弟,因此不能接受更多了,對不對?」

  葉芽忍羞瞥了他一眼,咬唇點頭。

  薛松唇角輕揚,為了不讓她繼續糾結方纔的事,他刻意壓低了聲音:「我說過,我喜歡你,不求你的任何回應,現在你肯讓我……親你,我已經很高興了。弟妹,不用擔心,我還不至於因為那個就生氣。」

  那個,是哪個?

  葉芽疑惑地抬頭看他,卻見薛松扭頭看向了別處,耳根有些發紅。她頓時明白了,臉如火燒,匆匆收好快要縫完的冬衣和針線筐,慌亂而逃。

  薛松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想到剛剛她羞答答的模樣,抬手摸了摸唇角。但他很快就懊惱地發現,他雖然一直說不求她的回應,但他其實已經不知不覺渴望許多了,他抱過她,親過她,也……

  何時起,他的定力竟變得如此差了?

  西屋。

  薛樹回來後就脫鞋躺到了炕上,蒙著被子準備睡覺,可他心裡盼著媳婦進來找他,就一直伸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盼來盼去一直盼不到,他委屈地撇撇嘴,把腦袋伸出來,巴巴地望著門簾。

  好不容易媳婦終於要進來了,他又重新縮回了被子中。

  葉芽進來,見薛樹衣服也沒脫,整個人都縮在被窩裡,知道他生氣了,放好東西後就去哄他。

  「阿樹,大哥耳朵聽不見,只能看咱們的口型辨認咱們說什麼,剛開始他肯定很難看出來的,所以咱們要慢點說話,那樣他好看清楚,是不是?」她俯身趴在他腦袋旁邊,耐心地道。

  薛樹在被窩裡動了動,「我知道,我又不是因為這個生氣的!」

  葉芽偷笑,「那是因為我瞪你,你不高興了嗎?可你也瞪我了啊,阿樹,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因為他傻乎乎的語氣,她被薛松撩起的緊張慢慢平靜下來,只一門心思逗這個孩子似的大男人。

  「我喜歡媳婦!」薛樹馬上扔開被子坐了起來,轉身就將葉芽抱進了懷裡。

  葉芽看了一眼屋門,沒聽見外面有動靜,也就任由他抱著,伸手替他整了整衣衫的褶皺,低聲道:「喜歡我,那你還生什麼氣?」

  薛樹盯著她紅嫩的嘴唇,嚥了嚥口水:「媳婦,你今晚讓我進去,我就不生氣了。」都已經很久沒弄了,他想。

  葉芽瞪了他一眼,這傢伙,那天在山上折騰了那麼久,這才幾天的功夫,就又想了?

  「媳婦,你嘴怎麼這麼紅?好像被誰親過似的。」薛樹越看越覺得不對,媳婦的嘴唇是粉嫩的顏色,只有被他親過或剛吃完東西後才會紅嘟嘟的,可他剛剛沒親她啊,難道媳婦背著他偷吃了?

  葉芽心裡一跳,心虛地低頭靠在他懷裡,頗有些補償似的道:「別胡說!那個,你也別生氣了,今晚就讓你進去……」

  聽她這樣說,薛樹頓時美到了心裡,哪裡還會想媳婦嘴紅不紅的問題,大手伸到葉芽腋窩下,就要把人提到炕上去:「媳婦,吃飯還早著呢,要不咱們先睡會兒吧?」

  葉芽慌忙扣住炕沿,伸手在他腰上擰了一圈:「別瞎鬧!三弟的衣裳就差一條袖子了,你自已睡吧,我去幫他縫完。」哪有大白天就那樣的!

  薛樹疼得呲牙咧嘴,不甘心地將人按在懷裡狠狠親了一番,然後才戀戀不捨地放葉芽忙去了。

      ------

  作者有話要說:

     佳人:咳咳……

  讀者:你想說啥?

  佳人:不敢說,怕被拍……

  讀者:到底是啥???

  佳人:你們猜?

  讀者:你信不信我們扔磚頭砸你!!!

  傻樹:不許扔親媽!親媽是看我很久沒吃肉了,想給我吃肉呢!(我才是最招親媽疼的,可就是怕你們不喜歡我,她連給我吃肉都這麼小心翼翼沒有底氣!)

  老大:十五的月亮十六圓,貌似二弟吃完馬上就輪到我了……(我去想想地點和姿勢,兩個弟弟都在家,貌似有難度啊!)

  老三:哈哈,因為要給你們吃肉,所以就拿一件冬衣打發我嗎?我要造反,誰也別攔我!!!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5 12:20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0 09:17 PM 編輯

60.

  入了秋,白日開始變短,薛柏回來的時候,葉芽正蹲在灶前燒火呢,薛樹坐在南門檻上陪著她。

  氣氛安逸寧靜,美好的像幅田園畫卷,但他們可以在畫裡恣意笑談,他卻只能遠遠旁觀。

  薛柏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前段日子,大概是家裡過的太安逸,每當他看見大哥與她偶爾眼神交匯傳遞出的曖昧情意,看見二哥討好地圍著她說話撒嬌,看見她用溫柔的眸子回視兩個哥哥,他就會覺得就這樣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挺好的。他開始渴望留在家裡多跟她相處一些,他甚至沒有出息地想過,不讀書了,反正家裡也有地了,不如用那些閒錢再置辦幾畝好田,然後他們哥仨下地幹活,也能讓她過上悠閒的好日子,何必非要離家苦讀,早出晚歸,每天就只有早晚飯那麼點相處的時間?

  然後,宋海就欺負上門了,她差點被壞了名聲,大哥自疚受傷,二哥心裡也有委屈。

  大哥聾了,現在這個家,只能指望他了。

  薛柏為自已的動搖感到羞恥,倘若因為本就不該有的感情辜負了大哥那麼多年的努力付出,忘記了當年的抱負,他還算什麼男人?他有什麼資格奢望她的喜歡?

  他要讀書,更加努力地讀書,考秀才考舉人考進士,他還要當官,他要替他們支起一個安穩牢靠的家,再也不讓人膽敢欺負他們。

  想出人頭地,必定要付出一些代價。現在的他,無法確定將來會遇到什麼人什麼事,他無法像大哥那樣毫不猶豫地承諾為她終生不娶,哪怕他相信,若他是大哥,他也能做到那個地步。所以,在能夠作出承諾之前,他不會招惹她,她只是他的嫂子,大嫂也好二嫂也好,都是他不該覬覦的。

  「三弟,你回來啦,幹啥不進來?」薛樹扭頭,瞧見薛柏,面上一喜,隨後見他立在門口一動不動,不由疑惑地喊了出來,葉芽也望了過去。

  薛柏深深吸了一口氣,跨進大門,反手關好,然後不急不緩地往裡走。

  少年身量清瘦挺拔如白楊,眉眼清雋風度翩翩,夕陽的餘暉躍過牆頭斜灑進院子,為他披上了一層柔和明媚的霞光。薛樹盯著越來越近的人,不由自主地道:「媳婦,三弟真好看。」

  葉芽也看呆了,直到聽見薛樹直白的誇讚,她才微紅著臉轉過頭,默默在心裡道了聲是。薛家哥仨都是相貌堂堂,其中薛柏五官最為出色,加上他身上不同於村野山人的書生氣質,就算他站在繁華都城的街道上,也應如鶴立雞群,引人注目。

  心中升起淡淡的自豪,三弟生的好,書讀的也好,將來肯定會有出息的。

  「二哥二嫂,大哥呢?他今天怎麼樣?」薛柏走到門前,朝葉芽點點頭,然後看著薛樹問。

  薛樹指指東屋,很是委屈地道:「大哥在裡面待著呢,我進去陪他說話,被他趕了出來。」他都聽媳婦的話了,故意很慢很慢的說話,大哥還是嫌他,沒說兩句就讓他走了,真是難伺候。

  「那我先進去了。」薛柏臉上笑容一僵,繞過薛樹,逕自去東屋了。

  他一走,葉芽便扭頭對薛樹道:「你把炕上的冬衣拿給三弟去,讓他穿上看看,要是哪裡不合適,我再改改。」

  薛樹乖乖去了。

  薛柏正輕聲與薛松說話,見薛樹抱著一團淡藍色長袍進來,不由一愣。他記得,她說天冷了,要給他們每人做一件新袍子,讓他捎布之前特意問了他們各自喜歡什麼顏色的,大哥和二哥要的都是灰色,他選了淡藍色,這才多久的功夫,她就把他的做好了?

  薛樹見薛柏盯著他手裡的衣服看,有點小吃味兒,哼道:「媳婦說你在外面讀書,所以先把你的袍子做好了,你快穿上,要是哪裡不合適,她說要幫你改呢。」媳婦最偏心三弟了,不管是做鞋子衣服還是縫荷包,最先想著的肯定是三弟。不過他也不是很嫉妒,三弟讀書辛苦,早出晚歸,他當哥哥的,當然要讓著他。

  薛松背靠牆壁而坐,目光落在那新袍子上,馬上想起她坐在樹下認真縫衣的嫻靜模樣,冷峻的臉不自覺地柔和了許多。家裡有個媳婦就是好,以前他們的衣裳都是二嬸和春杏幫忙做的。

  短暫的怔忪後,薛柏面上有點發熱,怕被兩個哥哥看出端倪,趕忙接過頗有份量的袍子,背對二人走到衣櫃前。換衣的時候,他好像聞到了淡淡的清香,大概是她手上香膏的味道吧?秋日天干物燥,早上二哥出來時,他瞥見她正坐在櫃子前對著銅鏡勻面,可惜門簾很快從二哥手上垂落,擋住了銅鏡裡的細白臉龐,讓他不禁有些遺憾。

  胡思亂想著,已更衣完畢,他低頭看了看,轉身面對兩個哥哥,努力保持淡然的神色問:「怎麼樣?我覺得挺合身的。」

  淡藍底子的圓領長袍,穿在身量高挑的少年身上,越發襯得他面如冠玉,俊秀儒雅。

  薛樹看直了眼,「我也要媳婦給我做你這樣的!」

  薛鬆動了動唇,忍住沒有回他的話,朝薛柏點點頭:「我看著沒問題,你出去讓你二嫂看看吧,興許能看出不對來。」

  薛柏想說不用了,可薛樹已經把門簾挑了起來,大聲喊道:「媳婦你過來看看,三弟穿著真好看!」

  事已至此,再扭捏就顯得心裡有鬼了,薛柏索性搖搖頭邁了出去,在灶房中間站定,低頭看還蹲在灶膛前的葉芽:「二嫂,你看哪裡需要改嗎?」說完,自然而然地別開視線,落在從鍋蓋四周騰起的裊裊白霧上。

  看著立在身前的俊朗少年,葉芽不爭氣地紅了臉,好在薛柏神色自然,她很快就將心思放在了袍子上,見袖子長短都很合適,腰身也正好,便讓他轉過身去看後面,確定前後都沒問題,笑著道:「嗯,挺合身的,不用改了,你快進去換下來吧,粥馬上就熟了。」

  「多謝二嫂。」薛柏客氣地向她道謝,隨即不再多耽擱,抬腳回東屋了。

  葉芽無奈地搖搖頭,最近三弟說話越來越客氣了,不過她也沒有多想,最後添了一把火,開始擺桌子端碗筷。

  薛柏換完衣裳,哥仨一起走了出來。

  粥還很燙,薛柏看了一眼葉芽,慢慢朝薛松道:「大哥,後日就是中秋,趙先生要去縣城一趟,今日散學前給我們放了五日的假。要不,中秋晚上咱們一起去鎮上賞燈?」

  「好啊,我要帶媳婦去看燈,我還一次都沒看過呢,媳婦,你看過嗎?」沒等薛鬆開口,薛樹就興奮地看著葉芽道。

  他的話音一落,薛松和薛柏幾乎同時看向葉芽,她在家裡住了小半年了,卻從來沒有提過一句以前的事,她不說,他們就不敢問。現在有機會知道她的過去,哪怕只是小小的一樁看花燈,哥倆也莫名地激動。

  葉芽倒沒有想那麼多,直接答道:「看過啊,很小的時候看過一次,都快記不清了,就記得家家戶戶門前都掛著一對兒大紅燈籠,主街上更熱鬧,人來人往的,一不小心就能撞到人。」

  大概是七歲那年出去玩的吧,後來娘就不讓她出門了,說是外面人販子多,專揀小姑娘打昏拐走。自那以後,她就只能看著爹娘帶著兩個弟弟一起出門,留她一人看家,等到後來當了丫鬟,更是輕易不得出門,好在孫府是官家大戶,院子裡掛的各式花燈足夠迷她的眼了,中秋夜規矩也鬆一些,她和兩個交好的姐妹一起在走廊裡看燈,算是一年裡過的比較舒心的一天了。

  她沉浸在回憶裡,目光裡不知不覺帶了一種薛家三兄弟無法看透的情愫。

  薛松馬上作了決定:「那好,咱們也去看一次。」

  薛樹很高興,薛柏低頭輕笑。

  葉芽回過神,猜出薛松是為了她才決定看燈去的,心裡很甜蜜,能夠湊熱鬧,她還是挺歡喜的,然後提議道:「那咱們把二叔他們一家叫上吧,春杏和虎子肯定也想去的。」看燈嘛,人越多越熱鬧。

  「嗯,明天我去問問二叔他們。」薛柏接了話。

  商量好了,四人閒聊了一會兒,就開始吃飯了。

  飯後照例是薛樹刷鍋,葉芽坐在炕頭,想到白日裡答應他的事,臉有些燙,拿著針線坐了半天,就是沒法靜下心。

  隨著屋外最後一抹晚霞隱去,屋子裡也徹底暗了下來,她無奈地歎口氣,將針線筐收好放在櫃子上,鋪好被窩,早早躺了進去,心中好像有只小鹿在撞。那種事,哪怕已經跟他做過許多次了,初時還是有些放不開。

  被窩還沒捂熱,薛樹就大步邁了進來,見葉芽已經躺下了,他小小的吃驚了一下,隨即開心地笑了,趴到炕沿前在她臉上親一口,鳳眼彎成了月牙:「媳婦,你這麼早就脫了衣服,是不是也想我進去了?」

  葉芽一愣,臉頓時紅了個透徹,想要辯駁吧,還真找不到借口,只好呸了他一下,迅速蒙上被子,暗暗後悔不已,早知道,就該像以前那樣等他躺下後再脫衣服的,現在這樣,可不真是顯得她心急了?

  大抵是惱羞成怒,等薛樹脫完衣服來拽被子時,她將兩邊被角都壓在身下,說什麼也不肯鬆手。

  白白嫩嫩香香軟軟的媳婦就在眼前,偏偏見不到摸不到,薛樹呼吸一下子就急了,抱著被子一聲一聲叫著「好媳婦好牙牙」。

  葉芽就是不想讓他如願,他湊到左邊,她便扭頭朝向右邊,他追過去,她再轉回來,鬧著鬧著,一時也起了玩心,等薛樹終於忍不住用力將被子搶走時,她飛快爬到另一邊炕頭,抱著新縫好的枕頭站起來,作出準備迎敵的姿勢,笑著對愣在那裡的男人道:「你再不老實,我就打你啊!」因為剛剛在被窩裡扭了半天,她氣息有些不穩。

  薛樹半跪在褥子旁,本以為搶走被子就可以抱到媳婦了,沒想到媳婦就像滑溜溜的泥鰍一樣從他胳膊底下鑽了出去,此時再看她,抱著枕頭站在那兒,雖然長髮凌亂地披在肩頭,那雙美麗的眼睛卻越發明亮好看,有些調皮有些挑釁地看著他。這樣淘氣的媳婦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有點像小時候跟三弟一起在炕上玩鬧一樣,他玩心大起,剛剛隱隱發痛的鼓脹不知不覺軟了下去,慢慢站起來,準備過去搶走她手裡的枕頭,然後撓她癢癢。

  他這樣一起身,葉芽頓時被他鬧了個大紅臉,飛快別開眼,氣急敗壞地訓道:「你,你先把褲子穿上!」剛剛被子蓋在他腿上,她竟沒注意到他脫光光了……

  薛樹才不理她,趁她扭頭的功夫,兩步就跨到了她身前,在葉芽的驚呼聲中搶走她的枕頭扔在炕上,伸手就撓她的咯吱窩,笑的十分得意:「哈哈,媳婦你輸了吧,看你下次還躲不躲!」

  葉芽從小就怕癢,以前跟府裡的小丫鬟們玩鬧,她寧可被她們打上兩下,也不願被她們撓癢癢,此時被薛樹抓住了,她登時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扭著身子要躲,可薛樹將她緊緊壓在他與牆壁之間,她就是想要縮下去都不行,只好強忍著那股難受勁兒求他:「不鬧了不鬧了,好阿樹好阿樹,你別,你別鬧了,我難受,哈哈,阿樹,快住手,你再不住手我就生氣了……」

  可不管她說軟話求他還是假裝生氣罵他,薛樹都不依不撓地咯吱她,葉芽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好不容易鼓起所有力氣抓住了男人的一隻胳膊,忙撲到他懷裡抱著人氣喘吁吁地哀求道:「阿樹別鬧了,我真的很難受,我寧可你打我!」

  「我才不打媳婦!」薛樹還沒玩夠,左邊胳膊被她抓住了,他就伸出右手在她腋窩下撓了一下。

  葉芽受驚,貼著他的胸膛躲開,可憐兮兮地抬頭求他:「阿樹……」

  薛樹身子一緊,剛剛她柔軟的豐盈緊貼著他蹭了一下,瞬間就讓他那裡挺了起來,此時再看她,微張著小嘴兒氣喘吁吁,眼中淚水盈盈,幾縷碎發不知是因為汗還是淚貼在臉上唇角,竟是說不出來的魅惑誘人。

  胸膛急劇起伏,他馬上想起了正事,沙啞著喊了聲「牙牙」,低頭便含住她紅嫩的小嘴兒,脫她的衣裳。

  葉芽的呼吸也亂了,她無力地靠在男人懷裡,任由他褪了她鬆垮垮掛在肩頭的中衣,解了她的肚兜,然後一邊扶著她的腰,一邊彎腰褪了她的褻褲,最後他霸道地將她抵在清涼的牆壁上,急切地吻著她,一雙大手毫無規律地在她胸前腰間遊走,帶來一波波洶湧的顫慄,那根粗長堅硬的物事更是在她小腹上亂戳,傘狀的頂端已經有了濕意,在她身上留下點點曖昧痕跡。

  「阿樹,別在這兒,咱們回被窩裡吧……」她抱著他的脖子,無意識地喃喃道,這樣赤-裸相對,完全暴露在外面,她根本不敢睜開眼,可體內的空虛在叫囂著,她想被他填滿。

  「不,就要這樣!」薛樹喜歡這個姿勢,媳婦光溜溜地站在他面前,隨意往下瞥一眼,就能看到她顫巍巍的雪膩豐盈,看到兩顆粉嫩的乳-尖兒,然後,他深色的那裡緊緊抵著她白皙的小腹,下面就是他們交錯的腿,她的纖細勻稱,分開在兩邊,他的結實緊繃,霸道地擠在她兩腿中間,這樣的視覺刺激,讓他前所未有的興奮。

  不再理會她細細弱弱的喘息反抗,他扶著她的腰,慢慢沿著她美好的曲線親了下去,光潔的下巴,微微後仰的脖頸,精緻的鎖骨,然後他將火熱的唇壓在她綿軟又有彈性的豐-乳上,從上到下,從下往上密密麻麻地親上一圈,親不夠,他一隻手托著一邊吸吮著滑膩的乳-肉,一手撫上另一邊恣意揉捏,喘著讚道:「媳婦,你這裡好大,我好喜歡,我想天天吃,天天吃也吃不夠!」

  葉芽被他直白的情話說的氣血上湧,伸手去捂他的嘴:「別,別胡說……」

  哪想才低頭,正好瞧見他張口將一邊的乳-尖兒吞入口中,強烈的快感激得她仰起頭,情不自禁發出一聲酥媚的短促低吟,那只想攔阻他的手更是無力地落在了他肩頭,「阿樹,別親,別親了……」她感覺到了,有縷縷春水流了出來,羞死人了。

  可薛樹要是肯乖乖聽話,他就不是她的傻薛樹了。

  久久沒有嘗過的滋味,讓他吃的興起,孩子似的裹著口中堅-挺的圓硬用力吸吮,舌尖沿著周圍的粉暈打圈,每掃過一下,媳婦都會跟著顫一下,聽著她嬌嬌弱弱的喘息,他覺得前所未有的滿足,媳婦明明很喜歡的,偏偏嘴上說著不讓他親,現在不也是不說話了?薛樹得意地想著,最後輕輕咬了一下小櫻桃,舌尖在頂端舔一舔,馬上輾轉到了另一側,兩邊都要吃一吃,他可不能偏心。

  葉芽很快就受不住了,嬌嫩的敏感被男人不停佔據侵擾,那層層快感沿著背脊蔓延到腦海,越聚越多,當薛樹再一次咬住另一邊乳-尖輕輕捻轉時,她難耐地抱住他不安分的腦袋,似痛苦又似享受地喊了聲「阿樹」,顫抖著迎來了第一波情潮。

  有熟悉的清幽味道逸到鼻端,被按住腦袋不許動的薛樹心中一動,大手沿著她細膩的肌膚下滑,經過一片茵茵草地,摸向媳婦的腿間,伸指一探,才發現那裡早已一片濕滑。

  「牙牙,你流了好多水兒……」他探入一根手指,來回進出了幾下。

  「不許說!」葉芽羞澀地想要併攏雙腿。

  手指忽的被緊緊夾了一下,薛樹頓時想起那裡被媳婦夾緊的美妙滋味,猛地掙開葉芽的手,挺身站直,扶著那裡往她腿間擠,他要進去,他要被她緊緊夾著,狠狠地撞她!

  奈何第一次這樣弄,他努力了許久也不得而入,媳婦比他矮太多,他若是站直了,那裡根本碰不到她的腿間,就算他刻意屈了腿入了進去,可才感受到那銷魂的緊致,剛剛頂進去的頂端就隨著他的放鬆滑了出來。

  「牙牙!」他急切地喊著,一手撐開她的腿,一手扶著那裡繼續笨拙的努力,口乾舌燥。

  葉芽被他弄得不上不下,知道他也著急,閉著眼忍著羞勸他:「躺下去吧,這樣進不來的……」一邊推他,一邊抬腳想要離開。

  「我不!」薛樹急紅了眼,恰好葉芽邁腿,他扶著她大腿的手略微用力,就將那條腿抬了起來,窄腰上前一挺,徹徹底底入了進去。

  「嗯……」他仰頭悶哼了一聲,想也不想就握住葉芽豐潤的臀瓣,將人托起抵在牆上,上上下下大力入了起來,「牙牙,我進來了!這樣好舒服,好緊好舒服啊!」

  體內驟然挺進來那麼一根粗長的硬物,葉芽差點歪倒下去,慌亂中緊緊抱住他的脖子,腿也隨著本能纏上了他的腰,可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托著她的臀挺腰動了起來,次次全根而出又直直挺入,直上直下,撞得她根本說不出話,只能靠在他肩頭咬牙承受,這樣的姿勢入得太深了,她怕一開口,就會忍不住尖叫出聲。

  她卻不知道,因為她的擔心她的隱忍,那裡反而縮得更緊,夾得薛樹渾身舒爽,越發不管不顧地橫衝直撞。男人終於發現,原來做那事不一定非要躺著,像現在這樣,媳婦完完全全在他掌控之中,他只要稍稍放鬆手裡的力氣,媳婦就會自動落下來,那時他趁機從下迎上去,直直挺進她嬌嫩的花心,被藏在裡面的另一張小嘴推拒著,緊緊咬著,簡直美得他快要飄起來了。

  「牙牙,再緊點再緊點!啊,就是這樣,嗯,你在咬我,好舒服,再多咬一會兒,別放開我,我還要……」

  他越是這樣說,葉芽就越羞得厲害,越是害羞,那裡就越發自動咬著他,好像真的聽了他的話似的。

  兩條纖細的小腿像籐蔓一樣纏在男人腰間,隨著身下的貫入抽出在他腰上不停地蹭動,嬌嫩的花瓣被粗硬的壞東西蠻橫粗魯的分開,近似瘋狂地衝撞著,葉芽漸漸承受不住,酸軟的想要放下腿去,卻被男人強壯繃緊的手臂擋住了,無力地搭在他的臂彎,一對兒天生的細白小腳上上下下劃出誘人的弧度。

  「阿樹,放我,放我下去,沒力,沒力氣了,嗯,阿樹!」

  身子忽的被他重重抵在牆壁上,下面更是承受了狠狠一擊,葉芽抓著他的肩膀叫了出來,那裡一陣痙攣似的緊縮,薛樹卻悶聲一挺腰,低頭含住她的豐盈,近似粗暴的舔舐吸吮,偏偏那樣的粗暴又是那樣的刺激,葉芽難耐地仰頭貼在牆上,雙手撐著他的肩頭,慢慢主動迎湊與他。

  好在背後的牆壁抹得十分平整,這樣摩擦著也沒有覺得疼,清涼涼的與他火熱的胸膛形成了異樣的冰冷刺激。葉芽緊緊抓著薛樹寬厚結實的臂膀,聽他聳動間發出的直白話語,被他碰觸的地方越發敏感,想要開口求他慢點,聲音卻被撞成了破碎的呻-吟。漸漸的,隨著男人越來越猛烈的深入,她再也沒有心思去顧忌聲音了,扭頭搭在他肩窩,杏眼迷濛地望著窗外的月,無助地低叫起來。

  月光皎潔如水,透過窗紗照進屋內,照亮了炕頭閒置的被褥,也照亮了另一頭激烈糾纏的男女。

  男人霸道地將嬌小的女人壓在他麥色的胸膛與黃泥牆壁中間,一雙大手死死按在女人被月光照得宛如珍珠瑩潤的飽滿臀瓣上,一下一下地大力動著,腰下更有粗長的深色硬物不知疲倦地進出女人嬌嫩的細縫兒,搗出晶瑩透明的春水,或是滴到身下的炕褥上,或是沿著緊密相連之處流到男人隱在黑暗中的地方……身體相貼,發出聲聲曖昧的撞擊聲響,伴隨著女人如哭似泣的斷續嬌啼,讓窗外的鳥雀都羞於偷聽,落下不久便撲稜著翅膀飛走了。

  男人入得不知疲倦,女人叫的聲音都有些發啞,恐怕在她眼裡,就連天上的明月,都在隨著她晃動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薛樹終於感受到了那無法抑制的噴薄衝動,忙抱著人躺回炕上,抬起葉芽發顫的小腿放在肩頭,身下幾個大力衝刺,狠狠抵住她不停收縮的花心,酣暢淋漓地洩了出來。

  他美極了,顫了幾下後終於洩盡,趴到葉芽身上,急促地喘息著。

  葉芽累得連話都說不出口了,閉著眼睛嬌喘連連,沉淪在他最後那一下帶來的極致快感中。

  粗重的呼吸慢慢平息,薛樹比葉芽先恢復過來,他窩在她汗濕的脖頸之間,一邊回味剛剛的極樂,一邊輕輕摩挲著媳婦滑膩的腰肢,聲音低啞:「牙牙,好舒服,我要美死了。」

  「別碰我……」歡愉之後,葉芽越發敏感怕癢,抬手抓住薛樹不老實的手,嬌聲催促他下去:「好了,累死了,快睡覺吧。」

  薛樹沒動,耍賴似的趴在她身上。

  葉芽真的困了,且身上壓著沉重的男人,呼吸也有些困難,便扭著身子想要把他晃下去,哪想扭著扭著,埋在體內的那物竟又硬了起來。

  她羞惱交加,伸手用力推他:「你快下去!」

  薛樹嘿嘿笑,涎皮賴臉地親葉芽的耳朵,扶著她的腰慢慢動了起來,「好牙牙,再讓我弄一次,我都好久沒有弄過了!」剛剛站著雖然刺激,動起來卻比較吃力,現在他想慢慢地再弄一次,他要好好享受那種撐開她碾磨她的銷魂滋味兒。

  葉芽強忍著體內迅速恢復的情-欲,堅決拒絕:「不行,那回在山上被你折騰太久,我到現在都不是很舒服,好阿樹,再過幾天,再過幾天吧!」這個男人太……她受不住這樣連續的刺激,明天三弟也在家,要是再起晚一次,她就不想活了。

  都已經埋在裡面了,薛樹才捨不得出去,「你胡說,那天我才沒進來!」

  葉芽原本還欲推拒的手忽的就頓住了,「那天不是你救了我嗎?」

  薛樹沉浸在身下進出的銷魂滋味裡,一邊埋首在媳婦的豐盈間來回啃咬,一邊含糊不清地道:「是我救了你啊,可我沒進去!」

  情-欲如潮水退去,葉芽渾身發冷,顫著音問他:「你胡說,你進來了,我還喊你阿樹來著!」

  她的聲音與剛才沒有太大區別,薛樹正入得美,想也沒想就道:「哦,你喊我的時候,大哥在給你療傷呢,三弟不讓我過去,說是會打擾大哥幫你,啊,我又碰到那裡了!」

  大哥,大哥……

  葉芽腦袋裡亂糟糟的,木木地問道:「大哥不是滾落山崖了嗎?不是你回家喊我和三弟進山找他,然後碰巧救了我嗎?不是你幫我解了春-藥嗎?」

  一連串的問題砸了過來,薛樹終於意識到自已闖禍了,三弟可是叮囑他好幾遍讓他不要說錯話的!

  他飛快地動了兩下,隨後強忍著不捨退了出去,背朝葉芽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睡覺了!」

  葉芽沒有心思理他,她努力回憶當時的情景,可想來想去,只記起一雙擔憂的狹長鳳眼和熟悉的懷抱,那時她以為是薛樹,但現在想想,那人也有可能是薛松啊!

  驀地,她記起來了,意亂情迷時,她好像碰到了一處傷疤。

  像是要印證什麼似的,她顫抖著坐起身,伸手摸向薛樹的小腹,他那裡平坦緊致,什麼也沒有。

  她憶起當初薛松被山豬弄出的傷,那麼長那麼深,肯定留疤了……

  她心亂如麻:「阿樹,你跟我說實話,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1 10:18 PM


61.

  葉芽一夜沒睡。

  她也不知道她都想了什麼,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只是幾個眨眼的功夫,黑漆漆的屋子慢慢就亮了,開始是灰濛濛的昏暗,然後忽的一下,眼前瞬間變得清晰起來,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繼續躺了一會兒,直到遠處傳來悠揚嘹亮的雞鳴,才動作僵硬地翻了個身。

  薛樹還在睡著,昨晚他在她的逼問下說了薛柏不讓他說的事,大概是怕她生氣,他抱著她賠了許多不是,哪怕他根本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麼錯。

  葉芽苦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額角。大傻蛋,他哪有錯呢,他是最無辜的。

  摸著摸著,她聽見東屋門被推開的吱嘎聲響。她知道,薛松起來了,接下來,他會替她燒好洗漱用的熱水,他會把柴禾都抱進來折好,然後他會站在屋簷下,在她出去時默默看著她做飯,偶爾說兩句沒有任何意義的話。自打那次他表明心跡後,早飯之前這段時間,已經成了兩人單獨相處的小時光。

  可葉芽今天不想起來,她不想再見到他。

  他怎麼能那樣?明明都把她看光了摸光了,明明看過她最放-蕩的樣子,明明與她做過最親密的事,卻在事後逃避似的故意從山坡上滾了下去,根本不顧她醒後會怎麼想,不顧他的兩個弟弟會怎麼想,這次是他運氣好,只把自已折騰聾了,他就沒想過,萬一他……

  是因為覺得對不起她對不起薛樹嗎?可他要是真的覺得不該喜歡她,當初為什麼要對她好,為什麼要讓她情不自禁地喜歡上他?為什麼還要替她解了春-藥?她寧願自已死,也不想他因為這件事傷了聾了!

  她怨他,怨他的傻他的自私,也怨他在那樣之後還要撩撥她,還要對她好。一想到昨日她對他說的那番話,她都覺得自已就是個傻子,被他騙的團團轉的傻子,都已經要了她的人,都已經親了她,還要說什麼再也不碰她的話!

  好啊,既然覺得對不起薛樹,既然說了不碰她,他就再也別想碰她吧!

  她不用他對她好,不想成為害他因為愧疚而自殘的壞女人,既然他要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那就借此事彼此都收了心吧。她就當那晚的男人是薛樹,他呢,也不用再說什麼喜歡她的話了,他不是愧疚嗎,那就乾脆聽二嬸的話娶個好媳婦得了,大家各過各的,清清靜靜,誰也不用覺得對不起誰!

  「媳婦,你怎麼哭了?」薛樹被額頭上突然變重的撫摸弄醒了,睜開眼睛,就見葉芽貝齒咬唇,臉上正有一滴淚珠往下滾落,睡意頓時全消,他想起昨晚闖的禍,忙心疼地道:「媳婦,你別哭,我以後再也不扯謊騙你了!」

  葉芽被他緊張的模樣逗笑了,她並沒有多生氣多難過,相反,剛剛做出的決定讓她很暢快,她很暢快,所以她抱著薛樹的脖子湊了上去,主動親他的臉,「阿樹,你放心,我沒有不高興,我很開心呢。阿樹,從今以後,我就只喜歡你,除了你,誰都不喜歡了!」

  薛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他不是在做夢吧,媳婦不但沒有生氣,還主動親他了?但緊挨著他的柔軟身子很快就告訴他,這並不是做夢!

  昨晚並沒有徹底滿足的男人頓時興奮起來,翻身就壓到了葉芽身上,鳳眼亮亮地盯著驚慌失措的小女人,「媳婦,咱們再弄一次吧?」

  葉芽錯愕地愣了一會兒,隨即羞惱地將人推開:「又胡鬧了,快點起來抱柴禾去,先給我燒點熱水,然後就做粥吧。」她有她的男人聽她使喚,不用那人幫忙。

  薛樹嘿嘿一笑,他也知道媳婦多半不會讓他弄的,因此被拒絕後也沒有多難受,只要媳婦不生他的氣,只要媳婦還喜歡他,他就覺得做什麼都很開心,更何況是伺候媳婦?葉芽一說完,他就利落地穿好衣裳,很快就站到了地上。

  葉芽躺在被窩裡看著興高采烈的男人,烏溜溜的眼珠轉了轉,在他臨出門前把他叫了回來,低聲囑咐道:「昨晚的事誰也不要告訴,知道嗎?要是三弟知道你說漏了嘴,他一定會告訴大哥,大哥會生氣罵你的!」

  她這副偷摸摸說話的模樣實在太可愛,薛樹忍不住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小聲咬耳朵:「我不說,那媳婦你也別說漏嘴!」

  傻乎乎的,還警告別人呢!

  葉芽好笑又好氣地睨了他一眼,又補充道:「一會兒大哥要是問你我為什麼沒起來,你就說我,說我肚子不舒服,他要是繼續問,你就說我是你媳婦,不用他操心!」

  薛樹就是再傻,也從葉芽咬牙切齒的模樣看出了不對,忐忑地問:「媳婦,你是不是不喜歡大哥了?」以前媳婦提到大哥時,可都是柔柔的語氣,從來沒有這樣的,特別是大哥受傷之後,媳婦因為大哥訓了他好幾次呢。

  「不喜歡了!」葉芽恨恨地轉過身,閉著眼睛答。

  薛樹第一反應就是咧嘴笑,媳婦不喜歡大哥,那就是只喜歡他一人了,可想到沒有媳婦的大哥,他又有點難過,俯身趴在炕沿上,對著葉芽道:「你不喜歡大哥,大哥好可憐啊。」

  葉芽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但那也抵不過她對薛松的埋怨,便故意嚇唬薛樹:「大哥可憐,那我就只喜歡他好了!」

  「啊,不,你是我媳婦,你得喜歡我!」薛樹立即急了,聲音都大了起來。

  哪怕知道薛松聽不見,葉芽還是慌了一下,忙伸手摀住薛樹的嘴:「好了好了,只喜歡你,快去幹活吧,要是被大哥搶著幫我燒了水,那我就喜歡他比你多了!」

  薛樹瞪大眼睛,立即跑了出去。

  葉芽鬆了口氣,扯過被子將自已蓋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半張臉,凝神聽外面的動靜。

  薛松如往常一樣早起,洗漱完畢,他看了一眼西屋屋門,正要去後院抱柴禾,那邊門就開了,他心中一跳,為即將見到她而緊張,卻不想抬腳邁出來的是薛樹。

  他冷峻的臉上沒有任何變化,隨意問道:「今天怎麼起的這麼早?」三弟難得睡個懶覺,二弟向來都是最後起身的。

  薛樹一邊往後院走一邊說話:「我要幫……」說到一半,想起大哥耳朵聽不見了,只好又轉回來面對薛松道:「我要幫媳婦燒熱水洗臉,還要幫她做飯。」

  薛松登時皺了眉,燒水的事一向是他做的,如果不是她特意囑咐,二弟怎麼會想到?再說,她竟然讓二弟幫忙做飯,難道是身子不舒服了?

  剛想開口詢問,忽想起昨晚聽見的嬉鬧聲,她笑的不可抑制,連聲求著二弟放過她,再後來,雖然聽不見她的聲音了,卻能聽到二弟偶爾粗重的直白話語,難道說,昨晚兩人折騰的太晚,她又累得睡過頭了?

  心跳有些不穩,他朝薛樹點點頭,逕自去前院了。

  然薛松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

  吃早飯時,她雖然像以前那樣給他們哥仨盛了飯,可她把碗遞給他時,眼簾是垂著的,臉上一點笑容也沒有,更沒有他最喜歡看的那抹羞紅。隨後,她會笑著接二弟和三弟的話茬,會與他們商量明日何時出發去鎮子,卻不曾看他一眼,不曾與他說過半句話,簡直就像那次二叔逼他娶妻時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那次她對三弟也是冷淡的,現在,受冷落的只有他一人。

  薛松心裡很亂,一定是他又做錯事惹她生氣了,他知道她有多心疼他的耳朵,到底是什麼,能讓她的氣憤勝過心疼?

  她會回應他的親吻,絕對不是因為他的莽撞而不悅,難道是那晚山上的事暴露了?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到其他理由。

  可如果她知道那晚的人是他,以她的性子,大概會羞澀會愧疚會難過,應該無法如此坦然地面對他們吧?

  隨著葉芽越來越明顯的無視,薛鬆開始頭疼,他決定飯後找機會問問薛樹,是不是他說漏嘴了。

  但葉芽沒有給他機會,吃完飯,她和薛樹形影不離,薛樹刷鍋,她就在一邊看著,然後朝薛柏道:「三弟,一會兒我和阿樹去二嬸家,問問他們明晚跟不跟咱們一起去,順便跟春杏虎子說說話,待會兒回來可能晚一些。」

  「嗯,知道了。」

  薛柏應聲,暗中瞥了一眼薛松,見他坐在北門邊上望著後院,不由搖搖頭,她明顯是生氣了,大哥還好像什麼都不知道呢,真是……不過,她到底為什麼生氣啊?他已經觀察過了,二哥神色自然,一定不是他說漏嘴了,那就是大哥背著他做了什麼壞事吧?既如此,他在一旁看熱鬧好了,兩人鬧彆扭的樣子還挺有趣的。

  薛柏卻沒看見,薛松隱在身側的手都握成拳了。

  葉芽才不管薛松會怎麼想,她跟薛樹一起去了二叔家。林氏夫妻說什麼也不去鎮上湊熱鬧,倒是春杏和虎子如她意料中的那樣興奮,拉著她問東問西的。葉芽有意跟他們閒扯,直到快做午飯時才回了家。吃完晌午飯,她把薛樹叫回西屋,她坐在炕頭給他縫冬衣,薛樹就躺在一旁跟她說話,總之兩人寸步不離,根本不給薛松堵她或薛樹的機會。

  但事實證明,葉芽還是低估了薛松的耐性。

  晚上臨睡前,她去茅廁小解,從擺在裡面的木桶裡舀水洗了手,掀開茅草簾子走了出去,哪想還沒走出五步,就見房簷下月光照不到的地方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正一動不動的望著她這邊。

  她漲紅了臉,他怎麼能這樣?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1 10:20 PM

本帖最後由 a6360650 於 2015-10-11 10:25 PM 編輯

62.

  哪有趁人去茅廁的功夫堵人的?

  看著立在屋簷下意思再明顯不過的男人,葉芽真是又羞又氣!

  不過當務之急,是想個辦法繞開他回屋。

  雖然他們已經搬到新房住去了,茅廁和豬圈卻還在原來的東北角落,現在薛松站在新房東屋牆根下,兩人中間隔了很遠的距離,如果不是他高大的身影太明顯,她還真不會那麼快就發現他。

  葉芽咬咬唇,硬著頭皮往中間那兩顆山裡紅樹下走去,她是躲不開他了,不如在外面賴一會兒,時間一長,薛樹見她遲遲沒有回去,肯定會出來找她的。她就不信,薛松敢當著薛樹的面對她怎麼樣。

  她走到樹陰下站定,隱在黑暗中,悄悄留意著薛松的動靜,萬一他走過來,她就跟他繞圈,趁機跑回去。然出乎意料的,薛松的確朝她走了幾步,卻在她繃緊了腦弦兒時轉身回去了!

  外面的月亮太大,灶房裡並沒有點蠟燭,眼看著他的身影在灶房門口消失,葉芽愣了一會兒,隨即鬆了口氣,他大概是看出來了她的防備和不願,所以不想勉強她了吧?

  胸口有點發堵,葉芽也不知道她這樣對他到底應不應該,可一想到他因為要了她就故意滾下山去,她心裡就有氣,心疼他,也氣他,那種無法道明的複雜思緒,都讓她忘了考慮該如何面對他們哥仨了,當然,也可能是因為他們對她太好,因為他們毫不在乎她失身而依舊像往常那般對待她的態度,她才沒有覺得太尷尬或太糾結吧。


  算了,不想了,昨晚都沒有睡,今晚她要養足精神,明天要去鎮上賞燈呢。

  葉芽加快腳步往回走。

  可才跨進門檻,就被旁邊突然閃出來的人影堵住了嘴,等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薛松打橫抱起朝樹下走去了,她用力掙扎,手臂和腿卻被他有力的胳臂緊緊夾著,她想喊人,可她不能喊,她還沒有氣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大哥,你放開我!」她仰頭朝薛松咬牙道。

  薛松低頭看她,腳步卻半點都沒有停頓:「你在跟我說話嗎?天太黑,我看不清楚。」

  葉芽萬萬沒料到他會這樣說,頓時氣結,想要訓斥他,又覺得說什麼他都聽不見,正要琢磨他到底要做什麼,人被他放下了,但沒等她站穩,他就欺了上來,用他高大的身軀將她緊緊抵在樹幹上,然後不顧她的掙扎,雙手穩穩捧住她的頭,下一刻,他的唇已經覆上了她的。

  葉芽推他,推不動,踢他,他的兩條腿輕而易舉就將她的壓在了樹上,她抓他的手臂,他卻像不知道疼似的,只牢牢地捧著她的頭不讓她躲閃,熱烈霸道又蠻橫地吻著她。不同於那回在樹下的溫柔深情,這次他好像在發洩什麼一樣,深深地索取,那吸吮的力道都讓她的唇隱隱發疼了。

  可縱使這樣,她還是不爭氣地軟了身子失了力氣,任心因他狂跳,任他恣意妄為。

  薛松的心同樣在急促地跳動著,抱著親著壓著折磨了他一天的小女人,他腦海裡就只剩下一個念頭,他想要她,他要像那一夜要她哭要她緊緊抱著他,看她還敢不敢一聲不吭就躲他!

  而這種狂暴的衝動,終於在察覺她乖順下來時,徹底爆發。

  他鬆開她的唇,沿著她的臉一路吻到她小巧細嫩的耳垂上,輕輕啃咬,聽她發出強忍著的誘惑喘息,然後一手伸到她背上托著她緊緊貼著自已,一手不顧她無力的阻擋闖進她的衣擺,急切地覆上他渴望了許久的豐盈……

  「大哥,別,別這樣……」

  葉芽試圖躲避他灼熱的親吻,奈何男人的唇太執著,她往旁邊扭頭,露出來的大片脖頸反而更加刺激了他,讓他笨拙而粗暴地從耳垂啃到脖子上,有點疼,更多的卻是難以抵擋的刺激酥麻,幾乎他每重重的吸吮一下,她都要忍不住輕哼一聲。她第一次知道,原來那樣沉穩的大哥,竟能作出如此熱烈的舉動,山上的那一晚,她的印象太模糊,只記得兩人糾纏了許久,根本不知道他是如何要她的,她甚至難以想像他要她時會是什麼樣的神色,什麼樣的心情,但現在,她清醒著,清醒地承受著這個男人的霸道,僅僅只是這樣一個念頭,都讓她無法鎮定下來,無法徹底拒絕他。

  無法拒絕,她也拒絕不了。

  察覺他要闖進她衣衫的意圖時,她慌了,伸出雙手去抓他的胳膊,可他的力氣太大,他的決心太強,她的阻擋於他而言彷彿只是一縷輕輕的逆風。他就那樣在被她抓住的情況下探了進去,而她只能感受他緊繃的精壯手臂,手隨著他上移的動作而上移,無法阻擋他半分。當他粗糙溫熱的手心在她細嫩的腰間帶起一陣戰慄,當他毫不猶豫地握住她的一側豐盈時,腦海裡轟的一聲,葉芽無力地垂下了手。

  「大哥,大哥……」

  她唯一還能做的,就是細聲求他,然隨著耳旁男人的呼吸變得越來越重,隨著他的吻越來越向下,隨著抵在她身上的那物越來越硬,葉芽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聽不見她的求饒,怎麼辦怎麼辦,她真的慌了,他該不會在這裡就要了她吧,萬一薛樹突然跑出來怎麼辦?

  「嗯……別,大哥……」

  似乎察覺到她的分神,早已因他的揉捏而挺立的乳-尖兒忽的被他用拇指和食指指腹捻揉了一下,強烈的刺激倏地順著背脊湧入腦海,葉芽情不自禁低叫一聲,腦袋無力地抵在樹幹上,逃避似的閉上眼,喘息著求饒道。她知道他聽不見,可她只能這樣求他了。

  薛松到底聽不聽得見呢?

  他不但聽得見,他還想聽更多,早在聽她用那種嬌顫顫的音兒一聲聲喊二弟的名字時,他就無恥地幻想過她在他身下喊他時會如何,現在他聽到了,那樣細細弱弱嬌嬌顫顫的呼喚就在他耳旁響起,讓他都忍不住跟著她顫抖,心越發的軟,那裡,越發的硬。

  慾望驅散了所有理智,他一手托著她的腰,放肆地將那物抵在她柔軟的小腹上輕輕蹭動,一手貪婪地在兩團飽滿的細膩豐盈間來回愛撫,這裡到底是怎麼生出來的,那麼軟那麼大那麼嫩,渾圓挺翹,好想,好想吃一口。

  這個念頭像野草一樣在心裡瘋長,薛鬆口干舌燥,從她脖頸間抬起頭,一邊將埋在她懷裡的手慢慢移到她窄小精緻的肩頭,一邊打量她的神色,他只想看看她會不會反對,卻不料一看就愣了神。

  她仰頭抵在樹幹上,杏眸緊閉,紅唇輕張,發出一聲聲誘人的嬌喘。唇之下,是她微微仰起的下巴,他的目光急切地沿著她修長的脖頸下移,落到那雙被她單薄中衣遮掩的乳兒上,這一刻,他突然很慶幸,慶幸他一直等著她,慶幸她是睡下後又起的身,因為這樣,他只需要微微用力,便能將她的中衣褪下去。

  可就是因為她這樣嬌弱乖順,他反而膽怯了。

  她還在生他的氣,他還不知道原因,冒冒然這樣,她會不會更生氣?

  可都已經做到了這一步,只要他想,他馬上就能看見她的豐盈在他眼前輕輕彈跳,馬上就能再次將它們含在口中,在她清醒時含著她……

  欲-火騰騰而起,胸膛急劇起伏,終於在葉芽迷茫地睜開眼時,薛松呼吸一緊,被她盈盈水眸中無辜又媚惑的剎那風情奪了心魄,右手猛然發力,她的半邊衣衫就這樣被他褪了下去,露出一片哪怕黑暗也無法掩飾的白膩,露出那顆在白雪中挺立的一點紅嫩。

  「大哥!」

  被男人幽深的眸子緊緊盯著羞於見人的胸口,葉芽徹底從情-欲中清醒過來,今晚的他太霸道侵略性太強,她突然害怕他是真的想在這裡要了她!

  「大哥……」她掙扎著想把衣服拽上來,雙手卻被男人按住了,眼看他癡迷似的慢慢俯身,眼看他依然冷峻的臉龐慢慢湊近她隨著呼吸而輕輕起伏的豐盈上,葉芽心裡慌得厲害,怕突然被人發現,卻又有一種強烈的渴望從心底瘋狂竄起,她不敢再看,緊張的閉上了眼。

  可就在那一點紅嫩已經被男人急促的呼吸吹拂,已經隨著他試探性的用舌尖輕輕掃過而越發挺翹時,灶房門口終於傳來薛樹茫然的呼喚:「媳婦,你還沒好嗎?」

  儼如一盆冷水澆下,薛松徹底清醒過來,動作為之一頓,本能地想替她穿好衣裳。

  但葉芽比他反應更快,心中慌亂的她沒有注意到薛松突然僵住的手,沒有細想為何這回她輕而易舉就掙脫了他的束縛,她只知道,一定不能讓薛樹看見,她以最快的速度拉起衣裳,根本不敢再看薛松一眼,轉身朝薛樹跑了過去。

  「媳婦,你怎麼去了這麼久?我都快睡著了。」

  「我,剛剛走到樹下扭了下腳……好了好了,已經沒事了,咱們進去吧。」

  「真的不疼了?回去我給你揉揉!」

  很快,兩人的腳步聲就徹底消失了。

  薛松無力地靠在樹上,他到底是怎麼了,明明說過不碰她的,怎麼越來越管不住自已了?

  月光照不到的樹影裡,驀地傳來重重一聲悶響。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1 10:24 PM


63.

  夜越來越深,風越來越涼,直到站到雙腿發麻,薛松才深吸一口氣,大步回了屋。

  可是心裡憋了事,身體裡隱著被她勾起的火,他在炕上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

  炕頭忽然傳來一聲輕歎,緊接著,他聽到薛柏起身的動靜。

  薛松皺眉,難道三弟一直醒著?那自已這麼晚回來,憑他的聰慧,多多少少能猜到原因吧?倘若他方才也聽到了她和二弟的話,肯定會將兩人的晚歸聯繫到一起的。

  他有些不安,三弟並不知道他和她的事,至於那次意外,他可以解釋成宋海的陷害,但如今三更半夜私會,三弟會不會誤會她的品性,會不會鄙夷唾棄他們對二弟的隱瞞背叛?

  他不敢再動,閉上眼睛,裝作睡著的樣子。

  薛柏下地,點了蠟燭,將燭台放到窗台上,然後盤腿坐在薛松腳下,伸手扯了扯他的中衣褲腿。

  薛松知道裝不下去了,只好坐起身,看著薛柏道:「幹什麼?」對面的少年雙眼含笑,唇角也隱隱上翹,雖說不是他料想的那種憤怒或唾棄,可那明顯幸災樂禍的笑容,讓他很想訓斥這個弟弟一頓,偏偏,他沒有借口也沒有底氣。

  薛柏沒有說話,悠哉地打量薛松幾眼,見他雖然冷著一張臉,眼底卻有一絲無法掩飾的尷尬苦惱,不由在心裡偷笑,他可從來沒有想過,他沉穩冷靜的大哥,竟也會被男女情-事折磨地無法入睡,更不用說他剛剛在外面做的好事了。

  眼看對方眉頭皺的越來越深,薛柏咳了咳,慢慢地問道:「大哥,你把二嫂哄好了嗎?我看她似乎很生氣啊。」

  薛松神色未變,一雙鳳眸卻越發深沉難測,盯著薛柏不說話。

  薛柏索性將話說的明白:「大哥,我知道你喜歡二嫂,二嫂也喜歡你,你放心,我雖然讀書,卻並不覺得這有何不妥。若此事發生在旁家,乍然聽聞,我大概會為之不齒,但輪到你們,一個是我的好大哥,一個是我的好二嫂,都是我的親人,我只盼你們過得安穩恣意,其他諸如名聲什麼的,我一概不理。日子是過給自已看的,與其為了名聲愁苦度日,不如自已活的快活。更何況,那天在山上,我問過二哥了,他說願意把二嫂讓給你半宿。」

  薛松握了握拳,直視薛柏:「我沒看清楚,你再說一遍。」

  薛柏心中一疼,放慢語速重複了一遍,特別是最後一句話。

  薛松垂下眼簾,良久才平靜地道:「你二哥,他不懂……」

  「你說二哥不懂跟二嫂睡覺是什麼意思?」

  薛柏臉色有些古怪,想到那幾晚聽到的動靜,苦笑道:「大哥,你別自欺欺人了,二哥以前或許不懂,自從有了二嫂後,他比誰都懂。他是傻,可他也知道心疼你,所以才肯把二嫂分給你。大哥,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就別在為你心裡那點愧疚跟自已過不去了。你問問你自已,你能放下二嫂嗎?不能,她不過是一天沒有跟你說話,你就頭疼成那樣了,既然放不下,不如放手去爭取,二嫂喜歡你,她肯定更希望你坦然面對她,也不願意被你撩撥然後又逃避的,你那樣折騰,你自已難受,二嫂也難受。」

  薛鬆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說什麼,側過頭去。

  薛柏也沒有著急繼續說,過了一會兒,覺得他差不多想明白了,又拽了拽他的褲腿,道:「大哥,告訴你一件事,我那天在趙先生書房裡找書,發現一本民俗傳記,上面記載了一位學者在各地遊走時見過的民風習俗,其中就有兩處提及兄弟共妻之事,或是因為家貧兄弟只能娶到一個媳婦,或是因為地廣人稀附近女子太少,不得已娶一個媳婦。你看,這種事也不是沒有過的。」

  薛松冷峻的神色終於有了絲變化,隨即皺眉道:「可咱們這邊沒有過這種事,傳出去,旁人會背後議論,說不定還會影響你科舉……」

  薛柏輕笑:「咱們院子裡的事,不說出去,誰知道?大哥,你只需要哄好二嫂就行了,她同意了,晚上你就搬過去與二哥他們一起睡吧,我一人在這邊,讀書清淨。」

  無論是聲音還是眼神,都很曖昧。

  薛松冷著臉瞪他一眼,「少胡扯,睡覺吧。」說完就吹滅蠟燭,躺了下去。

  薛柏在黑暗中靜坐了一會兒,壓下心頭淡淡的悸動和苦澀,回了自已的被窩。

  月落日昇,又是新的一天。

  葉芽照例讓薛樹做的早飯,她躲在屋裡不敢出去。

  如果說昨天她是不想見薛松,今天就是不敢見了,一想到昨晚被他碰觸捻揉被他脫了半邊衣裳被他輕輕舔了一下,她就心跳的厲害。說來也怪,那天在山上,恐怕她早已被薛松看光摸光了,可大抵是沒有印象,先前她並不覺得太過羞愧,而昨晚,他那些霸道侵略的動作……她恨不得再也不踏出屋門半步。

  可她不能一直躲啊,早晚要出去的。

  葉芽咬唇揉揉被子,終於在外面傳來薛柏清朗的聲音時,爬了起來。

  後半晌要去鎮子,她翻翻櫃裡的衣裳,選了一套前陣子剛縫好的青色短褐,穿好後對著鏡子照了照,還是比較滿意的,顏色素淡些,衣領袖口的碎花刺繡卻也顯得人有幾分俏麗活潑,不張揚,也不至於死氣沉沉,很適合她一個農家新媳婦的身份。

  梳好頭,葉芽拍拍自已的臉,鼓足勇氣走了出去。

  她一出門,薛家三兄弟就齊齊看了過來。

  「媳婦,你穿這身衣裳真好看!」蹲在灶膛前燒火的薛樹抬起頭,由衷的讚道。

  薛松只看一眼就別過了頭,薛柏眼裡接連閃過驚艷和遺憾,她穿的只是一身最普通不過的短褐而已,若是換成色彩明艷的衫裙襦裙,恐怕會更好看吧?見葉芽臉紅了,他坦然自若地打聲招呼,便起身去後院了。

  葉芽瞪了薛樹一眼,硬著頭皮去洗漱,反正都敢出門了,她還怕什麼?

  不過葉芽很快就發現,今天薛松沒有一直盯著她看,這讓她在放鬆的同時,也有點困惑,他怎麼突然就轉性了?

  晌午吃完飯,四人在家裡小坐了一會兒,然後便一起去二叔家。

  到了那頭,春杏拉著葉芽的手跟她小聲嘀咕:「二嫂,難得去鎮子一趟,你怎麼穿的這麼素淡?」二嫂只比她大兩歲而已,這個年紀的姑娘,不都是喜歡把自已往明艷了裝扮嗎?

  葉芽很喜歡這個大多時候溫柔懂事偶爾調皮活潑的堂妹,見她今日穿了條粉底碎花長裙,水綠的短衫,小臉白裡透紅,一雙桃花眼嫵媚又多情,說不出來的招人稀罕,便笑著跟她打趣道:「我都是嫁人的媳婦了,穿那麼花哨做什麼,倒是你,打扮地這麼好看,小心待會兒到了鎮上,旁人不看燈了,一個個的都盯著你瞧!真要是那樣,我們可就不管你啦,免得被堵在街上回不來!」

  「二嫂就會笑話我!」春杏羞紅了臉,跑到薛樹旁邊跟他耍賴去了。

  葉芽看著他倆笑,忽覺彷彿有人在看她,循本能望過去,就見薛松與薛柏正在屋簷底下說話。她眨了眨眼睛,心裡有點慌,忙進屋去找林氏閒聊。

  紅日漸漸西斜,五大一小估摸著時間,腳步輕快地出發前往鎮子。

  因為人多說話熱鬧,以前要走一個時辰的路,這回好像也沒有那麼漫長了,除了虎子讓薛松背了大半個路程外,其他人神色都很輕鬆,特別是葉芽和春杏,兩人走在最前面,東拉西扯的,從衣裳繡活轉到首飾吃食,說得後面三兄弟都跟不上她們的思路,幸好他們自有他們的樂趣,往常葉芽在家從來沒有說過這麼多的話,現在看著她與春杏聊得眉開眼笑,哥仨都覺得賞心悅目。

  到了鎮上,剛好是吃晚飯的時間,彼時天色昏暗,街上已經亮起各式各樣的花燈,薛柏引人去了他熟悉的一家麵館,每人叫了一大碗勁道的麵條,一邊吃,一邊指著近處的燈籠討論,好不熱鬧。飯後,薛柏結賬,幾人便沿著人來人往的街道緩行,依然是葉芽二女牽著虎子走在最前面,哥仨護衛似的跟在後頭。

  「姐,我要買那個兔子燈!」

  走著走著,虎子突然大喊道,接著便用力掙開葉芽和春杏的手,朝前面一個花燈攤子衝了過去。

  「你給我回來!」春杏氣得直跺腳,趕緊追了上去。出門前娘跟她說過好多遍,說什麼也不能讓虎子瞎跑,不能亂花錢,更不能讓大哥他們掏錢買東西,剛剛她已經從兩側斷斷續續的討價還價聲中聽出來了,這邊最普通的花燈都要十五文錢一個,而她只帶了十文錢而已,還是留著買零嘴用的。

  虎子哪肯聽姐姐的話,扭著圓滾滾的身子在行人裡東跑西竄,眨眼就衝到了攤子前,卻不想還沒站穩,旁邊也跑過來個十歲左右的男娃,大概是跑的太急,也沒料到前面突然多了個人,一下子就撞在了虎子身上,因為他的力道過猛,兩人都重重地跌了個屁股蹲兒。

  春杏跑過去時,兩個孩子已經扭打在一起了。

  她急得不行,想要拉扯,可別看他們歲數不大,力氣倒是不小,特別是那個咬牙瞪眼的勁兒,她還真不敢上前拉開他們,唯一慶幸的是虎子與對方勢均力敵,沒有吃虧,也沒有佔到便宜。

  「虎子!」隨後趕來的薛松沉聲喝道,伸手就把兩人分開,把虎子提了回來。

  「大哥,他打我!」虎子扭著身子,一邊努力掙脫薛松的手,一邊還不忘告狀,更朝立在原地的男娃伸腿踢腳。那男娃瞅了薛松幾人一眼,撇撇嘴,不甘示弱地朝身後揮手喊道:「大哥,你快過來,他們人多欺負我!」

  人群中便走過來一個挺拔的身影。

  春杏朝那邊望了一眼,見對方和男娃的衣裳都在燈光下反射著流光,猜到那是好料子,可見兩人家裡有錢,她怕惹麻煩,忙俯身去安撫虎子:「弟弟聽話,向人家道歉,你道歉,姐姐就給你買花燈。」她知道自家弟弟的性子,爭強好勝,要是不拿東西誘惑他,他肯定不會主動認錯的。

  虎子卻不買賬,仰著脖子吼道:「我不道歉,是他先撞到我的!」他沒有錯,為什麼要道歉?給他一百個花燈他也不要給那個欠扁的人道歉!

  男娃跟著喊道:「我又不是故意撞你的,誰讓你擋我的路!」

  春杏臉色一變,這孩子態度也未免太倨傲了,剛想說話,對面便響起一道溫和平淡的聲音:「阿軒,道歉。」

  她心中詫異,不由抬眼看去,就見剛剛還在遠處的男子已經到了身前,一身深色綢緞長衫,清瘦高挑,眉眼清俊,在周圍柔和的燈光下顯得越發平和儒雅,神韻乍一看與三哥有些相似,卻比三哥更內斂沉靜。還想再看,對方抬眸朝她看了過來,春杏心中一跳,本能地垂下頭,不敢與其對視。

  男人很快就收回視線,再次對仰頭怒目瞪他的弟弟道:「阿軒,做錯事就要道歉,再敢囂張無理,罰你一個月不許出門。」

  「大哥,你就知道幫外人欺負我!」男娃恨恨地跺了跺腳,終究不敢忤逆他向來最敬佩最懼怕的大哥,不情不願地朝虎子賠了不是。

  虎子得意地揚起下巴,但馬上就被春杏按平了頭頂,「你也有不對的地方,以後不許再馬蜂似的亂跑了!」

  少女的手白皙纖細,聲音清脆動聽,男人忍不住再次看了春杏一眼,隨即轉身走了,叫也沒有叫自已的弟弟,但男娃十分怕他,明白自已必須跟上去,只好威脅似的朝虎子晃晃拳頭,「下次別讓我碰到你,哼!」說完小跑著追了上去。

  不過是小孩子家的衝突,葉芽等人並未在意,待那對兄弟走後,他們很快又恢復了之前的興致。

  為了補償虎子受到的委屈,葉芽做主給他買了個二十文錢的兔子燈,給春杏挑了個頗受小姑娘們喜愛的蓮花燈。薛柏剛要付錢,薛松伸手從架子上取了個同樣的蓮花燈遞給葉芽,淡漠地道:「弟妹也拿一個吧,回去探路用。」

  他用的是慣常的語氣,神色依然是大家都熟悉的冷峻,就連買燈的理由都那麼實際,春杏並沒有多想。

  葉芽的心卻跳得厲害,這麼多人看著,她快速從他手裡接過燈,扭頭看向別處。薛松同樣移開了視線。

  薛柏笑著付了錢,幾人又逛了一會兒,虎子困了,便開始往回走。

  山路籠罩在夜色中,薛松背著虎子走在最後面,目光卻穿過身前有一句沒一句閒聊的兩個弟弟,落在最前面那個纖細的身影上。他看了她一晚上,越看越喜歡,越看越看不夠,三弟說的對,他的確無法做到徹底對她死心,那些不碰她不求她回應的話根本就是自欺欺人,他每天都想碰她……

  既如此,那就問問她吧。

  將春杏姐弟送回家,回到自家院子時,葉芽終於放鬆下來,好久沒有出去看熱鬧了,走了一路,她現在只想鑽到被窩裡好好睡一覺。

  可就在她想要隨薛樹走進灶房,尋思著將燈籠掛在屋裡還是屋外時,她的左手忽然被人拽住了。

  那手粗糙溫熱,將她的小手緊緊包裹,所有的困意都在那一瞬間飛走,她又慌又亂,錯愕之際,聽薛松對薛樹道:「二弟,你先進去,我有話要對弟妹說,你放心,很快就好。」

  「哦,那你們快點。」薛樹很睏了,隨意叮囑一句,便回屋去了。薛柏更是早就不見了人影。

  於是,葉芽就那樣一手提著燈籠,一手被薛松牽著,隨他走到了院子當中。頭頂,是一輪皎潔的明月,而她,完完全全被男人高大的身影籠罩了。小巧精緻的蓮花燈在身側輕輕搖擺,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她緊張極了,低頭不敢看他,他想做什麼,不會想繼續昨晚的事吧?

  正心慌忐忑著,男人略有些緊張的話語傳入了她耳裡,她聽見他說:「弟妹,我喜歡你,二弟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們。我本來想,我只要有你的喜歡就滿足了,可我今天才發現,我想要更多,想抱你,想親你,想,要你。弟妹,聽三弟說,有些地方的兄弟可以共有一個妻子,弟妹,你,你願意當我和二弟的媳婦嗎?」
  手裡的燈籠忽的掉落,被男人及時撈了起來,葉芽抬頭看他,就落進了那雙幽深的鳳眸裡。明月下,他身形如松,巋然不動,只拿目光緊緊鎖住她,期待著她的回答。
  葉芽的心,很亂。
  兄弟共妻,她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除了那些私底下惹人非議的醜聞。
  但薛松和薛樹是不一樣的,他們沒有強迫她,她也沒有愛了誰忘了誰,兩個,她都喜歡。
  可是,可是……
  她願意嗎?她有資格說願意嗎?她可以說願意嗎?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1 10:29 PM


64.

  薛松沒有急著逼葉芽立即給他答案,他把薛柏跟他說的那番話轉述了一遍,見葉芽依然低頭糾結,便牽著她將她送到屋門口,臨別前,他俯身在她耳畔道:「三天,最多三天,我要你回答我。」說完,將蓮花燈塞回她手中,關門回東屋了。

  西屋,薛樹已經躺下了,聽到葉芽進來,他動了動,含糊不清地喊了聲媳婦。

  葉芽輕輕應了聲,將蓮花燈掛在衣架上,爬上炕,悉悉索索脫了衣服,一鑽進被窩,便被薛樹摟進了懷裡。她乖乖地被他摟著,感受他溫熱舒適的懷抱和輕淺的鼻息。待他睡著,她悄悄拿開他搭在她腰間的手臂,習慣性地背朝他躺著。躺了一會兒,她又換了姿勢,改成趴著,雙手交疊放在枕頭上,墊著下巴,默默地對著下面的蓮花燈發呆。

  他說,薛樹願意跟他娶一個媳婦。這她知道,那晚薛樹已經跟她說過了,兩人一人半宿……

  他說,三弟已經知道了,並且根本不反對她給他們哥倆當媳婦。三弟不怪她水性楊花,真好。

  他說,他想親她,想抱她,想要她,她沒有半點被冒犯的憤怒,只有羞澀的緊張和悸動。

  她願意嗎?她當然願意,能同時擁有兩個愛她護她的男人,她覺得這是她這輩子占的最大的便宜。

  可葉芽害怕,她怕二嬸知道後會對她失望,怕村人知道後會指指點點,怕官府的人知道了影響薛柏的科舉。當官可不是只看學問好不好的,若身世背景有聲譽瑕疵,就好比不孝父母兄嫂亂倫,哪怕一時遮掩住了,將來一旦被有心人揭發,薛柏的官途恐怕都會受到不小的打擊,三弟他大概不清楚這點吧?

  葉芽真的頭疼。答應了,有那麼多憂慮,不答應,薛松會如何想?

  胡思亂想著,燈光漸漸弱下去,最後徹底暗了。

  疲憊襲來,葉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薛松給了她三天時間。

  第一天,她怕的厲害,怕見薛松也怕見薛柏,索性躲在屋裡不出門,一日三餐都是在裡面吃的,這回她吸取了教訓,就連去茅廁,都是趁薛松不在時偷偷摸摸去的,生怕被他攔住。

  第二天,二叔家的三畝花生要捆回家了,他們都去幫忙,叔侄四人在前頭打捆,她和林氏母子三人在後頭撿落在地上的花生,晌午和晚飯都是在那頭吃的,他根本沒有單獨找她的機會。而且,葉芽發現,他神色很平靜,似乎並不是特別急於知道她的回答。

  第三天,也是薛柏休假的最後一天,春杏和虎子過來玩,她在外頭陪著說了會兒話,便跟春杏進屋說姑娘家的悄悄話去了。臨走前,她偷偷瞥了一眼端坐在北門口的薛松,他背靠門板,冷峻的臉龐對著後院,看不出喜怒,但她知道,他肯定有心事,她有點心疼。晚飯後,她想跟他說點什麼的,但她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回答他,猶豫半晌,終究還是早早躲回了屋,蒙頭睡覺。

  她隱隱覺得,明天,大概會發生點什麼。

  未曾想,次日薛松早早就出門了,問薛樹,薛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葉芽有點擔心,總覺得他出門跟她遲遲未回答他有關係,可人都走了,她能怎麼樣?他一個大活人,腳長在他身上,誰知道他去哪了?

  然後,當她開始切菜準備午飯時,薛松回來了,手裡拎著一隻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山雞。

  那一刻,葉芽心中所有的忐忑不安都消失了,只剩下一陣陣揪心的後怕,怕得她不顧他冷峻的臉色迎了上去,「大哥,你怎麼又去山上了?你現在聽不見,萬一遇到猛獸偷襲怎麼辦?」山裡有狼有山豬,他沒事時都未必對付的了,現在聾了,周圍有什麼動靜也不知道,真遇到了,大概只有等……

  「你說的太快,我看不懂。」薛松看也沒看她,隨手將山雞扔到地上,繞過她,大步去了灶房。

  葉芽臉上紅白交加,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冷淡地對她,她有點委屈,強忍著把眼淚憋了回去,不管就不管,隨他折騰去好了,她再也不理了!

  回到灶房,她拿起菜刀,砰砰砰將土豆切得極響。

  薛松洗了手,幽幽看她一眼,從櫥櫃裡拿出兩張早上剩下的烙餅,去前院尋薛樹,一邊把餅遞給他,一邊小聲卻嚴肅地道:「二弟,你現在就去鎮子把山雞送到肉鋪裡,這餅留著路上餓了吃。」他忍不住了,一刻都忍不住了,他等了三天,她卻只知道躲著他!

  「啊?現在啊?媳婦都做飯了!」薛樹不想去。

  「我讓你去你就……去吧,賣完山雞,順便給弟妹挑塊兒花布,能買多少就買多少,她會喜歡的。」薛松本想像以前那樣訓薛樹,說到一半,又心虛起來,臨時改了主意。他發誓,就這一次,以後,他會讓著二弟的。

  給媳婦買花布啊?薛樹有點意動,三弟上次說送媳婦東西能讓她更喜歡自已,他還記得呢。

  「大哥,吃完飯再去行嗎?」他還是想吃了午飯再走,媳婦做的土豆絲酸酸辣辣的,很好吃。

  「現在去吧,悄悄去,別讓她瞧見。」薛松狠了狠心,別開眼道。

  「哦,那我去了,你別告訴媳婦啊!」薛樹接過餅,偷偷拎起山雞,躡手躡腳地溜出了門。

  薛松深深吸了口氣,在外面重新洗了手,轉身朝灶房走去。

  葉芽剛好切完土豆,正俯身在灶台前刷鍋,餘光中瞥見薛松的身影,她咬了咬唇,全當沒有看見。

  薛松的目光卻落在她纖細的腰上,然後慢慢移到了隨著她傾身伸臂的動作而不停搖晃的鼓鼓胸脯上,隱忍了三日的不安和折磨頓時化為慾望爆發,他反手插上門栓,在她聽到動靜想要逃開前及時環住了她的腰,聲音沙啞:「牙牙,你想清楚了嗎?要不要也當我的媳婦?」

  葉芽最先感受到的,不是他有力的手臂,而是緊緊抵在她臀瓣中間的堅硬昂揚。

  她徹底慌了,聯想到他關門的舉動,他是想……

  「大哥,你放開我!」薛樹還在外面,還是大白天,他怎麼能這樣?

  柔軟的身子在懷裡徒勞掙扎,挺翹的臀無意識地蹭著他,薛松閉了閉眼,忍住體內喧囂的慾望,伸手將人翻轉過來,一手將她的兩隻小手攥到她背後,一手圈住她的腰讓她貼在他身上,然後盯著她緊緊抿著的唇:「你願意嗎?」

  「不願!」葉芽氣他進山的魯莽舉動,氣他方纔的無視冷漠,更氣他現在的霸道強迫,想也不想就答。

  薛松鳳眸微瞇,見她氣呼呼地扭過頭,紅唇微微嘟起,像個置氣的孩子,突然又有點想笑,俯身在她耳邊道:「牙牙,我剛剛讓二弟去鎮子了,現在咱們家裡,只有你我二人。」說完,便感覺她明顯的瑟縮了一下。

  他語氣是那樣的曖昧,他身下是那麼的囂張,葉芽心慌了,烏溜溜的眼珠轉了轉,小聲央求道:「大哥,別這樣好嗎?我,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意的,只是我怕那樣,萬一被人知道怎麼辦?」這男人現在瘋了,她不能再刺激他。

  「你只說願不願意就行,其他的有我們,不用你擔心。」薛松沙啞著聲音道,他信自已,也信三弟。

  葉芽臉紅了,就算她願意,她也不能在他面前坦然地說出來啊!

  剛想尋些話搪塞過去,身下忽的一輕,竟被薛松攔腰抱了起來,她慌張地抱住他的胳膊,「大哥,你幹什麼?放我下去!」

  薛松看也不看她,逕自朝東屋走去,進了屋,直接將人放到炕上,不顧她的掙扎,脫了她的鞋子,然後一邊看著她慌張地躲到炕裡面,一邊面無表情地脫自已的衣裳。

  葉芽開始還試圖喊他大哥求他不要這樣,可隨著他脫得只剩下中衣,隨著他伸手去拉扯上衣,隨著他麥色的結實胸膛映入眼簾,她連忙低下頭,躲到離他最遠的地方。她偷偷瞥著他的腰下,緊張不安地想,待會兒若他抬腳上炕,她就從另一頭跳下去。她不明白薛松今天到底為何突然這樣霸道,她只知道,他是下定決心想要她了。其實她不怕他要她,但她的心好亂,還是覺得這樣做是不應該的。

  薛松很快就將上半身的衣裳脫掉了,隨手甩在炕頭,見葉芽警惕地立在炕那一頭,他輕輕一笑,站在地上脫了鞋子,眼看她宛如驚兔一般做好了逃跑的準備,他朝後面走了幾步,隨即一個前衝便躍到了炕上,在她跑到炕沿之前拽住她的胳膊,微微用力,她便尖叫一聲朝他倒了下來,他穩穩接住她,順勢一翻身,就將人壓在了身下。

  「牙牙,你還能躲到哪裡去?」

  他跨坐在她腰間,伸手去解她的衣扣,他已經不指望這個膽小的女人主動答應他了。

  葉芽胸口砰砰直跳,她雙手攥住他的手腕想要將人推開,卻怎麼也推不動,她急的快哭了,沒有辦法,只好閉著眼睛道:「大哥,我願意,願意!你快停下吧!」

  薛松果然停了下來,「你願意什麼?」

  葉芽恨他明知故問,咬緊唇不說話,誰料他馬上又動了起來,她再也顧不得跟他生氣了,睜開眼睛可憐兮兮地望著他:「大哥,你別鬧了,我願意給你當媳婦還不成嗎?」

  她眼裡浮上了盈盈淚水,想來是真的羞急了,薛松心裡一軟,臉上表情柔和了些,卻在葉芽放鬆之際毫無預兆地扯開她的衫子,見她錯愕愣住,他微微一笑:「既然願意當我媳婦,那咱們這樣更是天經地義了。」說完,一手將她不安分的雙手舉在頭頂,一手順順利利褪去她的衫子丟到炕頭,目光落在她水紅肚兜遮掩不住的嬌嫩雪肌上,越發火熱。

  他俯身去親她的肩膀,終究還是不忍強迫她,慢慢鬆開了她的手,近似哀求地喃喃道:「牙牙,給我吧,我想要你,想的都快瘋了!」火熱的唇落在她細膩的肩頭,輕輕吸吮,吸著吸著,吸出一朵小小的紅梅。

  微微的刺痛伴隨著強烈的酥麻襲上心頭,又是被喜歡的男人壓在身上,葉芽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她本就該被這樣一個男人壓著,被他狠狠愛著,可理智告訴她,就算她願意,也不能在大白天做那事啊!

  她喘息著躲避他的唇舌,「大哥,晚上吧,晚上好嗎?」

  薛松不理她,一路吻到她羞紅的耳垂,笨拙地去解她脖頸後的肚兜帶子。他是聾子,他什麼也聽不見。

  他吻得越來越重越來越急,粗糙的手在解帶子時碰到她嬌嫩的肌膚,帶起一陣陣顫慄。葉芽低聲求了半天,直到他開始拉扯肚兜時才反應過來他聽不見,忙緊緊壓著肚兜,一邊顫抖著摸上他的臉。他臉上已經帶了汗意,可現在不是吃驚的時候,她忍羞捧著他冷峻的臉牽引著他看她,先緊張地嚥了嚥口水,才道:「大哥,晚上,晚上行嗎?」就算是薛樹,也沒有在大白天做過這種事,換成她向來懼怕敬重的人,她更不敢讓他細細瞧遍她的每一處了。

  薛松胸膛急劇起伏,緊緊壓在她那雙同樣起伏的乳兒上,本不想理她,卻又喜歡被她捧著臉被她乞求凝望的滋味兒,便粗喘著反問道:「晚上?晚上二弟就回來了,難道你真想前半夜陪他睡,後半夜陪我睡嗎?牙牙,我告訴你,那樣我們誰也睡不著的,到時候你更難受。」那種折磨人的動靜,沒有男人能真正睡著。

  葉芽本就羞紅的臉更如火燒,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陪他們兩個睡,想想都要死了。

  薛松也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低頭含住她誘人的紅唇,霸道熱烈地吸吮起來,手上微微用力,便將那層礙事的肚兜扯開了,感覺到她瞬間的僵硬,他越發加深了這個吻,哪怕注意力早跑到胸膛下那雙讓他渴望許久的乳兒上了。

  待她徹底酥軟下來,薛松慢慢沿著她的脖頸往下吻去,很快,就來到了兩團豐盈之間。

  白的乳細膩如雪,紅的尖兒粉嫩似櫻桃,薛松愛不釋手地揉捏著,「牙牙,你這裡真大,我早就想這樣摸它們了。」說著,再也忍不住,捧著一團輕輕舔了一下,見那紅尖尖越發翹挺,他抬頭看了一眼雙手捂面的嬌羞小女人,張開口將其含了進去,慢舔深含輕咬,另一手則貪婪地覆在另一團上,恣意揉捏。

  快感如潮,葉芽漸漸抵擋不住,放下手緊緊抓著炕褥,淚水打濕的眼睫不安地翕動著,敏感的身子也跟著輕輕顫抖。

  如果說薛樹直白的情話讓她羞澀,薛松這樣說,她真的覺得沒臉再見人了。他們怎麼能這樣呢,看就看了,摸就摸了,親,親也就親了,為什麼非要說出來?說出來,只能讓她尷尬緊張而已,他們能得什麼趣兒不成?更讓她無奈的是,薛樹說,她還可以威脅他閉嘴,可薛松聽不見啊,她說再多也是白搭。

  難道說,薛家的男人都是這個德行?

  慢慢的,她也沒有心思糾結那些了,隨著敏感的乳-尖兒被男人時而粗魯時而溫柔的褻-玩,下面也開始空虛起來。她無助地扭著身子,想要磨蹭自已的腿來減輕那裡的癢,他的一隻腿卻霸道地抵在了那裡。葉芽不想讓他知道她的渴望,可當她無意識地抵著他硬邦邦的膝蓋蹭了兩下後,相貼之處竟升起了難以言喻的快感,她迷失了,口中耐不住發出輕輕的呻-吟,反正,反正他也聽不見……

  葉芽卻不知道,她細細弱弱的低吟,輕輕扭動的身子,還有隔著褲傳遞到男人膝蓋處的絲絲濕意,都成了刺激男人的最好春-藥,本就壓抑著慾望想要溫柔的男人再也忍不住了,猛地起身脫了彼此的褲子,分開葉芽修長光潔的腿,準備一鋌而入。

  可就在薛松扶著他的堅硬想要重重頂進去時,他卻突然想到了一事,抬眸看向杏眸緊閉的人,沙啞著喚了聲「牙牙」。

  葉芽已經感覺到了男人傘狀的巨大頂端,正緊張地期待著被填滿,不料那人竟停住了,只輕輕磨蹭她的嬌嫩,越發撩人磨人。聽到他的呼喚,她本能地睜開眼睛,恰好將他寬闊的胸膛看進眼裡,古銅色的結實肌肉在明媚的日光下泛著點點汗光,一滴汗珠忽的滾落下去,消失在他緊致的小腹處,那裡斜橫著一道猙獰的疤痕,可此時此刻,那疤痕竟讓葉芽覺得越發口乾舌燥,一時忘了詢問薛松為何叫她。

  但在薛松眼裡,葉芽的目光卻是落在了他手裡的那物上,他胸口一緊,身下越發跋扈怒張,忙喘著氣問:「牙牙,你還記得那天在山上,我們是怎麼開始的嗎?」體內的慾望太強烈,他一時忘了隱瞞,衝動的話脫口而出。

  葉芽愣了愣,茫然地看著他:「什麼開始?」她已經知道那天的事,卻不明白他說的開始是何意。

  嫵媚動人的臉蛋,卻有著無辜純潔的眼神,薛松只當她還蒙在鼓裡,但此時箭在弦上,他也不想再瞞下去,喘著道:「牙牙,那天,你就是這樣坐在我身上,親手握住我這裡,然後,然後就像這樣,一點一點將我吃了下去……嗯,好緊,牙牙,你怎麼會這麼緊!」他低頭,緊緊盯著兩人緊密結合之處,親眼看著自已粗黑的那物一點點入到她粉嫩的小縫兒中,那樣強烈的視覺刺激,差點讓他當即丟盔棄甲。他不敢再看,連忙看向葉芽,卻見她紅嫩的小嘴兒微張,黛眉輕蹙,好像十分痛苦的樣子。

  他不敢再入,心疼地問她:「怎麼了?很疼嗎?」

  葉芽閉著眼睛搖搖頭,「不,不疼,就是有點脹,太,太……」

  她不疼,薛松就放下心來,繼續慢慢往裡入,被她緊裹的銷魂滋味兒讓他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太怎樣?」火熱的目光盯著她上下晃動的乳兒,誘惑著問。

  葉芽不答,薛松故意用力往裡入了一大截,葉芽受不了這樣強烈的貫入,「啊」的叫了一聲,趕忙捂著嘴道:「慢點慢點,太大了……」他本就比薛樹生的高大,卻不想那裡也要大上一些,她捂著臉羞愧地想。

  不管是什麼樣的男人,恐怕沒有不願意聽女人說自已大的,更何況是剛剛嘗過葷就生生憋了半個月的?

  薛松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盪,猛地俯□,不管不顧地動了起來。

  他用左手肘撐住炕,右手撫上葉芽的臉,逼她正對著他:「牙牙,睜開眼睛,看著我!」他要讓她在他面前放下一切羞澀,讓她習慣他的索取。

  葉芽雙腿纏著他不停聳動的窄腰,上半身隨著他的衝撞前後晃動,嬌嫩豐盈的乳如白兔一樣跳躍,挺立的乳-尖兒更是時不時觸到他繃緊的胸膛,輕輕一刮便帶起異樣的酥麻,強烈的雙重刺激讓她情不自禁地哼出了聲。此時被薛松逼迫著睜開眼,她不由咬住了唇,不讓自已叫出來,只拿一雙水盈盈的眸子疑惑地望著頭頂的男人。他冷峻的臉上浮起了淡淡的紅,因他膚色黑,並不明顯,可聽著他粗重的喘息,對上他佈滿情-欲的眸子,葉芽突然有種淡淡的成就感,她讓這個男人動了心動了情動了欲,他為她的身子著迷癡狂了。

  薛松移動手指撬開葉芽緊咬著的唇,幽深的鳳眸深情地看著她:「牙牙,叫我,看著我叫我,哪怕我聽不見,我也要你叫我!」

  想到他的耳朵,葉芽頓時心疼起來,見他牢牢地注視著自已,她心軟地攀上他的脖子:「大哥,嗯,大哥……」

  她每喚一聲,就換來他越發深入的撞擊,然後她便情不自禁發出一聲低低的哼叫。男人聽著這樣簡單又媚惑的音調,全身血液好像都沸騰起來,見她乖乖巧巧地勾著他的脖子看著他,便鬆開手,一手托起她飽滿的臀瓣好讓自已入得更深,一手沿著她誘人的起伏身段遊走,身下更是一次又一次地直進直出,頂入她嬌嫩緊致的花心,搗出她為他流的春水兒。

  「輕點輕點,啊,大哥,別,別碰那兒……」

  葉芽無助地承受著男人的勇猛和捻揉,推不動他精壯的胸膛,拉不回他恣意遊走的手,腰肢扭動間,卻換來越發孟浪的喘息和搗弄,洶湧刺激的情-欲讓她低低泣了起來,佈滿紅潮的小臉一片濕潮,殊不知這樣嬌弱不堪憐的模樣只會更加勾動男人想要破壞的慾望,薛松粗喘著吻去她的淚,吻得越溫柔,入得就越深越用力。這是他的女人,她在他身下嬌媚求饒。

  當葉芽忽的抓住他的背,仰頭長叫一聲,顫抖著迎來第一次情潮時,薛松體貼地停下並往外退了些,癡癡地看著她全身浮現瑰麗的粉色,看著她臉上極致的慵懶和嬌媚神情,默默享受她那裡自動的吸裹。這世上,恐怕再也沒有比此時的她更讓他愉悅的了。

  情潮已退,餘韻未消,葉芽急促的喘息稍止。她懶懶地睜開眼,見薛松無比專注地看著自已,臉上一熱,垂下長長的眼睫,低聲催他:「好了,下去吧,一會兒來人怎麼辦?」

  薛松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笑了,笑聲低沉醇厚,她現在,嬌嬌弱弱的,好傻好可愛。

  葉芽不知道他在笑什麼,剛想問,他竟重新由緩而急動了起來!

  她錯愕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你怎麼還……」他剛剛慢慢止住,她還以為他已經……

  薛松寵溺地親了親自已媳婦的唇角,眼眸裡漾起壞壞的笑意:「牙牙,不要小瞧我!」握緊她的臀瓣,重重頂了一下,直直入到花心深處,那裡出奇的柔軟嬌嫩密實,咬的他渾身舒暢。

  「啊!」葉芽悶哼一聲,摀住臉不敢再看他。真是笨死了,連他有沒有結束都分不清楚!

  薛松愛極了她這副嬌羞模樣,雙手撐在她兩側,砰砰砰大力入了起來,聽她指縫間逸出的醉人嬌喘,看那兩團奶白豐盈隨著他的衝撞蕩起洶湧的波浪,她的每一處都美得勾魂,他真想日日夜夜壓她要她,像現在這樣狠狠要她!

  「二嫂,你們在家嗎?」

  奈何正入到美處,大門口忽然傳來春杏的聲音!

  「啊,來人了!」葉芽嚇得魂都飛了,撐起身就要去找衣服穿。

  「別動!」薛松被她驟然緊縮的嫩肉絞得差點洩了,將人按在身下粗喘了幾下。外面傳來淺淺的腳步聲,他不敢再繼續下去,可讓他半途而廢,浪費這次難得的機會,那也是不可能的,心念一轉,他用力摟著葉芽的腰,將她托了起來,就那樣維持著埋在她體內的姿勢,飛快朝炕沿挪去。

  「啊!」身下突然變空,差點跌了下去,葉芽急急摟緊薛松的脖子,這才發現他已經穿好鞋立在了地上,而她,竟是被他的手臂架著腿,大手托著臀瓣,光溜溜的掛在他身上!

  「你做什麼,還不快點穿衣服,被她瞧見怎麼辦!」她羞惱地推拒他,想要掙脫下去。

  「別動!相信我。」薛松捏了捏她充滿彈性的臀瓣,光憑一手托著她,先是俯身撿起她的鞋,再將炕頭兩人的衣衫全都抓起來一股腦塞給她,隨即抱著她跨進了灶房。期間,他俯身時,那裡入得極深,而當他站直時,那粗長的硬物又重重地套-弄了一回,害的葉芽緊緊咬唇才沒有叫出來!

  到了灶房,就在葉芽以為薛松會抱著她躲到後院時,他竟然朝前門走了過去!

  春杏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她渾身繃緊,他到底要幹什麼?

  薛松卻鎮定自若地又捏了她一下,一邊穩穩抽開門栓,一邊在她耳邊低聲道:「別夾我夾得那麼緊,一會兒會餵飽你的。」言罷,大步朝後院走去,這邊他剛剛輕輕將北門帶上,裡面便傳來了春杏的推門聲,葉芽甚至瞥見了門開的那一幕!

  葉芽已經緊張地說不出話了,心跳地厲害,生怕春杏直接找到後院來,後院只有兩顆山裡紅樹,大白天的,根本無法擋人。奈何她這樣緊張,埋在體內隨著男人的腳步而一下一下摩擦著她的那物反而越發粗硬,以前所未有的深度撞擊著她,薛松更是故意托著她上上下下套-弄,好像一點都不在乎被人發現似的。

  葉芽怕極了,也快被強烈的羞愧和禁忌的快感沖昏了頭腦,她逃避似的埋頭在薛鬆肩窩處,咬住他緊繃的肩膀以發洩那種幾欲將她逼瘋的複雜情緒。

  薛松悶哼一聲,抬腳踢一下茅草屋的北門,一邊將手指伸進門縫往旁邊撥弄門栓,一邊喘著氣道:「別咬我!」

  他聲音向來帶著一種類似長輩的沉穩威嚴,葉芽不由自主鬆開了口。

  「我是說下面。」薛松笑,親一下她發燙的小臉,推開門,邁了進去,反手將門關牢。

  從明亮的院子走進昏暗的茅草屋,葉芽卻有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短暫的放鬆後,她狠狠咬了薛松的耳朵一口:「你就不怕被春杏瞧見嗎?」

  薛松抱著人往西屋走,他記得,那邊炕上還鋪著蓆子,口上卻沙啞著道:「這不是沒事兒嗎?對了,一會兒你別叫出聲,雖然前門鎖著後門插著,但要是動靜太大,怕春杏也能聽見。」

  葉芽膽怯了,哀求地看著他:「大哥,別弄了,下次吧?」

  薛松將堆在兩人胸口的衣裳都甩到炕上,鞋子更是丟在地上,然後拿起自已的長衫鋪在炕沿,將葉芽放躺在上面,抬起她的腿架在肩上,把人大力往下一拽,噗滋一聲就挺了進去,雙手掐著她的細腰急急挺動起來,「為何要等下次,現在不挺好的嗎,你剛剛還緊緊夾著我呢,嗯,就是這樣,牙牙,再緊點!」

  「大哥,別這樣,太深……啊!」葉芽被他大力的衝撞撞得渾身直顫,一聲又一聲的呻-吟更是控制不住地溢出口,怕被春杏聽見,她連忙摀住了嘴,控訴地瞪著炕下幸災樂禍的男人。

  但是很快,她就被激盪的快感淹沒,順從地閉上了眼。

  閉上眼,身體的愉悅越發清晰,她的小腳搭在他肩頭,被他側頭輕輕吻著,身子更是被他拉下緊緊貼著他的那裡,一次比一次入得深,幾欲將她的花房撐裂。上面是蜻蜓點水似的溫柔,下面卻是狂風般的肆虐席捲,她漸漸承受不住,剛想哭著求他放慢點,屋簷下忽聽春杏自言自語道:「奇怪,二嫂怎麼不在家,飯才做到一半呢。」

  她心中一緊,睜開眼睛,用眼神哀求薛松先停一停,他撞得太用力,她怕春杏聽到那種曖昧的聲響。

  薛松本就到了緊要關頭,此時被葉芽緊緊一絞,再加上偷情的刺激,頓時感受到了那種噴薄的衝動,他粗粗地喘息著,身下加快速度和力度,將葉芽的腿放下纏在他腰間,然後將葉芽抱了起來,一邊做最後的深深衝刺,一邊湊在她耳邊道:「牙牙,還記得,我和二弟拉木頭那天嗎?如果,如果那晚你和二弟弄時,嗯,也像現在這樣,咬唇不吭聲,我,一定不會聽見的……」

  那晚,他聽見了?

  葉芽只覺得腦海裡轟的一聲,因為極度的震驚和羞愧,身體裡積攢的快感也瞬間達到了頂峰,她想抬手摀住自已的嘴,薛松卻搶先一步含住了她的唇。他摟緊她,按住她的臀,最後深深一挺,將碩大的龜-頭頂進她頻頻緊縮的嬌嫩濕緊花心裡,酣暢淋漓地洩了出來。

  「唔……」滾燙的熱流噴灑到花心上,強烈的連續刺激讓葉芽尖聲叫了出來,哪怕被薛松霸道地吻著,依然發出了低低的卻極其嫵媚的哼聲。

  「好牙牙,別叫了,再叫我會忍不住的!」薛松胸膛急劇起伏,埋在她那裡,享受著一波波滅頂的快感,他快要死了,哪裡還能由她再刺激。

  屋外,春杏沒有尋到人,只好走了,她卻無論如何也猜不到,旁邊早就不住人的茅草屋裡,她的大哥和二嫂,正緊緊相擁,急促地喘息著。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1 10:32 PM


65.

  洶湧的情潮慢慢退去,熱情漸熄,秋日微涼的空氣讓葉芽打了個顫兒。

  看著用額頭抵住他胸口不肯抬頭的小女人,薛松心中湧起前所未有的柔情。知她害羞了,他不勉強她,一手從上而下撫弄她如瀑的長髮,一手輕輕摩挲她細滑白皙的肩頭,許久才低聲哄她:「先穿上衣裳吧,別涼著了。」手上微微用力,想撐開她的肩膀。

  葉芽不說話,只緊緊環著他沒有半點贅肉的緊致窄腰,搖搖頭算是回應。理智恢復後,想到自已身無寸縷,想到方纔她在他身下做出的各種羞人姿勢,想到被他看見了她的每一處,她就不敢看他。

  胸口被她的髮絲蹭地有點癢,薛松眼裡閃過一絲無奈,「那你想一直這樣抱著不成?」

  葉芽咬咬唇,悶聲道:「你先出去,我自已穿衣服。」

  薛松剛想答話,猛地反應過來他在裝聾,手上動作頓了一下,轉而道,「牙牙,你剛剛說話了嗎?你這樣低著頭,我看不見。」聲音低沉黯啞,彷彿帶了淡淡的傷感。

  葉芽頓時心疼起來,鼓足勇氣抬頭,眼睫顫了顫,終究還是沒敢看他,只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

  薛松卻看癡了。

  她的臉細白嬌嫩,嫩的彷彿能掐出水兒來,因方纔的放縱和此時不得不面對他的羞澀,她臉頰浮上了動人的粉暈,紅潤的唇被他啃咬的有些微腫,卻更加誘人採擷。她的杏眸緊閉,淚水打濕的眼睫和兩道細長的黛眉,與周圍細白的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越發顯得她五官秀麗又嫵媚。他情不自禁抬起手,想要沿著她的眉眼描繪,可在即將碰到她時,又頓住了,他的手是那麼粗糙,他怕掌握不好力度,傷到她。

  可他又想做些什麼讓她知道他心中的喜歡,於是他輕輕親了她一下,輕輕的,沒有任何慾望,然後退後一些,看她的眼睛。

  他的吻太溫柔,葉芽忍不住睜開眼,想要看看他臉上是什麼樣的神色。

  看見了。原來他也在看著她,他離得那麼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氣息的吹拂。往常幽深難測的眼睛,此時正溫柔深情地注視著她,葉芽在那裡面看見了她自已,也看見了他滿滿的寵溺和歡喜。

  「大哥……」

  「牙牙……」

  他們不約而同喚了彼此,然後又同時停了下來,葉芽看見他笑了,她臉上有點燙,飛快說了句讓他先出去,趕緊又貼上了他的胸膛。他身上有淡淡的汗味兒,也有情-欲的氣息,但她喜歡聞。

  「你讓我出去,是說這裡嗎?」見她又躲了,薛松故意向前挺腰,依舊埋在她體內的那物雖然還在歇息,卻也比平時要硬一些,這樣在她濕滑的嬌嫩包裹裡蹭動,還是有點感覺的,他甚至想,如果她不反對,他可以再來一次。

  「不是,不許動!」葉芽羞惱地急急喊停,抓了一下他的腰。

  她用了力,薛松被她抓的生疼,頭一回享受這樣曖昧的懲罰,他不敢再動,俯身撥開她耳邊的長髮,「牙牙……」

  溫熱的氣息撲來,葉芽本能要躲,將頭埋得越發低。

  薛松喉頭滾動,看著幾乎要縮到他腰處的小女人,故作平靜地問:「牙牙,你不抬頭,是在偷偷看那兒嗎?如果你想看,那我出來了。」說著話,慾望已經再次覺醒。

  葉芽有點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疑惑地睜開眼睛,正好瞧見他慢慢從她體內抽了出來,又粗又長……

  「你!」她愣住,隨即使勁兒推他一把,抬腿就要爬到一邊去,她今天才知道,他比薛樹還要無賴!

  「好了好了,不鬧你了!」薛松拽回她的腿併攏,壓在他的腿與炕沿中間,笑著將臉紅的人重新摟回懷裡,不過這次他沒有讓她躲,而是抬著她的下巴,逼她看著他,「牙牙,你已經是我媳婦了,咱們也做了該做的事,你怎麼還這麼放不開?」

  這話問得,讓葉芽怎麼答?不敢看就是不敢看,難道還能說出什麼理由來?

  她實在忍不住睨了他一眼,隨即別開眼小聲嘀咕道:「我又沒有你那麼厚臉皮……」

  薛松的魂兒都快被那一眼的風情勾沒了,更不用說後面那句雖是抱怨卻滿含親暱嗔怪的打趣。本就抬頭的那物立即挺了起來,直直搭在葉芽的腿上,甚至還自發在她兩腿之間戳了幾下,留下幾點晶瑩的痕跡。葉芽受驚,想推他走開推不動,想收回腿又沒有辦法,然腿上搭著那麼羞人的壞東西,她實在承受不了,只好咬唇伸手想把它撥下去,結果才碰到,薛松就將她的手握住了,拉著她握住他,還故意前後挺了幾下,口上更是以極其認真的平靜語氣說出最最無恥的話:「牙牙,你多摸摸,以後就不會難為情了。」

  手中的那根還濕著,粗粗硬硬,葉芽羞得無地自容,抬腳就去踢薛松的膝蓋。縱使她替薛樹弄過幾次,可那都是在黑燈瞎火的情況下弄的,哪有這樣被他盯著幫他的?

  她不抬腿還好,她一抬腿,剛剛被男人狠狠蹂躪過的嬌嫩便隱隱露了出來,薛松喉頭滾動,想也不想就握住她兩截白皙的大腿根部,將人向後一扯,便就著之前的水兒入了進去。熟悉的緊致瞬間裹住他,他滿足地呼了口氣,倒也沒有硬闖,一改之前的孟浪,這回他一手環著她的腰,一手捧著她的臉,極盡溫柔地慢慢動了起來,低頭在她羞紅的臉上落下密密的吻:「牙牙,別躲,讓我好好要你一次,剛剛被春杏打斷了,我沒吃夠呢。放心,這回一定輕點慢點,一定不再讓你哭了。」

  葉芽已經沒有心思聽他說了什麼鬼話。他是輕了慢了,可那麼大的東西在體內進進出出,想要忽視都不行,更何況他雖進出得慢,快要全根沒入時還是會重重頂一下,直搗花心,這樣輕輕重重的頂撞,反而更折磨人,沒幾下,她就抱不住他了,小手離了他的腰,無力地倒在他強壯有力的手臂上,頭朝後仰,難耐地哼叫著,滿頭青絲如瀑垂落,一絲一縷,於搖曳間撩撥著男人圈在她腰上的麥色手臂。

  粉面桃腮,朱唇輕啟,嬌啼吟吟。

  薛松繼續慢慢享受著她的吸裹,目光從她嫵媚動人的小臉往下移,落到那兩團隨著船槳搗水兒而上下顛簸蕩漾的奶白乳兒上,紅嫩嫩的尖兒圓硬挺立,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不停地勾引他去咬它去吸吮它。

  呼吸陡然變重,薛松幽深的眼眸裡只剩下那顆亂動的誘人葡萄,「牙牙,你自已撐著炕,我要鬆手了。」

  「啊,你要,嗯,做什麼?」身後的手臂忽的鬆開,葉芽慌忙藕臂後伸撐住自已,喘息著問他。

  薛松朝她笑,道了聲「撐穩了」,便托住她的臀瓣把人往後一拉,葉芽瞬間就被他朝下面提了過去,只有一點點臀-肉還被他托著抵在炕沿邊上,身子更是斜著呈現在他面前。她緊張地叫了一聲,「你干……啊!」卻是他猛地俯身,張口捉住了一團豐盈,奈何沒有含牢,隨著他挺身的動作,她的乳兒朝後躲了出去,但是很快又彈了回來,被他成功地輕咬住了乳-尖兒,有點疼,葉芽剛蹙眉要求他放開,他已經深深一吸,緊緊吸住了那裡,再也不鬆口了。

  「別,大哥,別這樣,嗯……」

  身下被他輕磨重頂,乳-尖兒又被他同時唇吸舌弄,強烈的刺激激得葉芽張口啊啊直叫,連聲求他不要這樣,可敏感的身子出賣了她的愉悅,春水兒伴著那根粗長硬物潺潺流出,浸濕了彼此羞人之處,更打濕了墊在身下的衫子。陷入欲-海的葉芽更羞愧地發現,她開始不滿足於男人溫柔的慢慢挺入了,她可恥地渴求被他如先前那樣近似粗暴地對待,她好想求他快點用力點,可那樣的話,她怎麼說的出口呢?於是,她只能忍受著越來越強烈的渴望和越來越無法滿足她的溫柔搗弄,任春水兒狂流。

  如果薛松抬頭,他定能從她的神情裡看出她的渴望,可他正忙著吸吮女人可愛的奶-尖兒,正享受著那裡的溫熱濕滑和研磨,所以他繼續如她之前哭著求他的那樣,輕點慢點,用他自以為的溫柔折磨著她。

  女人盼著男人快點粗魯起來,男人卻以強悍的耐心慢慢進出,昏暗的茅草屋裡,女人隱忍地哼叫越來越重。

  終於,最後還是女人敗給了她的慾望,眼看男人想要溫柔到底了,體內無法得到滿足的肆虐慾望讓她哭著求了出來:「嗯,大哥,大哥,快點,快些吧,好難受……」

  薛松渾身一震,被他含得紅艷艷的乳-尖兒趁機從他口中逃了出去。

  他不動了,葉芽更加難受,抬起左臂勾住他的脖子,那邊也順勢環了上來,將頭搭在他寬闊的肩頭,用力咬他緊繃的肌肉,權當對他折磨她的懲罰。

  短暫的呆愣後,薛松馬上反應過來,胸口急劇起伏,他抱著她轉身,半坐在炕沿上,修長的腿分開而立,握著她圓潤的臀瓣坐在他兩腿之間,立即大起大落,狠狠地入著她,看著她微腫的粉嫩小嘴吞下他粗長的那根,聲音異常沙啞:「是這樣嗎?牙牙,是要我這樣嗎?」

  這個姿勢,葉芽稍微放鬆便會掉下去,所以她用腿緊緊環著他的窄腰,胳膊更是死死抓在他肩上,不管下面被撞得多麼猛烈,不管被他撞出來的快感多麼兇猛,不管她多想只貪婪地享受他的進出,她都不能鬆手。緊張,慾望,快感,男人,她再也無法思考其它,只能聽從本能在他耳邊喊著是,她要他,要他狠狠入她。

  被心愛的女人求著讓他用力,薛松作為男人的虛榮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他當然能用力了,用力攥著她的臀瓣吞吐自已,用力深深挺進她的嬌嫩花房,隨著越來越強烈的歡悅,隨著耳畔女人越來越抑制不住的哭泣求饒,他腦海裡就只剩下一個念頭,他在要她,他在狠狠要她!

  「啊,不行了,我,快要沒力氣了……」

  「那咱們換個姿勢,你躺著就行,我來。」

  「啊,別,輕點,太深,啊,大哥,好大哥,嗯……」

  「牙牙,是你求我,用力的,別,別耍賴。」

  夾雜著男女情話的啪啪撞擊聲不知持續了多久,等薛松終於深深挺入釋放之後,葉芽早在他連續的大力撞擊中,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情潮中暈了過去。

  薛松自責又懊惱,抱著人賠罪似的親了又親,怕她涼著,用她的肚兜給她擦了擦,隨後動作輕柔地替她穿好衣物,將人抱回新房西屋。

  掩好被角,俯身趴在炕沿上,親親她慵懶舒展的黛眉,親親她紅撲撲的小臉兒,薛松滿足地笑了。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1 10:35 PM

本帖最後由 a6360650 於 2015-10-11 10:36 PM 編輯

66.

  山雞賣了四十六文錢,薛樹揣著錢去布店買花布,不想路上瞧見有戶人家門前停著一個賣貨郎,身邊圍了兩個跟媳婦差不多年歲的姑娘,正伸手在貨架上挑挑揀揀。他的目光落在那一串串閃著亮光的首飾上,不由自主走了過去。

  兩個小丫鬟瞧見遠處走來一個高大的男人,都紅了臉,偷偷瞥了薛樹幾眼,也顧不得繼續買東西,互相推搡著跑開了。

  她們本來都選好了東西,正討價還價呢,薛樹一來,到手的銀子沒了影,賣貨郎十分惱火,見薛樹一身粗布衣裳,盯著那一溜鎏金鍍銀首飾發呆,強忍下怒氣道:「小兄弟想買什麼?我這的貨可都是從縣城帶過來的,樣式新鮮時興,怎麼樣,給你媳婦挑兩件?保管她見了喜歡!」

  薛樹也覺得這些東西好看,一邊點頭附和一邊挑選,最後指著最中間的一根彩蝶簪子問:「我要這個,多少錢?」

  賣貨郎順著他的手看去,心中一喜,沒想到這人看著窮酸,眼光倒是不錯,馬上笑呵呵地道:「小兄弟真會挑,這條簪子可是這裡邊最好的,價錢也不貴,五錢銀子就行了,怎麼樣,我給你取下來?」

  「啊,好貴啊,我只有這麼多錢。」薛樹把袖袋裡的銅錢都掏了出來,可憐兮兮地看著對方。

  賣貨郎是什麼眼力,只瞄一眼就看出大致數目來了,差點氣得個倒仰:「去去去,這點破錢還想買鎏金的東西,回家做夢去吧!白白耽誤老子生意,晦氣!」此人明顯就是個沒半點眼力見的山野漢子,他才懶得跟他浪費功夫,還趕著去另外幾家熟客門前吆喝呢。

  薛樹急了,跑到賣貨郎跟前擋著他:「別走別走,那你告訴我哪些是便宜的,我重新挑,你別走!」

  如果不是他人高馬大,否則光憑他的神色語氣,賣貨郎還以為擋在前面的是個孩子呢,本不想理會,薛樹卻說什麼也不讓他走,賣貨郎氣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忽心中一動,放下擔架,指著最下面一排桃木首飾道:「這些都是五十文錢的,我看你順眼,就便宜賣你一樣,快點挑,挑完我好走了!」說著話,把手伸了過去。

  薛樹大喜,想也不想就把錢遞到賣貨郎手裡,然後俯身打量那一排,見桃木首飾雖沒有上面的好看,卻也雕刻的生動精緻,遂挑了根海棠花簪子,高高興興地走了,並沒聽見身後賣貨郎低聲罵了句「傻子」。

  回到家,時候尚早,日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十分舒服。

  「大哥,我回來了,媳婦呢?」他朝坐在北門檻上對外發呆的薛松道。

  薛松身子一僵,忍著沒有轉身看他。

  薛樹懊惱地撓撓頭,他又忘了大哥耳朵聾了,便快步走過去,坐在薛松對面,拿出簪子給他看,小聲道:「大哥,我沒買花布,上回你買的還剩挺多呢。你瞧瞧這個好看不?一會兒我給媳婦戴上去!」

  「嗯,挺好看的。」薛松看看簪子,沒有問他價錢,沉默片刻,道:「二弟,我,我也喜歡弟妹,讓她也給我當媳婦,行嗎?」

  「啊,大哥也喜歡媳婦?」薛樹驚訝地張大了嘴,隨即有種好吃的東西要被別人搶走一半似的感覺,急忙道:「可媳婦不喜歡你,那天她說了,她說以後只喜歡我一個!」嘴上說說是一回事,真到了把媳婦分給大哥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不願意。

  這回輪到薛松吃驚了,「她什麼時候說的?」

  緊急關頭,薛樹把那晚他說漏嘴的事說了,媳婦不讓他說,可他得讓大哥知道媳婦不喜歡他。

  薛松恍然大悟,果然是這樣,難怪她生氣不理他。

  「二弟,弟妹那天說的是氣話,你現在再問她,她肯定願意的。」薛松訕訕地解釋道,見薛樹一副不情願的樣子,知道他一時無法接受,沉聲安撫他:「二弟你放心,我不會跟你搶媳婦睡覺的,以後還是你們兩個睡一屋。」

  一人半宿,不要說她無法接受,他也做不來,三弟還在家呢,哪能那樣荒唐?兄弟共妻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出格的事了。至於其他的,他要求不多,偶爾趁二弟不在家放縱一下就行……想到晌午的偷歡,他臉上有些發熱。

  薛樹卻難得抓住了問題的關鍵,狐疑地看著他:「你撒謊,不跟媳婦睡覺,那你幹啥要跟我搶媳婦?」

  薛松被噎住了,良久才鎮定地道:「二弟,我想對弟妹好,但有些事情,只有她做了我媳婦後我才能做,否則別人會說咱們閒話的。二弟,你記住,以後在外人面前,我依然叫她弟妹,她也只是你媳婦,你千萬別說漏嘴,這次要是再說錯,弟妹,弟妹她會,她會死的。」真的傳出去,以她的性子,一定不想活了。

  薛樹被那個死字嚇住了,臉色有些發白,連連保證:「不說,打死我我也不說了!」

  薛松舒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那好,就這樣定了,以後弟妹就是咱們倆的媳婦了。」見薛樹瞪大眼睛似要質疑的模樣,他平靜地趕人:「弟妹在屋裡睡覺呢,你進去吧,別吵她。」

  薛樹氣呼呼哼了兩聲,瞪著他道:「給你就給你!那你記住你的話,你說不搶媳婦跟你睡覺的,以後還是我抱著媳婦睡一個被窩,不許你跟我搶!」

  薛松很痛快地點頭:「放心,我不會跟你搶的。」

  薛樹總算好受了一些,起身走向西屋,快進門時,又轉身瞪著他:「也不許你偷偷跑到西屋來!」

  薛松心中對他有愧,自然不會跟他唱反調,還是點頭。

  大哥從來都是冷著臉訓他的,現在他這樣好脾氣,薛樹又有點不忍心了,扭捏半晌,小聲嘀咕道:「要是媳婦真願意給你當媳婦,要是,要是哪天大哥想抱媳婦,那大哥你就搬過來吧,我讓你抱媳婦睡前半宿,你抱完還給我就行了。」三弟說過,他們要互相照顧,以前都是大哥讓著他,現在大哥聾了,他做弟弟的也該照顧他對他好,要不大哥就太可憐了。

  「知道了,你快進去吧。」面對傻弟弟的好意,薛松有點心酸,也很不適應,說完,去了後院。

  薛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摸摸手裡被他捂熱的簪子,挑開門簾邁了進去。

  一進屋,就見媳婦真的在炕頭睡覺呢,白淨紅潤的小臉壓在鴉黑的烏髮和大紅枕頭上,說不出來的好看。

  薛樹嘿嘿一笑,悄悄插上門,爬到炕上脫得光溜溜,掀開被子鑽了進去,三兩下就把葉芽扒了個精光,脫中衣時,發現媳婦沒穿肚兜,他還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被那綿軟的豐盈吸引了,摟著人親嘴兒。

  臉上被人啃著,胸口被人摸著,小腹上還抵著根又硬又熱的壞東西,葉芽沒好氣地轉身要躲:「大哥,別再弄了,我都有點疼了。」

  薛樹動作一頓,茫然地眨眨眼睛,媳婦怎麼喊大哥?

  他摟著人不讓她躲,剛想繼續湊上去,目光無意間落在葉芽因為兩人扭動被子脫落而露出來的脖頸胸口上,原本細白的身子,此刻卻多了一顆顆小草莓和青紫指痕,那是薛樹再熟悉不過的,可他記得清清楚楚,他已經好幾天沒碰媳婦了,早上媳婦身上還好好的,怎麼現在……

  他的媳婦被別人親了!

  薛樹怔住,那人是誰?

  關係到最寶貝的媳婦,他不靈光的腦子飛快轉了起來。

  大哥讓他去鎮子,只有他和媳婦在家,大哥要跟他搶媳婦,媳婦剛剛還喊大哥,還對大哥說以前拒絕他再進去時的話……

  一定是大哥親的媳婦!那大哥是不是趁他不在家的時候,偷偷進到媳婦裡面去了?

  他伸手去摸葉芽的腿間。

  葉芽那裡被薛松弄得有些發腫,越發敏感,此時被薛樹一碰,她立即驚醒,剛要喊大哥,就對上了薛樹委屈的眼睛,聽他委屈地問:「媳婦,大哥是不是進來了?」

  震驚之餘,葉芽覺得萬分愧疚,她不想騙他,閉著眼睛點點頭,「阿樹,是我對不起你,你別怪大哥……」

  「大哥好壞!」薛樹又氣憤又委屈地抱緊葉芽,「大哥太壞了!他一定是故意把我騙走的,哼,怪不得他要你當媳婦卻說不過來跟咱們一起睡覺,原來他已經偷偷抱過你了!」

  無論是他的話還是他的動作,都讓葉芽傻了:「阿樹,大哥跟你說了?你不生氣嗎?」她沒想到薛松會先開口,她本來打算晚上再跟薛樹坦白的。

  薛樹嘟嘴看著葉芽:「我生氣!大哥騙我,他騙我去鎮子給你買花布,連晌午飯都不讓我在家裡吃!哼,我以後再也不信他的話了!」說著,翻身壓到葉芽身上,撒嬌地貼著她蹭動:「媳婦,我也要進去,你以前都不讓我白天進去的,現在你讓大哥了,那我也要進去!」

  葉芽又羞又愧,如果下面不疼,她肯定無法拒絕他的,可現在,她是真的受不住了。

  她緊緊併攏著腿,在他強來之前討好地反抱住他,軟聲求饒道:「阿樹,今天真的不行,下面好疼,過兩天,過兩天一定給你。好阿樹,跟我說說話吧,你,你生氣,是因為大哥他,他進來了,還是因為大哥騙你了?」

  「因為他騙我!」薛樹心裡有氣,倒也沒有非要不可,乖乖爬了下來,緊緊摟著葉芽說話。以前他撒謊騙人,大哥就訓他打他,現在他竟然騙他了,他好想也打大哥一頓!

  「那你不介意大哥抱我嗎?」葉芽心中的不安稍減,好奇地問道。

  「他抱就抱唄,他抱一次我就抱兩次……對了,媳婦,現在你是我們倆的媳婦了,你喜歡大哥多,還是喜歡我多?」薛樹緊張地看著她道。

  真是大傻蛋,招人心疼的大傻蛋!

  葉芽最怕的就是惹薛樹難過不高興,現在他這樣輕易地接受了她與薛松的事,她心中自打薛松說喜歡她後就壓著的大石徹底消失了。因為太意外太高興,她主動趴到薛樹身上,捧著他的臉道:「當然最喜歡阿樹了,喜歡你許多許多,只喜歡大哥一點點!」他就是個容易滿足的大孩子,他對她好,她也要盡可能地讓他高興,想來薛松也不介意她這樣說的。再說了,今天她才知道,那人是個最壞最壞的無賴,根本沒有薛樹聽話招人疼。

  被香香嫩嫩的媳婦趴在身上說她最喜歡他,薛樹美得快找不著北了,知道媳婦心疼他被大哥騙了,他繼續說薛松的壞話:「媳婦,大哥真的太壞了,我說吃完飯再去鎮子,他說不行,哼,害得我都沒吃到你做的土豆絲,一定都被他吃光了吧?」

  吃飯?兩人偷偷鬧了半天,她只記得薛松的動作太快太深,她哭著求他慢點輕點,再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醒來,醒來人已經被薛樹抱住,哪有機會做飯?

  葉芽有點心虛,紅著臉道:「沒有,我沒給他做飯,土豆還留著呢,晚上就給你做土豆絲吃,都給你,不給大哥吃。」

  媳婦果然最喜歡他,薛樹嘿嘿笑,抱著人扭了扭,忽的想到他買的好東西,立即把葉芽放了下去,起身將海棠花簪子拿了過來,「媳婦,喜歡嗎?大哥讓我買花布給你,可我看別的女的要買這個,就也給你買了一個。」

  葉芽眼睛一亮,那簪頭上的幾朵海棠花瓣繁複精緻,比她見過的普通木簪要好上許多,怕是要二十文錢左右吧?

  「真好看。多少錢買的?你哪來的錢啊?」她舉著簪子打量,隨意地問道。

  薛樹見她喜歡,也湊在她腦袋旁跟她一起看,「大哥讓我賣山雞,張叔給了我四十六文錢,本來要花五十文才能買簪子,但那個賣貨郎說看我順眼,就便宜賣給我了。」

  葉芽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原來薛松打山雞就是為了把薛樹支開啊?

  不過那個賣貨郎太欺負人了,四十六文,能買至少兩根這樣的簪子!

  她轉頭,笑著在薛樹臉上親了一下:「阿樹真好,我喜歡這個簪子,以後天天帶著。」

  生氣又怎樣,那人敢使壞,肯定是不怕被他們找到評理的。今日薛樹雖然被騙了,可他有這份心,她就很滿足了,又怎會說穿這件事,讓他因為被騙而難過呢?傻就傻吧,開心最重要,以後不讓他單獨出門就是了。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1 10:39 PM


67.

  秋天注定是個忙碌又充實的季節。

  前腳花生出土摔完打油留種,後面晚熟棒子也緊跟著掰回了家,先堆在院子裡,等翻完地種下小麥後,又要給棒子剝皮扛到房頂上晾曬,徹徹底底忙完,已經到了九月中旬,樹葉金黃,在湛藍碧空下綻放枯萎落地前的最後一抹絢爛。

  薛家的雖是河灘荒地,可薛松和薛樹打理地勤快,交完田稅,剩下的棒子足夠四口人吃到明年秋後了。

  這一日,薛松哥倆把晾乾的棒桿兒拉了回來,在後院挨著牆根跺好,葉芽在前院曬被子,正要回屋,瞧見林氏走了進來,她手裡端著一個鐵盆,身後跟著又長高了一些的虎子。

  「二嬸,你來啦。」她笑著迎了上去。

  「嗯,剛打了花生油,給你們送點,省著再去鎮子買了。」林氏穩穩地走著,鐵盆裡微黃色的花生油微微蕩漾,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兒。

  「二嬸真好,總想著我們!」隨著關係越來越近,葉芽也不假裝客氣,大大方方接受了林氏的好意,又問道:「二嬸,春杏怎麼沒跟著過來啊?」

  「我姐肚子疼,懶得動彈呢!」虎子搶著道,聲音脆生生的,跟他壯實圓滾的小身板一點都不搭,「二嫂,二哥他們呢?」

  葉芽摸摸他的腦袋,「他們在後院跺棒桿兒呢。」

  虎子便撒腿朝後院跑去了。

  林氏忍不住歎氣,「咱們家都是穩重的人,就連老二小時候也乖巧聽話,從來沒有淘氣過,也不知虎子這脾氣像誰。」說話間,兩人已經跨進了灶房。

  葉芽一邊把快要見底的油罈子搬到外邊鍋台,方便林氏倒油,一邊笑著道:「男孩子嘛,就是淘氣點才好,等再過兩年,虎子就懂事了。對了二嬸,要不要讓虎子也去唸書?」

  「快得了吧,給他唸書也是白搭,他也吃不了那個苦。咱們村子,以前也有幾個讀書的,可都熬不住天天早晚來回折騰,讀了十天半月就說啥也不去了,這麼多年,就老三一人堅持下來了。」林氏感慨道,倒完油,她朝後院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前些天我托人幫著給老大留意合適的姑娘,昨天有眉目了。過來,我先給你說說,你看看合適不,要是你也覺得還行,我就把老大叫進來問問他。」

  葉芽心中一跳,所幸她在孫府歷練了幾年,又對此事早有準備,微微詫異後,將油罈子搬回原處,轉身時已面帶喜意,「這可真是好事,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葉芽掩飾的好,林氏並未看出她眼底的慌亂和酸澀,將人拉到後門前,一邊瞅著遠處幹活的薛松一邊道:「是西邊大王村的姑娘,今年十九,說是個頭矮點,人黑,生的也不大好看,所以遲遲沒有嫁出去。唉,別說她醜,就是她生的好看,有你這個弟妹對比著,恐怕老大也看不上她。二嬸也想給他找個好的,可你也知道,他那耳朵,沒人願意嫁過來啊,咋樣,你覺得如何,我要是跟老大說,他會不會生氣啊?」

  哪怕擔心薛松扛不住林氏夫妻的壓力而娶妻,現在聽說他只能配一個又矮又黑又醜的姑娘,葉芽還是替薛松委屈,奈何家裡情況擺在這兒,家窮,還有個傻子弟弟,換誰,但凡能找個四肢康健的,也不願嫁過來。再說,她是他明面上的弟妹,不好於此事上多說,反而還要感激林氏:「瞧二嬸說的,你一心一意為大哥好,他怎麼會生氣?就是,大哥以前就不願意娶妻,耳朵聽不見後,好像更不愛搭理人了,一會兒他開竅答應最好,萬一他說話難聽了,二嬸你別往心裡去啊!」

  「知道知道,我還不知道他那脾氣嗎!行了,你忙你的去吧,我到後院找他說去。」林氏拍拍葉芽的手,大步出了後門。

  葉芽立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再看看還毫不知情的薛松,不安地咬了咬唇。明明信他的,可心裡還是沒譜,特別是這一個多月,薛樹與她寸步不離,好幾次薛松想打發他去鎮子都沒有成功,看她的眼神於是便越來越深沉難測。聽說開了葷的男人就會老想著那事,他礙於薛樹不敢太過放肆,現在有個可以天天摟著睡覺的媳婦送上門了,誰知道他會不會動搖?

  不行了,又在胡思亂想了,他怎麼會是那種人呢?算了,由他去勸服二嬸吧,成與不成,她等著結果就行了。他要是敢答應,她就,就當被狗咬了兩次!

  恨恨地瞪了男人兩眼,葉芽轉身回了西屋。

  那邊林氏把薛松叫到一邊,斟酌著說了那姑娘的情況。

  薛松強忍著才沒有瞥向灶房,面無表情地讓林氏重複兩遍後,立即拒絕道:「二嬸,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本來就沒打算娶媳婦,現在聾了,好姑娘看不上我,差點的我看不上她們,更不想隨便娶個人湊合過,那樣人家姑娘委屈,我也委屈。二嬸,就這樣吧,別再替我操心了,你這樣,我心裡也難受。我好不容易才好過一點,你來說一次,我就得因為耳聾再難過一次,真的,二嬸,就這樣吧。」說完,沉著臉走了。

  聽他口口聲聲提及耳聾一事,林氏心裡何嘗好過?

  若是侄子沒事,憑他的相貌人品,憑家裡的新房子,她說什麼也會給他找個好媳婦,現在無奈之下尋到個嫁不出去的,她本就心裡有愧,聽薛松那樣一說,她更不敢再強求了,暗暗罵了自已幾句,叫上虎子回家了。早知道就該聽孩子他爹的,等薛柏有出息後再看看,要是老三中了秀才甚至舉人,旁人就是看不上老大,也會因為能沾老三的光遷就一下的。

  葉芽聽到外面的動靜,趕緊出來送人,一看林氏朝她無奈搖頭,就知道薛松成功拒絕了。她掩下心中歡喜安慰了林氏幾句,待二人出門後,她就忍不住偷偷笑了,連腳步都輕快起來。本打算回西屋繼續繡帕子的,想了想,走到後門朝外面望了一眼,就見薛松愣愣地站在牆角下,正回頭看向這邊。瞧見她,他先是一怔,隨即就朝這邊走了過來,哪想才走幾步,就被以為他要偷懶的薛樹喊住了。

  望著他一下子從緊張轉為陰沉隱忍的冷臉,葉芽突然覺得十分有趣,臉上的笑容越發遮掩不住。

  而在薛松眼裡,她一身素色衣衫立在門口,笑眼盈盈地望著他,所有的緊張擔心,便在這樣的笑容裡散去了。

  鎮上。

  學堂裡散了學,薛柏收拾好東西,隨著眾多學子一起走了出去。

  「三郎!」

  同好友告別,正要走開,身後忽然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叫喊,他詫異地轉身,果然瞧見了肉鋪的張富貴,正站在院牆根下朝他招手。薛柏趕緊快步走了過去,「張叔,你是特意來找我的嗎?等了多久了?」

  張富貴看著面前的清雋少年,眼裡是不加掩飾的欣賞,慈善地笑道:「叔也剛剛到,沒等多久。怎麼樣,你大哥耳朵有起色沒?」

  先前薛松遲遲沒有來鋪子送野味兒,他著實擔心了一陣子,直到那天薛樹送來一隻山雞,他才知道薛松聾了。他聽了心裡很難受,認識薛松已經有將近十年了,他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薛松還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身上衣衫破舊卻乾乾淨淨,額角大概是摔了,一片紅腫。少年臉上是與年齡不符的沉穩,可不管他怎麼強裝鎮定,當他把手裡的野味交出來遞給自已時,張富貴還是在他眼中看到了期望和忐忑,就好像那只野味就是他唯一的指望似的。當時張富貴就莫名的心疼了,習慣性地打聽了他的來歷後,更為可憐的薛家三兄弟歎息,自此只要是薛松來,他都會照顧他們一些。這麼多年相處下來,三個小孩子都已長大,就連最小的薛柏都比他高了,可在他眼裡,他們還是那三個招人疼的孩子,他已經習慣了關心照顧他們。

  見薛柏眸光黯下去,他歎了口氣,提起來意:「三郎,你還記得教你大哥硝皮的那個李老頭不?」

  薛柏點頭,「嗯,記得,他老人家怎樣了,身子骨還好嗎?」李老頭也是好人。一般這種手藝活,師傅們都是招學徒立契後才肯傳授手藝,因為同情他們哥仨,李老頭才肯白白教給大哥的,只讓大哥答應不搶他的生意就行。

  張富貴又歎了口氣,「唉,半月前他去了……他是咱們鎮上唯一的硝皮匠,現在他一去,往常那些打了兔子貉子想多掙點皮毛錢的獵戶就沒地方去了,這幾天都跟我抱怨賣生皮少掙不少錢呢。李老頭沒兒子,唯一一個遠房侄子也在外地娶妻生子了,常年不回來。叔我跟他有點關係,前兩天他忙完喪事,跟我念叨要把那個小院子賃出去,因李老頭家住在鎮子邊角,房子也有些年頭了,沒人願意賃,他現在著急回去,叔聽他的意思,好像準備便宜賃了呢,一年只要二兩銀子,包括裡面硝皮用的一應東西,什麼都不帶走。叔去那邊瞧過,三間房雖小,給你們哥倆用足夠了,何況還有專門用來硝皮的場子。叔想著,你們賃下最好,一來你大哥能接活掙錢,二來你可以跟他住在鎮上,用不著天天起早貪黑跑那麼遠山路,眼看明年就要下場了,有那個奔波的功夫,用來讀書多好?咋樣,你回去跟你大哥商量商量,明早給我個准信兒?」

     --------

  作者有話要說:

  小薛松:我很能裝,想吃肉也能裝作不想吃。

  小薛樹:我很乖巧,媳婦喜歡我,想吃就吃。

  小薛柏:我很堅定,不介意功成名就時再吃。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1 10:48 PM

本帖最後由 domotoika 於 2015-10-12 03:20 PM 編輯

68.

  薛柏再三謝過張富貴後,匆匆回了家,倒也沒有急著跟薛松說此事,而是盤腿坐在炕上,與他隨意說些閒話。

  說著說著,有人掀開了門簾。

  見對面的大哥一下子就走神了,薛柏扭頭,目光落在葉芽身上。

  她穿的還是那樣素淡,青色小襖只在領口繡了淡粉色的兩枝桃花,遮掩了修長白皙的脖頸,下面是寬鬆的灰色長褲,可哪怕只是這樣尋常的衣裳,他依然覺得新鮮好看,顯得她身段輕盈。她的長髮用那根海棠花簪子簡單地綰在腦後,額前留著細碎的劉海兒,露出兩條細長的柳葉眉,眉下一雙黑亮杏眸盈盈如秋水,小臉在鬢髮的襯托下越顯細白,大概是察覺到他二人的注視,她臉頰上慢慢浮起了淺淺的粉暈。

  「大哥三弟,天涼了,以後咱們就在這邊炕上吃飯吧。」葉芽一手挑著門簾,一手拿著一塊兒陳舊的深藍粗布,跟兩人打招呼,薛樹搬著桌子立在她身後。

  「好。」薛松點頭,同薛柏分別移到兩側,騰出炕頭的位置,然後一起看著葉芽,看著她在炕沿前站定,抬手將粗布鋪在炕上又俯身撫平褶皺。她俯身時,略顯寬鬆的小襖垂了下去,優美的身段頓時顯露無疑,自然伸展的背脊,柔韌的腰肢,下面就是圓潤的小臀,更不用說手臂無法遮掩的豐盈……

  薛柏迅速別開眼,薛松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眸色幽深。

  「阿樹,把桌子放上來吧。」察覺到落在身上的火辣目光,葉芽根本不敢看薛松那邊,鋪好布,逃也似的去外面拿碗筷了。

  直到她出去,薛松依然看著門口。他以為她當他媳婦了,他心定了,就不會那樣日日夜夜想著她,可他現在才知道,他想的更厲害了。有時候,他真想也當個傻子,像二弟那樣理所當然地黏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不過,他知道葉芽怕羞,吃飯時,便刻意忍著沒盯著她瞧,再瞧,她就吃不下飯了。

  熬得香稠的破米粥,一大盤微辣的炒白菜,裊裊霧氣繚繞而起,小小的屋子很快就暖了起來。

  薛柏覺得,每天過的最快的時候,就是早晚這兩頓飯,這是他光明正大與她相處的時段,他不想那麼快就結束,所以飯間他如往常那樣說些趣事,等葉芽吃完想要下地時,他才道:「二哥二嫂,你們先別走,今天張叔找我說話了,你們也聽聽。」隨即道明李老頭去世,他侄子要賃出房子一事。

  薛松和葉芽互視一眼,都沉默了。

  毋庸置疑,這是個好消息,農忙結束,正是村裡壯丁去鎮上找活做的時候。薛松耳聾不能再進山打獵,讓他啥也不干待在家裡混吃混喝是不可能的,他本就打算秋後去尋份工,幫人搬貨也好,給人蓋房也好,多多少少都能掙錢補貼家用。現在有這樣一份相對輕鬆的好生意,還能照顧薛柏讀書,真是一舉兩得。

  然這樣一來,他得搬到鎮上住,而家裡有雞有豬要照顧,必須有人看著,她和二弟就只能留在家裡了。

  他很捨不得,但他必須掙錢養家。

  「這是好事,明早我跟你一起去鎮上,早早把事情定下來,到時候收拾收拾,咱們盡快搬過去,也省著你來回跑了。」薛松平靜地道,然後看向薛樹:「二弟,我們搬到鎮上,家裡就只有你和弟妹了,你好好聽她的話,別去外面亂跑。」還想叮囑葉芽兩句,生生忍住了,他不敢看她。

  薛樹看看薛松,再看看薛柏,渴望地問道:「大哥,我跟媳婦一起搬過去不行嗎?」長這麼大,他還沒有跟他們分開過。媳婦沒來之前,他跟大哥形影不離,三弟白天在外面,回來他就黏著他,聽他讀書給他講書裡的故事。有時候他聽得懂,有時候三弟解釋半天他也不明白,但三弟聲音好聽,光聽他讀書他都舒服地能睡著了。他不想跟他們分開,哪怕媳婦在身邊陪他他也捨不得。

  「別說傻話,大哥他們去鎮上是有正經事要做,咱們要是跟著去,家裡的雞怎麼辦?豬怎麼辦?」葉芽努力壓下心頭濃濃的不捨,輕聲跟薛樹解釋,然後穿鞋下地,一邊收拾碗筷一邊道:「那明天大哥你們仔細看看那邊缺什麼東西不,到時候我跟阿樹一起過去幫你們收拾,東西順便都置辦齊了。放心吧,現在家裡閒下來了,沒什麼事的,不用惦記家裡,你們照顧好自已就行了。」說完,勉強扯出一個笑容,端著碗筷出去了,才跨過門檻,眼淚就掉了下來。她也知道這是好事,可乍然聽到,她就是不爭氣地想哭。將碗筷放到溫著熱水的鍋裡,她直接回了西屋。

  灶房裡一片安靜,東屋也靜悄悄的,薛柏看了薛松一眼,朝呆愣的人揮揮手,道:「大哥,你去跟二嫂說說話吧,我跟二哥還有話說。」

  薛松垂下眼簾,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薛柏無奈地歎口氣,大哥什麼都好,就是顧慮太多了。

  「二哥,二嫂也是大哥媳婦,大哥要搬到鎮子上住,他們很長一段時間都見不到面了,你讓他們單獨說說話行嗎?你陪我待一會兒。」

  「大哥你去吧,我跟三弟說話。」薛樹答應地很痛快,媳婦以後還能天天見,三弟可是要搬走了,他想跟三弟多待一會兒。至於大哥跟媳婦說話,他沒覺得有啥不行的,其實他一直都想不明白,既然大哥喜歡媳婦,為什麼他白天都不愛搭理媳婦,晚上也不搬過去跟他們一起住呢?他都答應把媳婦讓給他半宿了……

  薛松真沒料到薛樹這麼好說話,心跳有些不穩,他繼續坐了一會兒,才咳了咳:「那你們待著吧,我去跟弟妹說一聲,讓她明天幫咱們收拾需要帶過去的東西。」說著,不急不緩地穿鞋下地,挑開門簾出去了。

  「二哥,大哥比你還傻。」薛柏搖頭苦笑。

  「你才傻!」薛樹馬上瞪著薛柏反駁道,他知道自已傻,可他不愛聽別人說他是傻子。哼,別以為他聽不出來,三弟雖然是在說大哥,可他也罵他傻了。

  薛柏沒想到薛樹腦子轉的這麼快,忍不住哈哈笑了兩聲,笑著笑著,胸口突地溢出滿滿的苦澀和悵然。是啊,他何嘗不是傻子?費心思幫大哥了了心願,自已卻不敢有所行動?他也想過去跟她說說話的,可他還沒有資格,她心裡,也還沒有他。

  東屋,薛鬆緊張地掀開門簾,就見葉芽頭朝炕裡頭趴著,小臉掩在交疊的胳膊裡,肩膀在輕輕抖動著。

  她哭了。

  他該高興的,她哭,一定是因為不捨得他走,可她因為他哭了,他難受又心疼。

  他上了炕,將人打橫抱起放在腿上,剛想說話,葉芽卻放下了遮擋眼睛的手,埋在他胸口嗚咽道:「阿樹,我捨不得大哥和三弟。他們倆住那邊,做飯洗衣裳都得自已做,三弟讀書還好,大哥耳朵聽不見啊,萬一被人欺負了怎麼辦?」

  他一下子就笑了,真是瞎操心,他怎麼會被人欺負?至於洗衣吃飯,他也是做慣了的,雖說做的飯很難吃,可他們兩個大男人,又不是嬌生慣養,吃什麼還不一樣?

  「牙牙,別哭了。」他撥開她被淚水打濕的碎發,手掌覆上她震驚抬起來的小臉,用拇指替她擦掉臉上的淚。

  「大哥?」眼裡盈滿了淚,看什麼都不真切,葉芽眨了眨眼睛才看清楚頭頂的男人。見薛松溫柔地看著她,她頓時覺得無地自容。男人去外面打拼是天經地義,她這樣哭哭啼啼的,豈不是徒惹他心裡不痛快?如果不是必須,誰願意離家去外面?她應該笑著送他們走,不讓他們擔心家裡才是。

  可哭都哭了,也被他看見了,還能假裝沒哭不成?

  葉芽很不好意思,掙扎著要起來。

  好不容易單獨待一會兒,薛松怎麼可能讓她躲開?

  他緊緊抱著她,低頭親她的眼睛:「放心吧,我和三弟又不是孩子,能照顧好自已的。我就是擔心你,你這樣哭,我更捨不得走了。」說著話,她眼裡又湧出了淚,薛松將她摟地越發緊,輕輕吻去她的淚珠,有點鹹,他好心疼。

  「牙牙乖,別哭了,我一有空就回來看你們,大不了也像三弟那樣,早上出發晚上回來……」

  「不用,天越來越冷了,有房子不住,幹啥瞎折騰?再說,你回來,三弟怎麼辦?」葉芽馬上反對道,穩了穩情緒,朝他扯出一個笑容:「大哥你不用擔心,我也就是一時想不開,現在已經好了,你們照顧好自已就行,真的不用操心家裡。」

  真是讓人心疼的好媳婦……

  薛松心裡一片柔軟,情不自禁覆上了她紅嫩的唇:「我不操心家裡,我只是想你,恨不得天天見到你,天天這樣抱著你,牙牙,我真的好想……」剩下的話,消失在兩人的唇齒交纏中。

  男人的懷抱是那樣溫暖,他的吻又是那樣纏綿溫柔,想到他馬上就要離家了,葉芽突然很捨不得就這樣匆匆結束。待他喘息著離開了她的唇,她用力環住他的腰,埋在他胸膛悶聲道:「大哥,今晚,今晚你搬過來睡吧。」

  她想被他抱著,什麼都不做,只想他也如薛樹那樣抱著她,讓她早上在他的懷裡醒來,閉著眼睛,就能聞見他身上的味道。

  薛松卻震驚地良久都沒有反應過來,好半晌才忐忑地問道:「牙牙,你真的願意?」他和二弟,還有她,想想他都覺得臉熱,若是三弟不在家還好,可三弟在家,他會怎麼想?兄弟共妻,說說是一回事,真的一起睡又是一回事,他自已都覺得荒唐!

  「有什麼好不願意的?」葉芽可沒有他想的那樣複雜,很自然地回到。

  她的語氣太平靜,薛松立即意識到了不對,他捧起她溫熱的小臉,看著她微微泛紅的眼睛,斟酌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一起睡,那要是,要是我和二弟都想,要你,怎麼辦?」

  葉芽的臉噌地紅了,比在灶膛前燒火時還要燙,她狠狠推了薛松一把,扭著要下去:「你胡說什麼啊,難道睡覺就非得做點什麼不行?算了,不用你搬過來了,現在就回東屋去吧!」真是的,都什麼時候了,腦子裡還淨想些亂七八糟的,感情他捨不得她,說什麼想她,其實是想那事吧?還都想要呢,呸!誰她都不給!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1 10:50 PM

本帖最後由 a6360650 於 2015-10-11 10:51 PM 編輯

69.

  秋日日短,剛剛吃飯時,外面已經黑了下來,現在說了會兒話,就更暗了。

  屋裡昏暗,懷裡女人羞惱要躲的樣子越發惹人想入非非,薛松輕而易舉抓住葉芽推拒他的手,趁她躲避前低頭,將臉埋在她豐滿的胸口:「牙牙,我都一個多月沒碰你了,能不想嗎?」

  男人的臉在她那裡拱來拱去,身下更是被一硬物抵住了,葉芽羞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偏偏被他禁錮在懷裡無法動彈,只好低聲求他:「大哥,快起來,別這樣……」誰知道薛樹什麼時候回來?

  「你說話了嗎?我聽不見。」薛松喉頭吞嚥,忍耐了許久的欲-火騰騰燃了起來,他抬頭,急切地親吻她白皙嬌嫩的脖頸,一手飛快從她衣擺底下伸了進去,探進肚兜,覆上一團豐盈,「牙牙,你就沒有一點想我嗎?」

  葉芽愣了一下。

  說實話,她還真沒怎麼想。白日裡,兩人天天都能見面,有什麼好想的?他離她太近,她會緊張不安,他因為避諱薛樹始終冷冷淡淡的保持距離,她反而自在些。至於那事,晚上薛樹要的勤,三天兩頭就要弄一次,有時候甚至一晚要弄個兩回,她哪還有心思想薛松?雖說偶爾睡不著時會想到那天晌午兩人的瘋狂,可這種事兒,除了開始有些不同,到後面感覺這哥倆就差不多了,就知道蠻力硬闖,弄得她沒有半點心思考慮其他,更不用說琢磨倆人的區別,反正,她也很少想那些羞人的事兒,便沒有細究。

  如今薛松要走了,她才覺得萬分不捨,甚至後悔平日裡為何沒有主動些,主動跟他多說說話。就像現在,明明被他抱著,她已經開始想像他不在家的情景了,想著想著,她就想他。可是,她只是想跟他好好說會兒話啊,她可沒想那事!

  不過,感受著他的急切,葉芽馬上意識到一個問題,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啊,這麼久沒弄過,怎麼會不想?

  她有點心疼了,咬著唇不讓自已叫出來,任由他恣意妄為。

  薛松也沒有太過分,畢竟在西屋呢,薛樹隨時可能過來,就算他恨不得將人扒光撲上去,他也得忍著不是。隨著屋子徹底黑下來,他喘著粗氣戀戀不捨地從她腿間抽回手,沙啞著聲音道:「你等著,我去東屋搬被子,你放心,我晚上什麼也不做,只抱著你睡覺。」先把人摟進被窩再說,其他的看看情況,能偷偷來一次最好,不能的話,單純地摟著她睡覺,他也很知足了。馬上就要分開,他顧不得三弟了,再說,三弟似乎比他開明的多,這陣子常常打趣讓他搬過來。

  葉芽到底是捨不得,在他懷裡點點頭,等薛松出去了,她想了想,沒有點蠟燭,直接鋪好被子,早早鑽了進去。一會兒他們哥倆過來,她就裝睡覺吧,隨他們分前後夜,至於睡覺以外的,誰也別想。薛松應該做不出那種事,薛樹嗎,大哥聽不見了,他要是硬來,她就出聲威脅他,這樣一來,三人睡一屋,也沒有啥好難為情的。除了,明早對上薛柏,大概會尷尬吧?

  罷了,三弟那麼聰明,他們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想到那雙含笑的桃花眼,葉芽羞惱地將臉埋在了枕頭裡。

  這邊薛松出了西屋,在灶房裡琢磨了半天說辭,還順便把碗筷刷了,才深吸一口氣,冷著臉進了東屋。

  卻不想,才進去,就見昏黃燭光照亮的小屋裡,兩個弟弟已經並排躺下了,薛柏躺在炕頭,薛樹躺在自已的被窩,兩人正臉對臉說話,確切的說,是薛柏在輕聲講故事,薛樹眨巴著一雙鳳眼,聽得十分認真。

  看到他進來,薛柏輕輕一笑,仰頭道:「大哥,今晚二哥睡這邊了,你去陪二嫂吧。哦,出去前替我們把蠟燭吹了。」

  「行了行了,三弟你快接著講,後來那個將軍怎樣了,他躲過去了嗎?」薛樹正聽到緊要關頭,看也沒看薛松,連聲催薛柏。薛柏遞給薛松一個你欠我的眼神,繼續說了起來。

  聽著薛柏清朗低沉的聲音,看著他給薛樹講故事時認真的眼神,薛松忽的意識到,原來他的三弟早已長大了,不知何時起,竟開始反過來照顧他的兩個哥哥了。

  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薛松走到櫃子前熄了蠟燭,頓了頓,回到炕沿前,同時揉揉兩個弟弟的腦袋:「別講太晚,早點睡。」說完,匆匆離去。

  「二哥,大哥還把咱倆當孩子呢。」薛松走後,薛柏低低地道。

  薛樹摸摸被大哥蹂-躪過的腦袋,小聲反駁:「我已經是大人了,我都娶媳婦了。好了,三弟你再接著講啊!」

  *

  薛松胸腔裡溢滿了溫馨柔情,回到西屋後,他並沒有急著做之前想要做的事,而是點了蠟燭,將燭台放在窗台上,然後將葉芽連人帶被子都抱了起來,他靠著窗台而坐,讓她坐在他懷裡,伸手扒掉她蒙著腦袋的被子,看著她驚訝的眼睛道:「牙牙,今晚二弟在那邊睡下了。」

  燭光輕輕搖曳,柔和了他冷峻的臉龐,那雙眼平靜溫柔,裡面並沒有讓她緊張心跳的慾望。葉芽看呆了,怔怔地問道,「怎麼在那邊睡了?」

  薛松親了親她的額頭,唇角帶了一抹淺笑:「三弟在給他講故事呢。」

  葉芽驚訝地張了張嘴,剛想問薛柏為什麼突然要講故事,對上薛松眼中的戲謔,馬上明白了,不禁臉上有些發熱,「三弟,他可,真會幫你。」

  「是啊,所以我要好好珍惜今晚。牙牙,你想做什麼?你想做什麼,我都陪你。」他低頭,無比認真地看著她。

  他的聲音低沉曖昧,葉芽羞澀地別開眼,本以為他會趁機討要,卻不想他遲遲沒有動靜。她忍不住又抬眼看他,正好對上他蘊含了無限不捨的深情注視,她心裡一顫,離別的愁緒頓時湧了上來,望著他的眼睛道:「大哥,我想就這樣被你抱著,跟你說說話。」都已經是他的媳婦了,可兩人說過的話真心不多,以前他冷她怕他,現在他是她的男人,氣氛又這麼寧謐放鬆,她想多多親近他。

  「好,你想說什麼?」薛松親了親她浮上淚水的眼睛,柔聲問。

  葉芽安心地靠在他強健的臂彎裡,尋了個最舒服的姿勢,才茫然地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薛松喜歡她這樣全心依賴他的乖巧模樣,摸摸她細膩的臉,「那我跟你說說我們小時候的事吧,想聽嗎?」

  「嗯,想聽。」葉芽被他摸得有些癢,抓住他的手放在肚子上,用她的兩隻小手牢牢按著,然後專心地聽他說話。

  薛松抱著她,想了想,從他記事的時候說了起來。他說了很多很多,說了很久很久,他記憶裡的爹娘,娘與二嬸的吵鬧。他毫不避諱地說他厭惡他奶嘰嘰喳喳的閒言碎語,厭惡他娘胡攪蠻纏整日在二嬸面前炫耀她生了三個兒子。每當那時候,他就領著薛樹和薛柏去山上玩,離開這個家。後來,爹娘先後死了,他甚至沒有功夫傷心難過,也沒有功夫後悔幼時對娘太冷淡,就得照顧大病一場傻了的二弟,還有不懂什麼是死的三弟。

  說到這裡,他很平靜,葉芽卻心疼得哭的稀里嘩啦。薛松趕緊轉移了話題,說山中打獵的趣事,說薛樹做的那些氣人又逗人的傻故事,還說薛柏雖小卻很懂事,會幫他照顧薛樹,甚至背著他幫薛樹教訓欺負人的壞孩子。

  「三弟打小就聰明,正好那時我打獵也熟練了,一年能攢下點錢,便送他去鎮上讀書。三弟很爭氣,得了趙先生誇讚,常常借書給他看,後來又考上了童生。你看,我們哥仨小時候苦點,現在日子不是越過越好了嗎,特別是今年,還撿回家一個大-寶貝。」

  「什麼大-寶貝?」葉芽聽得認真,見他突然不說話了,馬上問道,同時在腦海裡回憶薛家屋裡屋外的東西,好像也沒見他們藏什麼好東西啊?

  薛松悶聲笑,胸口的震動清晰地傳到了葉芽身上,她越發疑惑,還想再問,就見薛松俯身下來,一邊輕輕親她的唇角,一邊喃喃道:「牙牙,你就是我們的大-寶貝,讓人疼到愛到心裡去,這輩子都放不下了。」她的唇紅潤飽滿,他一碰上就著了魔,且說了那麼久,他也有點渴了,他要吃她口中的甘甜。

  意外而來的情話讓葉芽軟了身子,只能無力地承受男人由淺而深的長吻。他勾住她的小舌挑逗吸吮,意亂情迷時,她甚至聽到了他喉頭滾動的聲音,她的心越發柔軟,他嚥口水,是饞了嗎,是不是想要吃了她啊?

  葉芽迷離地睜開眼,偷偷打量正索取她的男人,他往日冷峻的臉早已柔和下來,長長的睫毛輕輕翕動著,遮掩了讓她看一眼都心慌的幽深黑眸。

  大概是察覺到她的分神,男人手指夾住她挺立的紅珠輕輕捻了一下,葉芽渾身一顫,抑制不住地低叫一聲,忍不住扭頭躲閃,目光卻落在窗台快要燃盡的燭頭上,堆積起來的蠟油中間,只餘一根黑色的燈芯了。

  「大哥,蠟燭要滅了……」她無意識地說了出來。

  「嗯,時候不早了,咱們睡吧,牙牙。」薛松沒有理會那蠟燭,將人抱到褥子上,在屋子陷入黑暗的那一瞬,欺身壓了上去。

  黑暗裡傳來悉悉索索的脫衣聲,還有女人惹人愛憐的嬌語:「蓋上被子吧,我冷。」

  「好。」男人喘著氣回答,大手一伸,就將被子拉了上來,他怎麼捨得讓她冷著?

  女人早已神志不清,並未意識到男人言語的不對,感受到身下有灼熱的硬物要闖入,不由抓緊了他結實緊繃的肩膀,「別,大哥,輕點,有點疼……」

  「還沒準備好嗎?我摸摸,嗯,是還不夠濕,一定是你剛剛流了太多眼淚的緣故。牙牙,以後別哭了,把水兒都留著給這裡,它喜歡你這裡哭……」

  「不許你,胡說,啊!」

  熟悉的灼熱硬物毫無預兆地闖了進來,緊致瞬間被填滿,女人被刺激地弓起了身子。

  「嗯,你果然是想我的,這麼快就流了好多水兒。別急,今晚我有一整晚的時間,要你……」

  回答男人的,只有女人斷斷續續的哼喘,時輕時重,時快時緩,直接落入男人心裡,纏著他癢著他,隨即化為更猛烈的深入撞擊。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1 10:53 PM


70.

  一夜-歡-好,黎明悄悄來臨。

  薛松向來醒得早,哪怕昨夜再三索要,他還是如往常那般早早醒了。墊在她脖子下的胳膊有些酸,剛試著動一動,懷裡的人便不安地往他懷裡縮了縮,腦袋挨著他肩窩蹭動兩下,纖細滑膩的手臂用力環住他的腰,像只最愛撒嬌的小貓。

  再硬的心,遇到她,也都會軟成水兒吧?

  薛鬆緊緊抱住葉芽,臉埋在她如雲散亂的烏髮裡,聞她的味道。抱著她入睡,抱著她醒來,這感覺,真好。

  男人的腦袋壓在她脖頸間,有些沉,沒過一會兒,葉芽便醒了。睜開眼睛,屋子裡還很暗,靜悄悄的,像每個深秋的早上,有點冷,又靜謐美好,讓人只想賴在被窩裡,不到溫暖的晨光照進屋就不想起來。她看著眼前麥色肩膀上的一道淺淺疤痕,感受著男人輕吻她長髮的溫柔動作,心中一軟,情不自禁地親了親那道不知何時留下的小疤。

  「牙牙,你醒了啊?」她的唇柔軟溫熱,薛松身子一震,放在她細膩後背的手慢慢來到她後腦,稍微拉開兩人的距離,讓她仰頭看他。

  「嗯。」葉芽看了他一眼,想到昨晚的再三放縱,臉上一紅,馬上又垂下眼簾,想要縮回他懷裡,他卻不讓她如願,羞澀躲閃間,感覺右邊眼角有些微微不適,意識到那是什麼,葉芽越發緊張,伸手就去抹,她不想被薛松瞧見她的一點點不好,哪怕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別動,我來幫你。」薛松擋住她的手,在葉芽錯愕愣住之際,食指已經碰到她眼角,將她因為昨夜承受不住低泣討饒,淚水太多而凝結的小小一塊白色眵目糊弄走,這邊好了,薛松又看了看左邊。見掌心的小臉紅若朝霞,細密地眼睫不安地翕動著,他低低一笑,一邊親她一邊道:「這有什麼好害羞的,你是我媳婦,哪裡我都喜歡。」

  「不好看……」葉芽羞得根本不敢看他,只小聲道。

  「你在我眼裡,什麼模樣都好看。」薛松的目光順著被窩縫隙落到她的兩團渾圓上,眸色一暗,翻身就壓了上去,捧著她的臉道:「牙牙,咱們再來一次。」

  腿間已有昂揚蓄勢待發,葉芽又慌又亂,伸手往下推他:「別鬧了,都要起來了。」

  薛松才不怕她那點小力氣,穩穩地分開她的腿,將那物抵在她已經溢出微微濕露的嬌嫩小縫,聲音沙啞地求摩:「牙牙,給我吧,今天若是看好房子,最遲明天就要搬過去了,你放心,這回我快點,一定能在他們倆起來之前結束的。」

  葉芽頓時無話可說了,忍羞睨了他一眼,見他言語雖是哀求臉上卻是勢在必得,羞惱地掐了一下他的腰,隨即用力把被子拽了上來,將兩人蒙的嚴嚴實實,大白天的,她不想讓他瞧著。

  「我要看著你。」

  她才蒙上,薛松便將被子拽回腰間,在葉芽來得及抗議之前,低頭含住她的豐盈,待那裡足夠濕了,挺腰而入。

  葉芽咬唇承受他由緩而急的挺入,因羞澀閉著眼睛無法估摸時間,只得過一會兒就催他:「快好了嗎?」

  「快了。」他悶聲答。

  又過了一會兒,她渾身似火燒一般燥-熱,被他撩撥地頭腦昏昏:「怎麼還沒好,你快點,嗯……」

  「嗯,這就快。」他卻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按著她的腰加快了速度。

  葉芽拿他沒有辦法,只得一邊努力忍著不叫出聲,一邊忐忑地聽東屋的動靜,期待那哥倆晚點起來。她卻不知道,薛松也在聽東屋的動靜,他捨不得她,但凡能多要一會兒,他都要埋在她裡面,看著她在他身下嫵媚搖曳。

  不知道過了多久,東屋門終於被人推開了。

  葉芽心中一跳,再也顧不得羞,掙扎著想從薛松身下躲開。

  薛松悶哼一聲,牢牢扶著她的腰,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動,入得越發快越發深。

  知他到了緊要關頭,葉芽只好摀住臉期待那人不是薛樹。

  可就在此時,門板忽然被人推動,薛樹還帶著一絲睡意的聲音如驚雷轟隆傳來:「大哥,媳婦,你們起來了嗎?」

  葉芽緊張地心都要跳出來了,焦急地去看薛松,卻見他頭微微後仰,眸子緊閉,低吼一聲達到了頂峰。

  滅頂的愉悅驟然襲來,葉芽捂著嘴才沒有叫出聲,聽薛樹又問了一句,她怕薛柏聽見多想,只好盡量平靜地應道:「起來了,馬上,就來開門。」

  「哦,那我先洗臉去了。」薛樹見門插著,打了個哈欠,轉身離開。

  腳步聲遠去,葉芽懸在高處的心慢慢落回原處,收回仰望門板的視線,就對上薛松戲謔無賴的眼神。她本該生氣的,卻突然想到他剛剛釋放時的銷魂模樣,心跳頓時加快,再大的氣也消了,閉眼催他:「剛剛阿樹來拍門了,快起來吧。」

  「牙牙,你放心,我下次再也不這樣了!」

  薛松當她生氣了,趕忙從她體內退出,親親她潮紅的小臉,開始飛快地穿衣裳。

  他一出被窩,葉芽便拽起被子將自已裹得嚴嚴實實的。

  薛松無奈地搖搖頭,穿鞋下地,又抱著她的腦袋賠了兩句不是,知道不能再耽擱,趕緊開了屋門,換上一副冷峻的面孔走了出去。

  葉芽躲在被窩裡恨恨捶炕,可也不能繼續賴下去,簡單收拾了一□下,趁薛樹進來之前匆匆起身,穿衣裳疊被子,生怕被他猜到兩人剛剛做了什麼。

  好在,即將分別的不捨沖淡了晨間的漣漪。

  飯後,薛松和薛柏一起出發去鎮上,葉芽在門口怔怔地站了一會兒,回頭讓薛樹去山裡多撿些柴禾預備著,她則收拾兩人去鎮上要用的東西。

  未到晌午,薛松就回來了,見薛樹不在家,他將葉芽摟到懷裡,抱著她說話。說他交了兩年的租金,李老頭的侄子簽完契便動身返程了,所以他跟薛柏明天就搬過去。說完,目不轉睛地看著葉芽,怕她難過掉眼淚。

  早就料想了最快的搬家日子,葉芽倒也沒有吃驚,怕薛松擔心自已,她故意問他硝皮的生意如何,問他一個月能掙多少錢,最後理所當然地叮囑他不許學壞,別有錢了就勾搭鎮上的小姑娘。

  她難得打趣他,黑亮的杏眼微微上挑,頗有幾分威脅的意思,哪怕知道她是故意轉移話題呢,薛松還是鄭重其事地對她承諾:「放心吧,再好看的姑娘我也不會多看一眼,攢的錢都給你留著。倒是你,別有了二弟就忘了想我。」

  想到他昨晚的折磨,逼她說他和薛樹誰更厲害,葉芽頓時撐不住了,狠狠掐了他一下,「又胡說!」

  薛松悶聲笑,可他看不見懷裡葉芽抿著的唇角,葉芽也看不見他眼中的不捨。

  次日一早,薛松把薛樹撿的幾捆柴禾搬到推車上,將他和薛柏的被褥包裹放在一側,最後接過葉芽早就備好的一應糧食擺好,等葉芽鎖好門,便推起車出門了。

  他在前面走著,葉芽三人跟在後頭,除了偶爾薛樹開口說說話,其他人都很沉默。

  薛柏刻意落後半步,目光落在葉芽的側臉上,看她細白的面龐,看她被山風吹亂的碎發,看她雖然和二哥說著話,眼睛卻始終望著大哥的背影。

  薛柏也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若說沒有嫉妒醋意,那是不可能的,可更多的,卻是一種無奈和煎熬。他知道,如果他爭取,她一定也會接受他的,但偏偏,他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讀書,考得功名之前,他只能遠遠看著她,不管他多麼想親近她。

  葉芽看了薛松一路,卻不知道旁邊有人也看了她一路。

  李老頭的宅子的確很小,三間小屋還沒有薛家的茅草屋寬敞,暗黃的窗紙破了好幾處,在凜冽的秋風中來回擺動,嘩嘩作響。院子裡也很亂,風將幾團枯黃的獵物毛髮吹的到處都是,西邊牆角的棗樹早已一片光禿禿,更添淒涼。想想也是,一個垂危的孤寡老人,哪還有心思收拾院子?

  想著哥倆要住在這樣破舊的小院裡,葉芽心疼的不行,看完三間屋子,立即拿出錢讓薛柏去街上買兩副蓆子和炕褥,順便買疊新窗紙。薛柏今天請了假,就是為了幫忙收拾的,得了她的吩咐,馬上去了。

  指使完薛柏,葉芽三人也挽起袖子忙碌起來,薛松和薛樹負責把沒用的雜物清理出去,她燒了溫水擦窗台擦裡面的櫃子……

  忙碌到日頭偏西,屋裡面李老頭曾住過這裡的痕跡基本都被抹去,窗戶上糊了明亮的窗紙,暖暖的午後陽光照進來,總算讓這三間小屋添了些生氣。

  院子是收拾乾淨了,四人卻灰頭土臉的,縱使洗了臉,衣服上的灰塵也抹不掉,看起來著實狼狽。好在此時此刻,分別在即,誰也沒有心思在乎這些。

  吃過簡單卻熱乎乎的切面,葉芽和薛樹要走了。

  薛松想送他們回家,葉芽笑著攔住他,讓他照顧好兩人起居,又細聲叮囑薛柏不要熬夜看書,然後便拉著薛樹走了,直到轉彎,再也沒有回頭。住在這裡,大哥能夠掙錢,三弟亦能安心讀書,真的是好事一樁,有什麼好傷感的?

  可是回到家,看著熟悉的房子,想到以後不能天天看見的人影,葉芽還是忍不住哭了,「阿樹,家裡就剩咱們倆了。」

  薛樹也很難受,但他記著三弟的囑咐,安撫地摸摸葉芽的腦袋:「沒事兒的,還有我呢。媳婦,我會好好聽你話的,你要是特別想大哥了,咱們就一起去鎮子看他和三弟。」

  「嗯。」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2 01:38 AM


71.

  幾場凜冽秋風過後,天一天比一天冷了起來。

  葉芽和薛樹窩在被窩裡,誰也不想起身。反正家裡又沒人,也沒有什麼事可做,這麼冷的天,誰不想賴在暖呼呼的被窩裡?

  「媳婦,我想尿尿。」薛樹扭了扭身子,突然道。

  「那你去啊。」葉芽鬆開抱著他熱乎乎後背的手,將被子朝自已這邊拽了拽。

  「可我不想起來。」薛樹不依,又把葉芽的手拿到他身上。

  葉芽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那你就憋著吧。」昨晚讓他拿夜壺他偷懶不拿,現在怪誰?

  薛樹悻悻地嘟了嘟嘴,到底是忍不住了,也不穿褲子,只披上寬大的棉布衫子跑了出去。他一走,葉芽拽緊被子將自已掩好,躺了一會兒,又覺得沒什麼意思,索性也起身穿衣。

  薛樹很快就跑了回來,鑽到被窩裡打了個哆嗦,瞅著葉芽道:「媳婦,外面好冷,地上一層白的。」

  下霜了?

  日子可過的真快,葉芽還記得她跟薛樹種白菜的場景,現在白菜都快收了。

  她想了想,催薛樹穿衣:「起來吧,前陣子忘了跟你說,咱們得趁白菜出地前挖個地窖。」

  薛樹眨了眨眼睛,「像二嬸家那樣的地窖嗎?我沒有挖過,不知道怎麼挖。」

  葉芽看著薛樹,見他心虛地移開眼,伸手就將他身上的被子扯了下來,「快起來吧,不會挖也沒關係,你只要出力氣挖坑就行了,我告訴你怎麼弄。」什麼人啊,就是偷懶不想起來呢。

  心思被看穿,薛樹討好地嘿嘿笑了兩聲,乖乖起來了。

  吃過早飯,葉芽用樹枝在後院劃出一長條空地讓薛樹挖,怕他一人幹活無聊,她拿出針線坐在一旁陪他,好在日頭足,曬在身上暖融融的,手指很靈活。

  繡了一會兒,針線筐裡的紅線沒了,她跟薛樹說了一聲,起身去取,剛走進灶房,就見春杏和虎子進門了。虎子瞧見她,遠遠就喊道:「二嫂,山裡紅紅了沒?娘說霜打的山裡紅好吃,我等了很久啦!」

  春杏在後面撥了一下他的腦袋:「就知道吃,也不怕把你的牙酸倒了,真不知道那東西有什麼好吃的。」

  葉芽看著姐弟倆笑,「紅了,虎子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虎子眼睛一亮,蹬蹬蹬跑去了後院。

  「你二哥在後面挖地窖呢,我在旁邊曬日頭,要不咱們去那邊坐著?」葉芽朝春杏道。

  「好啊。」春杏笑盈盈地看著葉芽,「二嫂對二哥可真好,做什麼都陪著他。」

  葉芽早就習慣了她的打趣,睨了她一眼,先去西屋拿了線,然後搬起一條矮凳跟她一起去了後院。

  兩人湊在一起說話,虎子踩在板凳上摘山裡紅,摘完了,先問葉芽和春杏吃不吃,見她們都搖頭,他捧著滿滿兩手紅果子蹲在地窖另一頭,一邊吃一邊跟薛樹說話,「二哥,你要不要?」

  「不要,太酸了。」薛樹頭也不抬地道,揮動鐵鍬往東邊扔土。

  虎子吃完一個,吐了籽兒,吸吸口水,又問:「大哥和三哥也不愛吃,那你們幹啥在院子裡栽山裡紅樹?」

  葉芽聽了,也好奇地看向薛樹,她才知道他們哥仨都不愛吃山裡紅,虧她還因為今年果子結的又多又好而高興呢。

  「不是我們栽的,大哥說他小時候這兩棵樹就在這兒了。」

  「哦,正好,你們不吃都給我!」虎子笑嘻嘻地道,一口氣往嘴裡塞了兩個。

  春杏忍不住瞪他:「一會兒酸倒了牙別來找我哭!」

  虎子朝她扮了個鬼臉,照吃不誤,可惜沒等他手裡的果子吃完,他肥嘟嘟的小臉就皺成了一團,「姐,給你吧,我不吃了,好難受。」

  「活該!」春杏扒開他的手,那幾顆又圓又大的山裡紅就滾到了地上。這種東西,也就小孩子嘴饞愛吃,大人頂多吃一兩個嘗嘗味兒,就再也不吃了,那樣的酸,真沒有幾個人能受得了。

  看著那幾顆沾了土的果子,葉芽覺得很可惜,「阿樹,你們都不愛吃,那樹上那麼多果子,難道都扔了嗎?」

  「嗯。」薛樹點頭,說著看了葉芽一眼:「媳婦要吃嗎?你吃就給你留著。」

  他當著春杏的面這樣說,葉芽還是有點臉熱的,忙接著問道:「為啥不拿到鎮子上賣了呢?」

  「二嫂,你不知道,咱們這邊沒人愛吃這個,賣不出去的。」春杏替她解釋道。

  葉芽疑惑地皺眉:「糕點鋪子也不收嗎?他們可以做山楂糕啊?」孫府的二小姐最愛吃山楂糕,她到廚房後,那些精緻的菜餚做不好,管事婆子便讓她改學糕點,學的第一樣就是山楂糕,好不容易掌握好了火候,做出來的味道卻不夠好,徹底證明了她沒有當廚娘的天分,所以很快就被趕到了繡房。

  「山楂糕?」春杏搖搖頭,「好像沒見過呢。」她去過鎮子幾次,每次都喜歡去綢緞鋪子和糕點鋪子逛逛,就算買不起,可看看那些華美的衣料,瞧瞧各式各樣的精緻小吃,心裡也會很滿足,偶爾還會嘗試做一些,但因為村裡沒有人會做那樣巧活,不得不半途而廢。想到這裡,她眼睛一亮,期盼地看著葉芽:「二嫂,你會做那個山楂糕嗎?做給我們嘗嘗唄!」

  她這樣一說,薛樹和虎子也同時看向了葉芽。

  被三雙招人喜歡的眸子期待地望著,葉芽就算不會,恐怕也捨不得拒絕他們。她想了想,對薛樹道:「阿樹,你去屋裡拿十文錢,然後去貨棧買斤糖霜吧,再買一斤紅薯粉,回來咱們就做山楂糕吃。」

  「我這就去,那你們等我回來再做!」媳婦做的東西向來好吃,薛樹很興奮,扔下鐵鍬就跑了。

  等他回來,葉芽和春杏姐弟正圍坐在矮桌旁,認真地給山裡紅挖核呢。虎子負責摘掉果子梗,把摘好的放在一旁,葉芽便從裡面拿果子,用菜刀在果子中間繞著劃一圈,劃完擺到春杏跟前,春杏則幫忙用筷子把籽兒挑出去,最後將兩半果子放進鐵盆裡。

  薛樹覺得很有趣,在虎子身邊坐下,跟他一起忙活,忙完了,就看著葉芽和春杏,兩人的手白皙纖細,捏著紅果子弄來弄去的,怎麼看都好看,特別是媳婦,長長的眼睫低垂,就像她繡東西時一樣認真,安靜又美麗。

  用了大約一刻鐘的功夫,總算把一盆果子挖好了。

  洗乾淨後,葉芽把□面杖洗了洗,握住一邊開始碾壓盆裡的果子。薛樹和虎子看了一會兒,都覺得很好玩,搶著要幫她。把這麼多果子碾成細細的碎末也是份力氣活,葉芽巴不得薛樹幫忙呢,笑著叮囑他一定要搗得碎碎的,便拉著春杏去屋裡坐。

  沒過多久,外面就傳來薛樹的抱怨聲。

  「別管他!」葉芽偷笑,照舊和春杏坐在炕頭,給她看新繡的花樣。南面三扇窗戶高高吊著,明媚的陽光透過窗紗濾了進來,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說不出來的愜意。

  薛樹沒搗完,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間,春杏姐弟約好飯後再過來看葉芽做山楂糕,然後不顧葉芽的挽留,手拉著手走了。

  「媳婦,這樣子成嗎?」薛樹不知道第幾次乞求似的問道。

  葉芽瞥了盆子一眼,搖搖頭,卻在薛樹耷拉下腦袋後笑道:「好了,逗你的,先放著吧,咱們做飯了。」

  「啊?媳婦真壞!」知道被騙了,薛樹假裝氣呼呼地跳了起來,三兩步就來到葉芽身邊,摟著人親嘴兒,他喜歡媳婦對他壞,那樣他就可以欺負她了。

  葉芽慌忙反手將門關上,等他親夠鬆開她了,才喘著氣讓他去抱柴禾。

  家裡只有兩個人,她簡單地攪了細細的面疙瘩,做湯時打一個雞蛋弄成雞蛋花。

  坐在炕頭吃飯時,看著空著的兩邊桌子,葉芽心裡一酸,都已經十來天沒見到薛松和薛柏了,她真的挺想他們的。有時候,天天見面時不覺得如何,可一旦分開了,才知道他們已經成了生活裡的一部分,他們不在,她很不習慣,想薛柏桌上的小故事,想薛松的每個眼神每個轉身,想他的那些溫柔情話和霸道無賴,甚至,和薛樹做那事後,睏倦欲睡之際,她會突然憶起薛松在她身上的喘息和索求。

  他說會常常回來看看他們的,他怎麼能說話不算數呢?

  剛刷完鍋,春杏他們就來了。

  人多就熱鬧,葉芽心裡的思念慢慢沉了下去,先備好紅薯粉加涼水調勻,接著將打碎的山裡紅放到鐵鍋裡,小火慢慢的炒出水分,隨後看火候依次放入糖霜和紅薯粉水,很快,灶房裡便漾起了誘人的酸甜果香。

  待鍋裡的山裡紅熬成醬,葉芽將其舀出放進洗乾淨的鐵盆裡,然後在薛樹三人好奇又渴望的眼神下放入櫥櫃,笑道:「現在天冷,在裡面擱一個多時辰,差不多就好了。」

  「啊,還要那麼久啊?」虎子擠到櫥櫃前,巴巴地望著裡面。

  可是,等他睡醒一覺,興奮地看著葉芽從一整盆凝結的山楂糕上給他切下一片,然後一口塞入口中卻被酸倒了牙時,他的眼淚差點出來了:「好酸,牙難受。」

  葉芽錯愕,難道沒做好?

  春杏接過虎子只咬了一小口的山楂糕,掐掉那一排牙印,試探著吃了一口,隨即幸災樂禍地笑道:「二嫂別理他,他是前半晌酸倒了牙,晌午吃餅時也喊難受。我覺得挺好吃的,沒有果子那麼酸,也不是甜的膩人,酸酸甜甜正好。」說著,從下面掐了一段遞給薛樹:「二哥你嘗嘗?」

  薛樹直接張開嘴,春杏便笑著把山楂糕送了進去,她這個二哥呀,跟虎子一樣,都是小孩子脾氣。

  葉芽自已也嘗了一口,覺得味道還行,正好薛樹吃完了,也連聲喊著好吃。她心裡一動,故作隨意地道:「既然你們也覺得好吃,那咱們明兒個給大哥他們送點去?」

  薛樹點頭:「好啊,我好久沒看見大哥和三弟了,我想他們。」

  春杏看看才動了一小塊的山楂糕,眼波流轉,跟著道:「二嫂我也去,我也想大哥三哥了。」順便拿些山楂糕送到糕點鋪子,看看他們收不收,收最好,不收的話,她可以勸二哥二嫂拿到集市上賣,這麼好吃又新鮮的東西,肯定能賺點錢的。

  葉芽低頭,一邊繼續給薛樹和春杏切山楂糕一邊道:「才幾天沒見啊,有什麼好想的……」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2 01:42 AM


72.

  第二日,春杏如約來到薛家,要跟葉芽他們一起去鎮子。

  見她微嘟著嘴不太情願的樣子,葉芽偷笑,「是不是不想帶虎子一起去啊?」

  春杏馬上狠狠瞪了一眼立在薛樹跟前朝她擠眉弄眼的弟弟,氣惱地喊了聲「跟屁蟲」,走到哪都要跟著,難得想出次門還要帶著他!

  「好了好了,時候不早了,咱們走吧。」葉芽安撫地拍拍她,等幾人出去後,鎖了門。

  沒有薛松和薛柏,路上氣氛輕鬆許多,四人打打鬧鬧很快就走出了山口。

  跨過鎮北石橋,葉芽指著西邊對春杏道:「大哥他們就住在第二排最邊上那家,院子裡有顆棗樹,一會兒你們別找不到地方。」小丫頭非說山楂糕能賣錢,堅持要去主街上的糕點鋪子問問,葉芽拿她沒有辦法,只好由著她去了,她則想快點去西邊院子,趁時候早幫哥倆收拾收拾屋裡屋外,順便看看有沒有衣裳需要縫補的。

  春杏接過薛樹遞過來的油紙包,調皮地朝葉芽眨眨眼睛,隨即牽著虎子朝主街走去。

  「姐,山楂糕賣了錢,給我買個肉包吃好不好?」路過街頭的包子鋪,虎子望著熱氣騰騰的蒸籠道。

  春杏還是很疼弟弟的,「一會兒你乖乖聽話,我就給你買。」她身上也裝了幾文錢呢。

  虎子立即笑的眉眼彎彎,肉呼呼的小臉白裡透紅,憨厚又可愛,比平常淘氣的時候不知道要招人稀罕多少倍。弟弟可愛,姐姐溫柔明艷,這一路上,姐弟倆吸引了不少目光。

  到了糕點鋪子,春杏先打量一圈擺在明面上的各式糕點,確定沒有山楂糕,這才拉著虎子走了進去,走到櫃檯前向胖胖的掌櫃問道:「胡大叔,你們這裡收糕點賣嗎?我嫂子做了一樣小吃,我覺得挺好吃的,就想來你這裡問問。」她以前來的時候,聽旁人喊過胡掌櫃,因此知道對方的姓氏。

  胡掌櫃正坐在櫃子後看賬,聽到春杏親暱柔和的聲音,放下賬本抬起頭,就見櫃前立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上穿一身桃紅小襖,下面繫著白底碎花的長裙。於蕭瑟深秋瞧見這樣明艷的顏色,胡掌櫃頓時覺得喜慶,再細細打量人家模樣,見她小臉白淨好看,眉眼動人,俏生生的跟朵桃花似的,心中便越發喜歡。

  被這樣好看的小姑娘笑盈盈地看著,眼裡還滿是期待,一直盼著妻子生個女兒卻始終只有兒子的胡掌櫃不由心生好感,起身走了出去,「一般我們這兒是不收的,不過,既然你說好吃,那先給我瞧瞧吧。」

  沒有直接被人轟出去,春杏已經很高興了,趕緊將手裡的東西放到櫃子上,打開油紙包,露出裡面紅艷誘人的山楂糕,臨出門前,她特意將半塊兒山楂糕切成了一指厚長的條狀,好方便品嚐。

  胡掌櫃眼睛一亮,「這是山楂糕吧?」說著,捏起一根嘗了嘗,「嗯,味道不錯,雖沒有我在縣城嘗過的好吃,但也差不多了。小姑娘,這是你嫂子自已琢磨出來的?」

  得到誇讚,春杏大喜過望,「是啊,那胡大叔,您這是要收了嗎?」

  胡掌櫃捋了捋頷下短鬚,略微思忖後,搖搖頭。

  「這樣啊……」春杏立即蔫了,都不好意思再問為什麼,收起東西就要走。二嫂說的對,果然是她異想天開,人家根本看不上這種自家粗製的吃食。

  看著春杏嘟嘴失望的可憐模樣,胡掌櫃哈哈一笑,「小姑娘先別急,我不收你的東西,不代表你沒錢賺。我想過了,你們做完糕點再送過來,著實麻煩,不如你回去問問你嫂子,我想用十兩銀子買她手裡的方子,如果她願意,你們就過來,我先付你們錢,她只需要教會我的夥計做山楂糕就行了。」

  春杏愣了愣,見對方神色認真,小心思飛快動了起來。

  二哥家的兩顆果樹大概能收一百五十多斤的山裡紅,就算全都做成山楂糕,每斤按鋪子裡一般的糕點價錢算,也只能賺二兩銀子不到,再聽胡掌櫃所說,山楂糕在旁的地方也有賣,算不得什麼新鮮吃食,那麼,與其日後辛辛苦苦走山路去集市上擺攤,倒不如輕輕鬆鬆賺個方子錢。

  「謝謝胡大叔,我這就回去問問我嫂子。」春杏笑著答,想了想,又問道:「若是我嫂子答應了,那您這裡肯定要收山裡紅的吧?」

  「哈哈,那是自然,小姑娘放心,你送來的山裡紅,我給你五文錢一斤,不過咱們先說好了,在我們開始賣山楂糕之前,這件事你可不能告訴別人。」胡掌櫃心情不錯,孩子似的朝春杏眨了眨眼睛。

  春杏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現在山裡紅是沒人要的東西,在擺出山楂糕之前,沒人知道胡掌櫃收山裡紅做什麼,哪怕價錢極其便宜,於那些人而言也是白得的錢,能賣錢就算好的。可一旦看到山楂糕後,知道山裡紅有用,他們便會慢慢抬高果子價錢了。

  「您放心吧,我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

  春杏很痛快地點頭應承,畢竟,就算胡掌櫃低價收高價賣,那也跟她們沒關係,她們已經得了好處,何必多嘴破壞人家的生意?「那您忙吧,我們先走啦!」

  「等等,這山楂糕你拿走啊?」見她轉身就走,胡掌櫃趕緊喊道。
  春杏回頭,朝他甜甜一笑:「不用了,那份就當是我們孝敬您的啦!」說著,牽著虎子,腳步輕快地出門了。

  胡掌櫃搖頭失笑,接著歎息了一聲,要是他也有個這樣聰明會來事的閨女多好!

  一直在一旁聽著的夥計忍不住問了一句:「掌櫃的,我看他們不像是鎮上的人,估計是哪個村子出來的,沒什麼見識,您就是給三四兩銀子,估計他們也能美上天了,何必一口氣說十兩呢?」

  胡掌櫃輕笑,「你懂什麼?這種糕點手藝,就跟郎中的藥方似的,輕易不外傳,我要是去縣城糕點師傅那裡求學山楂糕,出再多的錢人家也不會理我的。剛剛我給他們十兩,已經是佔便宜了,倘若再少,我對不起自已的良心,為了幾兩銀子愧疚難安,何必呢?」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夥計兩眼,低頭繼續看賬。

  夥計愣了一會兒,撇撇嘴,逕自忙活去了,在他看來,掌櫃的有錢,所以才不在乎那幾兩銀子。

  那邊姐弟倆走到街上,虎子很失望:「姐,你還給我買肉包嗎?」他知道姐姐很高興,可山楂糕白送人了,沒有賺到錢。

  出門一趟就幫二嫂賺了十兩銀子,春杏心裡美滋滋的,見虎子拉著一張小臉,笑著揉揉他的腦袋:「給啊,給你買兩個大肉包!」

  虎子高興地跳了起來,「姐你真好,你……啊!」還沒說完,後腦勺突地一疼,不知被什麼砸中了,扭頭一看,便見旁邊地上躺著一塊兒被人咬了幾口的酥餅。

  虎子大怒,瞪著眼睛飛快掃視一圈,最後目光落在不遠處一個穿寶藍袍子的身影上:「是你!」

  阿軒雙手撐腰,仰著脖子大笑:「是我扔的又怎樣?來啊,有本事來打我啊,看我不打你個鼻青臉腫,小胖豬!」

  「啊!你才是小胖豬!」虎子氣得火冒三丈,掙開春杏的手,小牛犢子似的衝了過去。

  阿軒瞥了一眼旁邊的筆墨鋪子,轉身朝遠處一條小巷跑:「這裡人多不方便,咱們換個地方!」

  虎子自然不怕他,緊跟而上,根本不顧身後姐姐的喝止喊叫。

  等春杏追到那條小巷裡時,兩人正在地上打滾呢,虎子一會兒在上面,一會兒又被壓了下去。

  「你們別打了!」眼看兩人臉上都掛了彩,春杏急的不行,上前就要拉開他們。

  可是,一個是個頭高些的大男孩,一個是又胖又壯的男娃子,兩人又都在氣頭上,誰也不服輸,好幾次春杏剛湊過去,就被暫時掙到上面的人揮手擋開了,終於有一次,輪到虎子被壓在下面,趁阿軒揮手擋春杏時,他猛地一翻身,硬生生將阿軒掀了出去,正好撞在春杏身上。事發突然,驚慌失措的春杏來不及避開,腳下一絆,朝後倒了下去。

  「小心。」伴隨著一道平穩的男聲,有雙手從背後扶住了她,待她站穩,便迅速退去。

  春杏錯愕,可還沒看清對方是誰,那人已經擦肩而過,在她身前站定,她只能驚訝地看著他高大的身影,聽他淡淡地道:「阿軒,看來上次罰你還不夠,這次回去閉門思過一個月,年後元宵燈節你也不用去了。」

  「大哥!」阿軒張大嘴,都忘了拍打身上的土了。

  虎子聽出來他受了很大的懲罰,幸災樂禍地笑了,但又有點怕這個神色淡然的男人,趕緊跑回春杏旁邊。他嘴角被打青了一塊兒,春杏又氣又心疼,蹲下去,一邊拿帕子替他擦臉,一邊小聲訓他:「下次你再跟人打架,我就再也不帶你出門了。」

  「姐,是他先拿東西扔我的!」虎子委屈地控訴道。

  春杏剛要說話,餘光中忽見男人轉過了身,她忍著沒有看向對方,那人卻朝她道:「在下林宜修,家弟頑劣欺人,林某代其向兩位賠罪了,這是清玉膏,有消腫祛瘀之效,還請兩位收下。」

  男人白皙的掌心裡托著一個精緻的小玉瓶,虎子看著喜歡,本能地伸手去接。

  春杏卻及時拉回他的手,側身朝林宜修道:「一點小傷罷了,您不用如此客氣。」說完便拽著虎子朝巷口走去,並沒有看林宜修一眼。

  林宜修平靜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驚訝,待姐弟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口,他搖搖頭,收好東西,回頭對阿軒道:「明日回家。」

  「啊?」阿軒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隨即苦著臉央求道:「大哥,咱們再在大伯家住幾天吧,縣衙好沒意思,每晚都要被他繃著臉檢查功課,背錯了就要打手板……」

  「你好好背書,自然不用挨打。」林宜修面無表情地瞥他一眼,轉身離開。

  阿軒垂頭喪氣地跟在他身後,暗暗將害他動手的虎子罵了一百遍。

  *

  走到小院門口,葉芽突然很緊張,拉住薛樹的手問他:「我頭髮亂不亂?」吹了一路的風,一定很亂了。

  薛樹很認真地看她,替她理了理劉海兒,「不亂了。」

  葉芽鬆了口氣,心裡的緊張卻沒有減輕多少,見薛樹疑惑地看著她,只好硬著頭皮往裡走。

  小院收拾地很乾淨,西邊用臂粗的樹枝撐著十來張兔子皮在晾曬,也有幾張葉芽認不清的獸皮,她匆匆掃了一眼硝皮場子,薛松不在外面。

  灶房門是開著的,葉芽也說不清為什麼,朝薛樹做了個噓聲的手勢,跟他悄悄走了過去。可才到灶房門口,一股濃郁的藥味兒就撲入鼻端,她心裡一跳,口上喊著大哥,加快腳步朝東屋趕,掀開門簾,正好對上薛松驚喜卻又複雜的目光。

  但葉芽的注意力卻落在躺在被窩裡的薛柏身上,見他額頭敷著折疊成條的帕子,知道他病了,連忙小聲問薛松:「三弟生了什麼病?病了多久?你是怎麼照顧他的?為何不告訴我們?」

  一連串的問題,砸得薛松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良久才在她埋怨的注視下道:「昨晚突然病倒了,郎中說是染了風寒,好在並不嚴重,休息幾日就好。」不知道想到什麼,他看看昏睡的薛柏,再看看滿臉憂慮的葉芽,眸色一深,道:「弟妹,我帶二弟去外面看看,你幫忙照顧一下三弟吧。」

  「嗯,我知道。」葉芽現在也沒有心思跟他敘舊,點頭應道。

  薛松微不可察地歎口氣,拉上有些茫然的薛樹走了。

  「大哥,我想在屋裡陪三弟……」

  「郎中說不讓三弟旁邊圍太多的人。」

  兩人的說話聲漸漸淡去,葉芽側坐在炕沿上,低頭打量薛柏。

  他大概是發燒了,往日白皙的臉湧上了不正常的潮紅,一雙桃花眼緊閉,可他睡得似乎並不好,長長的眼睫不時地翕動著,眉頭也蹙了起來。

  好端端的,怎麼就突然病成這樣了呢?

  看著他明顯瘦下去的臉,葉芽心疼地厲害,拿起他額頭上的帕子,才發覺帕子上面是涼的,下面一層已經溫溫的了,也不知道放了多久。她將手輕輕覆上他濕潤的額頭,還是有些燙,連忙將帕子翻著重新放了上去,然後替他掩掩被角。正要收回手,被子下的人卻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她。

  葉芽呆住了,愣愣地看著他修長白皙的手緊緊握著她的,她本能地想要抽出來,卻抽不動。

  心跳有些快,哪怕她以前照顧過病人,知道這種事常有發生,但這樣被薛柏握著手,感受他手上驚人的熱度,她還是莫名地緊張不安,生怕被薛松他們瞧見,便想用另一隻手掰開他的。

  然,就在她快要碰到薛柏時,忽聽他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什麼。

  葉芽動作一僵,緊接著,薛柏又喃喃說了一遍。

  這回葉芽聽清楚了,他說:「二嫂,你別看大哥,看看我……」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2 01:46 AM


73.

  薛柏的聲音很低很低,若不是屋子裡太安靜,旁人根本聽不清楚他到底說了什麼。

  葉芽驚得久久都沒有反應過來,而這期間,薛柏似是做了什麼好夢般,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唇角也微微上揚,帶了淺淺笑意,但他的手卻沒有半分鬆動,反而將葉芽的手拉到了他胸口。單薄的中衣下,少年平坦的胸膛輕輕起伏著,漸漸有異樣的溫熱透過中衣傳到她被他同樣溫熱的手按壓著的掌心,很快,那熱度又順著手臂蔓延到她臉上,讓她情不自禁的臉紅了。

  葉芽再次試著把手抽出來,昏睡的人發出不滿的咕噥聲,清雋的眉瞬間又蹙起,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委屈?

  葉芽馬上想到薛柏剛剛的夢囈,她不懂那短短一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但聽起來著實委屈,有點,有點像在娘親面前吃哥哥醋的孩子……

  葉芽心中一軟。

  那晚薛松跟她說過的話慢慢浮上腦海,哥仨娘死的時候,薛柏才六七歲大,年幼無知驟然沒了娘,他應該很不習慣很想他娘的吧?而現在,自已是這麼多年裡第一個照顧他起居的女人,都說長嫂如母,她雖不是長嫂,但在薛柏眼裡,她是不是成了替代娘親照顧他的那個人呢?所以他在生病難受的時候,想要跟她這個嫂子訴訴委屈?

  到底佔了個弟字,哪怕兩人同歲,哪怕薛柏比她高半頭不止,葉芽大多時候還是將薛柏看成了需要她照顧的大孩子,且除了這個原因,她想不到別的能讓薛柏病中囈語喊她的緣由,因此,雖被薛柏拉著手,倒也沒有往其他方面想。

  任由他握了一會兒,待他睡得安穩鬆了力氣,葉芽輕輕抽出了手。

  南窗開著,明媚的陽光照了進來,少年臉上一片寧謐,葉芽放下心,出去尋薛松二人。

  薛松一直留意著門口的動靜,見葉芽出來,知道她肯定有話要問,便叫上薛樹一起走了過來,三人就站在溫暖的屋簷下說話。

  葉芽疑惑地看著薛松:「三弟身子向來康健,怎麼突然就病倒了?是不是你們沒有好好吃飯?還是柴禾燒得少,晚上涼到了?」話裡不自覺地帶了一絲責怪,這些活兒都是薛松的事,出了差錯,他皮糙肉厚挺得住,薛柏可沒有他壯實。

  薛松無奈地看著她:「沒有,家裡好好的,只是最近學堂裡接連有人生病請假,三弟大概是在那裡染的風寒。」說完,見葉芽臉色並沒有轉好,他試探著道:「知道你最心疼三弟,可也不能把所有錯都怪在我身上吧?」

  葉芽也意識到了她對薛松的遷怒,此時聽他這樣說,再對上他看似平靜卻深深凝視她的眸子,不由臉上一熱,剛想跟他賠不是,就聽薛樹不滿地道:「大哥你說錯了,媳婦最心疼我,對不對?」

  葉芽沒好氣地睨他一眼:「什麼你都要比,三弟是弟弟,他讀書辛苦,我當然要多關心一些。」

  她神色坦蕩自然,薛松心念轉了幾轉,轉移了話題:「你們怎麼突然過來了?」

  「媳婦做了山楂糕,很好吃,她說送來給你和三弟嘗嘗。」薛樹搶著答道。

  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想到薛樹放在櫃上的那個油紙包,薛松目光灼灼地盯著葉芽羞紅的臉,聲音微啞:「有勞弟妹想著我……和三弟了,咳咳,本來前天想回去看看的,剛要出門時又有人送了活兒來,不得不耽誤了。弟妹,你和二弟在家還好吧?」

  葉芽垂著眼簾,看著他的衣擺道:「挺好的,哦,昨兒個阿樹挖了地窖,再過幾天就能收白菜蘿蔔了,到時候讓阿樹給你們送點過來,省著還要出去買菜。」

  「你也來。」薛松瞥了緊挨著葉芽而立的薛樹一眼,強忍著才沒有去抓她那兩隻偷偷動來動去的小手。十幾天沒有見了,他好想抱抱她,想到晌午過後她和二弟就要走了,薛松就特別希望時間過得慢點,最好,最好還能跟她單獨待一會兒。

  他的目光太熱切,好像穿過了衣裳直直落在她身上似的,葉芽心裡緊張得厲害,「到時候再說吧,有空我就過來。好了,你們忙去吧,我去屋裡看著三弟。」

  「我也去!」

  「我也去。」

  薛樹和薛松異口同聲地道,前者是真的想看看薛柏,後者則是要珍惜跟葉芽在一起的時間。

  葉芽被他們逗笑了,「那咱們進屋後小點聲說話,別吵到三弟休息。」說著,率先走了進去。

  三人剛坐下不久,春杏就領著虎子回來了。

  看見虎子臉上的傷,薛松面沉如水,等到春杏說完來龍去脈後,他又覺得無可奈何,畢竟事情是那個叫阿軒的孩子挑起來的,虎子這麼小,難免生氣衝動,只得低聲訓斥他以後要乖乖聽姐姐的話。虎子眼神躲閃著應了,脫鞋爬到炕上,抓起擺在中間的山楂條吃了起來。

  人一多,自然熱鬧些,薛柏就是在熟悉的輕柔聲音裡醒來的。他睜開眼睛,扭頭,就見葉芽盤腿坐在一側,正笑著與虎子說話,溫暖明媚的陽光照在她身上,美好的像個夢。大概還在做夢吧,薛柏苦笑一下,閉上眼睛,可是,耳邊的聲音是那樣清晰,他倏地睜開眼,再看,日思夜想的人真的坐在那裡!

  「二嫂……」他不可置信地叫道,聲音黯啞。

  「啊,三弟你醒了啊,怎麼樣,還難受嗎?有沒有覺得舒服一點?」葉芽飛快起身,繞過春杏姐弟,跪坐在薛柏身邊,伸手去拿他額頭上的帕子,春杏和虎子也都湊到了她左邊,滿臉關切地看著薛柏,叫他三哥。

  薛柏不動聲色地收斂情緒,朝三人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好多了,就是頭還有點暈。你們什麼時候來的,大哥和二哥呢?」

  葉芽很自然地摸摸他的額頭,發現燒退了,很是高興,「燒退了,再吃兩服藥差不多就好了。哦,大哥他們出去買菜了,一會兒就回來。」說著,穿鞋下地,對春杏道:「我去外面準備做飯,你們在這兒陪你們三哥說說話吧。」

  「行,待會兒大哥他們回來我再去幫你。」春杏笑著答,見葉芽出去了,她從身後拿過一根山楂條來,遞到薛柏嘴邊:「三哥,你現在嘴裡一定沒味兒吧?嘗嘗這個,二嫂做的,酸酸甜甜可好吃呢。」

  薛柏看看她,「瞧你這麼高興,有什麼好事嗎?」說完張開嘴,含住了山楂條,清涼酸甜,的確很好吃。

  春杏美滋滋地把胡掌櫃的話說了一遍,「剛剛大哥和二嫂都同意了,後天二嫂就去教鋪子夥計,順便把山裡紅賣了。嘿嘿,一下子就能賺十兩銀子,我是不是很能幹?二嫂說了,她要親手給我做一身衣裳呢。」

  「嗯,我們家小杏就是厲害。」薛柏毫不吝嗇地誇自已的堂妹。

  聽向來最會說話哄人的三哥又這樣親暱地叫她,春杏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一邊給薛柏掩掩被角,一邊問道:「三哥渴不渴?我去給你燒點熱水吧。」

  薛柏確實渴了,點點頭,等春杏出去後,他利索地起身穿衣,身子到底有些虛,就靠著被垛與虎子說話。

  葉芽進屋拿東西,瞧見薛柏起來了,急的臉都白了,「你才剛好一點,幹啥不好好躺著,萬一折騰得更嚴重了怎麼辦?趕緊快鋪好被子,好捂著發汗。」

  薛柏定定地看著葉芽,看她為他著急為他心疼,他渾身輕飄飄的,竟是前所未有的舒暢。

  他覺得,這次他病倒,一是因為學堂裡許多人都病了,他無意間染了風寒,可更多的原因,大概是他的心病吧。自打搬到鎮子上後,他一直很難受,想她想的頭疼,想她想的睡不著覺。他知道,大哥也想她,可她已經是大哥的媳婦了,大哥的心是定的,他卻不一樣,他只是一個人偷偷地想她,以前每天至少都能見她幾面,現在卻是見都見不到了,他心裡空落落的難受。

  想暫時忘記她專心讀書,他做不到,想要先得到她的心,他不敢,萬一,萬一將來他身不由己負了她怎麼辦?他相信自已的才學,相信他能步入仕途,也正是因為知道官場上有太多無奈,他才無法確定自已能否給她承諾並履行到底……

  幸好,大病一場,醒來就看見了她。她唇邊的溫柔淺笑,她柔和的低語,美好的像束光,直直照到了他心裡,讓他豁然開朗。心裡有了她,他還會為別人動心會因為各種原因娶別人嗎?不會。那麼,既然不會再娶旁人,他又怎麼會負她?他真傻,白白糾結了那麼久。

  「二嫂,我沒事,一直躺著挺難受的,你就讓我坐會兒吧。」他朝她粲然一笑,卻用拳頭抵住唇,咳了咳。

  見他如此逞強不愛惜身體,葉芽真的生氣了,「還說沒事呢,看看,又咳嗽了吧!這麼大的人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已。虎子,幫你三哥把被子鋪好!三弟,一會兒我進來,你要是還坐著,那以後我就再也不管你了!」說完繃著臉走了出去,連之前想要拿什麼東西都忘了。

  被罵了,薛柏心裡卻像灌了蜜似的甜。

  「三哥,二嫂那麼凶,你怎麼還笑啊?」虎子好奇地看著他問。

  「你知道什麼?」薛柏低低地道,自已鋪好被子,重新躺了回去,心中已有了主意。

  因為薛柏生病需要好好補補,正好又意外賺了一筆錢,葉芽特意讓薛松買了雞魚回來,幾人圍坐在炕上,吃了一頓頗為豐盛的午飯。

  飯後,收拾完碗筷,大家坐在一起說了會兒話,不知不覺,到了該回家的時間。

  顧忌春杏在場,薛松竭力忍著不去看葉芽,可他越發冷峻的臉龐卻洩露了他的異樣。

  葉芽看看極力隱忍的薛松,又看看病倒在炕的薛柏,縱使不捨不放心,還是道:「大哥,三弟,你們……」話未說完,卻被一陣強烈的咳嗽打斷了。

  「三弟你沒事吧?」

  聽著那好像要把肺咳出來的咳聲,葉芽心都揪成了一團,焦急地看著面色漲紅的薛柏,「怎麼突然咳的這麼厲害?要不要再請郎中過來看看?」

  薛柏繼續咳了好幾聲,好不容易止住了,抬頭望著葉芽,猶豫半晌,道:「二嫂,咳咳,既然你後天還要來鎮上教他們做山楂糕,不如今明兩天就歇在西屋吧,咳咳,我,我想多吃兩頓你做的飯菜,大哥做的,現在實在吃不下,咳咳……」

  薛松神色瞬間變了幾變,最後陰沉沉地盯著薛柏,好似要看透他。

  葉芽猶豫不決,求助地看向薛松和薛樹,「留下來,那家裡怎麼辦?」

  薛松抿著唇,他當然希望她留下,可他隱隱覺得,薛柏別有目的。這個三弟,最會裝了,若不是昨晚聽他昏睡中喊了不知多少聲二嫂,他還真不知道他竟然也對她動了心。現在他明顯是想騙她留下來,是不想再裝了嗎?真是這樣,他該支持還是反對呢?支持吧,目前看來,她似乎對三弟無心,而且薛柏跟他不一樣,他將來有了功名,定會有人願意與他結親,指不定就有對他日後科考官途有助益的好人家,若他也非她不娶,會不會影響仕途?可讓他反對,他也做不到,情愛這種東西,豈是別人三言兩語就能勸阻的?他已經嘗過了那種煎熬的滋味,假如三弟入情同樣深,他更沒有理由阻止他。

  薛樹剛要說話,春杏就道:「二嫂你快留下來吧,三哥這樣子,還得你照看他,大哥畢竟是個男的,哪有你會照顧人?至於家裡,讓二哥自已回去好了,後天我們再一起過來送山楂去鋪子,順便接你。」

  薛樹不願意:「我也要留下來!」

  春杏馬上提出反對:「那不行,家裡總得有個人看著,再說了,咱們都說好了,要一起摘山裡紅呢,你留在鎮子上,那後天誰把山裡紅推過來?二哥,才兩天而已,你就那麼捨不得二嫂啊?我都替你羞得慌!」

  「春杏!」葉芽又羞又惱,伸手去捂春杏的嘴,這丫頭,說話越來越沒遮攔了。

  薛樹可憐巴巴地伸手拽葉芽的袖子:「媳婦……」

  「好了,二弟,讓弟妹留下吧,三弟生病了,需要弟妹幫忙照顧。你聽話,回家好好餵豬喂雞,別餓著它們,後天弟妹就跟你回去了。」薛松沉著臉做了最終決定。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2 01:49 AM


74.

  薛樹不情不願地跟著春杏姐弟走了,走時一步三回頭,那個戀戀不捨的委屈模樣,看得葉芽心裡有些發酸,他本就是孩子脾氣,最喜歡黏人了,突然讓他一個人在家守兩晚,肯定會很難受吧?

  「擔心什麼?今晚二弟回家直接吃飯睡覺,明天春杏和虎子會陪他摘果子,還有大黃陪著,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後天他肯定會早早過來的。只是兩晚沒在一起,有那麼捨不得嗎?」回到院子,薛松一邊反手關門,一邊注視著葉芽的背影低聲道,眸色幽深。

  「我沒有,就是阿樹他……你幹啥關門?」

  葉芽本能地解釋道,說到一半,忽聽身後傳來關門的動靜,心中一跳,正要回頭看薛松,身子已經被人大力轉了過去,緊接著便被男人死死摟進懷裡,在她驚呼出聲之前堵住了她。他吻得霸道吻得急切,葉芽勉強掙扎兩下就沉淪了,只能無力地任由他摟著她的腰,按著她的後腦,仰頭承受他的侵襲。

  將葉芽拉入懷裡的那一瞬,薛松心裡,壓抑了十來天的日夜思念和之前只能看不能摸的隱忍,終於徹底爆發出來。這半天,她細心地照顧三弟,笑著和春杏他們說話,只有偶爾才會看他兩眼卻又很快就別開眼,不肯與他對視。他已經那麼久沒有見她碰她了,好不容易有機會多待一會兒,她怎麼能還是念著二弟?她知道他有多想她嗎?

  想她柔軟飽滿的紅唇,想她時而害羞躲閃時而大膽逢迎的甜美小舌,想她被他堵在喉頭發不出來的低喘呻-吟,還想她因他的索取而妖嬈扭動的柔軟身段。其實他也想單純地抱著她說說話,可相處的時間那麼短,他更想壓在她身上看她嬌羞的眉眼聽她的聲聲喘息要她要到最深處,然後在抵死纏綿後,一邊撫摸她柔順的長髮細滑的脊背,一邊聽她小貓似的慵懶埋怨。

  如果現在這裡只有他們兩人該多好?

  薛松貪心地想著,慢慢鬆開了快要無法呼吸的葉芽,見她小臉紅紅微張著嘴在他懷裡喘氣,他忍不住又想覆上去。

  「別了,三弟,在屋裡呢……」葉芽喘著氣扭開頭,伸手推他。

  「他在炕上躺著,不會出來的,牙牙,給我親親。」薛松按住她不安分躲來躲去的小腦袋,見她那用雙濕漉漉的眸子羞澀又嗔怒地看著他,他心中一軟,放柔了語氣,「好媳婦,再親一下,我真的想你了。」正要低頭湊上去,唇上忽被她柔軟的紅唇碰了一下,薛松錯愕,良久才反應過來,他最愛害羞的小女人竟然主動親他了!

  可不等他狂喜過後準備繼續恣意愛憐一番,葉芽已經趁他呆愣之際掙了出去,跑開幾步才垂著眼對他道:「好了,已經親一下了,咱們趕緊進去吧,耽擱這麼久,三弟該多想了。」

  尚未滿足的男人眉頭微皺:「他想就想,又不是不知道。」

  葉芽臉越發燙了起來,別開眼道:「你,你以為誰都像你那麼厚臉皮……大哥,你要是再這樣,我以後就不來了,難得見見面,你腦子裡就不能想點別的嗎?」那麼穩重的一個人,怎麼在這事上就如此無賴呢?

  她臉紅若霞,細長的黛眉卻認真地蹙著,聲音裡也帶了委屈,薛松怕她真的生氣,不敢再逼她,只得壓下心頭熱火,走到她身邊,俯身在她耳畔低語:「牙牙,你真的不想嗎?別怕,不用你現在回答我,晚上我會再好好問問你的,那時就算你不說,我也有辦法知道你到底想不想。」說完,飛快親了一下她的耳垂,意味深長的笑一聲,轉身去開門。

  他的話太曖昧,一下子勾起了那些靡亂的回憶,葉芽心跳快得厲害,再也不敢跟他多待,小跑著回了灶房,等臉沒有那麼熱了,才挑簾進了東屋。

  薛柏已經坐了起來,背靠牆壁而坐。他裡面是一身乾淨的白色細布中衣,外面鬆鬆垮垮地披著衫子,盤起來的腿則掩在被子裡。聽見腳步聲,他將修長白皙的手覆上置於腿間的半舊書籍,抬眼,就見葉芽蹙眉正要發火,忙解釋道:「二嫂,你別誤會,不是我折騰自已,只是躺了半天著實難受,咳起來也不舒服,坐著反而好受些。」

  他這樣說,葉芽反而無法怪他了,只能叮囑他把衫子繫好。

  薛柏咳了咳,放下書,慢悠悠地穿起衣服來,隨意地問道:「二哥他們已經走了嗎?」

  葉芽本來是側坐在炕上的,現在薛柏這樣一邊穿衣服一邊與她親暱地說話,她忽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卻也說不清是什麼,「嗯」了聲,恰好薛松進來了,她臉一紅,起身道,「大哥你們歇著吧,我去街上買幾個梨子,能壓咳的,順便買些棉布做被子。」

  薛松皺眉,擋在門前不讓她走:「做什麼被子?晚上我搬過去跟你一起睡。」說著,看了薛柏一眼。

  如果不是兩人身高相差太大,葉芽真想堵住他的嘴!

  雖然他們已經定了名分,也在家裡睡過一個屋,而且還是薛柏幫忙促成的,但四人在一起時,大家從來沒有提過這件事,所以葉芽萬萬沒想到薛松會當著薛柏的面說這種話。她又羞又尷尬,慌亂地看向薛柏,卻見他依然一副淡然微笑的模樣,好像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一件事似的,可她還是覺得不自在,馬上拒絕道:「不用了,三弟晚上需要人照顧,你陪他就行。」低頭要繞過薛松出去。

  薛柏的確需要人照顧,可讓她一人睡西屋,薛松卻不能答應,好不容易盼來了媳婦,他要是讓她一人獨睡,他就不是男人了。

  他不讓開,葉芽急的快哭了,這邊一共兩床被子,她就是跟薛松睡一個被窩,也得新做一個擺擺樣子不是?否則春杏見了,一眼就能看出問題來的,而薛松,他,他恐怕就只想著要抱她一起睡覺了吧!

  「大哥,你出來,我有話……」

  「大哥,讓二嫂去吧,後天春杏還來呢,見西屋放著你的被子,她會嚇一跳的。」薛柏突然笑著開口。

  薛松愣了愣,隨即臉上一熱,他還真忘了這一茬,還以為葉芽是不想跟他一起睡呢。

  可惜沒等他和葉芽鬆口氣,薛柏又道:「不過二嫂也不要睡西屋了,那邊許久沒燒火,裡面陰冷濕氣重,再說,以前李老頭是睡那屋的……我怕你半夜醒了害怕,還是跟我們睡這邊吧。屋裡炕大,再擺三個被鋪也夠的。哦,等春杏來之前,把新被褥搬到那邊就行了。大哥二嫂,你們覺得如何?」

  薛松陰沉沉地看著薛柏,臉色十分難看。三人睡一屋,他還能做什麼?他可不是薛樹,若他裝傻強要,她定會惱他,以後再也不肯來鎮上找他了吧?

  葉芽卻是被薛柏的話嚇到了,他不說還好,他一說,她就想起那邊屋子不久前才死了人的……光是想想,她都怕得厲害,於是她馬上覺得睡在東屋也不錯,既能照看薛柏,又不用被薛松發狠欺負,而深秋夜冷,大家都穿著中衣睡覺,被子捂得嚴嚴的,根本不用擔心不小心暴露什麼。再說,這不是在村子裡,沒有那麼多柴禾可以盡情用來燒水暖炕,還是一天三頓都在東鍋燒火吧,能省則省。

  越想,葉芽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嗯,那就睡這邊吧。好了,我去買東西了。」

  這回薛松沒有理由再攔她,冷聲問了句錢帶的夠不夠,見她點頭,側身放她出去。

  葉芽一走,東屋就沉默下來,薛柏見薛松沉臉看著自已不說話,輕笑一聲,低頭看書。

  「三弟,我看你精神不錯,沒到非要你二嫂照顧的地步吧?」薛松立在炕沿前,沉聲開口。

  薛柏抬頭看他,「說不好,有時候的確挺難受的,有二嫂在身邊照顧,我心裡很舒坦。大哥,難道你不願意二嫂留下來嗎?」

  「少廢話,你是不是也喜歡她了?你昨晚說夢話一直在喊她!」薛松最看不慣薛柏說話繞彎那一套,直接問了出來。

  薛柏眼中閃過一抹驚訝,轉瞬就平靜下來,點點頭,很認真地道:「是,我喜歡她,早就喜歡了,甚至比你還要早,大哥,不行嗎?」

  薛松仔細打量薛柏,見他雖神色淡淡,眼底卻是一片堅定,心中因計劃被打擾而生出的惱怒和不甘便慢慢平復下去,沉默片刻後道:「她似乎只把你當弟弟關心,你別誤會她照顧你的原因。」是不是她對三弟好,三弟才有了綺念?

  聽他沒有反對,薛柏悄悄鬆了口氣,「我知道,不過我會讓她喜歡我的,以前是我糊塗,一直沒敢對她好。哦,大哥你放心,在二嫂沒有喜歡上我之前,我不會唐突她的。」

  「可你要讀書……」

  「我有分寸,不會因此耽誤讀書。」

  「若你將來有了功名,有官宦人家想把女兒嫁你……」

  「不要說官宦人家,就是聖上要把公主許給我,我也不娶。還有,大哥,你別把你弟弟看的太好,德才兼備背景深厚的大有人在,你弟弟一個寒門學子,人家根本不會放在眼裡。」

  薛松不懂那些,聽薛柏鐵了心認定葉芽了,他問了最後一個問題:「那要是有人偏偏就看中了你,只要你娶了人家的千金,就許你高官厚祿,一旦你拒絕,就讓你無法在官場立足呢?」他不怕葉芽喜歡上三弟,卻怕三弟日後受了誘惑變心,惹她難過。

  薛柏哪裡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頓時冷了臉:「大哥,我知道,就算我考不上進士當不了官,就算我因為此事無法當官,你也不會怪我的,是不是?」

  薛松點頭,「是,我……」

  「大哥,」薛柏冷冷打斷他的話,「大哥,我是你一手帶大的,我都能相信你不會怪我,你就不能相信我對她的心意嗎?難道就許你為了她受傷終身不娶,我就做不到對她始終如一?在你眼裡,我又是什麼樣的人?我告訴你,既然我決定招惹她決定要她,就不會負她。她不是你一個人的,不是只有你才知道護她疼她!」被從小就信任的大哥再三懷疑,他真的很惱火。

  少年清冷的話語擲地有聲,薛松心頭一震,看著薛柏,好像第一次認識他一樣,良久才道:「好,是大哥不對,不該懷疑你的心意。」他的三弟是真的長大了,他不是一時衝動才想要她,而是考慮了所有後果。

  薛柏抿抿唇,沒說話。

  薛松知道他生氣了,因自已理虧,只好繼續賠罪:「行了,別氣了,我還不是怕你……算了,那你想怎麼做,用我替你問問她是怎麼想的嗎?」

  薛柏被他逗笑了,方纔的衝動氣憤迅速散去,臉上又恢復了淡然,故意奚落道:「你想幫我?算了吧,要不是我,你現在還自已給自已找罪受呢。」

  「你別得寸進尺。」想到當時自已焦躁鬱悶的樣子都被薛柏看在眼裡,薛松又拉下了臉。

  薛柏哈哈笑,笑著笑著忍不住咳了兩聲,無意中瞥見薛松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目光微閃,「大哥,你一定怪我叫二嫂到這邊來睡吧?」

  薛松有些不自在,知道了薛柏的心思,此時再談這個,那就是男人之間的事了。

  「別整天胡思亂想,到頭來是你自已難受。」他一本正經地告誡道。

  看著強裝鎮定的人,薛柏語氣很無辜:「我沒胡思亂想,我是真的覺得西屋太冷,怕二嫂凍著,不過……大哥,晚上你要是真的忍不住,咳咳,其實我病中睡得沉,只要你動靜不是太大,我都聽不見的。」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2 01:51 AM


75.

  葉芽很快就回來了,她買了四斤棉花,一套被面和褥面,還買了五斤雪梨。

  她進屋的時候,薛松和薛柏互視一眼,又同時別開眼。

  葉芽並沒有注意到哥倆的異樣,她去外面洗了兩個梨,將其中一個遞給薛松,然後坐在炕沿前,對著碟子替薛柏削另一個,邊削邊解釋道:「雪梨水多,三弟你在炕上吃不方便,我幫你把梨切成片吧,一會兒用筷子夾著吃就行了,省著沾手。」

  她削梨,自然要低著頭,薛柏看看她認真削梨的模樣,再看看她身後拿著梨遲遲沒動的薛松,一時覺得前所未有的舒暢,正好薛松朝他看來,薛柏垂眸,展顏一笑,慢慢開口道:「多謝二嫂,你對我真好。」大哥聽不見她的話,見她厚此薄彼,會如何想呢?以前都是他羨慕兩個哥哥,現在也輪到大哥羨慕他了。

  哪怕知道葉芽只是把薛柏當生病的弟弟照顧,薛松還是控制不住心中的吃味兒,他看看手裡的梨,半點胃口都沒有,再看看薛柏得意的笑,乾脆直接走過去,朝葉芽伸出手:「弟妹,我來幫三弟吧,趁天亮,你先把被子縫好,免得晚上縫眼睛費力。」

  葉芽都快削完皮了,索性直接削完才抬頭對薛松道:「沒事兒,不急這一會兒功夫……你怎麼不吃啊?」

  薛松額頭欲跳的青筋就在她的後半句話中老實下來,旁若無人地道:「我不愛吃,給你留著吧。」

  葉芽剛要說話,薛柏就道:「大哥,二嫂身子虛,不好吃涼的。」

  薛松握著梨的手微不可察的顫了下,可他是聾子啊,他什麼也沒聽見,依然寵溺地看著葉芽。

  他這副不受影響的樣子,葉芽看了又難免心酸了,搖搖頭,笑著對薛松道:「大哥你忘了啊,孫郎中說我最好少吃涼的,你自已吃吧。」說完,飛快地切好梨,去外面拿了筷子一起遞給薛柏,然後洗手擦乾,脫鞋上炕,開始縫被褥。

  薛柏將碟子放在身側,夾起一片放入口中,看一會兒書,然後再吃一片,十分愜意。

  薛松外面還有活兒干,吃完梨,哪怕再不想出去,也得把屋子留給倆人。出門前,他頓了一下,回頭看一眼低頭鋪棉花的葉芽。他不急,不跟三弟搶,因為他還有晚上。

  他一走,薛柏的目光便落到了葉芽身上。

  她背著光蹲在窗台前,正往紅底繡富貴牡丹的被面上鋪棉花,柔和的陽光斜射進來,照亮了她的半邊身子,讓她成了屋子裡最引人矚目的風景,連身邊光線中的細細塵埃都好像停止了跳動。她的臉白裡透紅,在明亮的陽光下越發顯得細膩瑩潤,耳邊垂下來一縷只及下巴的碎發,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拂動著,時而貼在她白瓷般的臉龐上,時而落下,碰到她紅嫩的唇瓣……

  他看呆了,夾起來的梨片都忘記了送進嘴裡,一滴晶瑩的梨汁慢慢在底端匯聚,眼看就要滴落在他的書上,就在此時,葉芽恰好鋪完手裡的所有棉花,抬頭要去旁邊取新的。

  薛柏迅速垂下眼簾,恰好見到那滴將落未落的梨汁,他伸手去接,梨汁掉在了他手心。

  他抬頭,有些自責地對她道:「二嫂,我手上沾了梨汁,你的帕子給我用用,行嗎?」

  「啊?哦,給你。」葉芽見他托著手,趕忙掏出帕子,朝這邊挪了兩步,伸手遞了過來。

  她的手白皙纖細,薛柏克制著沒有去握她,穩穩地接過白底繡蓮花的素淡帕子,又趁葉芽轉身後退的空隙,飛快將帕子藏到了袖子裡,然後用前半晌吃山楂糕時預備的巾子擦了擦手,唇角漾起淺淺的笑容。

  葉芽一心一意鋪著棉花,哪裡會注意到他的小動作?

  於是,在這個安靜寧謐的下午,薛柏手裡拿著書,卻偷偷看了葉芽許久許久,直到天色昏暗下來,她縫完被子出去做飯了,他才終於合上書,想了想,將葉芽放在最邊上的被褥搬到了他和薛松的被褥中間。

  約莫一刻鐘後,薛松幹完活,洗手進來,一眼就瞧見了擺在中間的新被褥。他看看靠著牆壁閉目養神的薛柏,眼裡閃過一絲疑惑,她竟然想睡在兩人中間?難道她是想挨著三弟睡覺,好方便照顧他不成?

  在灶房忙著準備晚飯的葉芽如何也想不到,這麼會兒的功夫,她的被褥就換了地方。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2 02:23 PM


76.

  晚飯葉芽熬了香醇的小米粥,菜做的是白菜燉豆腐,然後把晌午剩下的雞肉熱了一下。

  桌子是薛松放的,她把前兩樣端進屋裡時,因為趕著出去忙活別的,並沒有注意到被褥被人挪了窩,等她收拾乾淨灶膛前的細碎柴禾,將盛著雞肉的小盆放在桌子上,想要叫躺在被窩裡的薛柏起來吃飯時,卻意外發現了被褥的變化。

  她疑惑地看向薛松,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薛松一直盯著葉芽看,見她掃過被子時愣了一下,然後馬上就看向自已,他頓時明白了,被子一定是薛柏挪的,那個臭小子,到底想要做什麼?

  想解釋吧,又怕葉芽生薛柏的氣,只好垂下眼簾,算是默認了此事是他幹的。三弟幫了他那麼多,他做大哥的,也要盡量照顧他吧,左右,一個被子罷了,想他晚上也不敢做什麼逾矩的事。

  葉芽咬唇瞪了他一眼,扭頭叫薛柏:「三弟,起來吃飯了,吃完飯還要喝藥呢,晚點再睡啊。」聲音溫和輕柔又親暱自然,特別是最後那個稍稍拉長的尾音,簡直就像是在哄小孩兒,聽得薛松心裡直癢癢。

  薛柏含糊不清地應了聲,磨蹭一會兒,才慢吞吞轉過來,眨著睡意惺忪的桃花眼望著葉芽,「二嫂,外面冷,我不想起來。你跟大哥吃吧,我直接睡覺了。」說著,腦袋往被窩裡縮了縮,眼睛也閉上了,長長的睫毛在白玉似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安靜乖巧。

  薛松看傻了眼,葉芽的目光卻越發溫柔寵溺,她走過去,探探薛柏的額頭,感覺不是很熱,鬆了口氣,接著耐心地哄他:「還是先吃飯吧,吃飽飯身子才好得快。要是你覺得外面冷,那就裹著被子吃。」說完,脫鞋上炕,示意薛松跟她一起把方桌朝炕頭那邊抬抬,好方便薛柏用飯。放好桌子,葉芽順勢坐在了北面,薛松在東,薛柏真的裹著被子起來了,盤腿坐在她下首。

  葉芽盛了一碗粥,先遞到薛柏面前。

  薛柏將被子裹在肩膀上,一手攥著身前的被子不讓它滑落下去,一手伸出來拿筷子,也不看桌子上的菜,幾乎就是閉著眼睛挑細細的米粒吃。

  薛松看不過去他這副樣子,開口訓他:「好好吃飯!」

  薛柏激靈一下,睡意散去些,眼睛終於睜開了,不好意思地看著葉芽,清俊臉龐浮起淡淡的紅,「二嫂我真的難受,你別怪我吃飯沒規矩,以後絕不這樣了。」

  少年眉目如畫,望著她的桃花眼裡映著櫃上的燭火,朦朧似秋波,流光溢彩,葉芽一時看呆了,直到薛松突地咳了咳,她才回過神來,再看薛柏,他已經低垂了眼眸,臉上紅暈卻更燦爛如霞,明顯一副被她看得尷尬了的模樣!

  葉芽臉如火燒,誰都不敢看了,隨便說了句她事後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的話,趕緊埋頭吃飯,心裡卻臊得不行。之前也看薛柏看呆過一次,可那次薛柏沒有察覺啊,現在被他逮了個正著,他心裡會怎樣想?人家男的看姑娘看愣眼叫登徒子,她這樣又叫什麼?真是丟人死了,又不是頭一次見面,怎麼三天兩頭就看呆了呢?

  正胡思亂想著,右手邊忽的伸過來一雙筷子,她錯愕抬頭,就見薛柏笑著對她道:「二嫂,多謝你特意留下來照顧我,你別只低頭吃粥,多吃點豆腐吧。」

  「哦,好,三弟,你自已吃吧,我會夾的。」葉芽被他溫和的笑容晃了眼,忙低下頭道。

  薛柏笑,抬手給對面的薛松也夾了一塊兒:「大哥也辛苦了,多吃點。」

  薛松看著薛柏燦爛的笑容,又恨又嫉妒,他第一次覺得,原來男人生的好看,也是有好處的。

  接下來,誰也不再說話,一頓飯就在溫馨的沉默中結束了。

  薛松起身去收拾碗筷,葉芽去給薛柏端藥,一進屋,卻見薛柏又躺下了,閉著眼睛睡得香甜。

  生病的人都覺多,葉芽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輕聲叫他起來喝藥。

  薛柏咳了咳,閉著眼睛嘀咕道:「二嫂,我好睏,你餵我喝……」

  「啊?」葉芽瞪大了眼睛,剛要說話,薛柏已經翻身趴在炕上,下巴墊在枕頭上,張著嘴等她去餵。

  葉芽有些懵了,茫然地站了會兒,去外面拿了勺子,坐在炕沿前的板凳上一口一口餵他。她覺得怪怪的,感覺給同歲的小叔餵藥這種事兒,已經超過了她身為嫂子的職責,畢竟薛柏沒有病到抬不起來胳膊的地步。可是,他那麼大的人,還是讀書的,他會不知道這種事兒不妥?既然他開口了,那一定是真的困到一動也不想動的地步了吧?

  罷了罷了,一年就病這麼一回,她就不要多想了。

  好不容易喂完藥,以為可以結束了,又聽薛柏嘀咕道:「二嫂,南邊櫃子上有棗,你拿一個給我吃,藥太苦了。」

  「哦,好……」葉芽已經有些麻木了,放下藥碗,走到櫃子前一看,發現那還是上次給哥倆準備的山棗,都已經有些乾癟了。她捏了兩個比較大的,轉身回到炕沿前,見薛柏依然維持著方纔的姿勢,她只好將棗往他嘴邊遞:「三弟,給你。」

  薛柏終於睜開了眼睛,一邊往前湊著去接她手裡的小圓棗,一邊抬眼看向葉芽,眸子裡掠過讓人臉紅心跳的情愫。葉芽心頭一跳,下一刻,指腹忽的被溫熱柔軟的唇含住,她愣住,本能地往回縮手,薛柏舌尖卻已飛快地在她指尖舔了一下,帶起異樣強烈的酥麻……

  她渾身僵硬,正要琢磨薛柏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就聽薛柏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有個二嫂真好,以前我生病,大哥要去打獵,只有二哥在家陪我,二哥笨笨的,好幾次還得我反過來照顧他,唉,二嫂,你對我真好。」

  他的眼神清澈純淨,臉上也並無異樣,葉芽鬆了口氣,「你是我三弟啊,我照顧你是應該的。好了,快睡覺吧,明早就能好了。」說完,強裝鎮定,端起藥碗去了外面。方纔,一定是他不小心碰到的。

  薛柏重新平躺好,默默回味含住她指尖那一瞬的奇妙感覺。

  灶房裡,薛松接過葉芽遞過來的藥碗,看也沒看她,低頭刷了起來。

  葉芽本想送完碗就回屋的,可想到剛剛的異樣,她有點不敢單獨與薛柏在一起了,索性立在鍋台邊看薛松忙活。看著看著,看入神了。他那樣高大,現在做這種活計,必須彎腰才行,但即便是彎著腰,他身上冷峻的男人氣息卻未減半分,只是多了一種沉穩的溫柔,他是在幫她刷碗啊……

  他繃著臉不看她,是生氣了嗎?

  葉芽有點愧疚,這一天,她不是不知道他在看她,不是不知道他多麼想她,只是她要顧忌春杏,還要照顧薛柏,擔心與他膩歪太久被薛柏察覺,所以一直刻意迴避著他,他一定誤會她不想他了吧?

  見男人冷著臉轉身去櫥櫃放碗,見他熄了蠟燭,從她身邊走過要回屋了,葉芽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抱住了他。知道他聽不見,她只是緊緊環住他的腰,臉靠在他寬闊的背上,聞他身上特有的氣息。她是想他的啊,他還沒走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想了。

  被她抱著,薛松所有的醋意都消了。不管她對三弟好不好,只要她還想著他,他就很滿足了。

  他轉過身,摟緊她的腰,準確地覆上了她的唇。

  短暫的羞澀躲閃後,葉芽熱情地回應他。她主動伸出小舌與他糾纏,他吸吮她的,她也吸吮他的,她想他的急切他的霸道,她喜歡被他索取的感覺,他的胳膊是那麼有力,他的懷抱是那麼寬闊溫暖,被他抱著,她好像什麼都不需要擔心,全心全意靠著他就行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才戀戀不捨地分開,微弱的燭光從兩側門簾縫隙透了出來,卻照不清彼此的臉,只有一輕一重的呼吸在兩人之間曖昧糾纏。

  額頭相抵,葉芽慢慢摸上男人硬朗的臉,她仰起頭,唇碰上他的,很輕很輕地呢喃道:「大哥,我想你,很想很想。」每發出一個音,她輕輕啟合的唇瓣都會碰觸他的,他聽不見,那他能感受出來嗎?

  薛松一顆心都快化成了水兒,能親耳聽她說這一句,就是只能遠遠看著她與二弟三弟親密,他也知足了。「牙牙,我也想你,恨不得把你揉進胸口,天天抱著你。」他捧住她的臉,溫柔地回吻她。

  他真的明白了,葉芽臉熱了,埋在他懷裡待了一會兒,輕輕推開他,示意他回屋。

  「真拿你沒有辦法。」薛松最後親了她一下,轉身挑開門簾,怕被薛柏看見她羞紅的臉,進屋後馬上熄了蠟燭。

  兩人先後上炕,薛鬆動作利索,先替葉芽鋪好被子,然後鋪了自已的,三兩下脫了衣衫,直接躺到被窩去了。

  深秋,晚飯前就撂下了窗戶,現在屋裡黑漆漆的,可謂是伸手不見五指。

  葉芽坐在新縫好的被子上,想要把褥子搬到薛松那邊去吧,又怕動靜太大,反而顯得心虛。只好先鑽進被窩,悉悉索索脫了外衣,放到她和薛松中間,然後習慣性地朝右邊躺著,躺著躺著,對面薛柏忽然朝她這邊翻了過來,她嚇了一跳,趕緊悄悄換成平躺的姿勢。

  「二嫂,最近家裡都好嗎?有沒有人欺負你和二哥?」薛柏望著夜色中朦朧的人影兒,低聲道,他想聽她的聲音,難得如此近距離地相處,他要多跟她說說話。

  葉芽有些意外,好在薛柏問的是尋常事,同樣低聲答道:「挺好的,哪有人會欺負我們?放心吧,倒是你,天越來越冷了,出門多穿點,在學堂也注意些,要是還有那麼多同窗一起生病,你就直接請假,等病氣過了再去,左右幾天的功夫,應該也不會耽擱多少。」

  「嗯,我知道……二嫂,這麼久沒見,你有想我嗎?反正我是挺想你的,想你做的飯,想你早晚叮囑我的樣子,也想二哥,想咱們一家人一起吃飯時的情景。」有淡淡的清香飄入鼻端,薛柏深深呼吸,沉醉在她的味道裡。

  薛柏的聲音,十分好聽,像是夏日裡山間的溪水,清涼靈動,明明兩人中間隔著一段距離,葉芽卻覺得他好像是在她耳邊說話似的,悅耳的男聲直接落入腦海裡,竟讓她舒服得犯起困來,聲音越來越低:「嗯,二嫂也想你的,沒有你說那些趣事,飯好像都沒有以前好吃了,你二哥也想你……三弟,早點睡吧,困了……」

  「好。」

  屋子裡安靜下來,漸漸只剩下清淺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葉芽感覺身側的被子好像被人掀開了,她不安地動了動,下一刻,人便被熟悉的手臂摟進了懷裡,單薄的背脊緊緊貼在男人結實的胸膛上,渾圓的臀瓣間則被男人的硬挺頂住了。

  葉芽頓時驚醒,反手推薛松。

  「牙牙別動,我就抱抱你,抱你一下。」薛松環住她的腰後就不動了,埋首在她頸子裡低語。

  他說到做到,真的只是抱著她一動不動,葉芽沒那麼緊張了,凝神聽薛柏的呼吸,清淺綿長,知他睡得熟,便沒有繼續再推薛松。說實話,她也挺想這樣被他抱著的,只要他老老實實不折騰她,抱一會兒就抱一會兒吧。

  可是,他那裡怎麼那麼硬?還有,那只慢慢伸進她中衣,輕輕摩挲她的小腹,然後悄悄上移的大手是怎麼回事?

  葉芽還沒平復的心跳又快了起來,她及時摀住自已的豐盈,用胳膊肘撞他,說什麼也不讓他碰到。

  薛松沒有強迫葉芽,不過,她的手才多大?她的那裡又有多大?

  他用他粗糙的指腹沿著她遮掩不住的細嫩乳-肉磨蹭,捏一捏,蹭一蹭,偶爾試探著往她掌心之下探進去,察覺到她的呼吸漸漸重了,她的手慢慢沒了力氣,柔軟的腰也不安又誘惑地扭動著想要離開他的懷,他插在她腰下的手越發用力抱緊了她,始終保持兩人臀腹相貼的姿勢,然後一邊慢慢往她手心裡探,一邊低聲在她耳畔道:「牙牙,鬆手,我就摸一下,一下就行,我想它們想得很,好像大了些。」邊說邊親,最後含住她的耳垂,舔-舐啃咬。

  葉芽不敢躲,怕弄出動靜來,她也不能像求薛樹那樣求他,因為他聽不見。男人糾纏的緊,她只好鬆開手,待他的大手將她整團覆蓋住,她縱容他多停留了一會兒,然後抓住他的手想讓他移開。已經夠一下了。

  可葉芽羞惱又無力的發現,她根本掰不動他。

  薛松根本不理會她的那點力氣,他貼著她的側臉,沉醉地閉上眼睛。手下的肌膚是遇到她之前從未碰觸過的嫩滑細膩,嫩的好像能掐出水兒來,顫巍巍的隨著他的動作化成各種形狀,偏偏在這豐盈圓潤之上,還有顆會挺立起來的圓硬尖尖兒,他愛死了,伸出手指捏住它輕輕捻了捻,她便瞬間繃緊了腰,小臀卻抵得他更緊了。他挨著她蹭了蹭,「牙牙,想要嗎?」

  葉芽渾身繃緊,強烈的快感一波波朝腦頂用來,但此時聽他壞壞的問,她馬上搖頭。

  「不想?你又口是心非了,那裡一定濕了,不信你讓我摸摸。」

  薛松捉住她的兩隻小手放在抱著她的右手中握緊,左手留戀地繼續在那豐盈上摸了一會兒,然後從上而下,滑過她平坦的小腹,探入她的褻褲,順勢將其褪了下去。手在那片芳草萋萋之地撫弄了片刻,一路向下,略微用力便輕而易舉分開她使勁兒併攏的腿,覆在了他心心唸唸的嬌嫩之處。小唇柔軟羞澀,中間卻早有溪水溢出,濕濕滑滑。

  他平緩了一下呼吸,膝蓋頂住她的腿彎,讓她曲起腿,隨即壓在她的腿上讓她無法動彈,然後捧著她自然後翹的小臀往後提了提,握住他的堅硬抵上她的嬌嫩。他並不急著進去,而是在外面來回蹭動,用她的水兒,潤滑他。

  如果葉芽此時還不知道他的心思,那她就真的不用活了。她緊緊併攏著腿,忍住體內喧囂的空虛,忍住被他撩撥起來的慾望,半點也不配合他,但凡有機會就往前躲,讓他好幾次快要挺入時都堪堪錯過了位置。

  薛松無奈地歎口氣,她不敢有太大動作,他也不敢啊,否則他早就不管不顧地壓上去了,何必如此隱忍?

  他把那裡擠進她的腿根,一手尋覓著按住她最敏感的小珠兒,啞聲哀求:「牙牙,讓我進去吧,你想讓我爆掉嗎?」下面重重揉了一下。

  葉芽不由地仰起脖子,所幸她早就咬住被子了,這才沒有叫出聲。但不管薛松說什麼,她都搖頭。薛柏離她那麼近,身後的男人又是莽撞蠻幹的,一旦如了他的願,恐怕就要使勁兒折騰了,到時候薛柏醒來怎麼辦?已經嘗過一次那種禁忌隱忍的煎熬,她才不要!

  「好牙牙,我保證,我就進去一下,進一下我就出來,你就給我吧,一下就行,我真的很想你……」

  他再次抵住了洞口,等著她因為不忍心而縱容他,他知道她會的。

  也不知道是男人一聲一聲的求摩太可憐,還是她也想要被熟悉的那物填滿,葉芽很快就心神失守了,她緊緊咬住被子,自已勸服自已,就一下,就讓他進來一下。

  幾乎在葉芽停止抗拒的瞬間,一直耐心苦守的男人便馬上抓住了機會。

  他按住她的臀,試探著擠入碩大的頭,刻在記憶深處的溫熱緊致小嘴兒立刻咬住了他,他情難自禁,直接一個挺腰,全部入了進去,破開層層嫩肉佔有她的暢快伴隨著洶湧的快感齊齊湧上心頭,薛松頭微微後仰,發出一聲滿足的長歎。

  葉芽下面脹的厲害,被深深思念喜歡的男人填滿,她又緊張又甜蜜,緊張讓她的那裡自發咬著他吸裹吞吐,甜蜜又讓他帶來的快意更強烈刺激。她咬緊被子,腦海裡一片混沌,已經無法思考了。趁理智完全淪陷之前,她扭腰要離開他。

  薛松沒有動,任由她主動聳腰套-弄,卻在即將脫離之前猛地將她拉回,順勢狠狠貫入,聽她發出意料之中的悶哼。

  「牙牙,別動了,交給我,放心,我有分寸,會輕點的。」

  他說了這個晚上的最後一句話,然後掀開兩人腰下的被子,露出他們糾纏在一起的親密,免得挺腰聳動時大腿摩擦被子發出聲響。做完這一切,他閉上眼睛,扶著她的腰溫柔的進出起來,開始有些緊澀,慢慢的,隨著水兒越來越多,他入得越來越暢快,甚至發出了輕微曖昧的搗水聲。他聽見了,趕緊放輕了動作,可不管如何,她的水兒那麼多,進出時都會發出噗滋的聲響,他沒有辦法,既然無法安靜,那就隨心所欲吧,三弟就算醒著,那也是他自找的。

  一想到薛柏可能正在聽著,薛松胸口一緊,有淡淡的羞愧,卻生出了更多的禁忌快感,揉弄她乳兒的動作越發放肆,下面也入得越狠越深越緊。她的深處藏著一處嬌嬌嫩嫩的小肉,他追尋著它,次次都要碰到它才甘心,而當他碩大的頂端與濕滑微硬的它相觸時,那種強烈的快感,足以讓他失去所有理智,好在始終擔心太過粗暴的動作會惹怒懷裡的小女人,他這才沒有發狂。

  但薛松不知道,他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隨著他有力的進進出出,葉芽早已迷失在洶湧如潮的慾望裡了。他溫柔進出,她會渴望他用力些再深些,他連續快速全根而入大力抽-插,她又會抱著被子死死摀住自已的嘴,堵住一切聲音。

  只要是他,次次都是折磨,折磨得她幾欲拋棄所有羞澀去迎合他,折磨得她因為身子的放-蕩而羞愧緊張,因為緊張而咬得他越發瘋狂,耳畔忽然響起以前他壓在她身上喘息的羞人情話,他說他喜歡她緊緊咬著他的滋味兒……

  腦袋裡轟的一聲,那根被他撩起的緊繃的弦,終於在迎來最銷魂蝕骨最洶湧澎湃的大浪時,瞬間繃斷。她身子不受控制地顫抖,腳尖都蜷了起來,而他卻還沒有結束,就那樣越發孟浪的入著她,不肯給她一點放鬆下來的時間,本以為方纔已是最高點,現在卻在他持續的撞擊中攀得更高,高到她想求他停下來,高到她好像聽到了自已的嗚咽聲,高到她彷彿魂兒都要飄了出去,終於,有灼熱的熱流噴灑在她的花心上,難以形容的衝擊如海浪徹底席捲了她,她情不自禁發出一聲長長的嗚咽,隨之而來的,是身體難以承受的快感嗎?是深夜偷情的極度羞愧嗎?葉芽不知道了,因為被男人摟回懷裡的那一刻,持續緊繃的腦弦兒,腰腿的酸軟和噬人的快感,已經讓她暈了過去。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5 11:18 PM


77.

  三人一起睡,薛柏覺得,大哥肯定會忍不住對她做點什麼的,但他也沒有刻意等著那邊的動靜。

  他今天過得很滿足很滿足,早上醒來就看見了她,被她細心照顧了一天,偷偷親了一下她的手指,睡覺時兩人挨得那麼近,還輕聲說了一會兒話,那種淡淡的甜蜜安撫了他心底的所有負面情緒,讓他有種烏雲散盡的明朗輕鬆感,再加上身子發虛,跟她說完話後,他很快也就睡著了。

  他甚至做了個美美的夢,夢見她餵他吃棗時,他含住她的手指不鬆開,而她羞紅了臉,卻只是別開眼,任由他含著。正心神蕩漾之際,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悶哼,然後,他就醒了。

  他聽見她極力隱忍的哼喘,聽見大哥時而平穩時而粗重的喘息,聽見身體相撞和水兒搗動的曖昧聲響。他睜開眼睛,試著辨認對面的人影兒,可夜色太濃,什麼也看不見。

  心跳加快,口乾舌燥,某處更是挺了起來。

  但奇怪的是,他還是覺得很幸福。大哥喜歡她,她喜歡大哥,他們如此乃是人之常情,他幸福的是,她就在他一臂之遙,在他伸手可觸的地方。後天她就要回家了,他珍惜與她在一起的每一刻,就像現在,雖然她在大哥懷裡,雖然大哥在她體內,可只要她在他身邊,能感受到她的存在,不用像之前那樣日日夜夜見不到人,他就滿足了。

  他閉上眼睛,凝神分辨屬於她的聲音,壓抑的,誘惑的,勾人的,聽著聽著,喜歡反而多過了慾望。他喜歡的是她這個人啊,只要是她的,他都喜歡。至於別的,他等了這麼久,還怕再多等一段時日嗎?他要的是她的心,要讓她喜歡上自已,要她心甘情願也當他的媳婦。等她完全接受他後,他自然也會讓她發出這種聲音,不,他會讓她更快樂,他要讓她快樂到忘記隱忍,讓她在他身下綻放出為他而生的妖嬈,還要讓大哥二哥也嘗嘗這種煎熬的滋味……

  他或許沒有他們兩個力氣大,沒有他們與她相處的時間長,但他比他們更有耐心。

  待那邊平息下來,他悄悄伸手去碰她的枕頭,想要與她親近一些,卻不想指尖恰好落在一縷長髮上。薛柏心神一蕩,他試探著托起那縷柔順的長髮,慢慢移到鼻端。聞著髮梢那似有若無的淡淡香氣。心忽的就靜了下來,他親了親它們,小心翼翼將它們放在他的枕頭上,漸漸睡去。

  一夜好眠。

  因為知道自已一定是最早醒來的,所以薛松直接抱著葉芽睡了一晚上,她喜歡朝右睡著,他便一手墊在她脖頸下,一手摟著她的腰。可等他真的醒了,他卻發現他的手不知何時移到了她綿軟的乳兒上。側躺著,手下的乳兒越顯豐盈,他忍不住捏了捏,同時瞥了一眼面朝這邊酣睡的薛柏,心頭湧起一種異樣的感覺。手情不自禁地往下移去,每移一分,身下就硬一分,等他來到她細滑的大腿根部時,那裡已經喧囂著抵住了她的臀縫。

  唉,要是三弟不在多好,要是他和她單獨睡在西屋多好……

  薛松在心裡歎息,戀戀不捨地揉了揉葉芽溫熱的臀瓣,盡量放輕動作替她穿好中衣,然後離開了讓他不捨離開的溫暖被窩。替她掩好被角後,他利落地穿衣疊被,下炕出去了,自始至終,他的動作都輕輕的,沒有驚醒任何一個。

  可他一走,薛柏就醒了,看見對面朝他側躺著的葉芽,他唇角漾起今日的第一個笑容。

  他近乎貪婪地看著她。

  額前劉海微亂,遮掩了光潔的額頭,細長黛眉舒展,儼然睡得香甜。她的眼睫也很長,密密的,像兩把小扇子一樣,在她白瓷般的肌膚上投下兩彎淺淺陰影。鼻樑麼,跟她的人一樣,秀氣好看。薛柏歡喜地凝視著她,目光落到她的小臉上,也不知道是被窩裡太暖的關係,還是昨晚累到了,她細白的臉頰染了淡淡紅暈,枕在散亂的烏黑長髮上,微微鼓了起來,於是,就連一側唇角都跟著稍稍上翹,安靜,可愛,美麗。

  她的唇……紅嫩飽滿,微微張開了一絲縫隙。

  薛柏眸色幽深起來,心中升起強烈的渴望,她離他這麼近,他只要略微探過去就能親到她,她睡得那麼香,他只輕輕碰一下,應該沒關係吧?

  腦海裡還在猶豫著懷疑著擔心著,身子卻已自作主張地朝她湊了過去,等薛柏回過神,他的臉距離她不過一指而已,他甚至感受到了她淺淺的呼吸,拂到他臉上,迷了他的神智,癢了他的身心。

  二嫂,我就親一下,算是你們昨晚折磨我的賠禮吧。

  修長白皙的指略帶顫抖地碰上葉芽細膩溫熱的臉龐,先是指腹,再慢慢覆上整個手掌。薛柏虛捧著她的臉和下巴,喉頭滾動,屏息凝視她片刻,俯身,虔誠地貼上那誘人的紅唇。

  柔軟,飽滿,跟想像中的一樣,美好的讓他忍不住伸出舌尖輕輕舔了一下,溫柔的桃花眼偷偷打量著她,見她依然睡得香甜,他又舔了一下,他沒有親過人,不如趁她睡著的時候多練習一下。

  可是,手心的汗意是怎麼回事?砰砰急跳的心是怎麼回事,還有他幾乎快要壓抑不住含住她的唇吮吸的強烈衝動是怎麼回事?

  「嗯……」

  彷彿是提醒他應該離開了似的,熟睡的人突然發出一聲輕輕的卻誘人之極的哼聲。

  薛柏受驚,驟然離開,逃回被窩裡,背朝她躺下,慢慢平復他急劇的心跳。

  平復了,他又偷偷翻轉過去,再次打量她,然後又忍不住去親她。

  第一次是嘴唇,第二次是臉頰,第三次是眼睛,在他準備最後親一下她耳朵的時候,她眉頭皺了皺,薛柏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於是,葉芽睜開眼睛,就對上了薛柏清俊的睡顏,白皙的臉上浮著淡淡的紅,如畫的五官在柔和的晨光中,越發俊美不似凡人。

  這世上怎麼有如此好看的人呢?

  因薛柏睡著,葉芽膽子大了些,偷偷地看著他。看著看著,腦子裡浮上許多凌亂的念頭。

  三弟以後有了功名,他會娶個什麼樣的姑娘呢?那姑娘要生的多好看,才不會在他面前自慚形穢呢?哦,三弟娶了妻後,就不會再依戀她這個二嫂了吧?他知書達理的妻子會親手為他裁衣縫衣,親手為他穿上替他撫平褶皺。他生病的時候,大概也會朝那個人撒嬌吧?或許,將來他當了官,是不是要離開這裡了?那時候,她和薛松薛樹應該不會跟他去任上吧,畢竟他們的關係見不得人,在這鄉下小地方勉強能瞞著,若是到了經常需要人情往來的繁華之地,一不小心就會被人看穿,這樣給他抹黑的事,不說薛柏在不在乎,就說他將來的妻子,也會有所嫌棄吧?

  嗯,那他們還是留在這裡好了,讓他與他的妻子安安穩穩地過。

  可那樣,以後是不是就很難再見面了?

  一想到那種情景,葉芽心裡好像被堵住了一樣難受。

  對面太安靜,薛柏悄悄睜開一條眼縫,本想看看葉芽有沒有醒,卻正好將她這副茫然的樣子看進眼裡。她明明是在看著他,眼裡卻帶了讓他心慌心疼的憂愁。

  「二嫂,你在想什麼?」他想了想,慢慢睜開眼睛,直接問她。

  「啊,三弟你醒了啊?」葉芽被他的聲音驚醒,趕忙揮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看了薛柏一眼,盡量神色自然地改成平躺著,躺好了,不由又問他:「感覺怎麼樣?身子還沉嗎?」心裡卻在暗暗罵薛松,如果不是他半夜跑過來折騰個沒完沒了,她也不會睡過頭,更不會落到現在這種尷尬境地。一大早上的,她竟然和薛柏肩並肩躺在炕頭,一會兒怎麼穿衣裳啊!

  薛柏感受了一下,渾身清爽,口上卻道:「好點了,就是身上沒力氣,不想動。對了,二嫂,我看你剛才好像在想心事?」他抱著被子坐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葉芽,不容她躲閃。家裡什麼事也沒有,她有什麼需要煩惱的?

  葉芽沒想到薛柏會這樣坦蕩自然地看著她。他坐著,她躺著,還被他認真地看著,她臉熱了起來,本能地想要轉過去,可那樣就顯得心虛了,但平躺的姿勢又太,太……她想了想,索性面朝薛柏躺著,左手緊緊攥著被子,盡量遮擋住自已,然後扯謊道:「哪有什麼心事啊,我就是在想你二哥呢,怕他一個人在家不習慣。」
  「哦……」薛柏自然而然地躺下,再次與她臉對臉,桃花眼裡笑意瀰漫:「二嫂,你對二哥真好。那你在家裡的時候,也是這樣擔心大哥嗎?」

  他的俊臉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對面,葉芽心跳瞬間不穩,後又對上他含笑的眸子,聽他打趣她和薛松,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正要起身避開,忽聽少年幽幽開口:「二嫂,你擔心大哥也擔心二哥,那你有沒有想過我這個三弟呢?」

  「啊?」心慌意亂的她只能發出一個問聲了。

  薛柏輕笑,笑聲如清晨的山泉,清冽動聽,「二嫂,你別當真,我隨便問問的,因為大哥二哥有你關心,就剩我一個人,我有點羨慕他們,所以盼著你也能關心我一下。」說著,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只穿著中衣下了地。

  少年身姿挺拔,葉芽一時忘了琢磨他話裡的意思,疑道:「你要去哪兒?怎麼不穿好衣裳?」

  薛柏低頭看她,目光深沉聲音曖昧:「二嫂,我要去……小解,很快就回的。」

  腦袋裡轟的一聲,好像有把火迎面撲來,葉芽想也不想就躲進了被窩裡,死了死了要死了,她怎麼能問他這種傻問題!

  難得看見她這副可愛的羞澀模樣,薛柏發出愉悅的笑聲,一時心癢,俯身在她頭頂道:「二嫂,對不起,我說錯話了,你別怪我失禮,好嗎?」

  他不說還好,他越這樣說,葉芽越覺得沒臉見人了。

  「二嫂?」薛柏真想揭開她的被子。

  「……你快去吧……」聽他不依不撓的,葉芽只好悶聲道。

  「嗯,那我去了,二嫂,你多睡會兒吧,昨晚害你受累了。」薛柏低笑,轉身離開。

  葉芽傻了,他最後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8 03:01 PM


78.

  小解的功夫能有多久?

  葉芽根本沒有時間去想薛柏是不是聽到了昨晚的動靜,幾乎他一出門,她就立即鑽出被窩,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穿上外衣,然後匆匆疊好被褥下了地。剛剛站穩,門簾忽的一動,葉芽嚇了一跳,待薛松走進來,她才鬆了口氣,狠狠瞪他一眼,快步走到櫃子前綰髮。

  「怎麼不多睡會兒?」薛松走到她身後,伸手扶住她的腰,低頭親她高抬的手背,「昨晚是我不好,累到你了。」

  葉芽扭開頭,迅速綰好髮髻,繃著臉不理他,現在知道錯了,昨晚為何非要……

  「牙牙……」薛松將人轉了過來,額頭抵上她的,看著她低垂的眼睫道:「別生氣了,我這不是想你想的厲害嗎,好了,今晚我一定輕點……」

  葉芽原本已經因他溫柔的動作情話軟了心,可聽到最後一句,被薛柏引起來的羞澀懊惱頓時全都化成了怒火,她使勁兒推開他,瞪著他的眼睛道:「大哥,你要是再這樣,一會兒我就回家去,以後再也不來了!」她是想他,可她不想再經歷一次那樣的折磨,薛柏就睡在她旁邊啊,他怎麼能那樣對她?萬一被薛柏聽到半點動靜,她還有什麼臉面見他?

  委屈後怕讓她眼裡浮上了盈盈淚水,她抿了抿唇,背過身去擦眼淚。

  薛松真沒想到她會如此生氣,頓時慌了,連忙將人拽到懷裡捧著她的臉替她抹淚,「別哭別哭,我以後再也不那樣了,今晚一定老老實實的,我要是再做不到,你,隨你怎麼罰我都行!牙牙,別哭了,你這樣,三弟見了會怎麼想?」


  三弟會怎麼想,還不都是他害的!

  葉芽真的很氣薛松,她恨恨地捶了他一下,未料他的胸膛太硬,他疼不疼她不知道,她的拳頭倒是被震得發麻,呆愣之際,頭頂忽然傳來強忍著的笑聲,肩膀抵著的胸口更是隨著男人的笑震動著。葉芽又羞又惱,掐住他的腰想狠狠擰上一圈,然他的腰上沒有半點贅肉,衣衫下的觸感緊繃有力,她連續抓了三下都沒有成功,正咬牙想換處位置,薛松笑著把一隻袖子擼到肘彎送到她眼前,寵溺地道:「掐這裡吧,這裡肉多。」

  滿肚子火生生被憋了回去,葉芽「啪」的一聲拍在薛松胳膊上,推開他朝門口跑去。

  薛柏已在門口立了一會兒,聽到葉芽朝這邊走來,心念瞬間轉了一個來回,最終選擇後退幾步,裝作剛走進來的模樣。其實,如果他擋在門口,她一定會「意外」撞上他的,他很容易就能溫香軟玉抱滿懷,但他不想這麼快就佔她的便宜,她臉皮那麼薄,逼她太緊,反而會嚇到她。如今已近十月中旬,再有半個多月學堂就要放假了,到明年正月半才開館,他有的是時間。

  門簾響動,她氣沖沖地走了出來。

  「二嫂,你起來了啊。」他咳了咳,頗為意外地問道。

  葉芽有些心虛地應了聲,聽他又咳了,趕緊叮囑他:「外面冷,你快進屋去吧,別再折騰嚴重了。」

  薛柏點點頭,目光在她泛紅的眼圈掠過,一邊朝裡走一邊側對著她道:「二嫂,昨天你走了那麼遠的山路,到了這邊又是買菜做飯又是縫被子,臨睡前還要勞煩你替我端藥餵藥,一定累到了吧?其實你可以多睡會兒的,左右咱們這裡沒人來,沒有那麼多顧慮。」

  原來三弟之前說她昨晚累到了,是這個意思啊?

  高高懸著的心穩穩落回胸口,葉芽朝薛柏笑了笑,等他進去了,她轉身去鍋裡舀水洗臉。騰騰白霧從鍋裡冒出來,有些熱,很快又化作濕氣落在臉上,在清冽的秋意中變涼。葉芽拿起舀子,剛要俯身舀水,那邊門簾掀動,有人邁了出來,她瞥了一眼那雙她親手做的鞋子,撇撇嘴。既然三弟沒有察覺昨晚的荒唐,那她就看在他早早起來替她燒好熱水的份上,再原諒他這一次吧,不過,要是今晚他還敢胡來,她就真的不來看他了。

  薛松將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裡,不得不佩服薛柏的細心。單憑薛柏出門時看他的眼神,他就知道他昨晚是醒著的,可這個傢伙,先故意逗弄了她一番,害他白白受了埋怨,這回看她哭了,他又輕飄飄幾句話打消了她的擔心,怪不得他不用他這個大哥幫忙……

  *

  吃過飯,薛松出去幹活了,葉芽盤腿坐在炕上替他縫補一件衣服,薛柏就靠著牆壁看書,偶爾開口跟她說幾句話。漸漸的,葉芽覺得薛柏在看她,可當她抬頭望過去,他依然維持著挺直的坐姿,神色淡然地看書呢,柔和的晨光透過窗紗照到他身上,俊秀儒雅好看。

  她疑惑地眨眨眼睛,低頭繼續忙自已的。

  很快,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她再次抬頭,卻意外地對上了薛柏溫和含笑的目光。

  「二嫂,你今天怎麼總是偷看我?你這樣,我都看不進去書了。」薛柏唇角微微上揚,很隨意地道。

  葉芽的臉騰地燒了起來,震驚錯愕間愣愣地辯解:「我沒有偷看你……」

  「是嗎?」薛柏輕輕問了一句,隨即歉然一笑:「好吧,是我想太多了。」說完垂眸,但無論是他那短短的問句,還是後面平靜的話語,都充滿了明顯的懷疑味道。

  他不相信,他還是認為她在偷看他。葉芽怎麼能讓他有這種錯覺,開口就要解釋清楚,可就在她看著他發呆,絞盡腦汁琢磨如何措辭時,薛柏又抬起頭,眼中笑意越發濃,「二嫂,你看,你果然是在偷看我吧?」

  葉芽漲紅了臉,迅速低下頭,「不是,我剛剛只是在想……」

  「二嫂,沒關係的,我不介意你看我。」薛柏放下書,大有一番準備與她長談的意思。

  他的目光太火熱,對上一眼,葉芽就不敢再看,努力幾次都無法開口,更不用說理直氣壯地解釋了。沉默在繼續,她怕極了這種突然變得曖昧的氣氛,快速穿鞋下地,「我出去一下,三弟你好好看書吧,我,我真沒有偷看你。」丟下這蚊吶般的話,她逃也似的出門了。

  東屋她是不敢待了,西屋,西屋冷森森的,她更不敢待。前院,薛松在做活,因為大門敞開,葉芽怕突然有人進來,不好意思去他跟前待著。灶房正對著門口,來人也會瞧見她,她怕有人進來跟薛松打聽她是誰,乾脆抬腳去了後院。

  難得是個好天氣,天藍藍的,陽光溫暖明媚,清新的空氣裡沒有一絲風。

  可葉芽心裡很亂,完全體會不到這秋高氣爽的舒暢。

  薛柏看她的眼神,讓她心裡慌得很,似乎這回來鎮子後,他的言語舉動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或者,更準確的說,薛柏與她相處時的態度一直在變化。

  最開始的時候,他親暱自然,衣服破了會大大方方地請她幫忙,出門回家時會笑著跟她打招呼,可是,自從,自從大哥出事後,他忽然就客氣起來,有時候甚至顯得冷漠疏離,與她說話,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看著她的眼睛。若不是他沒有反對她和薛松的事,還「好心」地幫薛松拖住薛樹一晚,葉芽都快要懷疑自已做了什麼惹他不高興了!再然後,就是這回,他又變了,他跟她撒嬌跟她打趣,用那雙本就容易引人遐思的多情眸子看著她,看得她的心跳總會漏一下。

  是因為她留下來照顧他,薛柏覺得跟她這個二嫂更親近了,所以流露出本性?還是,還是……

  葉芽搖搖頭,揮去突如其來的荒唐念想,三弟,三弟怎麼會喜歡她?

  想著想著,人已經走到了牆角那顆光禿禿的香椿樹下,葉芽看看四周這座陌生的小院,突然好想回家。回了家,她就不用再面對白日沉穩半夜荒唐索求的薛松,也不用面對言語眼神曖昧的薛柏。家裡只有傻乎乎的薛樹,薛樹聽她的話,在他面前,她大多時候都是心安的,就算他偶爾做些親暱的動作,她也能比較坦然地接受了。

  「大哥,媳婦呢?」恍惚間,她聽到了熟悉的男人聲音。

  葉芽心中一跳,正要懷疑是不是她聽錯了,春杏的解釋就跟著傳了過來:「大哥,我們本來打算明天再來的,誰知道二哥昨天回家後,自已把兩棵樹的果子都摘了,然後今天一大早就推著果子去我們家,催我們快點出發。你瞧,他連果子都挑好了,一片樹葉一個梗子都沒有,我看他昨晚根本沒睡覺,光點蠟燭忙活這個了……」

  這個大傻蛋,不就是兩個晚上嗎,他就那麼想她?

  心裡又酸又甜,葉芽趕緊往回走,還沒走到一半,薛樹就跑了過來,「媳婦,我把山裡紅都送來了,今天你就跟我回家,一個人睡覺太冷,我睡不著!」

  身子被他緊緊抱住,他身上還帶了深秋的涼意,現在才什麼時候,他們一定是早早就出發了。

  「好,今天咱們就回家。」葉芽心疼地回抱他一下,然後把人推開,笑著看滿眼委屈的傻男人:「行了,咱們進屋去吧,跟大哥三弟再說會兒話,一會兒就去糕點鋪子,到時候給你買好吃的,隨你挑。」

  薛樹看著自已媳婦柔柔的笑容,心裡暖暖的,踏實又滿足。他低頭把臉湊了過去:「我不要好吃的,媳婦你親我一下。」

  剛說完,北門口就傳來撲哧的笑聲,兩人同時回頭,遠處那個捂嘴偷笑的小姑娘,不是春杏是誰?

  葉芽尷尬得不行,小聲訓了薛樹一句,催他一起進屋了。

  雖然薛柏口上說身體不舒服,可他的氣色騙不了人,葉芽很放心地和薛樹春杏離開了。

  薛松和薛柏並肩站在門口,望著三人遠去的背影,神色複雜。

  待三人轉了彎,薛柏走到薛松身前,幸災樂禍道:「大哥,看來她更喜歡二哥啊,只在這兒住了一晚,就著急回去了。」

  薛松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笑什麼,她走了你很高興嗎?」

  「還好吧,有點不捨。」薛柏坦誠地承認,隨即補充道:「不過,很快學堂就要放假了,好可惜,大哥,你要一個人住在這邊了。哦,我勸你有空就回家幾趟吧,要不,二嫂心裡就只剩下我和二哥了……」

  他朝薛松露出一個自信燦爛的笑容,轉身回了院子。

  薛松目光深沉地盯著他挺拔的背影,這個三弟,他好想打他一頓。

  可是,三弟回家了,她會不會真的不再來了啊?

  葉芽當然不知道他們哥倆的心思,因為熬山楂的火候不好把握,她在糕點鋪子忙碌了近兩個時辰,那裡的夥計才算是學會了。接過十兩多碎銀和胡掌櫃白送的兩樣小點心,她又帶著春杏去綢緞鋪子挑布料,小姑娘聰明懂事,她說過要好好獎賞她的,況她明年就及笙了,她要給她做兩件漂亮的裙子。

  兩個女人在鋪面上挑挑選選,薛樹拎著點心站在一旁看著她們,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

  一輛青氈馬車從街上轆轆而過,裡面傳來男童清脆的抱怨聲,有修長白皙的手挑起側邊的車窗簾子,露出男子清俊淡然的臉龐。男子隨意掃過街上的行人小攤,目光忽的一頓,落在不遠處的鋪子裡,那裡,一個姑娘欣喜地選出一塊兒海棠色的尺頭,正笑眼盈盈地跟旁邊婦人打扮的女子說著什麼。

  明眸皓齒,笑靨如花,那些在書中看到過的美好詞句,一一在他腦海裡閃過。

  車行漸遠,窗外的景色也變了。

  林宜修放下車簾,重新坐正,在阿軒的小聲嘀咕中閉上眼睛。

  這是第三次見她,他不相信緣分,但不可否認,胸口向來平穩的心,微微悸動了。他要想的事情太多,卻從來不包括過兒女私事,但,如果,如果還能再遇上,那他就承認真的有緣分這種玄奇的東西,屆時,她,就是他的了。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8 03:04 PM


79.

  如果只有薛松的霸道也就罷了,偏偏薛柏的轉變太過驚人,葉芽心慌又害怕,所以從鎮子回來後,她一直都沒有再出門。白菜蘿蔔收了,她讓薛樹連乾柴和兩樣鮮菜給哥倆送了過去,她自已則躲在家裡。薛樹回來,她想問問薛松有沒有提起她,想了想,終究沒有問出口,他那樣沉默寡言的性子,怎麼會跟薛樹說這些?他啊,最多也就是叮囑薛樹聽她的話……

  心裡想著,卻不敢過去,怕又撩撥了他,不能白日亂來,也沒有理由住下。她開始期盼薛松回來,可他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什麼,就是不回來,日子就在這樣一天一天的期待和失落中飛快過去了。

  天越來越冷,衣裳越穿越多,兩場小雪過後,突然下了一夜大雪。早起推開門,葉芽震驚地發現外面的積雪差不多與門檻持平了。

  「阿樹,下雪了!」她望著門外的雪景,驚喜地喊薛樹,呵出一團白氣。

  屋裡沒人應她,知道他還賴在被窩裡不肯起來,葉芽搓搓冰涼的手,笑著回屋,在炕沿前站定,將手從他的中衣領口伸了進去,飛快摀住他熱乎乎的胸膛,「起來了!再不起來我就一直冰你!」

  「媳婦……」薛樹打了個激靈,握住葉芽的手仰頭看她:「起來又沒有事兒干,外面又那麼冷,多睡會兒唄,媳婦,你也上來,被窩還是熱的呢。」往年冬天,他要隨大哥去山上打獵,只有生病或大哥去鎮上時還許他睡懶覺,現在大哥不在家,也不用去打獵,他就想一直賴在被窩裡。

  葉芽抽不出手,就撓他癢癢:「沒事兒干也得起來,日頭都那麼高了,難道你還想睡一天覺不成?快起來鏟雪去,要不我抱柴禾會把鞋弄濕的。」

  媳婦的鞋會濕掉啊?那可不行,媳婦說她將來要給他生兒子,不能受涼的。

  薛樹立即鬆開葉芽的手坐了起來,穿衣服疊被子,很快就站到了地上,將葉芽抱起放在還熱乎的炕褥上:「我去鏟雪了,媳婦你在這裡等著吧,外面冷。」說完就要出去。

  「等會兒!」葉芽拽住他,拉下他的脖子獎勵性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這人再想偷懶,可只要一關係到她,他就會很懂事。

  被溫軟的唇碰上,薛樹眼睛亮亮的,回親了她一下,神清氣爽地出去了。

  很快外面就傳來頗有節奏的鏟雪聲。

  葉芽自然不會賴在屋裡,她捧著臉站在北門口,看薛樹忙碌。

  遠處的山林是白的,牆頭是白的,光禿禿的山裡紅枝杈上堆了一層厚厚的雪,雞捨更是被白雪覆蓋,一片片白茫茫裡,薛樹一身深色的粗布冬衣,正一下一下揮舞著手裡的鐵鍬,帶著點點褐土的污雪被掀起跌落在兩側的白雪裡,露出腳下僵凍的小道。

  路上還有厚薄不均的殘雪,葉芽轉身,拿起靠著鍋台放置的掃帚,跟在薛樹後面掃雪。

  身後傳來沙沙的聲音,薛樹回頭,見她彎腰掃雪呢,忙走過來勸她:「媳婦不用你,你回屋待著去吧!」

  遠近的茫茫白雪更顯得他鳳眼清澈明亮,葉芽起身推他:「你快忙你的去吧,我還沒有那麼金貴呢。快點鏟吧,別讓我追上你。後院忙完了,還有前院要收拾,到時候就得你一個人弄了,我得燒水做飯。」

  雪地裡,黛眉黑眸襯得她肌膚白淨動人,偏偏兩邊臉頰紅撲撲的,鼻頭也泛紅,可愛又好看。薛樹心裡喜歡,跟媳婦一起幹活讓他覺得十分溫暖滿足,誇了聲「媳婦真好看」,就接著打頭忙去了。

  兩人在後院清理出三條小道,分別通向柴棚、豬圈和雞捨。忙完了,手腳也都熱了,鼻尖甚至冒出了細細的汗珠。葉芽讓薛樹去前院鏟雪,她開始準備早飯。

  水缸裡結了一層冰,葉芽用葫蘆瓢砸開,再舀水時,裡面就浮了碎碎的冰茬兒。

  「不知道北河有沒有凍上,要是凍上了,以後就得去南頭的井裡挑水了。」葉芽自言自語道。村子裡有口水井,因為每天早上去打水的人太多,薛樹索性去北河挑水,反正也沒差太遠的路程,還省著立在那邊等。

  結果她才在灶膛前蹲下準備燒火,虎子就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二哥二哥,北河結冰了,吃完飯你陪我去打冰出溜吧!」快要八歲的男娃,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襖,腦袋上戴了暖和的帽子,圓滾滾的就像個雪人,在薛樹身邊晃來晃去的,留下凌亂的腳印。

  「那可不行,我看那冰還沒有凍結實,過兩天再去吧!」春杏很快就跟著走了進來,紅色的小襖讓她看起來就像雪地裡的一枝梅花,明艷奪目。說完話,她遠遠地朝灶房這邊喊了聲二嫂,然後拉起虎子的手往回走:「行了,二哥還要忙呢,咱們也該回家吃飯了,一大早上就陪你去北邊看河,凍死了!」

  「我又沒讓你跟我去!」人走了,虎子大聲的抱怨卻清晰可聞。

  葉芽搖搖頭,果然小孩子都最愛玩了,這麼冷的天,還有那麼好的興致。正想著,忽見薛樹轉過身,滿眼期待地望著北河的方向,結合虎子的話,他的心思就太好猜了。

  葉芽心裡也有些癢癢,她家裡那邊沒有河,在孫府時聽一個小丫鬟說起過冬天打冰出溜的趣事,什麼轉陀螺啊鑿洞捉魚等等。當然,她都是大人了,自然不會玩那些小孩子的玩意,可要是能站在冰上走走,那感覺應該也挺新奇的吧?

  想到這裡,她笑著朝薛樹道:「阿樹,吃完飯,咱們也去北河看看,不過你得聽我的話,不許在河上亂跑!」先在河邊看看情景,試著踩踩,凍結實了,就在河邊玩會兒,沒有的話,那就回來唄。

  「好!」薛樹大喜,立即痛快地答應道,媳婦真是太好了,大哥可是不讓他去冰上玩的。

  有了動力,幹起活來就格外賣力,掃雪吃飯餵豬刷鍋,兩人都興奮非常。

  畢竟是去玩的,葉芽關上大門前門,準備跟薛樹從後門出發。

  「媳婦,我背你走吧?」看看從門口到東邊道上的厚厚積雪,薛樹彎了腰,扭頭對葉芽道。

  葉芽「嗯」了聲,趴到薛樹背上,臉有點紅:「那到了路上你就快點放我下來啊,被人瞧見不好。」有人寵著慣著,她都覺得自已越來越懶越來越嬌氣了,以前又不是沒有在雪地裡走過,可是,這種被人處處哄著的感覺太好太好,她喜歡。

  薛樹站直身子,抱著葉芽的大腿往上掂了掂,「媳婦,你好像胖了。」

  葉芽環著他的脖子,氣得咬他的耳朵:「別胡說,那是棉褲太厚。」

  「哦,也是,脫了褲子還是跟以前一樣細。」薛樹想到昨晚摸到的細滑大腿,心神一蕩,偷偷捏了捏手心下的腿。

  哪怕隔著褲子,那輕微的癢還是讓葉芽察覺到了他的小心思,她一邊踢腿一邊罵他:「再亂摸我就不讓你去了!」

  薛樹得意地笑:「不摸就不摸,晚上脫光了再摸!」

  葉芽頓時紅了臉,正要說話,忽然發覺薛樹已經走到了路上,忙掙扎著要下去,「快放開我,小心讓人瞧見了!」

  薛樹背著她轉身,「後面沒人啊!這邊路上都是雪,媳婦你乖乖別動,我背你走,一點都不重。」說完,似是要證明他的話似的,他竟然大步跑了起來。

  「啊!」葉芽受驚發出一聲低叫,趕緊牢牢抱住薛樹的脖子,「別,別跑,放我,下來,你……」因為身子的顛簸,說的話都是忽高忽低的,求著求著,也不知是上下顛簸的異樣感覺,還是覺得薛樹這樣跑很傻,她突然好想笑,「阿樹!」

  「不放,這樣好玩,碰到人我再放你下來!啊,媳婦你抱穩了,我要下坡了!」

  身子驟然降低,卻是薛樹大步朝坡下跑了下去。

  葉芽緊張地閉上眼睛,聽他踏雪的急促腳步聲,聽耳畔掠過的風聲,待薛樹穩穩停下,她聽他奔跑過後的喘息聲。他背她背得那麼穩,他那麼小心翼翼地待她,她不怕摔倒,就算摔了,地上有那麼厚的雪呢,她也不怕。

  睜開眼睛,環顧四周白茫茫的雪地,除了他們,再也沒有半個人影,她笑著趴在薛樹寬厚的肩上,再也不說讓他放她下來的話,既然他喜歡這樣,她就隨著他好了,因為她也喜歡啊……

  歡歡喜喜的兩個人,自然不知道,他們前腳剛下坡,小路的那一頭,薛松和薛柏就轉了過來。

  哥倆到了家門口,推門,門是關著的,喊人,沒有人應聲。

  薛柏咳了咳,「大哥,二哥他們,不是還沒起來吧?」

  薛松冷冷看他一眼,「沒起來,門口的雪是你掃的嗎?」他就不信薛柏看不見腳下的地面,整日腦子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拿著,我進去看看。」他將手裡的包袱遞給薛柏,從一側翻牆進去了。

  進了屋,被褥疊的整整齊齊,前門和灶房南門都插著,後面的門卻都是虛掩著的,再看看外面那一排腳印,薛柏抬腳在旁邊的雪地裡踩了一下,對比一下腳印的深度,歎息道:「二哥肯定背著二嫂去北河玩了。」背著她啊,薛柏想像了一番那種場景,無比羨慕薛樹,果然是傻人有傻福嗎?

  「你去收拾東屋,我去找他們。」薛松臉色極其難看,丟下這句話就大步走了。

  望著他冷峻挺直的背影,薛柏想了想,沒有跟上去。

  算了,大哥後半晌就要回鎮上了,他還是不去湊熱鬧了吧,不過錯過一場好戲,還真是有點可惜……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8 03:07 PM


80.

  北河上游深,下游淺,薛樹想背葉芽去上游看,葉芽攔住了,就讓他在自家地對面的河灘邊上停下。這裡的水盛夏時也就沒膝蓋深,入冬後河水下落,只到小腿肚那裡,萬一冰沒有凍結實,踩上去也不會出太大問題。

  與周圍的河灘地面不同,冰上只積了淺淺一層薄雪。這邊葉芽剛試探著要踩上去,身側薛樹已經大步邁了上去,連跺數腳,鞋底與冰層碰撞,發出帶著回音的咚咚聲。

  「媳婦,沒事,你上來吧!」薛樹用腳往旁邊推雪,很快就清理出一片空地來。

  葉芽看著下面厚實的冰層,很是放心,小心翼翼邁了上去,鞋底貼著冰面慢慢挪動,有些滑,她興奮又緊張,伸手拽住薛樹的胳膊,「阿樹你扶著我,我怕跌倒……」

  薛樹嘿嘿笑,覺得媳婦全身僵硬的樣子十分有趣,故意拉著她向前邁了一大步。

  「啊,慢點走!」葉芽第一次在冰面上行走,腳下不穩,若不是薛樹用他有力的胳膊穩穩支撐著她,她恐怕就要摔倒了。

  重新站穩後,葉芽氣惱地拍開薛樹:「不用你扶著了,我自已走。」誰知道他會不會再突然來一下,與其戰戰兢兢的,還不如她自已在河邊慢慢走動呢。

  薛樹不願意,拉著她的胳膊搖晃:「我要跟媳婦一起!媳婦你蹲下,我拉著你走!」

  「不用!」那麼孩子氣的動作,葉芽才做不出來,現在河邊沒人,誰知道一會兒會不會來人……

  念頭剛起,就見土道路口疾步走出來一個高大的身影。

  「大哥?」葉芽愣住,又驚又喜,他不是在鎮上嗎?怎麼會在下大雪的時候回來?

  可隨著薛松越來越近,隨著他鐵青的臉龐越來越清晰,葉芽馬上回神了,趕緊拉著薛樹往岸上走。他臉色那樣難看,一定是生氣了。

  薛樹背對路口站著,並沒有瞧見薛松,所以他不但沒有跟著葉芽往岸上走,反而用力把人往回拖,兩人掙扎間,葉芽腳下一個趔趄,身子不受控制地朝一側倒了下去,薛樹急著去扶她,也沒有站穩,好在他緊張媳婦,臨摔倒前及時將葉芽攬到懷裡,抱著她跌倒在冰上。大概是小時候挨摔的次數多了,他半點都不覺得疼,還抱著葉芽哈哈笑:「媳婦,你看咱們多笨……」

  話未說完,頭頂忽然多出一張冷峻嚴肅的臉,緊接著,他的寶貝媳婦就被人搶走了。

  「大哥你回來了啊!」薛樹高興地蹦了起來,根本沒意識到自已闖了禍。

  「誰讓你帶她來河上的,你不知道她最怕冷不能著涼嗎?」薛松將葉芽抱到岸上,馬上放開她,轉過身訓斥薛樹。這次是他碰巧回家撞到了,否則他都不知道,他們竟能如此胡鬧!

  他的聲音太冷,葉芽嚇得打了個哆嗦,見薛樹委屈噠噠的仰頭要回嘴,她怕他說話太硬更惹薛松生氣,忙走過去擋在薛樹身前,緊張忐忑地解釋道:「大哥,這事不怪阿樹,是我喊他陪我來的,我以前沒見過凍河,特別想來看看,所以才叫的他。」

  「就是就是,不是我先說來的,大哥你別瞪我!」媳婦向著他,薛樹有了底氣,也沒有那麼怕薛鬆了。

  看看薛樹得意的樣子,再看看葉芽雖然怕他卻依然要維護薛樹的模樣,薛松莫名覺得胸口發堵,他不再理會薛樹,斂容直視葉芽明亮的眼睛:「你說是你喊二弟來的,那也是你讓他背了你一路,還讓他跑著下坡的嗎?」

  葉芽震驚地張開了嘴,難道剛剛他們下來時被他瞧見了?

  「大哥,你別生氣,這不是沒事……以後,以後我跟阿樹就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再也不過來了。」他那麼生氣,葉芽不敢再狡辯,只得小聲地認錯求饒,可到底不敢與他對視,低垂了眼簾。

  薛松目光越發晦澀,她這樣有些賭氣地說,是嫌他管的太多嗎?

  他突然有點摸不清他在她心裡是什麼位置。

  她會寵著慣著護著二弟,會眉眼溫柔地與三弟說話,卻只會慌亂地看他然後躲他。她和二弟相處時親暱自然,在三弟下定決心之前,她跟三弟在一起時也很自在,只有和他單獨相處時,她大多時候都是膽小地低著頭,因為她怕他。

  她怕他,卻縱著二弟背了她一路。想到兩人在雪地裡親密的情景,薛松就羨慕得厲害,什麼時候,她也能在他面前放下拘謹和羞澀,像真正的夫妻那樣與他隨意自然地說話?

  是因為她喜歡二弟更多一點嗎?

  這樣一想,好像她答應做他的媳婦,其實都是被他強迫的。

  「回家吧。」薛松別開眼,低聲道了這一句,轉身離開。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說什麼,都只是讓她害怕而已。或許,她巴不得他不回來吧,那樣她和二弟就能開開心心地玩鬧,不用被人半途打擾,壞了興致。

  看著前面男人大步離開的背影,葉芽突然很慌,她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會讓薛松那麼生氣。

  她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不是想跟他解釋什麼,只是想離他近一些,讓他知道她是真的知道錯了,不該因為一時起了玩心而不愛惜身體,在冰天雪地裡行走。

  「媳婦,我還背著你回去!」薛樹拽住葉芽的手,彎腰蹲在她身前。

  葉芽心虛地看向薛松,小聲拒絕:「不用了,咱們快點走就……」

  「讓二弟背著你吧,地上雪厚,別濕了鞋。」薛松頓住腳步,頭也不回地道,用冷漠的聲音說出關心人的話。

  原來他還沒有氣到不理她的地步,葉芽不由自主彎了唇角,可雖然得了允許,她也不好意思再讓薛樹背了。她輕輕拍了拍薛樹彎下去的背,朝他笑笑,然後一步一步踩著薛松的腳印朝他快步追過去,行走間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見前面的男人走幾步後又忽然慢了下來,她偷偷笑,大哥一定是聽出來她沒有讓薛樹背了吧?

  笑著笑著,葉芽心中忽的一跳,人也跟著定了下來。

  她揮開薛樹的手,怔怔地望著薛松,怔怔地喊他「大哥」,聲音不高也不低。

  可是,她卻看見他迅速頓足,回頭看她,問:「怎麼了?」

  他幽深的眸子裡有著驚訝和擔心,目光掠過她踩在他腳印上的腳後,神色微緩,隨即蹙眉道:「讓二弟背著你吧,沒事的,路上沒有人。」就好像她喊他大哥,只是疑惑他剛剛囑咐她的話似的。

  葉芽的眼淚倏地落了下來,他聽見了,他聽得見她說話了……

  她毫無預兆的眼淚讓兩個男人都慌了。薛樹笨拙地摟過她想替她抹淚,可沒等他碰到葉芽的臉,薛松就將人搶到了自已懷裡,「怎麼了?是不是肚子又不舒服了?你也真是的,都這麼大的人了,又不是不知道自已身子虛,怎麼能跟二弟一起胡鬧?」說著說著,見葉芽越哭越凶,他又心疼又難受,急忙改了口:「好了好了,別哭了,現在我就背你回家,蓋上被子捂一捂就不疼了。」

  說完,薛松在葉芽身前蹲下,示意她上來,可惜等了一會兒,只聽到隱忍的哭泣,人卻遲遲沒有動作,他眼神一暗,迅速起身,讓薛樹蹲下去:「弟妹,剛剛是我不對,不該那樣說你們。好了,你別因這個跟自已的身子置氣,快讓二弟背你回去吧,我去前面看看,有人就告訴你們,不用擔心。」

  「大哥!」葉芽緊緊拉住急著要離開的男人,「大哥,我沒生你的氣!」

  「嗯,我知道了,趕緊回家吧。」薛松深深看她一眼,知道她說的是真心話,他總算沒有那麼自責了。

  薛樹在旁邊看著兩人拉拉扯扯,再看看媳婦臉上的淚珠,急的快要跺腳了:「媳婦你肚子疼嗎?那我這就背你回家,你放心,我跑的很快的,回家就給你吃棗泡蜂蜜水喝,一會兒就不疼了!」

  葉芽破涕而笑,一邊抹眼淚一邊高興地跟兩人解釋道:「我不是肚子疼,是大哥,大哥耳朵不……」

  薛松身形一僵,伸手就摀住了葉芽的嘴,糟糕,剛才因為她分了心,竟忘了遮掩!不行,這件事千萬不能讓二弟知道,他太容易說漏嘴了,被三弟知道還好,若是被二叔二嬸或是村人知道了,肯定會瞎琢磨他為啥裝聾的。

  被他結實溫熱的手心用力捂著發不出聲音,葉芽疑惑地瞪大了眼睛。

  薛松朝她微微搖頭,瞥了一眼薛樹。

  葉芽愣住。不對啊,能聽見了,他不是該高興才對嗎?怎麼反而最先摀住她不讓她開口,還一副要隱瞞薛樹的樣子?

  沒有失而復得的欣喜,想要遮掩的動作卻迅速無比,就好像他時刻都在防著別人一樣。

  莫非他,早就能聽見了,只是因為某種原因想要隱瞞?

  可他為什麼要隱瞞,他不知道他們有多難過嗎?

  還有,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能聽見的?

  葉芽腦海裡忽的閃過與他為數不多的幾次親熱畫面。

  他伏在她身上,說喜歡她叫他叫出聲,說是哪怕聽不見也要讓她叫。然現在想想,好像她叫他的時候,他總是更興奮,動作格外用力莽撞,就好似他和薛樹開口說直白的情話時,她雖然覺得羞愧難堪,身子卻越發敏感……

  可他很早就那樣說了啊,難道那時他就聽得見?

  心裡的歡喜一點點散去,葉芽茫然地望著眼前的男人,他到底為什麼啊,他明明知道她有多難受多心疼他的,為什麼還能眼睜睜地看她掉眼淚?還在那種時候拿耳聾的事騙她聽他的話?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18 03:10 PM


81

  薛松有他的困惑想問,葉芽也有她的委屈想說,可冰天雪地的,真不適合多待。

  沉默片刻,薛松平靜地道:「有什麼事回家再說,先別氣了,讓二弟背你回去吧,我去前面看看。」說完,用袖子仔細擦乾葉芽臉上的淚水,臨收回手前,他輕輕摩挲了幾下她眼下細嫩的肌膚,溫柔無奈的目光好像要安撫她眼中的疑惑委屈似的,直到她尷尬地移開眼,他才戀戀不捨看她一眼,轉身走開。

  葉芽幽怨地望著他的背影,薛樹在她身前蹲下,她心不在焉地趴上去了。

  「媳婦,你到底為什麼哭啊?」薛樹悶悶地問道,心裡也很後悔,媳婦貼著他的耳朵冰冰的,她一定很冷吧?下次還是不要帶媳婦過來了。

  「沒事,被大哥罵了,有點害怕。」葉芽側枕在他寬闊的肩頭,愣愣地望著遠處的蒼茫山丘。既然他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就幫他遮掩好了,不過,要是他不跟她解釋清楚,以後她就再也不搭理他。哪有這麼心狠無賴的人,明知道家人都擔心他,還要裝聾騙人!

  薛樹可不知道他媳婦的心思,還當她真是被大哥冷臉的樣子嚇哭的呢,趕緊安慰道:「媳婦你別怕,大哥罵人其實一點都不凶的,你跟他說兩句好話,他就不生氣了。你看你一哭,他立即跑過來哄你了吧。」這招他百試不爽,有好幾次大哥氣得都要打人了,他只要抱著大哥哭,大哥最多罵他兩句,然後過幾天就沒事了。不過,大哥可從來沒有哄過他,果然媳婦更招人稀罕。

  他這樣一說,葉芽馬上想起剛剛薛松哄她幫她擦眼淚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她又不是小孩子,怎麼可能因為他明顯是為了他們著想的斥責就怕哭了?這一笑,也就沒有那麼生氣了,她回過頭,在薛樹臉上親了一口,小聲哼道:「好,下次他再罵咱們,咱們就一起哭給他看!」

  薛樹嘿嘿笑。

  前面薛松走到小路拐口,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正好瞧見葉芽抱著薛樹的脖子親他那一幕,本就懸著的心好像突然被冬日清冷的空氣凍住一樣,說不出來的苦澀難受。她不讓他背著,卻讓二弟背著,還那麼大膽地親他……

  他哪裡做的不如二弟嗎?

  趁葉芽抬頭之前,薛松很快回頭,默默在前面帶路,腦海裡不斷地回憶幾人相處的那些場景。三弟好看嘴甜又會讀書,他不跟三弟比,可是二弟跟他一樣黑,外貌上並不佔什麼便宜,甚至最初還惹她生氣過,她怎麼就那麼喜歡他呢?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到了自家後院門口,推開門的那一瞬,薛松心中一動。是不是因為二弟總是傻乎乎地黏在她身邊,她習慣了,慢慢就放下了那些緊張羞澀?

  是的,一定是的。她都接受他了,會主動去鎮子找他,還一邊親他一邊告訴他她想他,又怎會不喜歡不在乎他?他唯一比不上二弟的,就是與她相處的時間太短了,她的緊張羞澀遠遠多過喜歡,所以她才會輕易臉紅躲閃。

  胸口一點一點變暖,薛松回頭,站在門口等著身後的兩人。雖然面上沒有變化,眼中卻帶了柔和的笑意。

  葉芽瞧見他站定後便低下頭,自然沒有看出來他的變化,等薛樹將她放下來,她看也沒看薛松,快步回屋了。

  薛樹想跟上去,被薛松伸手拉住:「我有話要跟弟妹說,你去東屋跟三弟待著吧,我出來之前,不許你過去搗亂。」他的確有很多話想跟她說,特別是耳聾的事。

  薛樹立即撇嘴:「你又要跟媳婦說話啊?你都說過好幾次了!」

  薛松瞪他:「你到底去不去?」

  「那不許你罵媳婦!剛剛我問媳婦了,她說是被你罵哭的!」薛樹氣憤地回道,見薛松臉色瞬間難看起來,趕忙又小聲補充道:「大哥你要是生氣,就罵我好了,媳婦……」

  「我沒生氣。」薛松打斷他,緩和了一下臉色,拍拍他的肩膀:「去找三弟吧,河邊的事別告訴他。」

  「哦。」薛樹懷疑地打量他幾眼,確定他真的沒有生氣,這才去了東屋。
  薛柏已經將東屋收拾了一遍,正將年前要看的書從包袱裡往外拿,見薛樹進來,他微微驚訝了一下:「大哥呢?」剛剛他聽見她回屋了,他以為二哥會跟在她身邊的。

  薛樹坐在炕上看他弄書,有些委屈地道:「大哥要去跟媳婦說話,不讓我過去。」

  這麼急切?

  薛柏這回是真的被驚到了,他知道大哥憋了很久,卻沒想到他會如此……

  「咳咳,大哥很久沒見到二嫂了,肯定很想她。二哥你就跟我待著吧。」大哥難得衝動一次,他還是幫幫他吧。

  薛樹點點頭,看看炕頭的被子,高興地問:「三弟你是要回來住了嗎?」

  「是啊,學堂放假了。」薛柏收拾好書,忍不住搓了搓手,這麼冷的天,就算留在學堂裡,也沒法提筆寫字。

  薛樹也覺得屋裡冷,畢竟那麼久沒有燒火了,他怕薛柏凍到,好心提議道:「三弟,這邊太冷了,以後你跟我們去西屋睡吧。」以前一到秋天,他們哥仨就睡一屋的,今年因為有了媳婦,大哥讓他跟媳婦單獨睡,害的他每天都要在東鍋燒一大鍋水暖炕,要是三弟搬過去跟他們一起住,他就可以偷點懶了。

  薛柏愣了愣,隨即笑著道:「不用了,那樣不方便。」一次兩次還行,他可不想夜夜聽那種折磨人的動靜,再說,他若是真搬過去了,她肯定會覺得不自在,他不能一下子就逼她太緊,反正以後白天會在西屋待著,不缺晚上那點時間。

  薛樹可惜地撓撓頭,「那咱們現在做什麼啊?炕上一點都不熱乎。」

  「咱們去北河。」難得放鬆,薛柏也想出去走走。

  「大哥會罵咱們的,剛剛他就罵我和媳婦了!」薛樹嚇了一跳,連連擺手道。

  薛柏輕輕一笑,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放心吧,他現在巴不得咱們去呢。」說著,停在灶房中央,朝西屋門簾道:「二嫂,我跟二哥去北河邊上走走,晌午飯好了你讓大哥去叫我們就行。」

  剛進屋就被隨後跟來的男人親地暈頭轉向的葉芽身子一僵,睜開眼睛,正對上薛松幽深的眸子,那裡面有著意外,更多的卻是不加掩飾的慾望,他緊緊抱住她,在她耳邊沙啞低語:「應他。」

  「不行……」葉芽又羞又急,在他懷裡連連搖頭,她應該攔住他們,否則他們走了,他一定會……

  「那你等著我。」薛松沒有辦法,只好先鬆開人,理了理衣衫,出門問薛柏:「你二嫂說你們要去北河?」 面容冷峻,語氣平靜鎮定,任誰也絕對不會想到他剛剛還在霸道的與他的女人唇齒交纏。

  薛柏意味深長地打量他幾眼,點頭。

  「知道了,別去水深的地方。」薛松就像沒看懂他的意思一般,冷聲囑咐道。

  「放心吧,不會出事的。」薛柏遞給薛樹一個得意的眼神,笑著走向後院。薛樹連忙跟在他後面,越發佩服三弟什麼都懂,雖說也有點疑惑為何這回大哥怎麼這麼好說話了。不過他沒有深想,剛剛才到北河就被大哥訓回來了,他還沒好好玩呢,現在去正好補回來。

  薛松跟在他們身後,好像要送他們似的。

  薛柏見了,想了想,看著他道:「大哥,我和二哥不急著回來,二嫂晚點做飯也沒關係。」

  薛松面無表情地關上大門。

  薛柏愣住,看看一臉茫然的薛樹,哈哈笑了起來,笑聲清朗動聽。他還納悶大哥怎麼突然這麼客氣要送他們,原來他是特意關門來了,是怕他們突然折回壞了他的好事嗎?

  「三弟,你笑什麼呢啊?」

  「沒什麼,哈哈,二哥,難得大哥心情好,咱們在北河多玩會兒吧?」

  「嗯!」

  薛松雖然關門關得毫不猶豫,其實還是有點臉熱的,好在天冷,他很快就冷靜下來,待兩個弟弟走遠,薛松從裡面插了門,然後強忍著想要快點回去抱她的衝動,先去前院檢查一遍之前離家時明明關好的大門,這才回到灶房,關門,最後走向西屋。

  伸手去掀門簾時,他竟覺得前所未有的緊張,這是頭一次,他可以正大光明的與她單獨留在家中。

  可是,等他掀開門簾發現裡面的門是關著的,推也推不動後,他心裡那點旖旎頓時轉成了錯愕和無奈,她竟然怕他怕成了這樣?還插門,真是太……可愛了,讓他想把她捉到懷裡逗弄她。

  「牙牙,開門。」他對著門板低聲道。

  葉芽背靠著紅漆櫃子,離門遠遠的,聲音因為緊張而顫抖:「大哥,你也跟阿樹他們一起去吧,飯好了我去叫你們。」

  剛剛他跟她待在一屋,薛柏是不是以為他們想做點什麼,所以主動給他們創造機會?如果是這樣,她更不能縱容他了,否則晌午吃飯時她哪還有臉面見薛柏?這不是晚上,這是大白天!還是在薛柏知道的情況下!

  裝作沒有過嗎?憑薛柏的聰明,他會看不出兩人到底有沒有那樣?或許薛松能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她絕對辦不到的,特別是現在,距離晌午最多還有一個時辰的功夫,那個男人,別的她不敢說,在那事上她還是很瞭解他的,不折騰她到最後一刻絕不肯結束,真讓他進來,她怕她根本沒有力氣做飯!

  因為在河邊鬧的彆扭,因為他的隱瞞,她還幻想兩個人能好好說說話,可她聽到了他關門的動靜,他要是心裡沒鬼,他幹啥關了所有的門?不行,她絕對不能讓他進來。只要沒有做那事,就算跟他單獨待在家,就算薛柏認定他們有什麼,她自已心裡無愧,都敢面對薛柏的,若是真做了,她就徹底不能見人了。

  三個大男人一起去北河玩?

  薛松都快被屋裡的小女人逗笑了,「牙牙,別鬧了,開門吧,我吃完晌午飯就回鎮上,沒有多少時間看你了,你讓我進去,我就抱著你說說話,你不想知道我為何瞞著你們嗎?」

  這麼快就回去?

  葉芽頓時不捨起來,忍了忍,沒能忍住:「這麼大的雪,怎麼那麼急就要回去?」該不會是騙她的吧?想到他那些無賴的手段,她收回腳,咬著唇想。

  一門之隔的薛松卻笑了,只要她捨不得,他就能讓她開門。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20 03:19 PM

本帖最後由 a6360650 於 2015-10-20 03:22 PM 編輯

82.

  葉芽問完話,門外卻久久沒有人回答。

  她突然有點擔心,他該不會生氣了吧?難得回來一次,她竟然將他拒之門外!

  「大哥,路上雪深,要不你等雪化了再走吧。」他不說話,她只好又小聲說了一句。

  薛松在腦海裡想像她說這話時的臉紅模樣,口上卻道:「院子裡晾著幾張獸皮,我得回去看著。放心吧,現在路上雖然有雪,可是沒有踩實,並不滑。」頓了頓,他轉身,「弟妹,我知道你不想跟我待在一起,那就算了吧,我這就回去,等過年再回來,一會兒你記得跟三弟說一聲。」說完,抬腳朝灶房門走去。

  葉芽的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來了,誰不想跟他待在一起了?他怎麼能那麼說她?他知道她天天都盼著他回來嗎?

  怕被他聽到動靜,她捂著嘴不讓自已哭出聲,外面卻傳來不輕不重的開門聲,她愣住,不由自主地跑去開門,可門栓都撥開了,她又停下了。她又沒有做錯什麼,是他先瞞著她的,是他大白天不安好心的,到頭來還要說那種話冤枉她!

  他要走就走好了,他本來就是狠心的人,這麼久沒回來,回來這麼一會兒就要走,指不定是因為什麼呢,反倒把錯怪在她身上!

  想到曾對他死心塌地的夏花,想到鎮上可能有個溫柔美麗的姑娘牽絆住了他,所以他才不願回家,葉芽就委屈得厲害,趴到炕上,把臉埋在被鋪與牆壁中間的空隙裡,嗚嗚哭了出來。她早該明白的,男人不三妻四妾就好了,怎麼會有人心甘情願跟別人分享一個媳婦,他之前對她那樣好,不過是想跟她做那事罷了,現在她無法天天給他,還不願意白天給他,他就甩臉要走了!

  他就是個混蛋!

  葉芽在心裡一遍一遍地罵薛松,因為太委屈太氣憤,根本沒注意到屋門已經被男人推開了。

  薛鬆開了灶房門,本以為她會跑出來追他,她也的確跑來開門了,卻在撥開門栓後沒了動靜。他不明所以,想了想,忽的一笑,她定是太害羞不好意思出來吧。算了,能讓她開門就不錯了,他不能奢求太多。他重新關好門走了回去,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她壓抑的嗚嗚哭泣聲。他慌了,她以前哭,都只是默默掉眼淚,從來沒有哭的這樣厲害過,聽著那忍也忍不住的抽噎,他趕緊推門而入。

  左邊門板被一雙小腳擋住,他扭頭一看,就見她可憐兮兮地趴在炕頭,哭得正起勁兒呢。

  「牙牙……」他心裡一疼,抓住她的腿想把她拉下來,想抱著她安撫。

  葉芽猛地撐起身子,抬腳就把他的手踢開了,紅著眼圈罵他:「你不是要走了嗎,幹啥還回來!」

  她那一腳用足了力氣,薛松被她踹得還挺疼,可看著她凌亂的劉海碎發,她掛著淚水的紅撲撲小臉和泛紅眼圈,還有她隨著抽噎不停抖動的肩膀,他哪裡還有心思顧及那點疼,利落地脫掉鞋子,翻上炕去摟她:「我還沒有跟你好好說話,怎麼會捨得走?你看你,好端端的,怎麼又哭了?」

  葉芽使勁兒掙扎不肯讓他抱,胳膊掙不過他,她就抬腳去踹,「你放開我!明知道我不想跟你待著,幹啥還碰我!你走啊,過年也不用回來,反正你在鎮上有了人,乾脆娶她當媳婦算了,我就當被狗咬了兩口!」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他什麼時候在鎮上有人了?

  薛松實在應付不了這樣蠻不講理的葉芽,只好抓住她踢過來的腳,先把一雙鞋子脫了扔在地上,隨即快速將人壓在身下,牢牢壓住她不安分動來動去的手和腿,「別胡說,我已經有了你這個媳婦,怎麼會招惹旁人!好媳婦,我剛剛那是故意說謊騙你呢,你看,我要是不說我要走,你會把門開開?別瞎想了,院子裡真的有活兒,否則我才不想回去,家裡有你這個寶貝媳婦,我只想賴在你身上,一輩子都不起來!別哭了啊,小心把臉哭皺了……」

  「那你也不能那樣說我啊,我不讓你胡來,就是我不想你嗎?」被騙了,葉芽既高興又生氣,高興的是他並沒有急著要回鎮上見誰,生氣的是他為了哄她開門故意騙她。反正她現在不想搭理他,只閉著眼睛罵他。

  「是,我不該胡來,不該冤枉你不想我,牙牙,你是想我的,是不是?」薛松試探著鬆開她一隻手,見她沒有繼續推搡,趕緊替她抹淚。

  葉芽扭頭躲他,「我沒想你,我巴不得你不回來呢,你……」

  剩下那些口不應心的話,卻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了。薛松低頭堵住她故意氣他的小嘴,霸道地吻了起來。葉芽開始還試著掙扎,可男人捧著她的臉不讓她動,她伸手抓他的胳膊,偏偏隔著厚厚的冬衣,根本抓不到他。她不甘心地鑽進他的衣擺,哪想手剛碰到他緊繃的腰,腿間便被硬硬的東西抵住了,縱使隔著冬衣,她依然能感受出他的形狀。她嗚嗚地想開口求他,小舌卻被他捉住吸吮糾纏,久違的霸道讓她失了力氣,她氣喘吁吁,胸膛急劇起伏,小手更是無力地從他光滑的腰背滑下,任由男人恣意掠奪。

  不知道過了多久,薛松漸漸不滿足於這樣簡單的親吻,他猛地抱起葉芽,伸手就將被子放了下來,然後不顧葉芽的掙扎,將她塞到被窩裡,他也跟著壓了上去。

  葉芽長髮早已散開,她扭頭,一邊躲避男人火熱的親吻,一邊喘息著阻攔男人脫她衣服的手:「大哥,別這樣,下次行嗎?別,你再硬來,我要生氣了!」

  薛鬆動作一頓,翻身倒在被褥上,將人摟在懷裡,待呼吸平穩後,無奈地親她的額頭:「好,我不硬來,咱們好好說話,牙牙,別跟我生氣了,我難受。」一共就那麼點相處的時間,他不想惹她生氣。

  他老實了,葉芽鬆了口氣,掙扎著要起身:「那咱們出去說,大白天的躺在被窩裡,成什麼樣子。」

  「怕什麼,又沒人知道,放心吧,三弟說他要在北河多走一會兒,讓你晚點做飯呢。再說,你在河邊凍了那麼久,就老老實實窩在被子裡吧,暖和暖和,別冷著。牙牙,以後別跟二弟胡鬧了,你要好好養身子,將來好給我生個大胖兒子。」伸手將人攬到懷裡,不讓她走。

  葉芽臉紅了,埋在他懷裡小聲嘀咕:「就算生了,你怎麼知道不是阿樹的……」她早就偷偷想過這個問題了。

  薛松愣了愣,目光一閃,黯然道:「是啊,你和二弟天天睡在一起,他要你的次數比我多多了,牙牙,你不覺得這樣對我很不公平嗎?」他抬起她的下巴,緊張忐忑地看著她:「牙牙,你是不是喜歡二弟更多一些?」

  「你胡說什麼啊!」葉芽慌張的閉上眼睛,羞於回答這樣直白的問題。

  「到底是不是?」好不容易問了出來,薛松怎會讓她糊弄過去?她不說,他就去扯她剛剛脫到一半的外衣。

  葉芽趕緊拽住衣襟,氣惱地掐了一下他的胳膊,將腦袋縮進被窩:「沒有,你們兩個,我,我都……喜歡,是一樣的。」完全一樣嗎?她也說不清楚,反正,他們都對她好,她一個也離不了,誰要是離開了,她都會很想很想的。

  「那你為啥對二弟那麼好?你讓他背著,還親他,平常卻不跟我說話,每次都得我逼著你才行。」薛松追了下去,在昏暗裡看著她。

  「我,我不知道。」葉芽想要轉過身去,卻被男人緊緊摟住了,他摟得那麼緊,葉芽貼在他胸口,都快喘不過氣了,緊張慌亂間,她突然想到他的耳朵,馬上咬牙道:「大哥,你問了我那麼多,那你呢,你好端端的,為啥要裝聾?」被他胡攪蠻纏,她都快忘了這回事了。

  薛松聽出了她的氣憤,歎口氣,抓起她的手輕輕吻著:「還不是為了你?」

  葉芽抬起頭,疑惑地看他。

  對上她閃著水光的動人眸子,薛松馬上棄了她的手,趁她茫然之際重新翻身趴到她身上,親她的臉,親她的眼:「我聾了,旁人看不上我,二嬸再逼我娶別人時,我也有理由拒絕她。不告訴你們,是怕你們不小心露了馬腳,那樣就麻煩了。牙牙,我說過,這輩子就只有你一個,絕對不會再娶別人,你要信我,以後千萬別胡思亂想了,知道嗎?除了你,旁人就是脫光光鑽進我被窩,我也不會碰的。」

  原來他竟是這樣想的,為了不娶旁人,寧可被人說成聾子,被人背地裡指指點點……

  有點心疼,卻更有濃濃的甜蜜在心間胸口迅速蔓延開來,葉芽情難自已地彎了唇角,想要說點什麼,一時又不知該如何回應他,只好別過頭呸他:「你想的倒美,哪個好人家的姑娘會鑽你被窩?哼,整天腦子裡就想著那事,真有人鑽了,我就不信你不會碰……啊,你做什麼?別脫衣服!」

  薛松根本不理會她的阻攔,起身掙開身上礙事的被子,跨坐在葉芽腰上,三兩下就脫了衣服,露出精壯的胸膛,然後重新拉起被子覆在她身上,一邊解褲子一邊笑道:「被窩裡太熱,你不脫衣服,總不能也不讓我脫吧,對了,剛剛咱們說到哪兒了?」

  他在她身上脫褲子,意思再明顯不過,葉芽哪還有心思跟他說話,扭著身子要逃出去。

  薛松一手攥住她的兩隻手舉在頭頂,另一手熟練地脫她的衣服:「哦,我想起來了,你說不信我會不碰別的女人,是吧?」

  「大哥,別脫了……下次,下次再給你,行嗎?」葉芽近似哭泣地小聲求他,雖然很歡喜他的心意,可現在,說什麼也不能給他,否則晌午還怎麼見薛柏?

  「牙牙,為了不露餡,你要記住,我是真的聾了,聽不見的。」薛松平靜卻無賴地道,話音未落,他猛地抬起她的腰,趁她上半身離了被褥的短短功夫,將她的中衣外衣一起扒了下去,隨手扔出被窩,察覺她明顯抖了一下,他趕緊密密實實地貼上她,在她耳畔低語:「冷嗎?放心,一會兒就不冷了。」說著,用腳將她的褻褲外褲一併踢離了她的腳,膝蓋頂開她的腿,順勢抵了上去。

  本想在外面研磨一會兒的,沒想到微微的阻礙後,竟一下子頂了進去,熟悉的溫熱緊致瞬間咬住了他,進出兩下那裡就潤滑起來,薛松有些意外,邊動邊驚喜地喃喃道:「牙牙,原來你那麼想我……」

  葉芽臉熱得厲害,她沒想要的,她也不知道為何這次濕的那麼快,可事實擺在眼前,她根本沒有理由辯駁,只能捂著臉咬著唇,不去看他戲謔的眼睛,不讓自已叫出來。

  薛松戀戀不捨地離開她綿軟彈跳的豐盈,掰開她的手,一邊動著一邊看她隨他上起下落的小臉,嚥了嚥口水,才沙啞地道:「牙牙,你好緊,咬的它好舒服,它跟我說了,它這輩子也只認你了,就只要你,只入你,只撞你,嗯,只碰你的那裡!」頂端再次撞到那處滑嫩小肉,他不再溫柔,雙手撐在她身側,大力入了起來,「牙牙,你睜開眼睛,你看著我,叫給我聽!」

  「我不……啊,你,你慢點!」他入得太狠,粗長的硬物幾乎快要將她抵到炕下去,葉芽氣惱地抓住他的背,摳他抓他,「大哥,別,慢點,嗯……」

  薛松被背上輕微的刺痛激得厲害,動作不見半點輕緩,反而喘著粗氣問她:「牙牙,二弟要你,的時候,你也,你也這樣抓他?」

  葉芽被他頂得頭目森森,幾欲迷失了理智,見他越來越孟浪,她氣惱又無奈,打不過他,只好故意說話氣他:「我,我沒有,阿樹,阿樹比你聽話,我,我就喜歡他,啊,我才不抓他,啊,你輕點!」她難耐地仰起頭,貝齒將紅嫩飽滿的唇咬的發白。

  薛松現在一點都不羨慕薛樹。剛剛他已經想明白了,因為他和二弟不一樣,所以她才給他們不同的美好,他體會不到與她親暱自然相處的滋味,二弟也無法領略她羞澀躲閃膽小的嬌嬌模樣,他要做的,只是好好品味她單獨給他的獨特就行了。

  他低笑,俯身咬葉芽的耳朵:「這樣最好,牙牙,你不知道吧,其實,我喜歡你抓我,你越用力,我也就越用力,就像這樣,嗯,好牙牙,松點兒,別咬我那麼緊,我還沒要夠呢,一會兒再給你,一會兒再讓你給我生兒子……」

  「大哥,別說了,別……」葉芽快被他的厚顏無恥折磨瘋了,打他也不行,罵他也不行,她到底該怎麼對付這個男人啊,她不想被他折騰那麼久,她想早點結束!一會兒還得起來做飯呢!

  可惜這種事情,她向來只能無力地承受他的索取,別管平日裡他多麼沉穩正經,別管他對她多好多溫柔,一旦進來了,他就是個霸道不講理的禽獸,除非他盡興,否則不管她是哭是求,都無法讓他提前結束!

  很快,葉芽就完全被男人猛烈狂蕩的動作帶入了另一片熟悉又刺激的天地,那裡什麼也沒有,只有潮水般的快感不斷湧來,她聽不到她的喘息低泣求饒,聽不到他羞人的聲聲情話,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他在她體內的進進出出,一下一下不知疲倦……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20 03:21 PM


83.

  薛松這一得逞,就將葉芽弄得沒有半點招架之力。

  第二次洩身時,她已經被他折騰得抬不起腿了,身上的男人卻只是埋在她體內一動不動,體貼地讓她靜靜享受那一刻的極致,可葉芽能感受的到,他還沒有盡興,這不,她才剛剛緩過勁兒來,他又慢慢由淺而深的動了。

  「大哥,快點,給我吧,一會兒還要做飯……」她實在怕了他了,忍羞開口求他。

  兩人在一起,從來都是薛松說話逗她,葉芽只有哼哼喘喘低泣求饒的份,剛剛那簡單的幾個字,算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說出來,於薛松而言,卻比任何情話都要刺激。薛松只覺得腦海裡轟的一下,想要噴薄的衝動瞬間沿著脊骨傳到身下,亂了他不緩不急的節奏,他懊惱地喊了聲牙牙,想要重新慢下來已經來不及了。他失控地快進快出,一手捧著葉芽的臉逼問她:「再說一遍,給你什麼?」

  葉芽馬上察覺到他的變化,她愣了片刻,沒想到他突然就要到了,是因為她那句話的關係嗎?

  有什麼東西迅速在腦海裡掠過,可不等她細想,薛松就又問了一句,聲粗氣重,十分迫切。

  葉芽巴不得他快點結束呢,忙抱住他汗濕的腰身,想也不想就道:「大哥,給,給我,我要……」

  看著葉芽因情-欲而潮紅的小臉,看著她杏眸緊閉紅唇輕啟說出讓他全身血脈喧囂躁動的情語,薛松再也控制不住自已,接連幾個大力挺入,忽的埋首在葉芽耳畔,悶哼一聲洩了出來。那滋味兒,竟是前所未有的酣暢。

  溫熱的氣息拂在她敏感的耳上側臉上,更有發洩似的銷魂哼聲傳入耳中,說不出來的好聽誘人,葉芽忽然覺得十分滿足,這是她的男人啊,她竟能讓他如此快樂。

  「牙牙,以後不許你突然那樣說。」待餘韻散去,薛松閉著眼睛,有些無奈地道。難得弄一次,他想多要她一會兒的。

  葉芽有些臉熱,把頭扭向另一側,小聲嘀咕道:「那你後來還讓我再說一遍?」

  薛松睜開眼睛,將她的臉轉過來,幽深的目光一一掃過她的眉眼,懊惱地道:「你一說,我就忍不住想……出來,好牙牙,我喜歡聽你說,但以後等我讓你說的時候你再說,知道嗎?」那樣的刺激,只能等到最後一刻才能承受啊。

  葉芽看著他,水光瀲灩的眸子越發明亮,她眨了眨眼睛,疑惑地問:「真的?」

  薛松親親她,「真的。」

  原來只要她那樣說,他就能早點結束啊……

  葉芽偷偷笑,過了一會兒,她伸手推他:「好了,大哥,快起來吧,晌午你想吃什麼?」

  輕輕的一句話,就讓薛松覺得幸福無比,有媳婦可以暖炕頭,之後還給他做飯,他是真的不捨得走了。可惜,他也只能想想,「你也累了,別費事了,就吃切麵湯吧,我幫你燒火。」說著,從她體內退了出來。臨起身,又忍不住盯著葉芽白嫩嫩的身子看了半晌。

  清冷的空氣迅速湧入被窩,有歡愉的氣息盈入鼻端,葉芽拉過被子遮住自已,羞惱地瞪著他:「快點穿衣吧,冷。」

  薛松看著她笑,有點自責,更多的是滿足得意。

  兩人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很快穿好衣服,只不過一個神清氣爽,一個走路都雙腿打顫兒。

  薛松討好地扶著葉芽在北門口坐下,先幫她準備好面板等一應東西,燒了熱水和面,這才開始燒煮麵的水。待水燒得咕嘟嘟冒泡了,他添了兩根木柴,然後走到葉芽身前,彎腰親她一口,安撫地道:「我去喊他們兩個回來吃飯,一會兒見了三弟,你不用太在意,他啊,他沒你想的那麼老實,你越是害羞,他反而越想打趣咱們,你就裝成咱們什麼都沒做吧。」

  葉芽俏臉發燙,飛快地睨了他一眼:「有你這麼說自已弟弟的嗎?自已不正經,就當三弟也不老實啊?」

  她這樣親暱地與他說話,薛松的鞋底就像黏在地上一樣,捨不得挪動位置。他索性在她旁邊蹲下,「我什麼時候不正經了?摟媳婦睡覺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媳婦,下次別再把我插在門外邊兒了,你知道我那時有多著急嗎?」

  聽他越說越不正經,葉芽拿起□面杖作勢要打他:「你到底走不走?」

  薛松低聲笑,忙立了起來,看著她緋紅的臉,想了想,含糊地叮囑道:「以後就你和他們倆在家了,要是,要是二弟不懂事,三弟他,他欺負你,你實在受不了的話,就去鎮上找我,我幫你說他們。」

  她會喜歡薛柏嗎?薛松說不清楚,因為三弟是真的喜歡她,他希望她接受三弟,免得三弟傷心難過,但是,如果她真的不願意,他也不能勉強她,一旦她覺得三弟的舉動是種困惱,他必須勸止三弟,不能讓她受半點委屈。至於三弟,他一個大男人,還是讀書的,相信很快就會明白不能強求的道理。

  葉芽停下□面的動作,奇怪地看他一眼:「你說什麼呢?阿樹挺聽話的,三弟又怎麼會欺負我?好了,別瞎操心了,快去喊他們回來吧,馬上就要下面了。」

  「嗯,那我去了。」薛松最後親她一下,從後門出去了。

  葉芽目送他出門,待他走了,她才用手背擦擦臉上被他親過的地方,甜蜜又不捨。

  麵條很快就切好了,下了面,她從東屋櫃上拿出四個雞蛋,一一打進鍋。今天也算是個團聚的日子,破費就破費一次吧,反正是自家母雞下的蛋。

  剛擺好桌子,哥仨就先後走了進來。葉芽勉力維持鎮定的神色,不停地告訴自已不要去看薛柏,只要不看他,她就不用害怕對上他那雙彷彿能看到人心裡去的桃花眼,就不用猜測他到底是否看出來了。

  可葉芽卻不知道,剛剛的一場歡好讓她臉頰上染了淺淺的紅暈,眼角眉梢更是帶了新婦似的羞澀風情,薛柏自進門後,眼睛幾乎就長在了她身上,怎麼看也看不夠。以前他因為避諱不敢看她,現在麼,他已經將葉芽看成了自己的女人,自然敢正大光明的打量她。甚至,在接她遞過來的碗時,他還假裝不經意地碰了碰她嫩蔥似的指頭。

  葉芽給他遞過不知道多少回碗筷,這種碰觸,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

  或許是因為心虛,葉芽覺得有些異樣,終於忍不住看了薛柏一眼,卻見對面的少年正低頭吹湯碗裡的熱氣。騰騰白霧繚繞而起,恍惚了他俊秀的臉龐,可他低垂的細密眼睫,微微嘟起的淺色唇瓣,竟因為水汽的熏染,越發分明好看。那一瞬,葉芽情不自禁地想,假若天上真有仙人,大概就是三弟這般吧?

  她在這邊想的出神,薛柏忽的抬頭,唇角帶笑,朝她投來意味深長的一瞥。

  葉芽錯愕,耳畔頓時響起那日他在鎮上說的話,他說:「二嫂,你為什麼總是偷看我……二嫂,我不介意你看的……」

  她羞愧的低下頭,怪不得三弟那樣說,原來她真的是常常偷看他。這麼失禮的舉止,她怎麼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來呢,偏偏幾乎每次都被他捉到,幸好三弟脾氣好不介意,換做別的讀書人,恐怕早就訓斥她不守婦道了吧?

  葉芽偷偷掐了自已一下,疼痛讓她清醒過來,不行了,以後要盡量少看三弟,美色誤人,真的有幾分道理。

  「二嫂,我不愛吃雞蛋,給你吧,你身子虛,多補補。」薛柏放下還沒動過的碗,夾起裡面的荷包蛋遞向葉芽。

  「啊?」葉芽傻眼了,連忙挪過自已的碗,垂眸拒絕道:「不用,咱們四人一人一個,正好的。三弟,你讀書辛苦,還是吃了吧。」不過細想想,薛柏好像真的不愛吃雞蛋的,以前她做雞蛋羹,他幾乎不用。

  薛柏就知道她會這樣說,於是他詢問似的看向薛松和薛樹。薛松馬上搖頭,低頭吃麵,薛樹看看他的,再看看自已碗裡的雞蛋,傻傻笑道:「三弟你自已吃吧,我的蛋比你的大呢!」

  話音一落,薛松迅速抿緊唇角,壓下差點露出來的笑意,然後若無其事地瞥向葉芽。葉芽還在為薛柏剛剛的眼神而緊張,根本沒留意到薛樹說了什麼傻話。

  薛柏臉色變了幾變,最後輕笑一聲,抬手將雞蛋送到薛樹碗裡:「大也沒關係,二哥多吃點吧,以後要辛苦你替我燒炕了。」

  想到日後又要燒炕,薛樹撇撇嘴,轉眼就將薛柏的雞蛋送到了葉芽碗裡:「媳婦,你今天凍到了,還是你吃三弟的蛋吧,我吃一個就夠了。」

  碗裡突然多了個雞蛋,葉芽偷偷瞪了薛樹一眼,想要把雞蛋還給薛柏吧,他已經開始吃麵了,還一副警惕防著她的模樣,給薛樹?薛樹最心疼她,既然給了她,肯定不會再要的,至於薛松,葉芽抬頭看他,見他繃著一張臉,馬上打消了那個念頭,低頭自已吃了起來。真是浪費,下次再放雞蛋,還是先問問三弟吧,或者打成雞蛋花也行。

  薛柏幽幽地看著葉芽吃原本屬於他的雞蛋,剛剛二哥的話還在他腦裡盤旋,所以,此時看著葉芽紅嫩飽滿的唇,看她偶爾露出來的粉嫩舌尖,他竟一下子興奮了,這強烈的刺激來的毫無預兆,他急忙併攏腿,微微偏轉過身,只是目光,依然停留在葉芽身上。

  「咳咳,三弟,吃飯。」薛松警告似的瞪了薛柏一眼,臭小子,那種事,他想也別想!

  薛柏迅速恢復正常,輕飄飄回視薛松,眼裡帶了只有男人才懂的詢問,當然,單純如薛樹,肯定是看不明白的,好在他正在大口吃麵,根本沒注意到一兄一弟的眼神交流。

  薛松神色一凜,隱晦的訓斥他:「三弟,我不在家,你就是家裡主事的男人,平日裡除了看書,也要好好照看你二哥二嫂,別整日胡思亂想。」

  「我知道,大哥,你就放心地回鎮子吧。」薛柏低笑,不再多說,專心用飯。

  薛松臉色越發難看,正要發作,就見葉芽不贊成的瞪了他一眼,他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三弟那麼……不老實,她又十分信任三弟,該不會,不會真的被三弟佔到便宜吧?

  想到那樣令人血脈賁發的場景,他食難下嚥,將她留在三弟身邊,他不放心。

  奈何,薛松再不放心,日頭還是慢慢偏西了,葉芽三人一起將他送到了村頭。

  薛松忍不住再次叮囑葉芽:「要是三弟欺負你,你和二弟,你覺得委屈了,一定要告訴我。」

  葉芽胡亂點點頭,依依不捨地看著他:「你別擔心家裡了,自已在那邊多注意些,別凍著也別餓著,要是活計少了,就回家來住幾天。」道口沒有旁人,馬上就要與他分別,她也顧不得扭捏了。

  薛松無奈地在心裡歎氣,她根本就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啊……

  「大哥,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怎麼會惹二嫂生氣。」薛柏走到兩人身邊,笑的雲淡風輕。

  薛松冷著臉最後瞪他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葉芽怔怔地望著他走遠,望著他拐過山道,身影消失,眼前只剩一串深深的腳印,心裡好像突然空了一塊兒似的,越發酸澀難受。

  「二嫂,外面冷,咱們回家吧,大哥知道怎麼照顧自已的,你別擔心,等過幾天雪化了,咱們一起去鎮上看他。」薛柏不忍看她如此悵惘難過的樣子,低聲在她耳畔道。

  葉芽這才發覺他離她那麼近,忙避開兩步,再次看看那邊的拐角,轉身往回走:「好,回家吧。」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20 03:26 PM


84.

  每年冬月薛柏放假,最高興的莫過於春杏了。

  三個堂兄,薛松年長,常年奔波忙碌又沉默寡言,春杏對他是敬佩又有些害怕,根本不敢與他玩笑講話。薛樹呢,因為身體原因,春杏對這個二哥更多的是心疼照顧,平常一起玩玩還好,但她不會跟他說她的小煩惱,說了他也不懂,於是,只比她大兩歲又溫和會哄人的薛柏就成了她最喜歡的堂兄。每逢冬日閒散無事,她就會跑到薛家纏著薛柏,跟他學認字,聽他講書中的故事。自從薛柏讀書後,冬天幾乎都是這麼過來的。

  今年也毫不例外,三天有兩天,她都待在薛家。

  明媚的日光照亮了大半張炕,也照亮了分坐在炕上的四人。

  薛樹盤腿坐在炕頭邊上,身前擺著一個大簸箕,裡面是剛剛從屋頂取下來的棒子。家裡的破米快要吃完了,必須打新的,所以得搓棒粒兒。先拿錐子在棒子上推出幾行空隙,接下來就必須用手搓了。葉芽開始也幫忙的,但薛樹見她搓了幾下後手指就紅了,立即不讓她干了,把她推到了炕裡頭。葉芽沒有辦法,只好坐在他旁邊做針線。

  而薛柏和春杏就坐在炕中間的矮桌旁。因為東屋冷清,白日裡薛柏都是在西屋看書的,春杏知他明年開春就要下場,就不再纏著他問問題,只安安靜靜坐在一側看些淺顯的書,偶爾薛柏累了休息了,主動跟她說話,她才指著之前遇到的生字問出來。

  氣氛寧謐靜好。

  坐了一會兒,葉芽忽然覺得有些腰酸,便放下手裡的活計,挺直腰,伸手自已捏了捏。剛捏一下,就感覺有道目光投向了她。她心中一跳,悄悄抬眸看去,果然對上了薛柏隱含擔憂關心的眸子。少年面朝東而坐,沐浴在柔和日光裡的臉龐彷彿美玉白皙瑩潤,就那樣一手持著書,一邊看著她。

  葉芽不安地垂下眼簾,這不是第一次了,薛柏回家已有月餘,他常常這樣不加遮掩地看她。

  若說她看不懂他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當初薛松也是這樣看她,只不過薛松是偷偷看,她瞧過去,他會略顯尷尬的移開視線,後來才漸漸大膽地直視她,反倒逼得她低頭躲閃。現在呢,薛柏的眼神更張揚,彷彿,彷彿他看她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一點都不怕她生氣似的。只有春杏在場時,他才稍微收斂一些。

  三弟到底想要怎樣啊?

  葉芽心裡很亂。男人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可他卻什麼也不說,他不說,她就沒有理由……勸解他。冒然開口,萬一他否認,既顯得她自作多情,以後相處又要十分尷尬。而且,她也摸不清他是真的喜歡自已,還只是單純地對男女之情起了好奇,因身邊只有她這一個能讓他探究的女人,所以才做出那些舉止。

  其實吧,如果薛柏的眼神能猥瑣一些,讓她知道他只是覬覦她的身子,她都會罵他或告訴薛松讓他勸薛柏安分,可她認識了他那麼久,她清雋儒雅的三弟怎會是那種色-欲熏心的小人?就像這一個月裡,他會幫她做各種瑣碎的家務,兩人不乏有短暫的身體接觸,但他都會很快退開,不讓她有半點的不自在,而薛樹去貨棧或鎮上送東西時,他更是老老實實地待在東屋……

  說他守禮吧,他敢當著薛樹的面看她幫她,說他不守禮,私底下他卻沒有放肆的小動作。葉芽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但更讓葉芽不安的,是她自已的心。按理說,她是他的嫂子,小叔這樣明目張膽不合規矩的多番凝視她,她應該惱怒生氣,斥責他不該冒犯自已,可她沒有,她只是緊張害怕,被薛柏那般專注溫柔的看著,她抑制不住胸口砰砰砰加快的心跳。

  是因為她喜歡薛柏嗎?葉芽說不清楚,也不敢深想。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她都覺得一個好女人,無論身心都應該只屬於相公一人,可不知何時起,她竟也喜歡上了薛松,更答應了做他和薛樹兩人的媳婦。答應了,起初她會愧疚,覺得自已是壞女人,但一看到薛松和薛樹都很高興的樣子,一想到大家在一起時依然如以前那般平靜幸福,她慢慢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想那麼多做什麼?大家過的好就行唄,既然已經同意了,還糾結那些世俗規矩有何用?再說,規矩從來都是死的,有幾個人真正遵守了?就好比律法上嚴禁偷竊行兇,縣衙大牢裡卻依然關著人,道德上向來訓誡妯娌當和睦妻妾當安分,可那些豪門大戶裡,各種陰謀陷害的齷齪還少嗎?與那些相比,她沒有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更沒有主動勾引大伯小叔,她不敢說自已是好人,但也算不上壞人吧?

  想著想著,葉芽忽的一愣,怎麼想到那裡去了,倒好像,好像再給自已找接受三弟的借口一般……

  她臉熱的厲害,算了,既然三弟沒有說出來,她就繼續裝糊塗好了,若是他說了,她再給他講講道理。她喜歡不喜歡三弟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不可能答應他的。他要考功名當官,身上就不能有污點。將來他離家在外,她和薛松他們留在這小山村,不會影響他,但若是在一起了,薛柏定會要求他們隨他一起去任上,那樣逢年過節人情往來的,久而久之,肯定容易引人懷疑,況且,當了官,就算薛柏不願娶妻,他也有不得已的時候,與其那時他愧疚她難過,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在一起。

  啊,不行了,越想越遠了,人家三弟未必想怎麼樣呢。

  葉芽側過身,欲避開薛柏的目光,卻不料扭腰的時候,下面好像有些異樣。

  她暗道一聲糟糕,該不會來事了吧?

  「二嫂,我看你臉色很差,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見她面色忽的白了,薛柏放下書,擔心地問道。

  他這樣一說,薛樹和春杏都抬頭看向葉芽。

  葉芽朝他們笑笑,「沒事,就是坐久了,有些腰酸,你們待著吧,我出去走兩圈。」說著,扶著薛樹的肩膀站了起來,轉身時,故作隨意地看了一眼剛剛坐著的地方,見那裡乾乾淨淨,她暗暗慶幸,或許是她猜錯了。

  可當她走出屋門,被外面的冷風一吹,忽然就覺得難受起來,小腹一抽一抽的疼。此時她已經不抱僥倖了,捂著肚子走到茅房,褪下衣褲一看,果然來了。葉芽頓時頭大如斗,薛柏還在屋裡呢,她怎麼去翻衣櫃找布帶啊!

  事實證明,薛柏比她想的還要聰明。

  聯繫她扶腰的動作,蒼白的臉色,還有起身時低頭那一瞥,待她出屋後直接去了後院,薛柏已經猜到了大概。他默默等了片刻,下地去灶房喝水,順便掀開北門厚厚的門簾朝外看去,院子裡沒人,猜她躲在茅房不敢出來,他迅速回屋,神色平靜地坐了一會兒,笑著對春杏道:「小杏,晌午就在這兒吃吧,別家去了。」

  「啊,已經晌午了啊?那我趕緊回去了,我娘還讓我早點回去幫忙呢。」春杏立馬穿鞋下炕,不顧薛柏的挽留,快步走了出去。一次兩次還行,哪能天天在這邊吃午飯?那樣不就成了來蹭飯的嘛。

  薛柏將她送到門口,回頭就讓薛樹去找葉芽:「二嫂又肚子疼了,二哥你去接她吧,我回東屋坐會兒。」

  薛樹「啊」了一聲,趕緊跑了出去。一出門,就見葉芽正捂著肚子慢慢往這邊挪呢。

  「媳婦,我抱你回去吧!」他迎到她身邊,著急地道。

  葉芽搖搖頭,扶著他溫熱的大手往裡走,好奇地問他:「你怎麼出來了?」在茅房裡躲著也不是回事,她想回去找個借口把薛柏支開的。

  她的手冷冰冰的,薛樹心疼死了,「三弟說你肚子又疼了,讓我出來接你。媳婦,你別擔心,咱回屋躺著去,我給你捂肚子,一會兒就不疼了。」自打那次媳婦疼得暈過去後,期間她又疼了幾回,每次媳婦肚子疼,都喜歡抱著他,薛樹知道該怎麼照顧媳婦了。

  「沒事兒,我不疼。」短暫的詫異後,葉芽虛弱地笑笑。其實被他們嬌養了小半年,每月都會燉兩隻烏骨雞熬湯慣著她,每天早飯後薛樹必定會餵她吃兩三顆棗,晚上睡覺前也按照薛柏吩咐的給她泡一碗蜂蜜水,她身子已經好多了,不再像開始那樣疼得死去活來,只有第一日腰酸難受罷了。

  「不疼也要躺被窩裡捂著去,你手太冷了。」薛樹穩穩地扶著她,堅持道。

  葉芽的確也想躺著待著,便點點頭,沒有繼續堅持。

  好在薛柏真的很體貼,進了屋,葉芽這才發現春杏已經走了,炕頭鋪好了被子,薛柏不見人影,估計是在東屋呢。

  心裡暖暖的,喜歡不喜歡都好,他都是她的好三弟。

  薛樹去外面燒熱水了,葉芽躺進被窩,悉悉索索換了褻褲布帶,掩好被角休息。她冷,真的很冷。

  躺了一會兒,頭頂門簾響動,葉芽只當是薛樹進來了,並沒有抬頭去看。

  有溫熱的手覆上了她額頭,是完全陌生的觸感,葉芽心裡咯登一下,睜眼,就見薛柏側坐在她枕頭旁,正低頭看著她,溫柔的目光猶如柳條在湖面撩起的圈圈漣漪,瞬間亂了她平靜的心。

  「三弟,你……」他不該做這樣親暱的動作的。

  「二嫂,很難受嗎?」薛柏輕聲打斷她的話,收回手,卻在葉芽鬆口氣的時候,伸進被窩,將她冰涼的小手捉了出來,放在他手心裡,雙手合在一起,暖著她。

  葉芽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她紅著臉往回縮,薛柏皺眉,「二嫂,你別亂動,你手冷,我幫你捂著,你不知道,我早想這樣照顧你了。」

  「三弟,你別……」葉芽突然很緊張很害怕,她不想他說出來。

  可薛柏不給她退縮的機會,他穩穩握著她的手,俯身在她光潔的額上落下輕輕一吻,然後微微抬起頭,點漆的桃花眼眸深情地凝望著她:「二嫂,你應該看出來了吧,我喜歡你,那你知道嗎?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二嫂,讓我像大哥二哥那樣照顧你,好嗎?」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20 03:29 PM


85.

  葉芽渾身發熱。

  前一刻還冷得發抖,現在,就因為薛柏牢牢握著她的手,他落在她額上的輕輕一吻,他近在眼前的如玉臉龐,他眼中溫和卻執著的情意,還有他似是無意又似刻意距離她的唇不足一掌之遙的淺色唇瓣,他春風般的曖昧氣息,都像星星點點的火,一點一點傳到她身上,最後隨著他的一句喜歡,在她體內燃成燎原之勢。

  這樣近的距離,呼吸交纏,欲轉頭避開之前,葉芽情不自禁地做了個吞嚥的動作。

  或許是因為薛柏一直看著她,亦或是她喉頭滾動的聲響太突兀,她看見他眼睫微動,緊接著,目光從她眼上緩緩下移,落到了她的唇上,然後,他微微彎了唇角,「二嫂,你渴了嗎?」

  那聲音低沉悅耳,直擊心房。

  她慌亂地朝一側扭頭,「沒……三弟你……」

  「可是我渴了。」

  薛柏同樣做了個吞嚥的動作,左手握牢她早已無力掙扎的小手,右手倏地貼上葉芽發燙的側臉,微一用力,就將驚慌失措欲喊出聲的人轉了過來,趁她紅唇張開之際,他毫不猶豫地覆了上去。親眼看著她在自已身下從平靜變得羞澀,看著她細白的臉龐染上動人的紅暈,看著她慌亂想逃,他突然好想親她,在她醒著的時候親她。

  「嗚……」

  唇齒相貼,葉芽震驚的瞪大眼睛,撐起身子要躲開,可薛柏用他的上半身牢牢壓住了她,她僅憑左手根本無法推動這個看起來清瘦的少年,不,應該說是男人。他的動作太……熟練,才剛剛相碰,他就捉住了她的舌尖吸吮不放,霸道又不失溫柔。強烈的刺激隨著他越發深入的吻傳遍全身,她開始呼吸不穩氣喘吁吁,腦海裡一片空白,只能被他誘惑著回應他。等她從意亂情迷中回過神,卻是他主動撤離了她。臨分開時,他一下一下吻她的唇,她顫抖著睜開眼,正對上他氤氳含情的眼眸,那裡面有淡淡的情-欲,也有無限的歡喜滿足。

  「看,你也喜歡我的。」薛柏笑著看她,白皙的臉上也有淡淡的紅,為他清雋的眉眼添了魅惑之色。

  葉芽心跳漏了一下,馬上扭過頭,急劇起伏的胸口洩露了她的緊張。想否認,「沒有」二字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說出來,也只是自欺欺人罷了,她自已都不信,更何況能看透人心事的薛柏?

  可惜,喜歡又怎樣,他們注定是不行的,她不想誤了他。

  她垂下眼簾,再次掙手,掙脫了,側身背對他,「三弟,以後別這樣了,也別說那樣的話。你,你跟大哥不一樣,好好讀書吧,將來會遇到一個好姑娘的。」

  薛柏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哪怕之前已經料到她不會輕易答應,乍然聽到她的拒絕,胸口還是有點悶。

  「媳婦,水燒好了,你等著,我給你在碗裡倒幾次,馬上就能喝了。」灶房裡忽的傳來薛樹憨憨的聲音。

  薛柏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淡然,他伸手去扶葉芽:「二嫂,起來吧,躺著喝水不方便。」

  他扶著她肩膀的手是那樣有力不容拒絕,葉芽蹙眉,一邊自已撐著炕,一邊用另一隻手推他:「三弟,你別為難我。」口上說著,身子已經被他扶坐起來。

  她坐穩了,薛柏才收回手,立在炕沿前看著她,目光溫和堅定,「我不會為難你,但你總要給我個放棄的理由。好了,待會兒再說吧,我不急。」

  葉芽無奈地別開眼,事情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呢?

  腳步聲近,薛樹端著大碗走了進來,遞到她面前要餵她喝:「媳婦,我嘗過了,只有一點燙,喝著正好。」

  「嗯,我自已來吧。」被薛柏在一旁看著,葉芽不好意思偷懶撒嬌,抬手端過碗,咕嚕嚕連續喝了幾口。微燙的水嚥下喉嚨一路流到小腹,暖融融的,一下子舒服許多。喝飽了,她抬頭看著薛樹笑:「阿樹真好,辛苦你啦。」薛松也好,薛柏也好,她不會因為他們,就忽略薛樹對她的好。

  得了誇獎,薛樹嘿嘿直笑,「那媳婦晌午想吃啥?我幫你做飯,你就躺著歇著吧。」說著,將碗放在一旁的炕沿上,將葉芽按了下去,替她掩好被角。

  午飯啊?葉芽沒什麼胃口,感覺薛樹做什麼她也吃不多的,於是習慣性地看向薛柏:「三弟想,想吃什麼?」說到一半低垂了眼簾。

  薛柏看著兩人笑:「做粥吧,二嫂現在喝粥舒服些。」

  「嗯,那我去了。」薛樹起身道,很快就出去了,根本不覺得媳婦和三弟在一屋有什麼不對的。

  他一走,葉芽就鑽進了被窩,把自已蒙的嚴嚴實實的,擺明不想再與薛柏說話。

  薛柏索性脫了鞋,盤腿坐在她身旁,就好像閒聊一般自然隨意地道:「二嫂,咱們繼續說吧。」

  「我要睡覺了。」葉芽悶聲道。

  「一會兒就吃飯了,吃完飯再睡吧,二嫂,別耍小孩子脾氣了,轉過來,咱們好好說話。」薛柏笑她,伸手就將蒙在她頭上的被子拽到了肩膀處,還好心地替她理了理被弄亂的長髮,動作熟練地,就好像他做過許多次一樣。

  似是看出了葉芽眼裡尷尬之外的淡淡疑惑,薛柏再次握住她的右手,拇指輕輕摩挲她細滑的手背,幽幽地看著她緋紅的側臉和再次緊閉的眼睛,低聲道:「二嫂,我真的喜歡你很久了,大概是從你前兩次被柳寡婦欺負的那時候開始的吧,我也說不太清楚,反正每次看到大哥和二哥照顧你,看到你對他們笑,我都會很羨慕,羨慕到不由自主地在腦海裡幻想我照顧你的情景。你知道嗎?其實我幾乎每晚都做夢,都能夢見你,夢裡,我就像這樣親近你,像剛剛那樣親你……」

  喜歡了那麼久嗎?夢裡親她,是春夢嗎?

  葉芽心如鹿撞,臉熱的厲害,往回掙手,「三弟,求你別說了……」

  薛柏低聲笑,不鬆手,卻及時改口道:「二嫂,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喜歡我的。既然如此,那我和大哥哪裡不一樣?為何你能接受他就不能接受我?二嫂,我不跟二哥比,可你不能偏心大哥,明明我比他還要先喜歡你,可我忍了這麼久,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跟他慢慢走到一起,你忍心撇下我一個嗎?」

  哪怕話裡帶著調侃,他說的依然很認真。

  葉芽縮手的動作一頓,難過又心疼。算了,既然躲不過,不如就此說清楚好了,也好讓他早點死心,早點定下心來讀書。

  她努力忽視他手心裡的熱度,沉默片刻後,睜開眼睛,看著近在眼前的牆壁道:「三弟,你別這樣說,有些事,不是喜歡不喜歡就行的。大哥這輩子就是個莊稼人了,沒有人會過多關注他的生活,你卻不一樣。你書讀的那麼好,一旦有了功名,馬上就會有很多人想與你結親,你一定會遇到一個才貌雙全的能配得上你的好姑娘的,或是你先一心讀書,將來當了官後,好姻緣更是唾手可得。若是我,我答應你,咱們四人住在一起,對你只有壞處沒有好處。三弟,二嫂希望你過得好好的,不要因為我,不要因為一時衝動做錯事……」

  薛柏笑了,抬起她的手親了親,「你連咱們四人住在一起的事都想過了,這說明你心裡真的有我,二嫂,我很歡喜。」

  「三弟!」葉芽又羞又怒,不是好好說話嗎,他怎麼又……

  「好好,我不逗你了,不過,二嫂,你轉過來,看著我,有些話,我想看著你說。」薛柏認真地道。

  葉芽不敢看他,一看他,她腦子裡就更亂了。

  她不聽話,薛柏就又低頭親她的手,溫柔的觸碰帶來輕微卻無法忽視的酥-癢,葉芽覺得身子輕飄飄的快要飄起來了,忙如他所願轉身看他,「三弟!」卻見他戀戀不捨地最後親了一下她的手腕,抬眸看過來的那一瞬,眼波似水,蕩漾多情。

  只一眼,便能奪魂攝魄。

  葉芽怔怔地看著他,根本不知道自已在想什麼做什麼。

  「二嫂,我很好看嗎?看,你又被我抓住了。」薛柏喜歡她看自已看呆了的傻傻模樣,俯身就想親她。

  葉芽回神,抬起左手擋住他落下來的臉,也遮住自已定是紅透了的臉。

  薛柏順勢在她細白的手心親了一下,她像被燙到一般躲開,他便趁機捧住她羞紅的臉,迫她正對自已,「二嫂,你睜開眼睛,看著我。」

  他低沉的聲音跟他的人一樣,天生能誘惑人似的,葉芽忍不住顫巍巍地抬起了眼簾。

  她的眼裡是羞澀緊張不安,薛柏給她的卻是憐惜深情堅定。

  她的心顫了一下,然後就見他拉著她的手落在他胸口,聽他說:「二嫂,既然你這麼想,那我就告訴你,在我心裡,你就是最好的姑娘,旁人再美再好再富再貴,也都比不上你。因為這裡已經認定了你,就不會再看別人,不會對別人動心。二嫂,你放心,我會好好讀書,也會努力掙得一官半職,讓你過上好日子,不用再親手縫衣做飯,不用再穿粗衣素衫。但若娶你跟功名利祿無法兼得,我絕對會選擇娶你,所以,別拿什麼更好的姑娘和為我的前途著想拒絕我,知道嗎?將來的事,你想過,我更想過,你相信我,我既然敢跟你說,就一定不會負你。二嫂,如果你不怕將來繼續過窮日子,不嫌棄我沒有出息,那就答應我,好嗎?」

  一字一句,唇齒清晰,清朗動聽。

  這大概是她聽過的最好聽的聲音了吧?

  所以她才幸福得淚眼婆娑?

  葉芽不會說話了,眼淚一串一串滾落,泣不成聲。

  她真的只是個再平常不過的農家女,小丫鬟,怎麼會這麼好命得到他們如此珍視?

  是不是這一切只是個夢,鬼差憐她上輩子太過悲慘,所以在她轉世前給她飲了黃粱酒?

  可這終究不是夢,她聽見那個仙人般的少年在她耳畔低語,「二嫂別哭,答應我吧,好嗎?」

  她答應了嗎?

  葉芽已經記不得了,她只記得,少年發出一聲無法言語的喟歎,緊接著,溫熱柔軟的唇便覆上了她的,溫柔,纏綿……

     --------

  作者有話要說:

  一晃眼,佳人明天生日啦,也算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那就,讓薛家四口過個團圓年吧,嘿嘿~

  牙牙給哥仨發什麼新年禮物呢,一人一個香吻可好?

  大哥:只要是她送的(只要讓我回家),什麼都好。

  傻樹:什麼叫香吻?親嘴兒嗎?可我天天都能吃到啊……

  三弟:一起守夜吧。

  讀者:三弟你不要太壞!!!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21 01:23 PM


86.

  等葉芽月事結束後,臘月已經過了一半了。

  這晚吃完飯,薛樹熱切地讓葉芽早點回屋,「媳婦,你先鋪被子去吧,一會兒我就端熱水進去。」他知道媳婦身子乾淨了,今晚洗一洗,他就可以進去了。

  葉芽被他鬧了個大紅臉,偷偷瞥向薛柏,對上他意味深長的目光。

  她匆匆起身,逃也似的回了西屋。

  可到了西屋,沒有了薛柏的注視,她又有些想想就羞人的疑惑。

  她記得,她和薛松剛挑明的時候,薛松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像要把她吃了似的,更是逮到機會又要摟摟抱抱親親摸摸做些小動作,讓她又是氣他無賴又是甜蜜被他渴望的感覺,因為他喜歡她,所以才渴望她的啊。但薛柏不一樣,他還是像以前那樣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他會親暱地與她說話,看著她笑,甚至拿話逗她,卻從來沒有表現出想更近一步的意思,除了那天他親她了,兩人再也沒有逾矩的舉止。

  當然,她並沒有期待他對她做些什麼,她只是有點奇怪,還有點沒有底氣,是不是,她不夠,吸引他?

  她為這個念頭感到羞恥,說到底,她還是隱隱期盼薛柏會……那樣吧?

  他不來,她安心又疑惑,他若是真的來了,她恐怕又要緊張害怕了,真是怎麼樣都不好。

  這種琢磨不透旁人心思的感覺真煎熬,她一邊放被子,一邊胡思亂想著。

  跪坐著鋪好被子,她準備下炕,可才抬腿要下去,門簾響動,下一刻,她便被人從身後緊緊抱住了。

  火熱的唇落在她的脖頸上,瞬間在她體內點起一把火,她剛要掙扎,忽聽那人微喘著道:「二嫂,你記著,一會兒二哥要你的時候,我也在想著你。」說完,人就像來時一樣,倏然離去。

  葉芽的心砰砰砰亂跳,幾乎無法跪穩,她摀住自已發燙的臉,羞澀又甜蜜。

  完了完了,他只需要一句話,就能讓她無法招架。

  那他還是不要來找她吧,否則她怕她會緊張到做出丟人的事。

  水燒好了,她徹徹底底洗了一遍,感覺渾身輕鬆不少。鑽進被窩,薛樹很快就壓了上來,他像以前那樣急切地吻過她的臉她的脖子她的乳-兒尖尖,然後迫不及待地衝了進來。她早已為他準備好,隨著他強而有力的撞擊喘息沉淪,但是,今晚好像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一想到薛柏完全知道她和薛樹正在做這種事,一想到他或許在黑暗裡閉著眼睛想像她和薛樹的親密,她就莫名地緊張興奮。

  「阿樹,阿樹,我,我要不行了……」她緊緊抱住他不停聳-動的腰,是因為許久沒做了嗎?來的好快。

  「啊,牙牙你夾得我好緊,等會兒等會兒,我還沒要夠呢!」薛樹被她驟然緊縮的妙處刺激得厲害,入得越發快。

  黑暗中的喘息越來越重,直至某一刻,女人再次發出似是哭泣的長吟,男人才終於低吼一聲,慢慢靜了下來。

  悉悉索索的收拾之後,葉芽縮在薛樹溫暖的懷裡,昏昏欲睡。

  薛樹輕輕摩挲著她細滑的背脊,忽的道:「媳婦,三弟抱過你了嗎?」

  葉芽愣了愣,睡意去了大半,「沒呢。」她回抱住他,親親他的鎖骨之下,悶聲問他:「阿樹,你真的不介意嗎?要是你不喜歡三弟抱我,我就不讓他抱。」

  她不知道薛柏是怎麼跟薛樹說的,那天薛樹直接在飯桌上問她要不要給薛柏當媳婦,薛柏就坐在她對面,她羞得不敢抬頭,薛樹卻替薛柏說起話來,他說三弟沒有媳婦好可憐,還說不想三弟娶別人搬出去住,反正意思就是希望她答應的。但是,從來藏不住心事的他,現在突然問這種話,他心裡還是不痛快的吧?葉芽不想欺負薛樹,如果他真的介意,她一定會說到做到,薛柏一直不碰她,是不是也因為薛樹沒有鬆口?

  「介意什麼啊?」薛樹疑惑地問。

  「……要是三弟也像你剛剛那樣,要我,你會不會不高興?」葉芽有些忐忑。

  薛樹回答地很痛快,「我為啥要不高興?三弟說了,以後他和大哥都會讓著我,我抱你睡覺的次數最多。」

  敢情他們都分配好了啊!

  葉芽忽然生出一種她只能任人宰割的感覺。薛柏說薛松早就答應他了,現在他們全都背著她商量如何分她的事。薛樹傻,她怪不到他頭上,可薛松和薛柏,一個明知道薛柏的心思卻不告訴她,一個總是一副篤定的樣子做什麼都不打一聲招呼,讓她只能猜他的心思等他的下一步行動,他們,沒一個老實的。

  她賭氣地咬了薛樹一口,「既然你高興,那你為啥要問三弟有沒有抱過我?」

  薛樹不是很疼,他抱著她蹭了蹭,等了一會兒,才小聲嘿嘿道:「三弟說他的不比我的小,我要跟他比,他不給,我就想問問你……啊!媳婦別咬那兒,疼!」

  「看你還敢不敢胡說八道!」葉芽羞惱地鬆開口,這人,不說幾句傻話他就皮癢癢!

  薛樹委屈地揉著自已被咬的小豆豆,「是三弟先跟我說的……」

  葉芽不信,她實在難以想像滿身清雋書卷氣的薛柏會說出這樣粗俗的話,可她更相信薛樹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些,想了想,她咬咬牙叮囑他:「以後不許你們比那個,誰要是再跟你比,你就打他一頓好了。」男人都是一個臭德行,薛松看著還沉穩可靠呢,背地裡還不是跟惡狼一樣。薛柏,想到薛松走之前反覆說薛柏可能會欺負她,葉芽覺得,或許薛柏只是在她面前老實而已,她還是防著他點吧。

  「哦,我知道了,三弟再說我就打他,啊,大哥不讓我打人的,打三弟更不行……」

  「行了,快睡覺吧!」

  「媳婦,好疼啊,你再給我親親,親親就不疼了。」

  「好了沒?」

  「嗯……媳婦,」

  「幹啥?」

  「我又想要了,嘿嘿!」

  「不行,累死了,啊,下去,你……嗯……」

  一夜荒唐,葉芽又睡過了頭,等她醒來,柔和的日光已經照亮了西邊的炕。她揉揉眼睛,剛要起身,忽然聽到薛松的聲音。

  「大哥,這個糖人是給我買的嗎?」

  「嗯,你吃吧,留兩個給春杏和虎子。」

  「那這個花布是買給媳婦做新衣的嗎?這個好,媳婦還沒有穿過紅裙子呢,她穿了肯定好看。」

  「大哥,這回要等年後再回去了吧?」

  「嗯,跟你一樣,過完元宵再回去,你二嫂呢?」

  「她啊,你問二哥吧。」

  「嘿嘿,媳婦昨晚累壞了,還睡覺呢。」

  然後,外面就沒有聲音了。

  葉芽只覺得血液上湧,這個傻蛋,他非要這麼說嗎!

  生怕他們哪個突然闖進來,葉芽悄悄撥上了門栓,利落地穿好衣服後,才重新開開,開了,卻不敢走出去了。

  薛樹在外面叫她:「媳婦,粥熟了,起來吃飯吧,大哥都回來了。」

  「嗯,知道了。」她裝作剛醒的樣子應道,過了一會兒,才硬著頭皮走了出去,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好了。

  站在灶房中間的三個男人全都朝她看來。

  葉芽瞬間臉紅了,被他們這樣看著,她怎麼可能裝的下去?

  她呆在原地一動不動,他們同樣穩穩地站著,若是以往,薛松和薛柏肯定都會避諱的,現在事情說穿了,他們就連避諱都省了嗎?

  葉芽惱羞成怒,她恨恨地瞪了一眼薛樹,薛樹茫然地看著她。她瞪薛松,剛剛回來的男人身上還帶著冬日清晨寒冽的氣息,可他瘦了一些的臉上沒有半點疲憊之色,那雙狹長的鳳眸平靜卻又熱切地注視著她,裡面有著不加掩飾的濃濃思念,葉芽才對上他的目光就沒有出息地心疼了,想念了,退縮了,原諒了。

  因為心裡生了柔情,她不偏不倚地瞪向薛柏時,在哥仨眼裡,那就不是生氣,而是脈脈含情的一瞥了,特別是她只看了一眼就迅速低下頭,那羞澀的小模樣,讓薛樹傻了眼,薛松沉了臉,薛柏依然雲淡風輕,甚至還體貼地替葉芽解圍:「大哥先去屋裡歇會兒吧,暖暖手,二哥你放桌子,先盛粥晾上,二嫂,東鍋裡給你溫著水呢。」說完,拎起地上薛松置辦的年貨去了東屋。

  薛樹聽話地去鍋前盛粥。

  葉芽端著木盆要去鍋裡舀水,薛松看了薛樹一眼,到底沒有忍住,拉住葉芽的手,低聲問她:「你答應三弟了?」

  他的手向來溫熱,現在卻是冷的,葉芽心疼他一大早就趕了回來,便沒有諷刺他,只點點頭,「快回屋坐會兒去吧。」

  出乎意料的,薛松一改臉上冷峻的神色,朝她笑了:「這樣也好,以後咱們一家人一直住在一起,不用做什麼都要避諱三弟了,也不用擔心日後三弟娶了媳婦分開另住。牙牙,你放心,我們都會好好照顧你的,你要早些習慣,不要再覺得尷尬放不開了,雖然,你臉紅時很好看。」

  「大哥……」葉芽錯愕,可不等她說些什麼,薛柏忽的又走了出來,他動作輕佻地靠在門上,故作驚訝地看看薛松,「原來大哥這麼會說話啊,怪不得能討二嫂的歡心,二嫂,你說是不是?」

  「三弟,你……」

  「就你們倆會說話,哼,我告訴你們,你們再會說話也沒用,媳婦最喜歡的人是我!」聽他們都在背後跟媳婦說話,薛樹不幹了,放下木勺,走過來就將葉芽摟到了懷裡,著急地問她:「媳婦,你最喜歡我,是不是?」

  葉芽真的快要暈倒了,她偷偷瞥向薛松和薛柏,見他們都笑著看她,目光溫柔又寵溺,心中忽的一定,點點頭。

  薛樹心滿意足地笑出聲,得意洋洋地看向一兄一弟。

  「好了,準備吃飯吧。」薛松很快就又恢復了往常沉穩的模樣,可他的聲音裡,卻帶了安心幸福的味道。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們三兄弟會共有一個媳婦,但是現在,他們有了她。只要她能接受,只要二弟願意,那他和三弟一定會護好這個家的。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21 01:30 PM


87.

  再冷的天,再大的冬風,都無法打消村民迎接新年的興奮,到了臘月底,家家戶戶都開始了各種忙碌。

  小年先美美的吃一頓,接下來掃房糊窗戶,洗衣服被套門簾子,殺雞殺豬燉肉,裡裡外外收拾乾淨,預備年前年後的親戚宴請……

  薛家的豬還小,葉芽不捨得宰,薛松便只殺了兩隻雞,然後從同村宰豬的人家那裡買了二十斤豬肉。

  葉芽嫌他買得太多浪費錢,薛松不說話,只看著她笑。

  二十九那天,村裡賣咯扎的王家,派他家娃子將葉芽定的十五張咯扎送了來。吃過午飯,葉芽便開始做咯扎簽子。

  薛家這哥仨,薛松對小時候過年的事還有些記憶,薛樹和薛柏早忘了乾乾淨淨,以前過年,他們就掃房洗洗衣裳,最多吃幾頓肉,哪有心思搞那麼多花樣?二嬸家請客,他們也只是到點去吃飯,只會吃,不會做。如今有了媳婦,看媳婦做菜都是種享受,所以葉芽剛把炕桌搬到西屋炕上,哥仨就分別佔據了另外三面,一副要旁觀的樣子。

  經過之前半個月哥仨對她的刻意「磨練」,葉芽已經略微習慣他們這種陣仗了,而且一想到他們喜歡看她做菜是因為早早沒了娘,她就捨不得趕他們走。

  卷簽子挺費時間的,外面又太冷,所以要在屋裡弄。葉芽把菜板搬到炕桌上,調好麵糊放在一旁,然後挺直背脊跪坐在炕邊,開始忙碌起來。細細的肉餡兒在外面就剁好了,裡面加了蔥蒜,還有切下來的咯扎邊角,葉芽本想打個雞蛋進去的,想起薛柏不愛吃,就沒放。

  她把切成長條的咯扎層層堆疊在一起,上下兩張之間錯開一指多寬。

  「媳婦,你沒有對齊,我幫你弄!」薛樹伸手就要幫忙。

  薛松及時拉住他,指著空出來的那條邊角道:「別搗亂,就是要這樣,一會兒還要往這裡塗麵糊呢,好好看著吧。」

  薛柏靜靜坐在一旁,認真地看著葉芽。因為要做菜,她的袖子捲了起來,露出兩截細白豐潤的手腕,卻越發顯得那被凍紅的十指纖細可憐。雖說每家媳婦冬日做飯都要這樣,可他就是不捨得她凍著。今年是沒有辦法的事,以後……算了,先好好準備院試吧,沒有功名之前,一切都是空想。

  葉芽見薛柏對著她發呆,疑惑地眨眨眼睛。

  薛柏朝她燦然一笑。

  葉芽紅了臉,再也不敢分心。

  疊完層層咯扎,在各層上面特意留出的地方一一塗好麵糊,葉芽用筷子將肉餡夾到咯扎沒有塗麵糊的那一端,同樣是堆成一指寬厚,擺成長長的一條,擺好了,將咯扎往上卷,捲到上面與塗麵糊的地方粘牢,這一根就算捲好了。先放在一旁,等全都捲好後,再切成小手指那麼長的幾段即可。

  葉芽估摸著時間,習慣性地讓薛樹去西鍋燒油。

  薛樹不太想去,可薛松和薛柏明顯沒打算幫他,媳婦又不使喚他們,他撇撇嘴,「那一會兒我要先吃!」

  「嗯,最先給你吃!」葉芽笑著看他。

  薛樹出去後,薛柏突然道:「二嫂,明天就不要燒西鍋了,咱們都在東屋守夜,把炕燒熱乎一些,省著半夜冷,到時候你和二哥直接在那邊睡下就成。」

  「你們往年都守夜嗎?」葉芽吃驚道。大年夜的確有守夜習俗,可大冬天的,沒有多少人真的就堅持熬到半夜,頂多一家人熱鬧熱鬧,比往常睡得晚而已,她小時候差不多吃完餃子就睡了。

  「嗯,這是大哥定下來的。」薛柏笑答。

  薛松不動聲色地看他一眼,垂下眼簾。

  葉芽當他默認了,也就沒有多想,低頭繼續卷簽子,所以沒瞧見薛柏唇角的偷笑。

  簽子都捲好了,油也熱了,全都放進鍋,炸成淺金黃色,撈出控油。

  薛樹迫不及待地想吃,葉芽攔住他,指著鍋裡剩餘的二十來個道:「等會兒吃那個,這些還沒熟呢,留著以後吃。」說完,將一大盆還滋滋響的簽子放進櫥櫃。

  又等了一會兒,簽子已經成了金黃色,有點要發焦了,葉芽這才將它們撈到盤子裡,先給哥仨嘗個鮮。

  咯扎簽外皮酥脆,肉餡鹹香,薛樹大呼好吃,也不嫌燙,一連吃了三個。

  薛松收拾完桌子,將菜板放回原處,讓薛柏把簽子盤端到屋裡去,他則拿溫熱的濕帕子給葉芽擦手,「好了,累了半天了,擦擦手,咱們去屋裡坐著吧。」

  葉芽要自已來,可她怎麼掙得過薛松的大手?

  這日下午,四人在炕頭先美美的小吃了一頓,第二天便是大年三十,晌午葉芽做了六個菜,紅燒排骨,燉雞,炸帶魚,炸簽子,醃白菜燉凍豆腐,還有一盤紅亮亮的炒花生米。一家人吃的十分開心,除了花生米幾乎沒怎麼動,其他五樣都吃光了。

  飯後,薛樹刷鍋,春杏姐弟過來了,葉芽跟他們在一起說話。

  人多熱鬧,你一言我一語的,時間就好像一下子快了似的,轉眼外面就要暗了。葉芽趕緊把兩人趕走,開始忙著包餃子,好在薛樹說過,他們哥仨都會包餃子,那天黑之前應該能包完今晚和明早兩頓的。

  可是,等到她拌好餡兒,□好餃子皮,親眼看到哥仨捏出來的餃子時,整個人都傻了。

  薛松捏的餃子,咳咳,很結實,一看就不會露餡兒,可那形狀,怎麼看都是一個小包子!

  薛樹捏的餃子,又長又扁,根本站不住,他一鬆手,餃子就倒在了面板上,像只沒精打采的小耗子。

  薛柏捏的餃子,模樣還勉強入眼,可他的動作太慢啊,特別是最後合攏餃子皮時,他在那裡捏啊捏個不停,生怕餃子進鍋後會破開似的,但他怎麼就不想想,他塞那麼多的餡兒,皮兒能不撐破嗎?

  她當機立斷,難得底氣十足地吩咐哥仨:「大哥,你去那邊兒捏元宵吧。阿樹,你去外面燒水,三弟,你,你看著我是怎麼捏的,不用放那麼多餡兒。」說完,開始飛快地包餃子,再耽擱下去,天就黑了。

  哥仨互視一眼,薛松有些臉熱,端起黏面盆子挪到面板另一頭,薛樹委屈地出去了,薛柏以勝利者的姿態站在葉芽旁邊,可如玉的臉上也浮上了淡淡的紅。

  四人分工,總算在夜幕降臨之前忙完了,不過,等他們吃完熱騰騰的餃子,天也徹底黑了。

  「媳婦,咱們回屋睡覺吧。」薛樹刷完鍋,進來喊葉芽。

  葉芽正要去西屋搬被褥過來呢,聞言不由一愣:「不是要守夜嗎?」

  薛樹比她還茫然:「為啥要守夜啊?我困了,我要睡覺!」

  飯前葉芽在哥仨面前建立的那點威信,頓時消失殆盡。

  心砰砰砰亂跳,她看也不看薛松和薛柏,挪到炕沿兒就要下地。

  薛松無奈地歎口氣,伸手將要逃跑的小女人捉了回來。

  葉芽越發緊張,低頭在男人懷裡掙扎:「大哥,你放開我,我要回去睡覺!」

  「牙牙別鬧了,真的只是一起守夜而已,放心吧。二弟,你去把你們的被褥搬過來,等守夜結束,你們倆就在這邊睡下,那邊今天沒燒火,炕冷。」早晚都要睡一個屋的,有什麼比守夜的機會更合適?

  「媳婦?」薛樹見葉芽好像不願意的樣子,有些為難。其實他在哪屋睡覺都沒關係的。

  葉芽剛想拒絕,忽聽薛柏平靜地道:「二嫂,真的只是守夜,你不要多想。我和大哥過完十五就走了,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不多,你陪我們多待半晚,說說話都不行嗎?」

  聲音平靜,卻帶了一絲乞求。

  葉芽心生不捨,咬唇想了想,點點頭。大哥再想那事,也不可能在今晚亂來,三弟呢,他似乎根本不想,她沒什麼好擔心的,至於薛樹,他很容易犯困的,等會兒說說話,他肯定熬不住就先睡了。

  她答應了,薛松再也沒有理由抱她,將她放在自已身邊,此時炕桌還沒有撤下去。

  既然決定了,薛樹就去拿東西。

  「媳婦,咱們被子放哪?」

  「放中間吧。」薛松搶先答,說完起身,將他的被子往東邊挪了挪,薛柏卻也跟著把他的拽了過來,將炕頭讓給薛樹:「二哥跟二嫂睡炕頭,熱乎。」

  薛樹哦了聲,放好被子,順勢在炕桌西邊坐下,見葉芽跪坐在對面大哥和南面三弟的中間,他嘿嘿笑著招呼她:「媳婦,北邊炕沿冷,你過來,我抱著你。」他已經困了,要是抱著媳婦,說不定能堅持的長一些。

  恰在此時,外面遠遠傳來一聲更響。

  薛柏心中一動,笑著提議道:「二哥,現在二嫂可是咱們三人的媳婦了,可不能只讓你一人抱著。」

  「三弟!」葉芽都快抬不起頭了,她快速在北邊坐好,側對著門口:「我自已坐,誰也不用你們抱。」

  薛樹不依:「我要抱媳婦,要不我會睡著的!」

  「那你先睡好了!」葉芽沒好氣地回他,真是越來越胡鬧。

  「可我現在還沒困到要睡覺呢,我要跟你們一起守夜!」薛樹大聲說著,想到剛剛大哥抱了媳婦一下,他起身就將葉芽拽到了懷裡,讓她側坐在他腿上,緊緊摟著她,然後得意地朝薛松哥倆笑。

  不待葉芽抗拒,薛柏又道:「那這樣好了,二哥你先抱著二嫂,等敲了二更,就讓大哥抱著,三更後給我,如何?」

  「三弟!」葉芽這回是真的生氣了,從薛樹懷裡抬起頭,惱怒地瞪著薛柏。

  薛柏沒有半點做錯事的心虛,唇角帶笑看著她,一雙桃花眼在燭光裡越發溫柔多情:「二嫂,難得過回年,你就答應我們吧,再說,一會兒夜深風大,你身子弱,我們抱著你,你就不冷了。」

  葉芽沒想到薛柏會這樣說,她不敢再看他,知道跟他講不清道理了,求助地看向薛松:「大哥……」

  她嬌嬌小小的被薛樹箍在懷裡,俏臉通紅,可憐兮兮地望著他,杏眼氤氳,彷彿噙著兩鴻秋水般,盈盈動人。薛松本來有點不捨勉強她的,可一想到二更後她就會來到他懷裡,能足足抱她一個時辰,斥責兩個弟弟的話就再也說不出口了。沉默片刻,他低聲安撫她:「抱就抱吧,別冷著。」說完,看向薛柏,轉移了話題。

  薛柏強忍笑意,不去看葉芽錯愕的表情,很是認真地與薛松說話。

  薛樹也不管真懂還是假懂,立即加入他們。

  葉芽呆呆地像個孩子般被薛樹抱著,聽他們哥仨說話,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回過神,恨恨地瞪了一眼薛松和薛柏,反身埋在薛樹懷裡裝死不說話。既然他們要守夜,他們守去好了,她睡覺,管他誰抱著,她睡覺了!

  可她也只是這樣想想,做個動作裝睡騙他們而已,這種情況,她怎麼可能睡得著?

  慢慢的,聽著哥仨不同卻都好聽的聲音,她漸漸平靜下來,反而沒有那麼生氣那麼羞惱了。

  過了年,大哥要去鎮上,三弟如果院試過了,很快就要去縣城讀書,然後就是秋試,若中了舉,馬上就要準備來年的春試,算上去府城京城的時間,他還能在家裡待多久?四人還有幾次這樣聚在一起閒聊的機會?

  心靜了,軟了,等薛柏再次試著與她說話時,葉芽小聲應了一句。

  有第一句就有第二句,在薛柏耐心地誘使引導下,葉芽不知不覺就從薛樹懷裡抬起頭,自然而然地加入了他們的談話當中。她全身放鬆地靠在薛樹的胳膊上,小腳插在被褥下面,不可否認,被男人抱著,哪怕夜深了,空氣冷了,她也沒有覺得冷。

  燭火搖曳,一點點燃著。

  未到二更響,薛樹就困得睜不開眼睛了。

  薛松和薛柏把炕桌挪到最東邊,讓薛樹先睡覺。

  於是,輕鬆的氣氛被打斷,而且馬上要被薛松抱著,葉芽又緊張了,小聲勸他們也睡吧。

  薛松直接將人扯到懷裡,用行動告訴她他的想法,更讓葉芽意外的是,薛松讓薛柏把蠟燭熄了。

  「二弟睡覺,屋子亮著他睡不舒服,一會兒你們兩個說話吧,不用管我。」

  葉芽本能地覺得不妥,可薛柏已經吹了蠟燭,屋子瞬間陷入黑暗。


  靜了一會兒,薛柏繼續侃侃而談,只是壓低了聲音。

  葉芽小聲應和著,心思卻全在身下,那裡,有熟悉的硬物抵著她,越來越明顯。

  她掐他穩穩環著她腰的大手,薛松則含住她的耳朵,另一隻手緩慢而不容拒絕地探進了她的衣擺。葉芽稍微反抗,他便用力咬她一下。葉芽沒有辦法,很快就在久違的逗弄中軟了身子,呼吸有些不穩。她只好不再管他,努力集中所有心思與薛柏說話,免得被他察覺。

  卻不想,男人得寸進尺。

  他恣意撫弄她的豐盈還不夠,竟然雙手掐在她腰間,試圖褪去她的褲子!

  葉芽壓下心中的驚呼,扶住桌子欲起身:「三弟,咱們也睡吧,大哥一直沒說話,估計也困了。」她知道他聽得見。

  薛松的確聽得見,他也如她所願讓她起身了,可也只是讓她起身而已,趁那短短的功夫,他藉著他們的說話聲,藉著她衣衫蹭動的動靜,迅速無比又盡量輕柔地褪下了她的褲子,然後將人拽回懷裡:「你要去做什麼?渴了嗎?」

  「啊……渴了,大哥,我去喝水,你讓我一下。」他如此大膽,葉芽驚呼出聲,連忙順著他的話掩飾,呼吸卻一下就亂了。

  薛松裝聾不說話,一邊在兩人的衣衫掩蓋下摩挲她光滑的腿,一邊悄悄解自已的腰帶。她剛坐到他懷裡的時候,他就想要了,回家這麼多天,三弟不知為何在忍著,他也就沒有理由跟薛樹搶她,更沒有機會偷要,現在難得正大光明抱著她,難得夜黑不見五指,他想要。

  「二嫂渴嗎?我去給你舀水。」薛柏啞聲道,不點蠟燭,摸黑下了地。

  他一出門,葉芽和薛松幾乎同時行動,葉芽推他掙扎要起身,薛松迅速將褲子褪到膝蓋處,然後摟著她的腰將她拉回懷裡,卻稍稍懸著一段距離,葉芽驚慌失措,他已扶著早已蓄勢待發的硬物對準了渴望已久的嬌嫩之處。

  「大哥……」她才剛剛喊出口,他已經扭頭堵住她的嘴,在她本應高高的卻被他吞下的驚呼聲中按下她的腰,一鋌而入。

  葉芽全身繃緊。

  哪怕身子早在他之前的撩撥中做好了準備,她還是痛苦地眉頭緊皺,除了最開始的痛呼,那裡脹得她發不出半點聲音。他的本來就粗長碩大,這個姿勢又那麼深,從未有過的深,好像要頂到她肚子裡一般,她難耐地仰著頭,不敢動彈一下,「大哥,難受,我難受……」她細聲求他,帶了哭腔。

  大冷夜,薛松頭上卻冒了汗。

  「等,一會兒就好了……」他只能這樣勸她。她一定不知道,他有多麼煎熬,多想將她壓在身下狠狠要她,可三弟馬上就要進來了,可她喊難受不舒服,他就只能抱著她一動不動,慢慢等著她適應,在她緊致的嬌嫩中承受那裡自發的一次次緊裹吸咬,享受又折磨。

  門簾響動,不管多舒服還是多不舒服,兩人同時控制了呼吸。

  薛柏手裡拿著葫蘆瓢,慢慢走到炕沿前,「二嫂,把你的手給我,太黑了。」

  葉芽現在面朝西坐在薛松懷裡,以這個姿勢,要想轉身,必須薛松也跟著動。她不敢讓他動,盡量平穩地應了聲,伸出手去接。

  「啊……」

  她才伸手,薛松就托起她的腿朝炕沿那邊轉了過去,明顯又脹大了的物事突然磨她的嬌嫩頂她的花心深處,葉芽忍不住叫出了聲。

  伸出去的手被溫熱的大手穩穩握住,薛柏的聲音低沉沙啞:「二嫂小心點,別摔了。過來,我餵你喝水。」

  下面好不容易穩住了,葉芽馬上又被薛柏的話嚇到了,她試著甩開他的手,薛柏卻道:「二嫂,水太冷,我怕你喝了肚子疼。放心,我已經漱過口了。」話音剛落,眼前響起喝水的聲響,下一刻,手上傳來一股大力,葉芽不受控制地傾身向前。腰被身後的男人扶住了,臉卻被地上的男人捧住了,溫熱的唇剛覆上她的,下面就被輕輕頂了一下,她忍不住開口,略有些涼意的水便被薛柏灌入她口中。

  她的臉很燙,唇很誘人,薛柏戀戀不捨地離開,低笑道:「二嫂,大哥聽不見,你說他知道我們剛剛做了什麼嗎?」

  無法言喻的禁忌刺激瞬間蔓延到全身各處,葉芽腦海裡一片空白,薛松聽得見啊,他……

  「三,三弟,你別說了,快點上炕吧,別,別冷著。」她盼望他快點回來,那樣薛松應該會收斂一些。

  「好。」薛柏輕聲應道,抬腳離開。

  「大哥,別這樣……」

  「牙牙,你現在好緊,你聽聽,三弟餵你的水都流出來了……」薛松托起她圓潤的臀瓣,趁薛柏進來之前,狠狠套-弄起來,水兒被搗弄的曖昧聲響在寂靜的夜裡極其突兀。

  葉芽急的眼淚都出來了,哪怕她摀住自已的嘴,依然能聽見自已被他撞出來的哼聲。

  「牙牙別叫,三弟要進來了。」薛松在她耳畔吹氣,停止了孟浪的動作。

  薛柏卻只是掀開門簾,對葉芽道:「二嫂,我去後院一下,時間會長些,你們別不等我就先睡下啊,我還沒有抱你呢。」說完,不等葉芽回話,他就出去了。

  「大哥,不要了……」人一走,葉芽哭著求道。

  「放心,我很快的。」薛松喉頭滾動,直接脫了褲子,然後在葉芽的驚呼聲中,穿鞋下地,抱著人去了西屋。一進屋,他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將人撲倒在炕褥上深深撞了起來。葉芽哪還顧得上炕褥的冷,她早已經被男人點燃了,抓住薛松的衣擺咬在嘴裡,嗚咽著隨他的大力挺-刺沉淪。

  或許是許久沒有弄過,也可能是受到的刺激太強,再加上沒有刻意忍著,薛松很快就交待了。根本不敢耽誤,待那銷魂的快感餘韻退去,他匆匆抱著渾身綿軟的葉芽趕回東屋。重新坐下,他用他的短褲替她擦拭,剛給她穿好褲子,薛柏就進來了。

  葉芽埋在薛松懷裡裝死,空氣裡飄散著歡愉過後的味道,薛柏會察覺嗎?

  「外面好冷……二嫂,讓我抱抱你吧,抱一會兒就睡覺了。」薛柏脫鞋上炕,小聲道。

  薛鬆鬆開了手。

  葉芽知道他的意思,氣惱地擰了一下他裸著的大腿。去吧,剛剛與薛松那樣,現在馬上就要被薛柏抱著,她實在難為情,不去吧,三弟會不會以為她不願讓他抱?

  罷了,反正他也不知道。

  哪想她剛要起身,炕頭薛樹突然坐了起來,口中含糊不清地嘟囔著:「炕好熱,好難受……」

  身後傳來輕微的震動,是薛松在偷笑。

  他笑什麼啊?葉芽納悶地想,定是今天東鍋燒太多的火了,薛樹不習慣。

  「二哥,你去我被窩睡吧。」黑暗裡傳來薛柏平靜淡然的聲音。

  「嗯……」薛樹掀開被子,摸索著拽下薛柏的,瞇著眼睛躺了進去。被子清涼涼,他舒服極了,很快就又睡著了。

  等到那邊傳來薛樹綿長的呼吸,薛柏直接挪到薛松旁邊,將葉芽接了過去。

  薛松這才意識到不對勁兒,薛樹先睡了,他們任何一人都可以摟著她睡覺啊!

  他懊惱地握拳,怪不得薛柏讓他先抱著她!這個狡猾的傢伙!

  可剛剛薛柏已經幫了他,他已經要了她一次,難不成他當大哥的,還要跟弟弟搶嗎?

  他忍不住敲了一下薛柏的腦袋,無奈地繞過炕桌,鑽進被窩。

  屋子裡再次恢復了靜寂。

  薛柏緊緊抱著葉芽,臉貼著她的臉,低聲喃喃:「二嫂,你臉好燙,是因為被我抱著嗎?」

  葉芽心跳如擂鼓,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很熱,有薛松的原因,也有被他抱著的原因,哪個多哪個少,她分不清楚。

  「二嫂,我早就想這樣抱著你了,你跟我夢中夢到的一樣輕,一樣軟……」薛柏親她的鬢角,一下一下。

  葉芽真的渴了,她情不自禁地吞嚥,怕被他聽見,她提著心放慢了動作。

  「二嫂,你好傻……」薛柏低低地笑,捧住她的臉,深深地吻了上去。

  唇齒糾纏間,他解開了她的外衣。厚厚的冬衣從她身上褪去,她冷,在他懷裡瑟瑟發抖。

  葉芽閉上眼睛,他終於也想要她了嗎?可她才跟薛松那樣啊,下面甚至還是濕的,他會不會察覺?

  「二嫂,今晚跟我睡吧,讓我抱你睡一晚……」

  他在她耳邊低語,葉芽又冷又熱,她緊張,她想的,可她怕。

  薛柏親親她的臉,放下她,輕輕將炕桌放到地上,然後跨過老老實實睡覺的兩人,將西炕頭閒置的被褥抱了過來,鋪好,他掀開被子。葉芽乖乖地鑽了進去,躺好後緊張地往裡頭縮,直到被牆壁擋住無處可躲。

  薛柏隨後寬衣解帶。他進來,抱住她,閉著眼睛聞她發上的清香。

  葉芽忐忑地等待著,他卻遲遲沒有動作。

  直到緊緊抵著她的昂揚慢慢平靜了,葉芽的期待終於變成了濃濃的失落。

  她很委屈,他到底想要怎樣?如果真的不想,就不要撩撥她啊?

  懷裡的肩膀忽的輕顫,薛柏大吃一驚,他摸上她的臉,果然一片濕濡。

  「怎麼哭了?」他低頭親她的眼淚。

  葉芽猛地推開他,起身就要離開。她怕不怕期待不期待是一回事,他要不要又是一回事,他不要她……

  薛柏忙將人拉了回來,翻身壓在她身上不讓她躲,「到底怎麼了?」

  葉芽咬著唇不說話,也不讓薛柏親她,眼淚卻止也止不住。

  哪怕看不見,薛柏也能憑著幾次接觸和躲閃想像,她定是一副委屈的模樣。

  他是聰明人,很快就想明白了。

  「二嫂,是我錯了,沒有跟你說清楚。」他摟緊她的腰,讓她感受他因她而起的變化。

  葉芽心中一顫,他明明很想的啊,該不會是……

  正胡思亂想著,薛柏俯□,在她耳邊道,「真傻,我當然想要你,想的快瘋了,可我現在還什麼都沒有,之前跟你說的那些也都是空話。二嫂,你再等等,我一定會為你考個功名回來,讓你知道,我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就算有再好的親事,我心裡,也只有你,不會為任何人動搖。二嫂,等你信了,你再給我,讓我好好要你,好嗎?」

  原來他竟是這樣想的……

  葉芽為自已的胡思亂想感到羞愧,又替他心疼,「三弟,我信你的,就算沒有功名,我也信你的。」

  「那二嫂的意思是,現在就想讓我要你嗎?」薛柏曖昧地低語,故意隔著中衣輕輕頂了她兩下。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葉芽臉如火燒,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解釋。

  「真想現在就要了你!」

  薛柏狠狠地親她,直到快要無法呼吸,才艱難地從她身上下來,抱住她不敢再動。

  這一回,他雖然沒有要她,葉芽心裡卻甜絲絲的,她依在他溫暖的懷裡,在男人溫柔的輕撫中,慢慢睡去。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21 01:34 PM


88.

  大年初一,天未全亮,外面已經響起了辟里啪啦的鞭炮聲。

  薛樹睡得最早,醒來的也最早,習慣性地伸手去摸媳婦,沒摸到。

  「媳婦……」他含糊不清地喊著,揉揉眼睛,這才發現旁邊的炕空著,對面就是牆壁。

  他茫然地坐了起來,一眼瞧見睡在東炕頭的兩人,三弟背朝他,懷裡抱著他的寶貝媳婦。

  「媳婦!」他委屈地大聲叫道,三弟好壞,竟然趁他睡著的時候把媳婦搶走了。

  他這一嚷嚷,葉芽立即驚醒,慌張地坐起身,「怎麼了?」問完了,突然覺得左肩異樣清冷,低頭,就見中衣不知何時歪了,斜斜垮垮地掛在身上,露出大半個細白的肩頭和一抹粉色的肚兜。她大吃一驚,趕緊側過身去穿好,可等她重新轉過來時,突的發現哥仨都醒了。薛柏側躺著,眼裡含著淡淡的笑意,被褥下的手卻悄悄放在了她腰上。薛松眸色深沉,看她一眼後便收回視線,起身穿衣。薛樹直接跑了過來,委屈地問她:「媳婦昨晚為啥不跟我睡?」

  「二嫂,先躺下吧,別凍著。」薛柏起身,將葉芽按回被窩,他自已則挪了出去,笑著調侃薛樹:「二哥,二嫂本來是要跟你睡的,是你嫌被窩太熱,把二嫂趕出來了。」說著,開始穿衣。

  葉芽縮在被窩裡不敢見人。

  薛樹不信,見薛柏起來了,他乾脆鑽進被窩,抱著葉芽耍賴:「那我再抱媳婦睡一會兒!」

  葉芽又羞又氣,使勁兒推他,「睡什麼睡啊,快起來煮餃子去,一會兒春杏和虎子要來拜年了!」

  薛樹還想耍賴,那邊薛松已經站到了地上,見他和葉芽在被窩裡扭來扭去的,咳了咳,走過來訓斥薛樹:「二弟別胡鬧,你不是要看弟妹穿新衣嗎?那就快點起來,幫她把衣裳拿過來。」

  薛樹馬上想到了媳婦新做的那身衣裳,二說不說就跳了起來,「媳婦你等著!」

  葉芽漲紅了臉,薛松和薛柏互視一眼,先出去洗漱了。

  過了片刻,他們又都走了進來。

  被褥都已經疊好,薛樹站在炕下非要抱葉芽,葉芽怎麼可能讓他抱,躲來躲去躲著他。

  她不愛張揚,喜歡穿素色的衣裳,可這回新衣布料是薛松特意買回來的,她只得照做。

  如今,她上穿淺粉色的右衽小襖,下系一條海棠紅的長裙,全身上下只有領上繡了素雅的蘭花,便再也沒有別的花樣了,可即便如此,這身衣裳還是襯得她嬌艷動人。瞧見薛松他們,她的臉更紅,頓在牆邊不敢動彈,細白小手緊張地攥著袖口,長裙微微晃動,露出下面一雙裹著白襪的小腳。

  「媳婦,讓我抱一下!」薛樹還在孩子似的央求著,媳婦今天真好看,他想親親她。

  「別鬧……」

  「二嫂,我也要抱一下。」葉芽剛開口,薛柏就跟著道,走到薛樹旁邊笑著看她。薛松沒說話,但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意思再明顯不過。

  葉芽羞得背轉過身:「春杏他們快來了!」

  「放心,大門還關著呢。」薛柏說完,朝薛樹遞了個眼色。

  薛樹咧嘴一笑,抬腳跪在炕上,身子前傾,一下就拽住了葉芽的胳膊,葉芽被他拉扯著,不由自主朝炕沿這邊踉蹌幾步,還沒站穩呢,重新回到地上的薛樹哈哈笑著就把她攔腰打橫抱到了地上,葉芽嚇得尖叫一聲,緊緊抱住薛樹的胳膊,埋在他懷裡,緊接著氣惱地捶他的胸口。

  薛樹低頭,在她臉上狠狠親了一下。

  「二哥,輪到我了。」天馬上亮了,薛柏也不敢縱著他胡鬧太久。

  薛樹戀戀不捨地把媳婦交給薛柏。薛柏比他聰明,他將葉芽放坐在炕沿上,然後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捧著她羞紅髮燙的臉,先親親她緊緊閉著的眼睛,然後含住她紅潤的唇瓣,旁若無人地吸吮深吻。葉芽開始還推他捶他,慢慢就沒了力氣,依戀地拽著他的衣裳。

  薛樹看傻了,跑過去要搶人:「我也要這樣親一次!」

  「都別胡鬧了!二弟你去洗臉,三弟去後院抱柴禾燒水!」薛松冷著臉訓斥道,撿起葉芽的鞋子,待薛柏退開後,俯身替葉芽穿鞋。葉芽心中感激,然後想自已穿,薛松抬眼看她:「讓我穿鞋,還是讓我像三弟那樣親你?你自已選。」

  葉芽那點感激頓時散了,瞪他一眼,低頭不再說話。

  大哥都主動放棄了,薛樹和薛柏只好乖乖聽話去幹活。

  他們一走,薛松鞋子也穿好了,他把葉芽抱到地上,卻不鬆手:「早知道三弟只抱著你睡覺,昨晚就該把你偷過來的。」

  葉芽羞極,推他要走:「大哥……」聲音嬌嗔婉轉,有著她不自覺的嫵媚。

  薛松看著她含水似的氤氳眸子,心神蕩漾,將人往自已身上一壓,低頭覆了上去,深深索取,直到門外傳來薛樹的腳步聲,他才放了人。

  如此一鬧,葉芽算是怕了他們,所以等春杏和虎子過來拜年後,她就始終拉著春杏說話,最後跟她一起去了二嬸家。薛松哥仨厚著臉皮隨後跟上,他們也要去拜年不是?

  薛家沒有親戚,就這兩戶人,彼此串門拜年就行。林氏見葉芽難得穿的艷麗些,好看又喜慶,把人讓到炕上,娘三個坐炕頭說話,那邊薛山梁與薛松哥仨湊在一起閒聊。虎子一人賴在屋外,與跟來的大黃一起曬日頭。

  說著說著,扯到明天回娘家的事。

  春杏抱著葉芽朝林氏撒嬌:「娘,今年我不想去姥姥家了,讓我留在家裡唄,我去二哥家蹭飯吃!」

  其實她也只是隨口說說,根本沒抱多少希望,沒想到林氏臉色沉了沉,竟然答應了。

  葉芽和春杏都很意外,那邊薛柏朝這邊看了一眼,腦海裡掠過一個人影,眉頭微皺。

  林氏要回娘家住三天,薛山梁也跟著去的。葉芽索性讓春杏過去跟她一起住,把薛樹趕到了東屋,薛樹不大願意,可春杏是他喜歡的堂妹,他也就認了,又有薛柏的再三警告叮囑,這三天裡倒是沒有說錯話。葉芽趁此機會好好的喘了口氣,要不然,被哥仨一起無賴地逗弄,她實在吃不消。

  私底下,葉芽問春杏為何不願去姥姥家,被春杏東拉西扯糊弄過去了,葉芽只好壓下心中的疑惑。可等到林氏他們歸來,初七那天他們四人如約過去吃飯時,見到春杏姥姥家那邊的一眾親眷,她頓時明白了春杏的心事,敢情小丫頭是在躲人啊!

  雖說男女分桌而坐,可在吃飯之前,大家總要坐在一起熱鬧熱鬧不是?

  葉芽敏感地注意到,林氏對她大嫂一家,也就是春杏大舅母十分厭惡,厭惡到連面子活都不肯裝了,不管對方如何熱情,她始終冷言冷語。大舅母就像看不懂林氏的臭臉般,自顧自說的熱鬧,偏偏四句話裡,一句誇春杏越來越好看懂事,一句誇薛柏聰明有出息,剩下兩句,就是誇她帶來的一兒一女了。

  這意思還不明顯嗎?

  屋裡都是婦人,葉芽隨意客套幾句,出去尋春杏。西屋都是男客,前院沒人,她去了後院。

  後院裡,虎子跟幾個小表兄表弟蹲在一起不知道在玩什麼,兩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立在牆邊說話,身邊還站著一個十四五歲的黑丫頭,不錯眼珠地瞧著對面。那就是大舅母的小女兒,葉芽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就見春杏冷著臉立在薛柏身後,薛柏神色疏離,正在跟身前一個黑瘦男子說著什麼,瞥見她,他領著春杏朝門口走來。

  葉芽朝他們笑笑,再次看了那兄妹倆幾眼。

  其實春杏大舅生的還是挺端正的,想到屋裡頭黑瘦的大舅母,葉芽有些幸災樂禍,好可惜,兄妹倆生的都隨娘了。這樣的兩個人,葉芽根本不放在心上。林氏是偏心虎子,可那只是相對而言,她還是十分疼春杏的。至於薛柏,她相信林氏不會給她侄子說那麼一個姑娘。

  飯後,客人們陸續離開,那個大舅母磨磨蹭蹭一直賴著不走,非要拉林氏去後院說話。林氏心煩,只好去了。過了片刻,葉芽和春杏正在灶房刷碗筷呢,忽聽林氏大聲罵道:「大嫂,你別太欺負人。當年我好心替老大向大丫頭說親,你當時是怎麼說來著?現在看他們日子過得好了,你就想把二丫頭嫁給老三?呸,你也不好好看看二丫頭,又懶又饞,哪裡配得上我們老三?」

  「弟妹,你小聲點,我這不就是隨口一說嘛!你看看你,春杏的事你不答應,你們老三你嫌我高攀,行行行,我知道二丫頭配不上他,那你替老大說合說合?」

  她這是退而求其次嗎?

  葉芽氣得臉都白了,春杏見了,低聲罵了一句,小聲安撫她:「二嫂別擔心,聽著吧。」

  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林氏憤怒的叫罵:「呸,你倒是想得美!今兒個我明告訴你,早點收了你的心吧,別說老大聾了,他就是……我寧可讓他打一輩子光棍,也不會把二丫頭說給他!你當薛家就只能娶你的閨女嗎?啥也別說了,趕緊走走走,再多說一句,往後你們誰也別來了,咱們斷門!」

  「弟妹,你這話也太傷人了,我想把二丫頭嫁給你們老大,那是看得起他!他家有啥啊,不就是指望老三讀書中秀才嗎?切,別聽旁人說他讀書多厲害似的,真上了考場,不定咋樣呢!你也不用這麼囂張,你不就是眼界高,等著借秀才的光給春杏找個有錢的人家嗎?哼,今兒個我也明明白白告訴你,你現在不願意,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等你們家老三落第了,秀才侄子沒影了,你可別來求我!」

  「烏鴉嘴,滾吧你!」林氏氣得胸悶,直接趕人。

  大舅母罵咧咧地拽著老實巴交的丈夫和頻頻回頭的子女走了,人都不見了,還能聽見她咒薛柏落第的聲音。

  可惜,如果隨便誰的詛咒都能靈驗,那這世上就沒有幾個人能好好活著了。

  元宵一過,熱鬧的年味淡去,村人又開始了平淡忙碌的生活。不經意間,燕歸春來,風暖花開,天氣一天比一天熱,等薛柏參加院試回來的半個月後,兩個差役冒著五月初的大日頭走進葫蘆山,前來薛家報喜。

  葫蘆村一下子就熱鬧了。薛家老三真有出息啊,不但中了秀才,還被點了廩生案首哪!旁的好處不說,家裡有個秀才,以後收糧不用交田賦,點了廩生,每年能白拿四兩銀子的廩餼銀,趕上四畝良田的進項了!

  一時間,家裡親戚里有待嫁閨女的,都心動了。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21 01:36 PM


89.

  薛柏中了秀才,六月初便要到縣學讀書,因為有趙先生的保薦,他可以分得一間專門為遠地學子預備的宿舍。如無意外,接下來的兩個月他都要住在縣裡了,八月直接從縣學出發去府城參加秋闈,所以說,他還只能在家住一個月不到的時間。

  他想天天待在家裡,可他好歹也是本屆案首,同窗之間自然也有番應酬。好不容易消停了,他鎖上鎮上宅院的大門,準備回家去。秀才這個功名雖然不算什麼,但也是個功名不是?有些早就想要做的事,他也該行動了。

  這個念頭讓他恨不得腋下生翅一路飛回家。

  不過人都走到鎮北石橋上了,忽記起家中蜂蜜似乎剩餘不多,他摸摸袖子裡的碎銀,折了回去,直奔林家醫館。

  東橋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凡出點熱鬧,幾乎人人都能知曉。薛柏雖沒有像狀元郎那般騎著高頭大馬行街顯耀,可他在鎮子裡的時間長,這幾日又同好友多番進出主街上的酒樓,人也生的玉樹臨風賞心悅目,很多人還是認識他的,其中就包括消息最靈通的各家店舖夥計。

  這不,他才跨進醫館門檻,往日相熟的小夥計就大聲招呼道:「呦,咱們的新案首來了!」聲音裡滿是喜意。

  薛柏落落大方地朝裡面道賀的眾人拱手,笑容自然隨和,既不得意洋洋,亦無假意謙虛。

  「勞煩掌櫃的再給我拿一罐棗花蜜。」客套完畢,他走到櫃檯前,笑著道。

  掌櫃也是滿臉笑容,轉身吩咐夥計去後面拿貨,剛想與薛柏閒聊幾句,餘光中瞥見一旁側門裡走過來兩個修長的身影,他忙上前招呼:「大少爺,二少爺,有什麼需要吩咐的嗎?」

  林宜安溫和地笑,擺手示意他自去忙碌,目光落在薛柏身上,一邊走過去一邊笑道:「這位就是咱們鎮的新案首吧,果然風采非凡。在下林宜安,這位是我堂弟林宜修,適才聽聞案首公子到來,便忍不住出來結識一番。」

  看清林宜修的樣貌,薛柏微微詫異,隨即心中一動,忙回禮:「大少爺客氣了,薛某不過是中了秀才而已,今日得遇林解元,實乃薛某之榮幸,還望日後能得林解元指點解惑,薛某不勝感激。」

  他在鎮上讀書,對東橋鎮林家早有耳聞。

  林家世代行醫,奈何子嗣單薄,如今當家人林德是獨子,膝下僅有兩子,長子林懷習杏林之術,在遠近頗有賢名。次子林承勤敏攻科舉,連中三元,官至都察院正三品左副都御使,五年前因聖上無故欲廢太子另立而諫言,觸怒天威,被貶至故里任知縣。當年十六歲的林宜修便已經是京都解元,大概因家中變故耽誤了當屆會試。可上屆會試他同樣沒有參加,薛柏和同窗閒談時曾分析過,最後得出一個比較合理的猜測,那就是林宜修明白,以聖上對林父的遷怒,就算他入了殿試,聖上也極有可能不會點他進翰林院,所以他主動放棄了那兩次會試機會。如今聖上年邁,林宜修才二十一歲,他當然等得起,一旦被保住的太子即位,林家必然起復……

  「薛兄客氣了。下月你可去縣學讀書?」林宜修端詳他片刻,忽的問道。

  薛柏點頭。

  林宜修淡然而笑:「既如此,若學業上有不解的地方,直接去縣衙尋我吧。我那裡有些往年秋闈卷宗,可借你研讀。」

  薛柏和林宜安均面露詫異。薛柏最先反應過來,雖不解,還是誠懇地道謝。

  林宜修頷首,轉身回去了。

  林宜安與薛柏告辭,快步追了上去,到了院子,他疑惑地問道:「二弟,你待他怎麼如此客氣?」

  林宜修站定,望著院中一顆海棠瞧了片刻,回頭道:「大哥,我有件事情要麻煩你。」

  *

  能與林宜修結識,總算是喜事一樁,薛柏提著蜂蜜罐子,腳步輕快地回家了。

  薛家剛收完麥子不久,薛松和薛樹在地裡種棒子呢,葉芽和林氏坐在北門口乘涼,正說得熱鬧。瞧見薛柏進門了,葉芽心中歡喜,面上卻不顯,苦著臉著朝林氏道:「二嬸,三弟回來了,你直接去問他吧,他非要我拒了那些親事,囑咐完就跑了,我也沒有辦法啊。」

  林氏這些天快要被各路媒婆煩死了,那些人,有的是直接來薛家,被葉芽拒絕後改去找她的,也有直接去找她的,而這些媒婆說親的對象有薛柏,有薛松,竟然還有幾個是奔著春杏來的!自家閨女,人品模樣在那兒擺著,日後絕不會愁嫁,她本來打算多留一年呢,如今既然有好人家來提,她琢磨著,早日定下也好。只是,這些親事全是看三侄子的秀才名頭來的,於情於理,她都得先把兩個侄子的親事安排好才能操心春杏啊。

  「老三,過來,我有話問你!」見薛柏打完招呼就想躲進東屋,林氏大聲喊道。

  薛柏無奈地歎口氣,將蜂蜜放在鍋台上,走到林氏身邊坐下,主動解釋道:「二嬸,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那侄子就跟你說清楚吧。你看,如今距離秋闈不到三個月的功夫,我要專心攻讀備考,哪有功夫為親事分心?若秋闈中舉,馬上就是春闈,那就更沒有精力旁顧了。」

  「難道要等你春闈回來再相看?你等得及,恐怕人家姑娘等不及啊,這邊有好幾個不錯的人家呢,錯過了就可惜了,就好比鎮上的趙家,他家……」

  「二嬸,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呢,」薛柏笑著打斷她的話,十分淡定地道:「這些人家在鎮上的確不錯,可若是侄子中了舉人,中了進士,自然會有更好的親事等著我。二嫂,不是侄子嫌棄他們出身,只是,若侄子想在官場上有所建樹,還是盡量與官宦人家的小姐結親最好。現在,一切還都未定,真的不急。」

  說完話,他抬手揉揉額頭,藉著手的遮擋,悄悄朝葉芽眨了一下眼睛。

  葉芽嗔他一眼,扭過頭看向後院,唇角卻情不自禁地翹了起來。

  林氏還真沒有想那麼多,在她看來,能娶鎮上的富家小姐已經很不錯了。

  但侄子是讀書人,他想得多看得遠,考慮也很有道理。林氏頓時覺得三侄子已經是大人了,他的親事,不是她一個村婦能安排的。掩下心中淡淡的失落,她又道:「你的事二嬸就不管了,可你幫我勸勸你大哥吧,真是死牛脾氣,非要說那些姑娘都是看你的面子才想嫁他,堅決不肯答應。你說說,管她們為什麼要嫁,只要人好,肯好好跟他過日子就成唄,哪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

  薛柏咳了咳,沉思片刻,道:「大哥的事,其實也不急,二嬸,侄子是真想當官的,也自信有那個本事。真當了官,咱們兩家人就都隨我去任上住,不如那時候二嬸再在附近幫大哥尋門好親事?現在找了,人家姑娘背井離鄉的,說不定心裡會不願意。」

  林氏傻了,侄子還想讓他們也跟過去啊?

  「不用不用,你們哥仨搬過去就行,我和你二叔種了一輩子地,捨不得這裡。」林氏堅定地拒絕道,見薛柏還想勸她,她趕緊站了起來,邊說邊往外走,「行啦,二嬸知道了,你心裡都打算好了,不用我跟你二嫂瞎操心。那行,既然你想的那麼遠,那就給二嬸爭點氣,明年真考個進士回來,讓二嬸在那些媒婆面前能抬起頭,別讓他們有機會磕磣咱們!。」

  薛柏和葉芽連忙起身去送她,安慰了許多話,林氏假裝生氣地瞪了薛柏幾眼,回家去了。

  葉芽望著她的背影歎氣:「二嬸挺辛苦的,這下肯定要得罪那些媒人了。」

  四周無人,薛柏拉著葉芽走進大門,將人抵在門板上,捧著她羞紅的臉道:「既然心疼二嬸,要不,我和大哥就挑兩個好姑娘娶了?」

  葉芽馬上抬起頭,黑亮的眸子裡全是惱怒,可對上薛柏戲謔的桃花眼,知道他故意逗她呢,她臉越發紅,別開眼道:「你們娶啊,願意娶誰就娶誰,我跟你二哥……」話未說完,唇便被人含住了。

  葉芽嗚嗚掙扎,大白天的哪能在門口這樣,被人瞧見就不好了!門雖然關著,下面還能瞧見兩人的腳呢啊!

  薛柏自然知曉這裡不妥,只是剛剛看著她紅潤的唇在眼前誘惑地啟合,一時心癢難耐而已。

  本想輕觸便離開的,身下的人卻已經軟了身子,讓他越發不捨鬆手,良久才撤離,微喘著氣道:「二嫂,今晚我要洗澡。」他等不及了。

  葉芽低頭嗯了一聲。

  薛柏抬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對:「我要你幫我洗……」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21 01:40 PM


90.

  薛柏去地裡幫忙幹活了,葉芽站在後院的山裡紅樹下,臉熱的厲害。

  他考了案首,他拒了那些好親事,他要她服侍他洗澡……那麼,應該就是今天了吧?

  前面的柵欄裡,幾隻大母雞悠閒地窩在地上,一群小黃雞嘰嘰喳喳地叫著,追追趕趕。

  一晃眼,一年就過去了,她看看茅草屋的後門,那天的場景彷彿剛發生一樣。

  她在薛樹懷裡醒來,驚慌無助,薛松躺在炕上,昏迷不醒,薛柏回家,他立在門口笑著喊她二嫂……

  而今晚過後,她就真的是他們三個的媳婦了。

  再也沒有半點羞愧不安,心裡滿滿的全是幸福甜蜜。

  哦,不是,她還是不安的,一會兒薛松和薛樹回來,薛柏打算如何開口?晚上,她要和他一起睡西屋嗎?之前他不在家的那幾日,她都是跟哥倆一起睡東屋的,跟薛樹睡一個被窩,半夜再被薛松擄到西屋去……有兩次甚至是先被薛樹折騰過的。想到那幾晚的瘋狂,身子忽然有些發熱,葉芽摀住臉,三弟,三弟會是什麼樣呢,他那樣好看,她有點自慚形穢。

  日頭漸漸西垂,燦爛的夕陽餘光斜照到她身上,葉芽從荒唐的幻想中驚醒,趕緊去準備晚飯。

  夏日天熱,她做了清涼的水粥,早上的烙餅還剩幾塊兒,涼著吃就行。

  放好桌子,她去前院的菜畦裡摘黃瓜,摘到一半,哥三個回來了。薛松和薛樹光著膀子捲著褲腿,頭髮還是濕的,可見是在河裡洗完澡回來的,薛柏倒是沒洗,可他看她的眼神太熾熱,葉芽羞惱地瞪了哥仨一人一眼,背轉過身不理會他們。

  薛松目光複雜,直接去放農具。

  薛柏微笑著將大門關嚴。

  薛樹大步朝葉芽走去,小聲問她:「媳婦,三弟說今晚你要跟他睡西屋,是真的嗎?」

  葉芽手裡的兩根黃瓜差點掉下去,他竟然已經說了?

  她不敢看薛樹,點點頭。

  薛樹失望地哦了聲,接著眼睛一亮:「媳婦,那咱們三個一起睡西屋吧,我知道三弟要去縣城了,我不跟他搶,讓他抱著你睡覺,我就在一旁看著你行不行?」

  「二哥,你別說了,今晚二嫂是我一人的。走了,別搗亂。」薛柏攬住薛樹的胳膊,笑著看了一眼脖子都泛紅的葉芽,拉著薛樹走了。

  葉芽都不知道她是如何坐下跟三兄弟一起吃飯的,腦子裡想的全是一會兒要幫薛柏洗澡的事,還有他說的那句話,她太過緊張,根本沒注意到哥仨意味不明的複雜眼神。

  飯後,薛柏難得主動幫忙刷碗,他慇勤地將葉芽推到西屋,「二嫂,你先歇著吧,我來刷鍋,順便燒洗澡水,一會兒咱們倆一起洗。」他聲音不高不低,門簾外的兩人聽得清清楚楚。薛樹還特意跟薛松重複了一遍:「大哥,三弟要跟媳婦一起洗澡呢,我也想,我已經很久沒有幫媳婦搓澡了。」

  薛松瞪他一眼,「今晚她就是三弟的,你忍忍吧。」洗澡洗澡,他還從來沒有與她那樣親密過!每次都是半夜偷偷摸摸,唯一的一次白天歡好,也因為太過急切都沒能好好看過她的身子,果然還是多讀些書才好嗎?

  他繃著臉回了東屋,早早躺在炕上,反正三弟就快走了,到時候他多回來幾次,也要單獨跟她睡幾晚。

  薛樹想去西屋再跟媳婦待一會兒,卻被薛柏趕回了東屋。

  安靜了,薛柏不慌不忙地收拾碗筷,刷鍋燒水,還特意把浴桶刷了一遍才搬到西屋地上,然後慢慢悠悠地往裡面添水,每次進出,都要看一會兒蒙在被窩裡裝睡的小女人,心情格外舒暢。

  兌好水,他又舀了一桶熱水放在屋子角落預備著。此時外面才剛剛暗下去,光線不強不弱正合適,他深深吸一口氣,穩穩地關了門,落下門栓。

  「二嫂,起來了,你答應要幫我洗澡的。」他伸手拽她頭上的薄被。

  「三弟,你自已洗,行嗎?」她沒想答應,是他逼的,不答應他就要繼續在門口親她了。

  「不行,二嫂,說話要算數,二哥都知道這個道理。」薛柏從來沒有指望她會痛痛快快起來,所以他用力一扯,就將整條薄被扯開了。扔開被子,見葉芽起身就想往裡躲,他輕笑,迅速拽住她的胳膊,將人拽回炕沿,「二嫂,別害羞了,你跟大哥二哥沒這樣做過嗎?」

  葉芽的心都快跳出來了,躲不開,她索性抱住薛柏,埋在他懷裡不肯抬頭,「沒,沒有,三弟,等,等天黑了再洗吧,萬一,萬一一會兒來人怎麼辦?」

  「不會來人的。二嫂,天黑水就涼了,怕你受不住。」薛柏抬起她的頭,低聲道。

  葉芽震驚地睜開眼睛,「不是只需要幫你洗嗎?」

  薛柏笑的純真無害:「可你不幫我啊,你不幫我,那咱們就一起洗好了。」說完,就要解葉芽的腰帶。

  「我幫,我幫!」葉芽嚇得摀住腰帶,急切地道。

  「那好,先幫我寬衣吧。」薛柏鬆開她,稍微退開一些,雙臂微微抬起。

  葉芽咬咬唇,偏頭看看三扇打開的窗戶,作勢要起身,卻被薛柏及時按住:「二嫂,你再不動,我就……」

  「三弟!」她有點生氣了。

  「二嫂,就這一次,過幾天我就走了。」薛柏低聲求她。

  葉芽軟了心腸,低頭看著自已的腳,過了一會兒,開始替他解衣。她動作很慢很慢,因為她知道,褪去外層這件薄衫,他裡面就只剩褲子了,上面什麼也沒有。

  薛柏此時倒不急了,他專注地看著她羞紅的臉,看她緊張翕動的濃密眼睫,看她咬唇扭過頭,替他將衫子脫下。她想躲,他抓住她的手放在他腰上,俯身在她耳畔道:「二嫂,還有褲子呢,你也幫我脫。」

  手下是他細滑結實的窄腰,耳邊是他曖昧的氣息,葉芽耳朵都紅了,事已至此,知道求他無用,她只好閉著眼睛,顫抖著摸索到褲頭,輕輕拉扯,外褲便掉了下去。她鬆了口氣,繼續摸短褲的褲頭,摸到了,繼續解。

  可這次卻怎麼解也解不開。

  她已經開始喘息了,薛柏偷笑,故作吃驚地道:「二嫂,你把它弄成死結了。」

  葉芽手一頓,胡說,她怎麼可能……她不傻,猜到是薛柏有意捉弄她,索性丟開手,「那你自已解好了!」

  薛柏笑出了聲,抓住她的手按在早已支起的那物上,「你不就是怕碰到這裡嗎?」

  「三弟!」碰到那鼓脹的物事,葉芽羞死,抬腳就要踢開眼前的男人。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再鬧水就涼了。」薛柏軟聲告饒,自已乖乖解了褲子,然而下一刻,他突的就將沒有絲毫準備的女人按倒在炕上,腿夾著她的腿,開始脫她的衣裳。

  葉芽慌亂地睜開眼,正對上薛柏光潔如玉的胸膛,沒有薛松他們的結實,卻也非想像中那般清瘦,肌肉勻稱,竟格外好看。她臉一熱,趕緊扭過頭,緊緊攥住衣襟哀求,「三弟,別脫了,求你了,我幫你洗還不成嗎?」

  「二嫂,如果我光指使你伺候我,大哥二哥會說我欺負你的,所以你幫我洗,我也幫你洗,別怕……」

  薛柏握住她的兩隻手舉在頭頂,三兩下就將人剝得只剩一條細布褻褲和藕色鴛鴦戲水的肚兜。這是他第一次見她如此模樣,大片白膩的肌膚因為羞澀浮上了淡淡的粉色,說不出的嫵媚誘人。他喉頭滾動,打橫抱起葉芽,抬腿跨入浴桶中。

  他時間把握的極好,水微微有點燙,正好。

  更好的,是眼前的風景。

  烏髮垂落,浮在她雪白的肩頭,肚兜濕透,裹住她挺立的豐盈,一雙交頸鴛鴦栩栩如生,停在幾片蓮葉之下,蓮葉之上,一朵粉嫩的花骨朵含苞欲放,不偏不倚,碰巧被裡面神秘的乳-尖兒撐起。

  薛柏忍不住將指腹按在那朵花苞上,聲音沙啞:「二嫂,這個,是故意繡在這裡的嗎?」他剛碰上,便感覺下面綿軟的嫩肉倏地挺立起來,他心神一蕩,三指併攏,捻了捻,卻是越捻越硬,勾人至極。

  胸前敏感被褻-玩,葉芽輕叫出聲,伸手欲遮,「三弟,我,我給你擦拭吧?」

  「好。」薛柏想了想,回答地很痛快,鬆開人,背轉過去。

  葉芽這才敢睜開眼睛,面前便是他白皙挺直的脊背。她不敢往下看,拿過搭在桶沿上的巾子,打濕,跪在桶中,一手搭在他肩頭,一手開始替他擦拭。他昨天應該是洗過澡的,身上一點都不髒,所以她動作很快,手沒入水中,擦到腰腹處,便從一旁移上去。

  「好了,擦前面吧。」薛柏說著就轉了過來。

  葉芽趕緊閉上眼,挪到他腿上,還是扶著他的肩膀。

  這一次,她擦完他的胸膛和小腹後,薛柏將她手裡的巾子扯了開去,拉著她的手握住他,「二嫂,這裡也幫我洗洗,洗乾淨些,省著一會兒弄髒你。」

  「三弟……」葉芽渾身發燙,幾乎沒有力氣坐穩了。

  薛柏將人摟進懷裡,分開腿好方便她的動作,抬手在她身上遊走,一邊吻著她的脖頸肩頭一邊求她指揮她:「二嫂乖,你幫我洗,我也幫你洗。」他解開她的肚兜,「嗯,輕一點。」他揉弄她的豐盈,「下面一點,對,二嫂……」被她的小手握著,他恨不得死在她手裡。

  鴛鴦交頸,水波蕩漾,嬌喘連連。

  不知過了多久,好不容易洗完,葉芽無力地攀附在他身上,已經說不清身上的是水還是汗了。

  水已有些涼,薛柏抱著人起身,將長褲踢到門板中間,然後把渾身濕漉漉的葉芽放了上去。

  「三弟,你,為何放我在這兒?」葉芽靠著門栓,緊張地問。

  薛柏貼著她,一手捧著她潮紅的臉,一手捻揉她綿軟的乳兒,俯身與她咬耳朵,「二嫂,你知道嗎?去年茅草屋屋頂漏了那晚,我聽見二哥要你的聲音,那時候我就想要你了。後來,那晚在鎮上,大哥也要你,你就在我耳邊哼喘,你知道我有多煎熬嗎?我最近一直在想,我也要要你,還要讓大哥二哥聽見,讓他們嘗嘗那種磨人的滋味兒。好二嫂,一會兒你別忍著,一定要叫出來,為我叫,好嗎?」

  原來他知道,他都知道!

  無可名狀的羞愧和禁忌在體內轟然炸開,葉芽全身彷彿被點了情火一般,每一處肌膚都格外敏感,就連薛柏溫熱的呼吸,髮絲的碰觸,都讓她忍不住顫抖。她抱住薛柏的腰求他:「三弟別這樣,咱們去炕裡頭吧,別讓他們聽見,大,大哥聽不見啊,你二哥,他什麼都不懂,三弟……啊!」乳-尖兒被捻了一下,她咬住他的臂膀。

  「二嫂,你就別替大哥遮掩了,他沒聾,我在鎮上的時候就知道了,不想拆穿他而已。好了,咱們不說他們,二嫂,讓我好好親親你,剛剛在水裡不方便,我還沒親夠。」薛柏不再說話,抓住她的手按在兩邊,用他火熱的唇,在她身上點火。

  葉芽咬唇隱忍。無論他如何用唇舌挑-逗她的乳兒,她的小腹,她都忍著沒有叫出聲。

  薛柏喜歡她的身子,可更想聽她叫出來,她不配合,他無奈起身,懲罰似的含住她深吻,「是不是那裡已經被他們吃習慣了?」

  看著儒雅知禮的人,其實比大哥還無賴!葉芽又羞又氣,抿唇不理他。

  薛柏輕笑,親親她的臉頰,倏地蹲下去,跪在她身前。

  大腿被他分開,葉芽心中一跳,低頭一看,就見他正癡癡地看著她那裡。

  腦海裡轟的一聲,她伸手去擋,「三弟,我求你了!」聲音裡帶了哭腔。

  薛柏握住她圓潤的臀瓣,溫柔地吻她的胯骨,「二嫂,這裡大哥他們沒有看過嗎?」

  「沒……」葉芽顫抖著答。和薛樹都是在晚上,他傻乎乎的怎麼會起這種心思?薛松偷偷摸摸的,每次都迫不及待地闖進去,想看也沒有機會,那次白日雖說也看過,卻也沒有湊到跟前看。那種地方,她自已都羞於看,怎麼能讓男人看?

  「那正好。」薛柏再次躬身。葉芽捂著不給他看。

  「二嫂,你再不拿開,我要喊大哥了,我說到做到。」

  薛柏仰頭看她,葉芽不敢與他對視,別開眼。薛柏趁機拿開她無力反抗的手,修長白皙的手覆上她的大腿,湊上前去看她讓他心馳神往的神秘之處。但見細白肥美的嫩-肉中間有條細長的小縫兒,兩側粉嫩狀如唇,羞澀地輕喘著,中間有晶瑩的水兒流了出來,正是粉棠羞攏遮嬌蕊,卻沁玉露邀君憐。

  薛柏呼吸一滯,虔誠地湊了上去。

  「啊……」

  舌尖沿著小縫由下而上舔過,帶來從未有過的強烈刺激,葉芽情不自禁弓起身,雙手抵住門板,發出一聲短促的叫喊。「啊,三弟,不要……嗯,別,別進去,啊!」她臻首搖擺,按住他的頭想把他趕走,可他含住她的嫩肉吸吮輕咬,那洶湧的愉悅遠遠超過胸口的刺激,葉芽腦海裡茫然一片,渾身戰慄,口中不受控制地呻-吟出聲,特別是他舌尖探入裡面一寸一寸地舔刮著層層嬌嫩,時而用力按壓時而貼著上方回勾時,她已經分不清自已到底在做著什麼了。

  「三弟,啊,別咬那兒,嗯,輕點輕點,啊!」

  「不要了,不嗯……出來,你出啊!」

  女子的嬌聲討饒,輕輕重重,長長短短,緩緩急急,清晰地透過門縫,繞過一層薄薄的門簾,飄進東屋。

  薛樹渾身燥熱,他好像知道媳婦為什麼在叫了,可三弟到底在咬她哪裡?為什麼媳婦讓三弟出去?他記得他和媳婦弄的時候,除了最開始,媳婦很久沒有讓他出去了,她只會讓他輕點慢點,偶爾會求他快些。

  他看看背朝他側躺著的大哥,走了過去,推他:「大哥,三弟在咬媳婦呢,媳婦不高興,咱們去幫她吧?」

  薛松瞪他一眼,聲音沙啞:「不用,待著吧。」

  「可我想要,三弟肯定進到媳婦裡面去了,我也想要!」薛樹著急地道。

  「三弟,別,求,求你啊……不行了,啊,別走,嗯……」如哭似泣地一聲長吟後,西屋終於安靜下來。

  薛樹馬上跳到地上,「三弟弄完了,我要去!」

  「你給我回來!」薛松跟著跳下地,匆忙拽住人,因慾望無法紓解而額頭青筋暴起,「還沒呢,等著吧!」

  「大哥,我好難受!」薛樹低聲哀求。

  「難受就自已用手弄,要不就忍著!反正不許你出屋!」薛松冷著臉喝道,抬腳去了灶房,將屋子留給他。薛樹想跟著出去,卻見他身姿筆直地立在門口,背朝自已,他委屈地撇撇嘴,用力甩下門簾,轉身躺回炕上。

  薛松沉著臉盯著對面的門簾,三弟絕對是故意的!他倒要看看,他能鬧騰到什麼時候!

  薛柏已經完全顧及不到兩個哥哥是否被他成功折磨了,他抱起渾身綿軟的葉芽放回炕上,沉身壓了上去,呼吸急促:「二嫂,我要你,我現在就要你!」

  葉芽雙眼迷離地看著近在眼前的男人。眉如遠山眸若桃花,如玉的臉龐染了淡淡紅暈,俊美似仙人。而今,這樣好看這樣溫柔的男人,竟肯那樣俯身待她,竟要與她做那樣親密的事,她渾身輕飄飄的,被他醉人的眸子吸了魂魄。他分開她的腿,她便纏上他的腰,伸手環住他的脖子,輕輕喚他:「三弟……」

  薛柏吞嚥,扶著自已在她的嬌嫩處尋找,憑記憶抵住剛剛唇舌品嚐的入口,試探著往裡探去。那裡一片濕滑,他微微挺腰用力,便破開她層層嬌嫩的圍堵,闖了進去。

  「啊……」他輕喘出聲,抬頭看她,臻首後仰,紅唇輕張,嫵媚動人。

  他愛極了她這副模樣,就那樣癡癡地看著她的每個神色變化,進入她。

  溫熱的嫩肉緊緊地含著他吸裹,一點一點吞下他,他不知道她有多深,想一闖而入卻怕傷到她,只好忍耐著慢慢前進,一寸兩寸,她卻沒有盡頭,每當他以為到了之後,她卻再次打開,更緊更密更有力地推拒著他。薛柏急了,終於再也沒有耐心,雙手掐著她纖細的腰,全根沉入。身體緊密相貼的那一霎那,碩大的頂端忽碰到一處密實的小嘴兒,直接頂了進去,馬上又被它一下下的推拒吸裹啃咬,難以名狀地快意倏地順著脊骨傳入腦海,耳中同時傳來她酥骨的嬌呼,他渾身一抖,忙忍住想要噴薄的衝動,急急退出半截。

  他不敢妄動,慢慢適應她的緊致,伏在她耳畔討饒:「二嫂,你好緊,我快被你咬死了……」

  葉芽羞得滿臉通紅,伸手去捂他的嘴。

  薛柏順勢含住她的拇指吸吮,「喏,就像這樣,你那裡,就是這樣咬我的,嗯,二嫂,別咬了,你的三弟快要受不住了。」

  「三弟,閉嘴!」葉芽羞惱,掐他的腰。

  疼痛讓他更刺激,薛柏猛地起身,雙手撐在她兩側,急急地動了起來,「二嫂,為什麼你那裡面還有張小嘴兒,你別用它咬我好嗎,嗯,我要被它咬死了!」

  葉芽被他頂得只有啊啊哼叫的份,根本說不出話來。她也不想……他的啊,可誰讓他的那裡那麼長!原以為他比薛松哥倆矮,那裡會讓她禁得住些,哪想他的那物雖沒有他們的粗壯,長度卻略勝一籌,哥倆需要用力才能頂到她花心,他只需全部進來就到了,那樣一下一下連續不斷的碰觸,她酸的厲害,更不用說他發狠向裡沖時,她的魂幾乎都快要被他撞了出去!

  也不知被頂了多少下,她實在受不住了,摟著他的腰哭求:「出來點,啊,別,別,太深……」話未說完,忽的頓住,她愣了一下,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薛柏埋在她脖頸處,急劇起伏的胸口壓著她的,眼眸閉著,唇角卻抿了起來。

  葉芽不敢動彈,這種事兒,她怕說錯話傷到他。

  良久之後,身上的男人才沉沉開口:「二嫂,大哥二哥第一次,都堅持了多久?」

  「我,我不知道……」葉芽緊張地道。她是真的不知道,當初她在薛樹身下甦醒,只知道身子被他佔了,卻說不清楚他是剛進來還是已經弄過一兩次了,薛松呢,他們的第一次,她被人下了藥,一點印象都沒有。

  男人沉默片刻,聲音黯然:「二嫂,你剛剛沒舒服到吧?」她的話才說一半就戛然而止,且他也記得,大哥二哥那次至少也有半個時辰多。他知道,男人第一次都堅持不了多久,可有兩個哥哥在前面,他剛剛那一刻鐘左右的功夫,怎麼能讓她滿足?怎麼不讓他自慚?

  葉芽有些犯難。說沒有舒服到,那是不可能的,可到底也沒有最終那一下不是?她摸不準他的舒服指的是哪個,萬一說錯話,他肯定會以為她故意撒謊討好他的,那樣反而更傷人吧?

  正猶豫不決,薛柏退了出去。葉芽閉著眼睛,聽見他擦拭擰水的聲響,她側轉過身,抓起被子遮住自已,心裡有些難過,本是一樁親密事,卻惹他不高興了。念頭剛落,被子忽的被人扯走,她睜開眼睛,就見薛柏重新上了炕。他還光著身子,葉芽不敢多看,柔聲安慰他:「三弟,你,你別多想……」

  薛柏朝她笑笑,「我沒事,二嫂你躺著,我替你擦擦。」笑容十分勉強,低頭時便抿了唇角,葉芽心疼地都忘了躲了。

  收拾完了,薛柏給她穿衣裳,剛套上一隻袖子,他突然抱住她,腦袋搭在她肩頭,聲音十分委屈:「二嫂,我沒有大哥二哥厲害,是不是很沒用?」

  她向來胸有成竹氣定神閒的三弟,何時這樣脆弱無助過?

  葉芽心疼死了,輕輕拍他的肩膀,「不是,我,我聽人說,男的,剛弄時時間短些,下次,就會久了……」

  「二嫂,那我要再弄一次!」

  「啊?」葉芽吃了一驚。

  「算了,你不願意就算了。」薛柏落寞地道。

  「沒,沒有不願意……」葉芽紅著臉,蚊子似的道。

  薛柏唇角輕揚,很快又被他遮掩過去,他摟著葉芽躺下,翻身到她身上,試了幾次又無奈地倒下去,埋在葉芽懷裡歎氣,「二嫂,我,那裡,硬不起來了。你,你幫我摸摸。」

  「哦……好。」這可是大事,葉芽不敢在此時拒絕他,忍著羞意,忐忑地握住他,鬆鬆軟軟的,果然……

  薛柏努力回想這十多年裡最掃興難過的事,只有這樣,他才能不去想她,不去想剛剛的極致銷魂,不去感受她柔軟的碰觸,然後抬手遮住眼睛,「二嫂,我是不是再也硬不起來了?」

  葉芽張著嘴無法言語,她是真的被嚇住了,薛松她沒怎麼摸過,薛樹,她只要碰他一下,他那裡都會立即挺起來,按理說薛柏頭次開葷,這種刺激於他而言應該更大啊!

  「三弟,你別多想,真的,過幾天興許就好了。」她收回手,緊緊摟著他。

  「二嫂,我現在就想要,你,你幫我,親親它好嗎?我想要,二嫂……」他撐起身子,懇切地注視著她。

  葉芽漲紅了臉,慌張閉上眼,咬唇沒有說話。

  「對不起,二嫂,是我勉強你了,就這樣吧,反正還有大哥……」

  「三弟你閉上眼睛,你,你別看我。」葉芽起身,抓住被子遮在他頭上,然後閉上眼睛,摸索著來到他兩腿之間。她扶住那軟軟的一根,狠狠心,低頭湊了上去,嘴唇碰了它一下,她受驚退開,頓了頓,再次含住它,笨拙的吸吮起來。

  那一瞬,薛柏腦海裡一片空白。

  那一瞬,他無心旁顧,馬上挺了起來。

  葉芽正往裡含它,不想它一下子鼓脹變大,將她的小嘴兒撐得滿滿!

  她本能地想鬆開,薛柏驚喜的聲音卻傳了過來,「二嫂,你別走,我有點感覺了,你再親親它,二嫂!」

  心中忽的湧起強烈的滿足,葉芽扶住根部,上下吞吐。有點異味,但因為是他,她並不覺得難聞。她才含它多久,剛剛他可是毫無牴觸地幫她……想到那樣羞人的場景,方才被撩撥卻未能滿足的身子慢慢熱了起來。

  「二嫂,你幫我舔舔它吧,一下,一下就成,嗯,就那樣,嗯,好二嫂,二嫂真好,別停……」薛柏全身繃緊,知她定是閉著眼睛,他悄悄移開被子,仰頭看她,看她用她紅嫩的小嘴含著他,用她粉嫩的小舌舔他的頂端,繼而往下……

  灶房裡忽然傳來一聲握拳的聲響,薛柏心中一動,「二嫂,下面,下面也要……哦……」刺激太強烈,他忍不住仰頭喘息,再也無法壓抑要她的衝動,猛地將人撲倒在炕上,扛起她的腿一鋌而入,「二嫂,咱們再來一次,這回我一定要餵飽你!」

  「啊,三弟,別,你淺些,太,太深,我受不住……」在他瘋狂之前,葉芽及時抱住他懇求,她為他高興,可那樣的碰撞實在太難以承受了。

  「好,全聽二嫂的。」薛柏愛憐地親親她的小嘴兒,特意放緩了節奏,淺淺進出幾次才突地全根沒入,換來她抑制不住的高聲哼叫。他溫柔,她便小貓似的哼哼喘喘,他狂暴,她便嗚嗚的低泣討饒,無論哪一種模樣讓他愛到心裡去。到了後來,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次次都要頂入她的花心才行。可憐葉芽雖百般討饒,卻硬是被誓要證明自已的男人折騰好了幾次,直到半夜才肯放她睡去。

  餘韻散去,薛柏摟著昏睡的媳婦,臉上是饕餮過後的歡愉,事實證明,他一點都不比他們差。

  可惜,如果他知道東屋的哥倆正瞪著眼睛望著黑漆漆的屋頂,腦海裡將他毆打了無數遍,恐怕他就不會那麼高興了。明天的他,是得意洋洋還是被打的灰頭土臉,還說不准呢……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22 10:26 PM


91.

  天濛濛亮,半夜才睡的四人中,心滿意足的那個最先醒來。

  昨晚的饕餮場景一幕一幕從腦海裡閃過,她潮紅沾淚的小臉,宛如雨打過的鬢髮和眼睫,還有那張時而咬唇悶哼時而急急喘息時而連聲討饒的紅嫩小嘴兒,更銷魂蝕骨的,是她起起伏伏的乳兒,前後搖曳的豐美身段,還有緊緊咬住他不放的花骨朵。

  幾個念頭,就讓初嘗情-事滋味的少年再次為她熱如火,硬似鐵。

  薛柏扭頭,她背朝他躺著,薄被不知何時從肩頭滑落到了纖腰處,露出一片雪白瑩潤的背脊。他癡了,棄了枕頭,躺在她身後,火熱的唇碰到她,便再也不捨離開。他親她的肩頭,親她的脊骨,一路向下,密密麻麻。初時她不安的哼了哼,當他碰到她背脊中央時,她身子一抖,背忽的挺直,似是怕被他發現她醒了,她身子一動不動,只有腰背不堪親吻努力向前躲開,卻不知道,這樣反而讓她的曲線更致命的惑人。

  「二嫂……」

  他輕笑,轉過她的身子,從她平坦的小腹一點一點向上吻,慢慢來到兩團豐盈的乳兒中間,「二嫂,你說,我該先吃哪邊?」

  葉芽知道無法再裝睡下去,她掙扎著抬起手摀住自已,看看窗外的天色,低聲求他:「三弟,起來吧?」

  薛柏不說話,他親她纖細如蔥白的手,舌尖透過指間的縫隙舔著她的豐盈。嬌嫩的指側和乳上同時傳來酥麻的刺激,葉芽難耐地扭了扭腿,手上再也沒有力氣,被他輕易地蹭走,他如願以償,含住她的乳-尖兒吸吮,由輕而重,由淺至深,漸漸發出咂咂的曖昧聲響,偏偏他口中咬著下面的,手靈活地捻揉上面的,大腿還不容拒絕地抵在了她雙腿之間輕輕磨蹭著她。三處敏感同時被襲,葉芽身如火燒,她抱住他埋在她乳間的腦袋,想要推開他,卻使不出力氣。

  薛柏不用看她,也能從她越來越不穩的呼吸和偶爾一聲嬌吟中判定她的情景,特別是腿下的小嘴兒顫抖的越發明顯,沁出的玉露早已將他的腿弄濕,待她忽的抓住他的背挺胸相迎時,他倏然鬆開她,重新躺回枕頭上,摟著她的腰貼緊自已,誘惑似的低語:「二嫂,親親我,我想被你親。」

  「三弟……」

  葉芽的臉對著他的鎖骨,細白光潔。在被撩撥地快要到達峰頂時狠心拋下,她羞惱地咬咬唇,仰頭想瞪他一眼,然目光卻在掠過他喉結時頓住。眼前的修長脖頸美如玉,可喉結左側偏上一點又生了顆芝麻大小的黑痣,淺淺的,隨著他的吞嚥而動,魅惑至極。

  她忽然記了起來,她曾經看這裡看呆過。

  那時,她從來沒有想過,她與她清雋儒雅的三弟,會有赤-裸相對的一天,他會在她身上,恣意撻伐。

  男人的手忽的捧住她的臉,手指誘惑地摩挲她的唇瓣,「二嫂,親親我,哪裡都行……」聲音低啞動聽。

  哪裡都行,那顆黑痣也行嗎?

  葉芽情不自禁嚥了嚥口水,眼前彷彿只剩他修長的頸子,她顫抖著攀住他的肩頭,舔舔唇,親了上去。

  「嗯……」笨拙青澀的碰觸卻有著出乎意料的效果,下巴被她柔軟的髮絲磨著,敏感脆弱之處被她輕輕舔吻著,肩膀胸膛被她的綿軟豐盈蹭著,薛柏閉著眼睛,脖頸後仰,發出一聲銷魂的喘息。

  過了一會兒,他摟著她平躺,讓她密密實實地伏在他身上。

  葉芽低呼一聲,撐著他的胸膛抬起頭,就見薛柏臉紅如霞,桃花眼含春水,一副任君採擷的嫵媚模樣,而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俯視這個平日裡雲淡風輕的男人,心中竟升起了一種無法言喻地征服快感,她口乾舌燥,呼吸急促,總覺得應該做點什麼。

  「二嫂,我想要……」薛柏看著上面茫然又可憐的小女人,繼續誘惑道。

  葉芽心跳如鼓,不知該如何是好。她也想要,可她從來沒有這樣處於上方過,以前都是他們壓著她折騰的。他想要,是想要她下去再來嗎?她準備挪下去,等著他主動,薛柏卻箍住她的腰不讓她走,然後將她往下挪了挪,抵住早已囂張的某物,「二嫂,坐下去,我要。」

  葉芽這才發現,他正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她低頭,瞧見自已,白膩的肌膚上散佈著點點青紫,那是昨夜留下的痕跡。

  她不敢繼續,閉著眼睛掙扎,要下去。

  薛柏再也忍耐不住,坐起身,抬著她的臀就要往下按。

  忽有屋門響動傳來,緊接著這邊門板也被人用力拍打:「媳婦,你起來了沒?我好想你!」

  懷裡柔軟的身子頓時僵硬下來,薛柏懊惱地鬆開人,重新躺下,一邊看著葉芽慌亂而逃,一邊無奈地道:「起來了,我的好二哥,你來的可真是時候。」早知道這樣,他該直接要她的!現在好事被打斷,再加上昨晚那出,這兩日他肯定都不用再指望抱她了。

  薛樹只穿著一條短褲站在門後,他看看自已的小帳篷,根本沒聽出來薛柏的言外之意,著急地催促道:「那你快出來開門,我要抱媳婦!」

  葉芽繫腰帶的手抖了抖,薛樹那是什麼意思?

  見薛柏依然光溜溜地躺著不動彈,葉芽心慌地將他的衣裳丟過去,小聲道:「三弟,你快起來,把你二哥勸走,我要做飯去了。」

  薛柏慢悠悠坐了起來,看著她笑。

  葉芽氣惱地抓過枕頭丟在他身上。笑笑笑,他還笑的出來!定是昨晚她被他折騰地忍不住叫了,被薛樹聽見,所以他才火急火燎的!

  既然薛樹聽見了,那薛松呢?

  葉芽真的慌了,剛剛差點被薛柏要了誤事,現在衣裳都穿好了,她可不想再胡來!

  她咬咬牙,放輕動作穿好鞋,一聲不響地走到門前,迅速開門,然後立即躲到門板後面。薛樹一直推著門,察覺到門鬆了,他馬上跑了進來。葉芽就趁他面朝炕張望的那一瞬,飛快遛了出去。

  「媳婦!」裡面傳來薛樹驚訝氣惱的叫喊,伴隨著薛柏清朗愉悅的笑聲。

  葉芽漲紅了臉,灶房南北門都插著,她立在中間,不知該跑向前院還是後院,好像去哪邊兒都能被他抓住似的。身後已經傳來薛樹掀門簾的動靜,葉芽心中一跳,恰在此時,對面薛松走了出來。

  「大哥……」她顧不得去看他的臉色去猜他的心情,想也不想就躲到他身後,拽住他的衣裳求他:「大哥,你說說阿樹吧,我,我要做飯了。」薛樹渾身就一條短褲,意思也太明顯了。

  「大哥,我難受,我要進到媳婦裡面去!」薛樹也跑到薛松身前,繞著他要搶人。

  薛松冷著臉任由他們轉圈圈,臉色越發難看。

  「別轉了!」某一刻,他怒吼出聲。
  葉芽渾身一抖,腳下沒有站穩,被薛松的腿拌了一下,直直地朝一側歪去。薛松大急,連忙去拉她,恰好薛樹因為追逐葉芽撞上他,直接將他撞了一個趔趄。葉芽先落地,他緊跟著壓了下去。

  撲通一聲悶響過後,灶房終於安靜了。

  因為被薛松托著腦袋,葉芽只有後背撞到了地面,可與突然壓在身上的強壯身軀比,那點小疼真算不上什麼。更讓她震驚的是,她伸手想推他起來,薛松卻巋然不動,幽深的眸子深深地看著她,抵在她小腹上的那物堅硬如鐵。

  她因震驚而變白的臉倏地紅了,「大哥……」

  薛松看著她,目光慢慢下移,落到她的紅唇上,昨晚聽到的喘息話語乍然在耳邊響起,她,她竟然真的親三弟的那裡了。

  想想就讓人脹得難受,他好想現在就要了她!

  「大哥,你起來,我要抱媳婦!」薛樹看著交疊在一起的兩人,更是燥熱難耐。

  「大哥,地上涼,你好歹讓二嫂起來吧?」薛柏掀開門簾走了出來,見此情景,戲謔地道。

  身上被男人霸道地壓著,耳邊還有哥倆瞧著,說輕狂的話。葉芽羞憤交加,打也打不過,逃也逃不掉,尷尬羞愧委屈一起湧上心頭,再也忍不住,嗚嗚哭了出來。

  薛樹傻了,驚惶無措:「媳婦……」

  薛柏斂容,後悔自責:「二嫂……」

  薛松心疼,趕緊起身,將人扶了起來,冷臉瞪向薛樹:「難受就去後院自已弄,再敢白天欺負她,看我不打你!」緊接著回頭訓斥薛柏:「你也是,要是還想胡鬧,後天你就跟我一起回鎮上,讀書清淨!」

  薛樹委屈地低下頭,見小帳篷消了,再看看被大哥摟在懷裡哭的媳婦,回屋去穿衣裳。

  薛柏不用薛松說都後悔了,認真地向葉芽道歉:「二嫂,你別哭了,這事兒不怪二哥,都是我不該挑撥他,不該逗你,不該胡鬧。二嫂,我真的知錯了,以後絕不會再這樣。你要是生氣,就打我一頓吧,千萬別哭了,我們都難受。」

  薛松護著她,薛樹老實了,薛柏也認錯了,葉芽的抽泣漸漸停了,只是悶在薛松懷裡不敢抬頭。

  她也不是真的生氣,只是無法同時面對哥仨一起欺負她。

  「咳咳,那大哥你勸勸二嫂吧,我去後院抱柴禾。」薛柏知道她面子上過不去,識趣地把地方留給兩人。

  他一走,葉芽馬上推開薛松,要回西屋去。

  「牙牙,我錯了……」薛松急忙拉住人,「牙牙,別氣了,我,剛剛不該那樣對你。你放心,日後他倆再欺負你,我絕對會幫你訓他們的。」

  葉芽恨恨瞪他一眼,如果他剛剛及時攔住薛樹,就不會有後面那一出了!

  被她淚眼婆娑地瞪著,委屈可憐的模樣讓薛松心都軟成了水兒,趕忙一邊幫她抹淚一邊低聲求饒:「牙牙,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實在是,三弟,他昨晚……好好好,不提了,反正以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都聽你的,行了吧?」

  葉芽這才好受了些,咬唇瞪著他:「那你記住你的話,別又在一旁看熱鬧,還,自已也耍無賴……」

  「嗯,我記著,一直記著。」薛松寵溺地保證道,「好了,你也別生二弟的氣,他,你還不知道嗎?」

  「不用你說,他比你們誰都好!」葉芽紅了臉,甩開他,自去東屋找薛樹。如果沒有他們倆,薛樹一直都是很聽話的。

  薛松無奈地歎口氣,明明是三弟欺負人,二弟無賴氣她,最後三弟吃飽了佔盡便宜,二弟什麼都不用做就讓她心疼了,就他什麼也沒有撈著。

  可他很快就平衡了,因為葉芽吃飯完獨自去了二嬸家。

  這一回,她對他們一視同仁,把他們哥仨,都拋棄了。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22 10:28 PM


92.

  「二嫂,你跟二哥吵架了?」春杏將矮凳放在院子裡的槐樹下,等葉芽坐下後,擔憂地問道。

  葉芽昨晚沒有睡好,早上又哭了一場,眼睛就有些紅。按理說,這種樣子,她本不該出來串門的,可誰讓家裡一下子就有了三個慾求不滿的大男人呢?雖然她發脾氣後哥仨都老實了,但她又不是瞎子,他們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就好像她沒穿衣服似的。她實在受不了了,吃完飯就逃了出來,薛樹想跟來的,她瞪向薛松,薛松便把人拽住了。

  過來的路上,她已經編好了借口,「是吵了一場,後天大哥要回鎮子,你二哥非要跟著去,我不讓,他就生氣了,嫌我管他。」

  春杏撲哧一聲笑了,「二哥真是的。二嫂你別生氣,二哥那麼稀罕你,他再耍賴,你就說要去他自已去,他肯定會老老實實待在家裡。」

  「知道,我還用你教我嘛!」葉芽不好意思地笑笑,臉微微泛紅。

  春杏看著她這副害羞的模樣,歎口氣,身子後仰,靠在樹上,一邊望著遠處的碧空,一邊無聊地繞著帕子玩。「二嫂,說實話,我真的挺羨慕你的。你看,二哥雖然傻,可他對你好啊,什麼都聽你的,什麼重活都捨不得讓你做。大哥三哥也都敬你護你,一家人簡簡單單的,沒有那麼多親戚糟心事。將來我要是也能找到這樣的婆家,哪怕家裡窮些,只要他對我好,我就一百個願意。」

  葉芽吃驚地抬起頭,見小丫頭斜著嫵媚的桃花眼望著遠天,小臉白白淨淨半點臉紅都沒有,不由點了她一下,「什麼婆家不婆家的,你倒是不害臊!」

  春杏愣了愣,看她一眼,這回有點不自在了,耷拉著腦袋,小聲嘀咕道:「你是我嫂子,要是跟你說話還要遮遮掩掩的,那也太沒趣了。」

  葉芽怕她真的惱了,忙笑道:「是是是,跟嫂子當然什麼話都能說了。怎麼樣?昨兒個我聽二嬸說有好幾家來提親的,她有跟你說過嗎?有沒有喜歡的?」

  春杏撇撇嘴,「沒有,我娘她古板著呢,非要等跟我爹商量好後再告訴我,真煩。」雖說爹娘肯定會為她挑個最好的,可畢竟是一輩子的大事,讓她在一旁聽聽又有什麼關係?難不成她還會摸到男方家裡相看去不成?偏要防賊似的背著她說話!

  這種事,葉芽沒法說林氏夫妻有錯,剛要勸她,瞥見林氏回來了,想了想,悄悄道:「你等著,二嫂幫你打聽打聽去。」說完站起身,去迎林氏。春杏看著她們娘倆走進門,料她們一時半會兒說不完,便出去尋虎子。虎子剛剛吃完早飯就跑沒影了,不知道又去哪裡野了。

  虎子常去的也就那幾個地方,都是村裡娃子們喜歡聚集的玩鬧處,沒過多久,她就遠遠瞧見虎子正跟夏花的弟弟大強幹架呢。虎子雖然壯實,架不住對方比他大兩歲,推搡幾下就被大強騎到了身上,周圍一圈孩子在那兒起哄,大多都在給虎子助威,可眼下虎子被欺負,他們也沒有上前幫忙的。春杏嚇了一跳,趕緊跑過去,硬生生挨了大強幾下才把兩人拉開了。

  「虎子,你幹啥又打架?」她使勁兒拍打虎子的屁股,拍掉上面的塵土,也算是打他教訓他。

  虎子仰著脖子,指著大強罵道:「是他先打我的,我跟二柱說話,他從那邊走過來,有人說他姐是破罐子,他就跑過來打我,說嫂子的壞話!姐,我要告訴二哥去,讓二哥收拾他!」

  「大強,你幹啥瞎說?」春杏火冒三丈,將虎子扯到身後,瞪著大強道。

  大強臉上被抓了一道,都流血了,可他就跟不知道疼似的,陰沉沉地盯著春杏:「我沒胡說,你嫂子是壞人,是窯姐,是她害了我姐和我姨兄,是她害的我姐回不了家,我就說!誰再說我姐是破罐子,我就打誰!」最後一句,他是朝周圍的孩子們吼的。

  他的眼神實在太滲人,春杏本想罵他的,轉念一想,又覺得沒必要跟一個半大孩子較真,便沉著臉道:「大強,別人說你姐的壞話,你不愛聽你生氣,可虎子沒招惹你啊,你上來就說我嫂子的壞話,我們會好受嗎?你自已不願意聽到的話,為何還要同樣說別人?你姐的事,咱們村子誰都知道,是不是冤枉她你隨便找誰打聽都成。再說,是你爹不讓你姐回家的,你有本事在這裡跟他們吵架慪氣,不如回去勸勸你爹,讓他認你姐這個閨女。倘若你爹不願意,你還真想你姐,那就自已長點出息學點本事幫她,給她爭面子,這樣打架打贏了又有什麼用?行了,趕緊回家擦擦臉去吧。」

  說完,她抬頭,目光嚴厲地掃視一圈,大聲訓道:「你們也別說大強,他姐好與不好,都跟他沒有關係。都是從小玩到大的夥伴,不喜歡玩在一起就分開,別說些難聽的惹人不快,你們細想想,大強做過什麼對不起你們的事嗎?」

  一群娃子,小的才四五歲,大的也就十來歲,全都不說話了。他們知道什麼是破罐子?還不是聽爹娘說的?知道那是罵人的話,就拿過來笑話大強了。

  大強陰沉的眸子裡,終於多了些不同的情緒。他仰頭看向春杏,嘴皮子動了動,到底沒能說話,轉身走了。小小的少年走得十分穩,絲毫沒有因為眾人的注視而緊張慌亂。

  春杏心中唏噓。去年大強可不是這樣的,那時候他特別嘴饞,偶爾喜歡佔點小便宜,而經歷過他姐姐的事情,小孩子好像變了個人一般,看誰都陰沉沉的,眼裡帶了怨恨。春杏希望他聽進去了她的話,否則只知道把錯怪在別人身上,小時候沒什麼,大了就容易惹禍了。

  「行了,咱們家去吧。」她拉著虎子要走。

  「春杏姐,我有件事要告訴你!」一個男娃突然脆生生的喊道。

  春杏回頭,見喊她的人是村口李家的孫子,才六歲,生的濃眉大眼很招人稀罕,不由彎下腰,笑著問:「牛牛要告訴姐姐什麼事呀?」

  小孩子也都喜歡親近好看的姐姐,春杏笑的這樣溫柔,小牛牛馬上邀功似的說道:「昨天我跟我奶在門口玩,有個嬸子過來跟我奶說話,我聽她說秀才了,然後又問秀才有沒有妹妹,我奶就說你,說你還沒說人家呢,不過也快了。那個嬸子好像挺高興的,一會兒就走了。」

  秀才,整個葫蘆村就三哥一個秀才。

  春杏有些疑惑,「牛牛聽見你奶說我的名字了?」

  牛牛連連點頭:「嗯!我奶還說你是咱們村最好看的姑娘呢!」小娃娃說著,臉都紅了。

  被誇了,春杏心裡挺高興的,再看看牛牛可愛的小樣子,笑著摸摸他的腦袋:「好,姐姐知道啦,謝謝牛牛告訴姐姐啊,那你們繼續玩兒,我跟虎子先走了,千萬別打架,知道不?」

  牛牛趕緊點頭,站在原地瞧了一會兒春杏姐弟的背影,這才扭頭跑了,腳步歡快。

  春杏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估摸著是哪裡的媒婆前來打聽的吧。

  這邊林氏跟葉芽坐在灶房門口,正在說她看中的兩戶人家。

  「一個是李家莊的,他家有二十五畝地,上面爺奶都在,父母健全。家裡哥倆,提親的這個是老二,今年十六,一個姐姐已經嫁出去了,一個妹子才十三。媒婆說他們那一家都挺和善的,但到底怎樣,我跟你二叔還得親自去李家莊打聽打聽。另一個是鎮上的,就是跟你買山楂糕方子的那個胡掌櫃,給他小兒子說親。胡掌櫃為人公正,這個沒啥好說的,人家誠意也挺足,我就是擔心春杏嫁過去了,得跟三個妯娌一起過,容易生罅隙,她又是村裡出身,恐怕會被人看不起。所以我想啊,趁明天,把兩頭都跑了。都好的話,就問問春杏,有一個差的,那就定另一個了。你說呢?」

  這回輪到葉芽羨慕春杏了,爹娘把什麼都考慮進去了,小丫頭還有啥好操心的?

  「二嬸,當你閨女可真好,這要是旁人家,肯定就直接定胡掌櫃的兒子了。」哪怕是四個兒子,人家有鋪子有田地,就算將來分家了,也強過李家啊。

  林氏輕輕歎氣:「閨女都是爹娘的債,在身邊時得精心伺候著,離家了又要擔心她在婆家過的好不好,總之沒有安生的一天。春杏啊,我不求她婆家多有錢,能待她好就行,踏踏實實過日子,少整點糟心事出來,省著她回來煩我,鬧心。」

  葉芽沒應聲,目光黯淡下來,也不是哪家的爹娘都像林氏這般心疼孩子的。

  林氏見她面現愁容,當她想家了,趕緊安慰道:「傻丫頭,老二對你那樣好,你在這邊不用伺候婆婆不用牽就姑嫂,家裡日子也有指望,要是你爹娘知道了,定會高興的。春杏要是有你這麼命好,她就是一輩子不回來,我也不擔心。」

  「二嬸放心吧,春杏肯定會嫁的好的。」葉芽真心實意地道。

  話音剛落,春杏和虎子回來了。

  「你先別告訴她,省著她瞎想。」林氏一邊說著,一邊朝葉芽使了個眼色。

  「行,反正明天就能知道了。」葉芽點頭應道。

  葉芽真的沒有告密,她這樣說話不算話,害春杏白白期待了半天。小丫頭惱了,等薛樹來找葉芽回家吃午飯時,春杏恨恨地把小兩口趕了出去。

  看著小丫頭氣呼呼地轉身離開,葉芽無奈地笑,可她哪裡知道,春杏的親事,未必就要二選一,而她,今晚可要好好選選了……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22 10:36 PM


93.

  薛樹和葉芽一起往回走,薛樹特意走在媳婦右邊,用他的身影給她擋日頭。

  「媳婦,你怎麼在二嬸家待了那麼久啊?」他一直盼著她早點回來呢。

  葉芽看看他,「阿樹,有媒婆給春杏提親來了,如果二嬸答應了,春杏很快就嫁人了,你捨得不?」

  薛樹震驚地張大了嘴,他拽住葉芽,盯著她問:「她要嫁給誰?是不是嫁人了就要住在別人家裡?」

  葉芽點頭,「嫁誰還說不准呢,反正是快了。嫁了人,當然要住在她相公家了。」

  想到愛給他縫衣服的妹子要走了,薛樹很不捨:「非要嫁人嗎?」

  「是啊,不嫁人,那就得當老姑娘,將來虎子媳婦會嫌棄她的,旁人也會說閒話。」葉芽認真地給他解釋道,這個傻蛋,現在要是不說清楚,誰知道將來他會做什麼傻事。

  薛樹哼了哼,「那就把春杏接到咱們家住著!」

  葉芽忍不住笑了,「你啊你,真是笨,你想啊,春杏相公也會像你對我一樣對她好的,春杏嫁過去是享福的,哪能因為你捨不得就不讓她嫁人呢。放心吧,就算她嫁出去了,逢年過節也會回來看咱們的,那叫回娘家。」

  「哦……」如果春杏嫁過去是享福的,也會常常回家,那也還行,薛樹心裡沒那麼難受了,卻突地想到一件事,緊張地看著葉芽,「媳婦,那你家在哪裡?你啥時候回娘家?」妹子嫁人,他盼著她多多回家,可輪到媳婦,他就不想讓她家去。

  被他用力抓著胳膊,葉芽卻十分心安,她看著他笑,聲音溫柔平靜:「我家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再也回不去了,所以會一直跟阿樹住在一起。阿樹,以後不許你再欺負我啊,否則我要是生氣回娘家了,你就再也找不到我了。」

  很遠很遠,那是多遠?

  薛樹想不明白,他也不再去想,緊緊握著葉芽的手往家裡走,「我不欺負媳婦,不惹你生氣,不讓你回娘家。」

  正值晌午吃飯的點兒,路上並無村人,葉芽心安地任由他握著,唇角漾起滿足的笑。

  轉了彎兒,兩人同時一頓,自家門口,竟然拴著一匹高頭大馬!

  葉芽滿腹疑惑,欲問薛樹,見他比自已還吃驚,忙小跑著往家裡趕,上回報喜的差役都是走著來的,這回來的是誰啊?薛家可沒有能養得起馬的朋友或親戚,難道是薛柏的同窗?想到這個可能,葉芽又停了下來,替薛樹理理衣衫,帶人去了後門。還是在外面等會兒好了,她不方便見男客,薛樹呢,怕給薛柏添麻煩。

  薛家東屋,薛柏和薛松將林宜修請到屋內,一時竟不知該讓他坐在哪兒才好。薛柏再鎮定,也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少年罷了,在外面他可以雲淡風輕,頭一回有這等人物到家裡做客,他還是有些緊張的。

  「兩位無需客氣,林某冒然造訪,還請見諒。」林宜修笑容溫和,見地上擺著四把木凳,直接拉過一把坐下了。動作嫻熟自然,就好像他以前坐習慣了似的,然,以他的身份,無論是在京城縣城還是在鎮上,他都不可能見過這種粗糙的木凳,薛柏甚至懷疑,木凳面上插接四根凳腿兒之處會不會弄壞他身上的細布直裰。

  哥倆互視一眼,分別在他對面坐下。

  家裡沒有茶,也沒有熱水,薛柏索性不再搞那些虛的,直接問道:「不知林解元此行何意?」昨日才簡單地打過招呼,他總不至於因此就來找他敘舊吧?定有要事。

  林宜修同樣開門見山:「林某心悅薛杏姑娘,懇請薛兄做個媒人,替我在令叔嬸面前說合,若有幸得允,家父不日將親自登門提親。」

  語氣沉著冷靜,前所未有的認真。

  他喜歡那個姑娘,曾想過,再見面,他便向她提親。

  可是,自那次車中一瞥後,他幾次來鎮上,都再也沒有到她。見不到,反而更想見,他忍不住,常常去主街上晃蕩,期待能「有緣」相見。一次兩次,幾番無果,慢慢的,他開始相信他與她無緣了,加之父親疑惑他為何頻頻往返於縣城和東橋鎮之間,他便歇了心思,心無旁騖。

  他真的沒怎麼想她。她也沒有影響他太多,不過是偶爾出現在他的生活裡,提醒他,曾經遇見過那樣一個姑娘。

  偶爾讀書讀累了,腦海裡會乍然浮現她的笑容,明艷動人。偶爾走在街上,聽到相似的聲音,他慢慢回頭看去,才發現說話之人並不是她。然後,偶爾也會夢到她,很美很美的夢,像書中描繪的那般,夢裡,他甚至與她說話與她親近,守禮卻溫馨,可夢醒後,除了淡淡的悵然,生活依舊繼續。

  他以為此事就這樣結束了,他與她無緣無份,沒想到卻在醫館意外遇見了薛柏,只一眼,他就在薛柏身上看到了兩人的相似之處,然後認出那晚薛柏曾與另位兩個男子在一起,護在她身邊。他聽阿軒說過,他們三人是虎子的哥哥,那也就是她的兄長了。

  鄉村小鎮,秀才是很體面的身份,兄長有了功名,她的身價也將水漲船高。

  她是否已經嫁人?是否已經說親?

  林宜修馬上意識到,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他不想再等什麼再次見面,他要主動爭取。

  他立即請林宜安安排合適的婆子去打聽薛柏的事。婆子臨出發前,他特意吩咐她,讓她巧妙地詢問薛柏是否有個叫虎子的弟弟,虎子是否有姐姐,有幾個姐姐,年歲如何,是否嫁人或定親。

  黃昏時分,婆子帶來了他想要的消息,她閨名薛杏,正是及笙之年,因堂兄薛柏中了秀才,加之她生的明艷動人心靈手巧,近日有不少人去她家提親。

  他就知道,那樣的好姑娘,怎麼會無人問津?

  可她是他的了。

  昨日城門已關,林宜修來不及回去,今早天未亮便出發,在林承出門前將人請到了書房。

  林承中年喪妻,並無續絃,如今已過而立之年,雖盼著長子早日成親,但因林宜修沉穩有主見,便沒有強行替他做主。此時見他匆忙趕來,開口就說他看上了一位姑娘想要娶對方,他又驚又喜,連忙詢問對方是哪家的女兒。

  林宜修知道自已的父親並無門戶之見,也無與權貴結姻親以圖兩家幫襯之意,便和盤托出。

  林承沉默片刻,問:「只憑三面就提親,是否太衝動了?你切莫貪戀人家姑娘顏色,將來娶進門後再後悔,誤了她。」

  林宜修失笑,「父親你多慮了,兒子自信有識人之明,雖只有三面,卻知道她是溫婉守禮的女子,更難得的是,兒子偏偏就看她入眼。」

  林承微微詫異,長子內斂,何時說過如此直白的話?他捋了捋頷下短鬚,瞇眼道:「既如此,那改日我就安排媒人……」

  「父親,」林宜修打斷他的話,「父親,她家畢竟居在深山,若我冒然提親,他們一家說不定會多想,以為我另有所謀。所以兒子想親自去山裡托人說項,若成了,還請父親親自上門提親,以表鄭重,可否?」

  男方父親親自去女方提親,那是很看重這門親事,很給女方長面子的事。

  林承看著長子平靜的臉龐,想他從小到大難得衝動一次,欣然應允。

  薛柏和薛松看著林宜修認真誠懇的面孔,俱皆震驚。能爭得父親同意,可見他對春杏的態度了。

  林宜修又道:「林某與薛姑娘有過三面之緣,早有心求娶,奈何無處打探家世,以致耽擱至今。昨日有幸與薛兄相遇,這才知曉薛姑娘的身份。請兩位放心,林某真心求娶,並無他意。家父為官多年,待人從不看出身。家母早喪,林某家中除僕婦外再無女眷,薛姑娘若肯嫁與林某,不必憂慮內宅罅隙,與外接人待物,林某自會護她周全。」

  薛柏點點頭,林家門風他早有耳聞,並不擔心春杏會被林父輕待。至於林宜修到底有幾分真心……

  「林解元,如果薛某願意替你做媒,他日伯父若起復,能否提點薛某一把?畢竟,咱們是姻親……」

  林宜修面不改色,意味深長地看著薛柏,微微搖頭,「薛兄不用試探,若事成,我將視你們為家人,如有需要,只要無愧天地良心,我自會竭力相助。至於你所說的提點,就憑你這句話,我便知道你不是攀關係求富貴之人。」否則,他早就一口應下了。

  不許官場相助,只因未將婚事當做籌碼。試探被看穿,薛柏不怒反笑,拱手賠罪,看向薛松。

  林宜修舉止謙和言辭坦誠,沒像三弟那般說話繞彎兒,薛松對他這個人還是挺滿意的,但想到大戶人家那些三妻四妾的規矩,他沉聲道:「多謝林解元美意,只是我堂妹生在山野,自小見到的便是夫妻相守,怕是接受不了丈夫納妾。林解元前途大好,還是另尋大戶人家的女兒幫忙持家吧。」

  「兩位放心,林家沒有納妾的規矩,我既娶妻,後宅便只有妻子一人。」林宜修平靜地承諾道,見薛松二人無話再問,他起身,鄭重朝兩人行禮,「林某真心求娶,請兩位在令叔嬸面前多替在下說情,林某不勝感激。」

  薛柏趕緊將人扶起,笑道:「林解元放心,你既肯真心相待,我們當哥哥的,定會替她打算。」特意在「哥哥」二字上加重了語氣。

  林宜修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告辭道:「那林某就靜候佳音了,三日後再來拜訪。」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22 10:40 PM


94.

  前頭傳來噠噠噠的馬蹄聲,越來越遠,知道客人走了,葉芽叫上薛樹一起回了家。

  東鍋蒸著小米飯,距離吃飯還有一會兒,四人圍坐在北門口說話。

  葉芽已經忘了早上的尷尬事,她好奇地問薛柏,「剛剛誰來了啊?」

  這是自早上起她跟他說的第一句話,薛柏受寵若驚,忙穩了穩心緒,將林宜修的事講與她聽。

  葉芽驚得久久不能言語。前三品大員現縣太爺家的解元少爺,竟然一心一意要娶春杏?

  她努力回想燈會那晚。虎子和人打架,對方有個哥哥,當時因為有薛松在前面,她沒有多看,印象中只有那人和一個孩子離去的背影。不過按照薛柏的形容,林宜修相貌堂堂風度翩翩,哪方面都配得上春杏,家世更是高不可攀,這樣前途不可限量的男人,將來真能做到只有春杏一個妻子?據她所知,那些當官的,罕有幾個不納小妾的。

  她面現愁容,小聲道:「咱們家春杏好看,他見了,想娶回家也不稀奇。只是他現在說的好聽,等春杏真嫁過去了,誰知道他會不會變?到時候他們高門大戶的,春杏就是受了委屈,也輕易出不得門,沒人可抱怨。」

  男人和女人的想法不同。

  葉芽覺得林宜修太出色,所以沒有安全感。薛柏恰恰相反,在他眼裡,林父為官清明嚴於律已,林宜修沉穩端重,若非真心想娶,堂堂解元少爺,何必為了一個村女說服父親前來提親?

  他替林宜修說話:「若我是他,提親時做到這個地步,將來必不負小杏。」

  葉芽撇撇嘴,「好話誰都會說。」

  薛柏認真地看著她:「我說到做到,將來我當了官,也不會負二嫂,那時你就知道男人也有說話算數的。」

  葉芽沒曾想他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對上他醉人的桃花眼,她臉一紅,垂下頭,看自已的鞋子。

  「三弟,我和你二哥還在這裡呢,有些話還是留著私底下說吧。」薛松終於忍不住出聲道。

  葉芽越發坐不住,「好了,我去盛飯了,吃完飯咱們一起去二嬸家,到底怎麼選,還得他們拿主意。」

  哥仨一起看著她動作,家裡有個好媳婦,誰還有心思惦記外面的?

  吃完飯,四人直奔二嬸家。

  林氏剛好刷完鍋,瞧見他們這樣,忙把人讓到東屋。

  臨進門前,薛柏低聲問春杏:「小杏,還記得去年燈會,虎子跟人打架嗎,後來你是不是又見過他們?」

  春杏聽了,心都提了起來,「他們找麻煩來了?」那哥倆穿的可都是好衣裳呢。

  薛柏瞭然,朝她笑,「想什麼呢,行了,我們有正事要談,你跟你二嫂去西屋待著吧。」

  春杏很不高興,朝他撒嬌:「三哥還有什麼事要瞞著我啊?」可最後還是被葉芽拉到了西屋,薛樹巴巴地跟著她們。

  說實話,葉芽覺得,這門親事幾乎是板上釘釘了。一來林家除了身份高外,人口最簡單,嫁過去春杏差不多就能當後院的家了。二來林宜修品貌皆好,對春杏有心。而最重要的,是薛柏已經同意了,他同意,就算林氏夫妻猶疑不定,肯定也會被薛柏勸服的。

  那她還是給小丫頭透透底吧。

  「春杏,我記得跟虎子打架的那個孩子叫阿軒,那你對阿軒哥哥有印象嗎?」

  春杏愣了愣,怎麼今天大家都要說那兩個人的事?

  她想了想,腦海裡浮現出一個高大略顯清瘦的背影,男人的樣子,她已經記不清了,隱約覺得還不錯的,當時她似乎將他與三哥比較了一下。但她記得他的聲音,平靜溫和,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就讓他淘氣的弟弟乖乖聽話了。因為虎子不聽管教,她還有點羨慕那人呢。

  「二嫂問他做什麼?他來找虎子麻煩了?不會吧,我看他不像壞人啊。」

  「哼,他想娶你當媳婦。」薛樹悶悶地接口道。話音剛落,那邊虎子突地大喊道:「他弟弟壞,我不要我姐嫁給他!」緊接著,小孩子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撲到春杏懷裡緊緊抱著她的腰,「姐,你別嫁給阿軒大哥,我不喜歡阿軒,你要是嫁到他們家,他肯定不讓我進門去找你的!」

  「你瞎嚷嚷什麼!走,跟我回東屋待著去!」林氏隨後跑過來,將虎子拽走了。

  春杏傻傻地看著門簾,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疑惑地問葉芽:「二嫂,那人來提親了?」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遮掩的,葉芽瞪了薛樹一眼,低聲跟她說林宜修的那番話。

  春杏突然有些臉熱,他見過她三次嗎?她怎麼記得只有兩次?第三次又是什麼時候,她當時穿了什麼衣裳,有沒有做什麼不得體的舉止?

  哦,他父親原來當過大官啊,那他怎麼會看上她呢?

  她沉浸在自已的紛雜念頭裡,渾然忘了身邊還有人。

  葉芽在心裡歎氣,照這情形,她的這個堂妹,很快就要嫁人嘍。不過她馬上又為春杏感到高興,春杏既然能記起林宜修,還會臉紅,可見她對林宜修的印象還是挺好的,能嫁給一個喜歡她她也心動的人,哪怕將來會遇到一些麻煩,只要兩個人貼心,那就沒有什麼可發愁的了吧?就像薛柏說的,天下的男人畢竟不全都是壞的,她能遇見他們哥仨,林宜修,沒準就是老天爺專門為春杏安排的那人呢?

  葉芽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這兩人,一個本來遠在京城,一個本該守在家中,就因為薛柏要帶他們去看燈,毫無關係的兩人就碰上了。再後來,林宜修有心,連見過一面的薛柏都能認出來,更不嫌山遠地偏親自過來請薛柏幫忙說合……這樣一想啊,薛柏其實早就當了兩人的媒人。

  既是媒人,而且認同這門親事,薛柏自然盡力幫林宜修說話。等四人回家時,林氏夫妻雖然嘴上說要再考慮考慮,可看他們的神色,也是願意了,只有虎子始終嘟著嘴,氣呼呼的。

  日落西山,倦鳥歸巢。

  葉芽現在最怕天黑。

  低頭,一聲不吭地吃了晚飯,她沒有理任何一人,直接回了西屋。薛松後天要走,定是想多抱她兩晚的,而薛樹最沒有耐性,今兒個憋了一天,他肯定也想得厲害。薛柏嗎,他就是想過來,他的兩個哥哥也不會答應。葉芽怕他們讓她選,選誰,她都說不出口。

  葉芽一走,薛樹立即大口吃飯,然後起身想跟進去。

  薛松叫住他,「二弟,今晚她歸你,明晚歸我,知道嗎?」

  薛樹瞪大眼睛,對上薛松冷峻的臉,馬上又討好地道:「大哥,今晚我抱媳婦睡,明晚咱倆一人半宿吧?」

  薛松看著他不說話,薛柏低頭偷笑。

  「哼,給你就給你!反正後天你走了,三弟再過不久也走了,你們不在家,我天天摟著媳婦睡覺!」薛樹自我安慰似的大聲道,得意地看看兩人,大步走向西屋,進屋前還轉身朝兩人撇撇嘴。

  「大哥,我還真羨慕二哥啊!」薛柏放下碗筷,看著西屋門簾道。

  「那你把灶房收拾了。」薛松直接站起身,回了東屋。

  薛柏愣住,為什麼他羨慕二哥,卻讓他刷鍋刷碗?

  *

  薛樹進屋時,葉芽正在理櫃子裡的衣裳,因為聽到了哥仨的談話,知道今晚薛樹會陪她睡覺,她鬆了口氣,雖然心裡有點心疼薛松,可至少,今晚不用太緊張了。

  見薛樹進來就想關門,她臉一熱,低聲招呼他到炕上坐著。

  「媳婦,咱們睡覺吧。」薛樹摟著她想親嘴。

  葉芽打了他一下,「還沒漱口呢,等天黑再說。」說著,她仰起頭,指著自已的眼睛道:「阿樹,你看,我眼睛下面是不是有些腫?」

  薛樹認真地看,「嗯,好像是有點,媳婦生病了嗎?」

  葉芽臉有點燙,靠在他懷裡,拉著他的手掰手指玩,小聲道:「沒生病,就是昨晚三弟,他,他弄了好幾次,我睡得太少,眼睛就不舒服了。阿樹,今晚我想好好睡覺,咱們,咱們只弄一次行嗎?要不明天我眼睛會更不舒服的。」

  薛樹「啊」了聲,抿著嘴不說話了,他想要三次的。昨晚的,今晚的,還有明晚的,一起補上。

  「阿樹……」葉芽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輕輕親了一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被媳婦用那種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薛樹心軟了,他不能讓媳婦眼睛不舒服啊!可他有些不高興,摟緊媳婦訴委屈,「都是三弟太壞了!媳婦,那以後大哥和三弟再抱你,你也只能讓他們要一次!好不好?」

  「嗯。」葉芽心虛地應道,她倒是想那樣約束薛松薛柏,可那兩個人,誰像薛樹這樣聽話?

  如此一對比,她越發心疼薛樹,一心疼,藉著夜色的掩飾,膽子就大了些。

  想到早上薛柏沒有得逞的那個姿勢,被薛樹脫了衣裳後,葉芽讓他平躺著,猶豫片刻,主動貼了上去,親他摸他。她尋思著,既然薛柏喜歡這樣,那男人差不多都喜歡這樣吧?

  可偏偏,她身下的男人就不是一個正常人。

  她才剛剛親到薛樹的脖子,薛樹就忍不住了,猛地起身就把她壓在身下。葉芽正想開口解釋解釋呢,他已經抬起她的腿迫不及待地衝了進來,直入得她差點一口氣背過去,緊接著便只有嗯嗯哼哼的份了。

  薛樹老實,的確說到做到,要一次就要一次,可架不住他憋得時間長啊!也不知他跟誰學的,還是自已摸索出來的,到了關鍵時刻,竟然會退出去歇一會兒,等那強烈的興奮勁兒過後,再繼續生龍活虎地折騰她。葉芽都不知道她到底交待了幾次,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察覺到薛樹又想出去了,她緊緊摟住他的腰,小腿抵在他身後不讓他走,下面更是刻意縮著夾他。

  「牙牙!」薛樹受不住這樣的刺激,粗喘著狠狠撞了幾下,總算是結束了這漫長的一次。

  葉芽渾身酸軟無力,迷迷糊糊地任他幫她收拾,眼看都要睡著了,她突然打了個激靈。

  薛樹都這樣了,那明晚呢,薛松在炕上,可從來不依著她的……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22 10:58 PM


95.

  薛家後房簷下常常有對兒灰鴿子飛來,薛樹看著喜歡,便將一個小破筐定在了上頭,裡面鋪上一層茅草,沒成想那對鴿子竟真的住下了。

  今兒早上,薛樹就是在熟悉的鴿子咕嚕嚕叫聲中醒來的。

  他看看媳婦,見她睡得香甜,滿足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放輕動作起來穿衣。媳婦昨晚累到了,他得讓她多睡一會兒,不能吵到她。

  出了門,就見薛松蹲在菜畦裡拔草呢。

  大哥明天就又要去鎮子上住著了,薛樹突然挺捨不得的,便走過去跟他一起拔草。

  「弟妹也起來了?」薛松隨意問道。

  「沒有,媳婦還睡覺呢。」薛樹一邊拔草一邊道,拔了一會兒,他想到昨晚睡覺前媳婦說的話,很認真地叮囑薛松,「大哥,媳婦說她眼睛不舒服呢,都是前天三弟害的。媳婦說三弟跟她弄了好幾次,她沒有睡好覺,眼睛下面都有點腫了。那我昨晚聽她話就弄了一次,以後你和三弟也都弄一次吧?」

  薛松皺皺眉,昨天她精神的確不太好,想想也是,連續應付他們三個,她身子那麼弱,恐怕受不住吧?

  「嗯,知道了,我會跟三弟說的。行了,你去做飯吧,這邊不用你。」

  「哦,還吃小米粥嗎?」

  「好。」

  兩人各忙各的,等薛松收拾完幾塊兒菜畦,薛樹還在灶膛前守著鍋,薛柏依然沒有出屋,也不知是在裡頭看書呢還是睡覺呢。薛松在屋簷下洗了手,擦擦臉,直接去了西屋。

  她面朝西側躺著,身上蓋著的薄被並不嚴實,露出一片白膩的圓潤肩頭和隱隱若現的大紅肚兜帶子。薛松目光沉了沉,走到她枕頭旁歪坐著,盯著她白裡透紅的小臉瞧了一會兒,低聲喚她:「牙牙,起來了,飯馬上就熟了。」

  葉芽秀眉微蹙,往被窩裡面縮了縮。

  薛松笑了,伸手去摸她細滑的臉龐。

  臉上癢癢的,葉芽總算醒了,眨眨眼睛,還沒看清人影呢,先聽見灶房裡薛柏與薛樹打招呼的聲音,那眼前的人定是薛松無疑了。她心中一跳,藏在被窩裡的手悄悄摸摸身上,發現自已只穿著肚兜,不由在心裡罵了薛樹一頓,有點頭疼,腦海裡忽的靈光一閃。

  她閉著眼睛,痛苦地皺起眉頭,「大哥,我,我難受,不想起來。」

  薛松嚇了一跳,伸手探她的額頭,語氣焦急:「哪難受?要不要我去請孫郎中?」

  「不用,就是腰酸的厲害,估計,估計是要來事了。大哥,你先出去一下,我收拾收拾。」葉芽臉紅紅的,虛弱地道,心中有些愧疚。她不是故意要騙他的,只是想到這兩晚的折騰,想到以往薛松的折騰,她實在是怕了,一次兩次還好,偏偏他每次都像吃不飽的惡狼一樣,非得把她折騰暈過去才行。她知道他忍得辛苦,她也沒想不給他,但現在先裝腰酸,那晚上再央求他只要一次,或者用手再幫幫他,他肯定會同意的吧?

  薛松聽了,只覺得外面的天好像都陰沉了下來,既心疼她腰酸難受,又懊惱那個來的不是時候,她要是真來了,他今晚就只能抱著她老實睡覺了。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安撫葉芽兩句,知道她可能需要換衣裳,識趣地出去了。

  葉芽飛快地穿上衣裳,想了想,繼續賴在炕上躺著,被子蓋住腰部以下。

  薛松很快又走了進來,見她仄仄地躺在那兒,心都沉了下去,走過去問她:「來了?」

  葉芽閉著眼睛搖頭:「沒呢,不過應該就是這兩天的事了,以前快來的時候,也會腰酸。」

  薛松不知該喜該悲,心疼地親親她,柔聲道:「那你在炕上歇著好了,我去拿巾子給你擦臉,待會兒讓二弟餵你喝粥,今天就別下地了。」

  葉芽睜開眼睛看他,十分愧疚,落在薛松眼裡卻是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安撫地摸摸她的長髮,出去打水,然後挽了袖口,一下一下輕輕地給她擦臉。

  吃飯的時候,薛樹把桌子擺到了西屋炕上,哥仨還是陪她吃了飯。一個個的,都用那種溫柔心疼的眼神看她,害的葉芽差點就裝不下去了。即使這樣,她躺在那裡也不好受,臉一直發燙。

  薛柏看著她紅潤的臉,躲閃的眼神,若有所思。

  飯後沒過多久,林氏夫妻過來了。聽到動靜,薛松和薛柏迅速去了灶房,打開南門,將兩人迎到了東屋。

  「老二媳婦呢?」林氏疑惑地問。

  「二嫂身上不舒服,跟二哥在西屋待著呢。」薛柏開口解釋道,「二叔二嬸,你們想好了?」

  薛山梁點點頭,「嗯,想好了,既然你說林家好,春杏也願意,那就定下吧。不過老三啊,過兩天他不是要來跟你問消息嗎?那你跟他說說,就說請個媒婆來提親就行了,不用勞煩知縣大人親自走一趟,春杏就一個鄉下丫頭,哪用得上如此鄭重?太招搖,咱們受不起,只要他以後好好照顧春杏,我們就放心了。」

  薛柏道:「嗯,知道了,到時候我跟他說一聲。不過依我看啊,他不會改主意的。二叔二嬸,你們也別覺得高攀不起,知縣大人這麼痛快就答應了,可見他是真的不在乎咱們窮不窮,你們就把他們家當尋常親家好了,別太緊張。」

  林氏歎氣:「你說的倒是輕巧,我這輩子還沒見過當官的呢,能不怕嗎?」

  薛柏輕笑:「怕什麼啊,難不成知縣大人會嫌咱們招待的茶水不好,把咱們抓起來不成?哦,對了,二嬸,咱們是不是要開始預備東西了?」

  「是啊是啊,得預備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呢。行了,時候不早了,你們好好照看老二媳婦,別讓她累著,我就不去看她了,這就跟你二叔去鎮上。」林氏起身道。

  「二嬸,你們錢夠用嗎?不夠跟我們說一聲,我們……」

  「夠了夠了,」林氏笑著打斷薛松的話,邊往外走邊道:「早就給她攢著呢,唉,辛辛苦苦養大一個閨女,有啥用?最後還得送到別人家去!」雖是抱怨,聲音裡卻有掩飾不住的喜意,不管怎樣,閨女結了門好親事啊。

  哥倆將他們送到門口,薛柏忍不住感慨道:「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小杏就要嫁人了,我還記得她剛跟我認字那會兒呢。」

  「你也就比她大兩歲吧?」薛松瞥他一眼,「我還記得你尿褲子那時候呢,現在都會哄媳婦了。」

  「大哥,你這是嫉妒我吧?」薛柏半點臉紅都沒有,笑著道。

  薛松沒吭聲,轉身往裡走,臨進門前,頓住,回頭囑咐他:「我走後,你別太胡鬧,她身子弱,吃不消。」

  薛柏訕訕地摸摸鼻子,「知道,前天不是頭一次,沒忍住嘛。不過大哥你也別光說我,你要是不折騰,二嫂她今天會裝肚子疼躲著你?瞧她怕你怕成了什麼樣!大哥,你,咳咳,該溫柔的時候就溫柔點……」

  「你說她是裝的?」薛松心中震驚,皺眉道。

  薛柏低聲笑,幸災樂禍地看著他:「我什麼也沒說,你自已琢磨去吧。」逕自回屋看書去了。

  薛松臉色變了變,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她裝病,是不想讓他碰嗎?

  不知不覺就到了天黑。

  在炕上躺了一天,中間還睡了一大覺,葉芽精神不錯,想到白日裡薛松細緻的照顧和幽幽的眼神,怕他一會兒心疼她連一次都捨不得要,她就以身體好了些的理由下地,在外面吃的晚飯。洗漱的時候,她感覺有人在看她,轉身一看,就見薛松不知何時從後院回來了,正立在門口望著她。

  她看不清他眼裡的情緒,慌亂地加快速度,匆匆躲回西屋。

  薛松胸膛裡燃著一把火,怕燒到她怕嚇壞她,所以他洗了個冷水澡,然後才關門上炕。

  「腰還酸嗎?肚子還疼不疼?」他將人摟在懷裡,不急著脫她的衣裳,只把手伸進短衫兒,撫摸她的背。

  小腹上被堅硬的物事抵著,葉芽先軟了身子,細聲道:「好點了,大哥,今晚,就,一次好不好?多了我怕吃不消。」

  此時天色昏暗,依稀能辨清眉眼。薛松往下移了移,臉對著她的臉,低聲道:「算了,你身子不好,我抱抱你就成,不必非要那樣。」

  葉芽逃避似的閉上眼睛,「可,你,都那樣了啊。」她只是不想被他狠勁兒折騰,沒有不想要啊,他明天就走了,她捨不得。

  薛松心軟了軟,親親她,「牙牙想要?」

  葉芽想要,可她不好意思說,羞澀地縮到了他懷裡,意思再明顯不過。

  薛松唇角輕揚,幸好她還有點良心,她要是敢說不要……

  「牙牙,算了吧,我怕弄疼你,還是先好好養著吧,下次回來再給我。」他推開她,拉開兩人的距離。

  葉芽沒想到他會這樣,有點尷尬,可他都那樣了還心疼她,她越發愧疚,忍羞道:「大哥,一次,沒事的。」

  「不用,好了,睡覺吧,我真沒想要你,那裡,我控制不住,放心,一會兒就好了。」薛松拍拍她的背道。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葉芽再也無法繼續主動,咬咬唇,掉轉過去。

  天越來越暗,屋子裡靜的只聞呼吸。

  葉芽根本睡不著,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大多都是後悔自已不該裝病騙他。

  正猶豫要不要轉身抱住他呢,忽有滾燙的健壯胸膛貼上了她,她震驚於他的灼熱,男人的大手卻撫上了她的臉,食指曖昧地摩挲她的唇,聲音沙啞:「牙牙,不行,我消不了,還是想要你,可我怕一會兒弄得你腰更難受……牙牙,那天我聽見了,你幫三弟含了,你也幫我含它一次,行嗎?」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24 12:52 AM


96.

  他讓她幫他含?

  葉芽終於知道薛松這兩天為何總是有意無意盯著她的嘴了,敢情他一直惦記著這個呢!

  他能跟薛柏比嗎?薛柏那次是特殊情況,他這根已經夠張狂了,哪裡需要她做那樣羞人的事幫他?

  她沒好氣地撥開他不安分的手,把自已捂得嚴嚴實實的,臉埋在枕頭裡。

  薛松無聲地笑,稍微使勁兒就把被子扯開丟得遠遠的,把人摟進懷裡哄她:「好媳婦,明早我就走了。」

  「我又不是不給你,是你自已不要的。」葉芽蚊子似的道。

  薛鬆開始給她解衣裳,「我那不是怕你難受嗎?」三兩下就將兩人都剝了個乾乾淨淨,然後湊在葉芽耳邊軟聲哀求:「幫我含含,我都洗過了……」

  葉芽羞得打他,打著打著反應過來,猛地撐起身,恨恨地瞪他:「你還特意洗過了?」

  薛松躺著沒動,癡癡地看著她。

  今晚是十八,月亮缺了一小塊兒,月光卻足夠明亮。眼下她用胳膊側撐著被褥,扭頭瞪他,如瀑長髮便從背上傾瀉而下,如簾幕般遮掩了半邊雪白瑩潤的膀子,偏偏有兩團傲人的豐盈不甘寂寞,隨著她的呼吸輕輕起伏,將那一根根柔順髮絲晃了下去,現出形狀。趁她有所發覺前,他貪婪地向下看去,纖細的腰肢,修長交疊的玉腿,在月光下一覽無遺,驚心動魄。

  這樣的美好誘惑躺在身邊,哪個男人能無動於衷?

  「嗯,洗過了。」承認的話不經大腦,脫口而出。

  「你……」葉芽氣極,這人怎麼如此厚臉皮如此無賴?她用力推了他一下,轉身要去夠被子。

  薛松迅速撲上去,將她頭朝西那樣壓在身下,讓她整個人都沐浴在月光裡,「牙牙,先給我看看,我還沒有好好看過你。」

  「大哥,別看了,睡覺吧?」葉芽推不動他,只能小聲央求。

  薛松不理她,目光隨著他的手在她身上遊走,一寸一寸向下移動,越發幽深。看著看著,他起身,分開葉芽努力想併攏的腿,跪在中間,然後曲起她腿放在他身側,大手覆上她平坦敏感的小腹,慢慢往下挪動,聲音黯啞:「牙牙,我想起來了,我好像還沒有看過這裡,那天我聽你似乎挺喜歡三弟吃這兒的,是不是我先吃你,你就願意含我了?」

  葉芽全身輕顫了一下,那晚荒唐的記憶瞬間甦醒,她緊張地拉住薛松的手,「別,那裡髒。大哥,你,你上來。」他不是最愛折騰嗎,她都隨他好了,只要他別那樣。

  「上來做什麼?」薛松反握住她的手,問她。

  葉芽臉如火燒,扭頭看向北邊,無論如何也無法開口。

  薛松倏地俯身湊了上去,分開她,一點前戲也無,直接探舌而入,唇用力吸抿她的嬌嫩花瓣,舌孟浪地進出攪動,與薛柏的溫柔逗弄完全無法可比,卻更加磨人。葉芽哪裡受得了這樣的刺激,小手連連抓炕上的蓆子,腿緊緊夾住他的腦袋不讓他動,「大哥,你起來啊,我,我幫你還不成嗎!」

  薛松心神一蕩,停住攻勢,深深嘬了一下才抬起頭,扶著她的腰將人拉到懷裡,喘息著道:「牙牙真好,你放心,你幫我含幾下就行,一會兒我不折騰你,要一次就夠了。」

  葉芽一點都不高興,她氣惱地捶他的胸膛。什麼人啊,就欺負她沒他力氣大罷了!

  她都答應他了,薛松雖然著急嘗試那滋味兒,卻不敢再催她,任由她羞惱地打他撒氣,一邊說好話哄她。

  「牙牙,可以了嗎?」

  「你躺下。」葉芽咬唇吩咐道,伸手將被子拽了過來。

  薛松猜到她要做什麼,軟聲求道:「別蓋被子了,我想看著你。」

  葉芽看他一眼,賭氣地將被子丟開:「愛要不要!」

  「要要,我要。」薛松連忙自已蓋好被子,半撐著身子,殷切地望著她。

  「你平躺著,不許抬頭,你要是敢把被子掀開,以後就再也別想了!」現在是他求著自已,葉芽心裡有氣,威脅他時自然有底氣。

  薛松無奈地歎口氣,乖乖躺好,望著屋頂期待著,若不是這事得她心甘情願才行,他早就撲上去了,哪容她像只炸毛的小貓頤指氣使的?不過,她這樣朝他發脾氣,倒越發讓人想逗她。

  他聽話,葉芽照樣生氣,鑽進被窩時故意碾了一下他的大腿,察覺他渾身繃緊,她才稍稍消了氣,緊接著又為即將要做的事緊張起來。她慢慢吞吞地翻身跪趴在他雙腿之間,一低頭,頭髮就散落下來,這邊攏到耳後,那邊的又掉下來了,有的還落在嘴旁不肯下去,加上被窩裡很悶,葉芽有些煩躁。

  「別急。」薛松完全能感受到她的動作,他抬手,雙手插入她耳後,幫她把一頭烏髮收攏。「牙牙,要是熱的話,就把被子掀開,你放心,我閉著眼睛,絕不看你。」

  葉芽撇撇嘴,不過,雖不信他,聽到這樣溫柔體貼的話,心裡便沒有方纔那樣煩躁了。

  她伸出手,一下子就碰到了那根粗長溫熱的物事。

  頭頂傳來男人的悶哼聲,低沉動聽,莫名地帶了一點點誘惑,葉芽跟著熱了起來,她舔舔唇,扶穩他,慢慢湊了上去。她摸他的次數不多,但她知道他是哥仨當中最粗的,感覺快要碰到了,她吞嚥了一下,張開嘴,試探著去碰他。

  哪想薛松太過興奮,知道她要來了,竟然一挺腰,碩大的頂端便頂了上來,葉芽受驚,本能偏頭,他的蘑菇頭便從她臉上滑過,留下一道微微涼的痕跡。

  葉芽愣住,抬手抹了一下,濕濕的。

  那是他流出來的水兒,她已經從薛柏那裡知道了。

  薛松覺得自已快要爆掉了,剛剛短暫的碰觸讓他恨不得捧著她的臉主動挺進去,他深深呼吸,「牙牙,快點吧,我要受不住了。」話音剛落,頂端忽被溫熱細膩的手心輕輕抹了抹,從未有過的愉悅讓他張開了嘴。薛松呆呆地感受她將他自已的東西抹到他腿上,然後,頂端便被柔軟嬌嫩的唇瓣含住了。她扶著他慢慢吞吐,他扶著她的頭,手與那物同時感受她的動作,感受她給他的獎勵,她給他的銷魂滋味兒。

  他全身繃緊,腦海裡只剩下一個念頭,他的牙牙,正在吃他。

  難以形容的快感刺激一波一波從她的唇舌上傳來,他美得要死掉了。其實,她的動作很生澀,有時碰巧舔到最銷魂的地方,她卻去了下一處,但就是這樣的生澀,就是她含著他的這個念頭,就足以讓他沉淪。

  不過,如果還能更銷魂,為何不呢?

  「牙牙,你別動,我來。」他捧著她的臉,主動挺腰,挺進她的小嘴兒。

  「唔……」他入得太深,葉芽覺得不舒服,扭頭要離開。

  「牙牙!」薛松哪裡捨得讓她走,手腿並用,將她困得牢牢的。

  葉芽嘴被他堵住,想要說話說不出口,只能試著用小舌擋他,掙扎間手忽的碰到他鼓囊囊的那一團,聽他壓抑不住地叫了一聲,她心中一動,輕輕揉了一下。

  「牙牙別揉!」

  棒身被她的唇緊密地夾著,頂端小眼兒被她濕滑的小舌抵住,脆弱恰好被她揉到最敏感的一處,薛松腦海裡突地一片空白,急急鬆開葉芽往外退,側身時,狂瀉而出。

  葉芽並不知道他這麼快就被她弄出來了,見他鬆了自已,忙鑽出被窩,大口大口呼吸久違的新鮮空氣。好不容易喘過氣,正想穿衣服呢,腰上忽然多出一雙大手,天旋地轉間,人已經被壓在身下,密密實實。

  「剛剛那招也是三弟教你的?」薛松咬牙切齒,這次交待的比第一次碰她時還快,而且被她知道了,他,他不甘心!

  「你說什麼啊……啊,你,你該不會是……」葉芽聽他說的莫名其妙,本以為他想要了,沒想到腹部傳來的觸感卻不一樣,遠不如方纔那樣囂張。回想剛剛他急切的動作,她呆住了,她向來最能憋最能折騰的大哥,居然,被她親了幾下揉了幾下就交待了?

  再看看他陰沉的臉,葉芽顫了兩下,終於還是沒能忍住,捂嘴笑了出來。

  「笑吧,我看你能笑多久!」薛松不再看她的臉,身子下移,低頭就在她輕輕跳動的細膩豐盈上咬了一口,這可是真咬,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疼!」葉芽吸了一口冷氣,惱怒地踢他。

  「笑啊,你還笑啊!」

  薛松迅速壓住她的腿,抬頭,冷冷看她一眼,卻不給她求饒的機會,再次俯身,嘴裡啃咬著一團,左手用力揉著一團,右手更是伸下去撫弄她的花瓣,沒幾下便重整旗鼓,率軍深入,撞得敵軍兩張小嘴兒同時低泣求饒。可他粗喘著氣,置若罔聞,只掐著身下的纖纖小腰大力撻伐,以期重振軍威。

  葉芽知道他心裡有氣,但這樣被他蠻橫霸道的折騰,雖說身子挺暢快的,可她心裡也有氣,便想跟他擰著干。然她很快就發現,她越掙扎,他入得就越來勁兒,恨不得想入到她肚子裡去似的。她哼哼唧唧地被他接連弄洩了兩次,終於回過味兒來,讓他早點出來,不就完事了嗎?

  到了這個地步,她也顧不得羞了,抬起發酸的腿主動迎湊他,見薛松疑惑地望過來,她伸手環住他的脖子,一邊親他的耳朵一邊用話勾他:「大哥,你,你快點,我,我想要,啊……」下面被重重頂了一下,她趕緊含住他的耳垂,除了臀腰那裡還挨著炕,幾乎全身都要吊在他身上了。

  薛松不想聽她這樣說,至少現在還不想,伸手就想把她拉下來,堵住她的嘴。

  「大哥別拉我,啊,再快點,就是那兒,啊!給我,還要……」他越不想,葉芽就越想,如今她心裡就只剩一個念頭,那就是讓他快點出來。

  聽最愛害羞的媳婦在耳旁說出如此大膽直白的情話,薛松被刺激地直打哆嗦,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全都給了她。

  兩人一起倒在炕上喘氣。薛松自然舒服到了,葉芽也美到了家,畢竟剛剛她也不是裝出來的。

  察覺男人還想再戰,還沒享受完餘韻的女人趕緊乖乖縮進男人懷裡討饒:「大哥,睡了吧,我是真的累了,我知道你厲害,你最厲害,下次再給你好不好?大哥……」

  薛松身形一頓,想到早上薛樹的話,怕她真的累壞了,便棄了再來一次的念頭,開始討要下次的便宜:「那下次你要聽話,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

  「啊?」

  「不行?那就再來一次……」

  「行行行,別弄了。」葉芽算是怕了他,趕緊答應道。

  薛松滿意了,低頭親親她,「我真是最厲害的?」

  「……我困了,睡覺了。」葉芽臉紅,轉身要躲。

  薛松也不攔她,只是順勢追上去,「你不說,那就再來一次。」

  「大哥……我說我說,你最厲害,行了吧?」葉芽快要瘋了,她算是知道這人有多無賴了。

  「那我怎麼厲害了?」

  「……」

  次日,薛松神清氣爽地動身去鎮子了,葉芽連早飯都沒吃,插上門,躲在屋裡蒙頭睡大覺。昨晚在男人的威逼下說了半宿好話,她實在困得睜不開眼睛了。

  轉眼到了中午,薛樹和薛柏悶悶地坐在一起吃飯,誰也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24 12:57 AM


97.

  連續折騰了三個晚上,葉芽這一覺睡得非常足,直到後半晌才起來。好在家裡只剩下倆男人,一個在東屋看書呢,一個帶著大黃去北河玩去了,葉芽跟薛柏打聲招呼,去二嬸家坐了片刻,看看他們都買了什麼東西,問問有什麼需要她幫忙的,不知不覺天就暗了。

  薛樹來接葉芽回家。

  春杏搶著送他們出門,分別前拉住葉芽的手,走到一旁小聲問道:「二嫂,他,是明天來嗎?」

  「誰明天來啊?」葉芽笑著看她,裝傻。

  「二嫂!」春杏又羞又惱,柳眉微蹙,小嘴兒嘟起,瞪著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抱怨又可憐地望著葉芽。

  瞧這勾人的小摸樣,怪不得人家只見了三面就親自上門求娶了!

  葉芽不再打趣她,「是啊,明天來,你要不要過來躲哪兒,偷偷看兩眼?」

  「我才不去!」春杏紅了臉,轉身跑進了院子。

  葉芽搖搖頭,一邊同薛樹往回走,一邊尋思著安排小丫頭躲哪兒,奈何思來想去,還真沒有合適的地方。躲門簾後吧,必須掀開一角才能瞧見外頭,那樣人家一眼就能看出來了……要不把西屋窗戶放下來,在窗紙上面戳個小洞?但家裡的窗紙是新糊的,三扇窗戶就那一處壞了,林宜修會不會注意到呢?

  吃晚飯的時候,葉芽跟薛柏說這件事。

  不愧是讀過書的,薛柏比她聰明多了,看了一眼身後道:「這有什麼難的,你和小杏躲到舊房西屋去,只要別把整張窗戶紙都扯下來,我們在外面絕對發現不了你們。」

  葉芽恍然大悟,她怎麼沒想到呢?

  「我也去偷看!」薛樹聽著挺有意思的,興奮地道。

  葉芽剛想點頭,薛柏隨口道:「二哥不用偷看,你跟我一起招呼他,等著吧,明天他還得管你叫聲二哥呢。」

  「三弟,你二哥他……」葉芽有些擔憂地道,她怕薛樹犯傻,惹對方嫌棄。

  薛柏神色淡然,「二哥挺好的,二嫂你不用多想。」

  葉芽眼睛突然有些發酸,無論是薛松還是薛柏,都沒有把薛樹當累贅過,當然,她也沒有。

  「二嫂,我跟二哥是一起玩到大的,感情特別好。」薛柏朝薛樹眨了一下眼睛,然後對葉芽道。

  「嗯,我知道。」葉芽憋回眼裡的淚意,抬頭,笑著回他。

  薛柏笑的越發溫柔,目光灼灼地望著她:「既如此,那晚上我跟二哥一起陪你睡吧?」

  葉芽錯愕,瞬間臉紅若三月桃花。

  縱使再羞澀尷尬,葉芽都沒能阻止薛柏搬過來,兩人一個躺在她左邊,一個躺在她右邊。雖然三人什麼也沒有做,她的心還是砰砰亂跳了許久,生怕哪一個半夜偷偷鑽進來。

  幸好在這小小的村子裡,還有個人同她一樣緊張難以入睡,輾轉到天明。

  「娘,我想去二哥家。」春杏走出屋門,低頭對林氏道。

  林氏正在刷碗,聞言驚訝地抬頭,見自家閨女換上了去年侄媳婦特意給她做的那套衫裙,不由一愣,「你想去看他?」

  春杏臉上發燙,搖搖頭,「沒有,我就想跟二嫂在西屋待著,他來了,肯定不會去西屋啊,我聽聽他的聲音就行。」這話都說出來了,她膽子也大了,跑過去抱住林氏的胳膊撒嬌,「娘,我真的就想聽他說話,絕對不會讓他看到我的。」

  「那你幹啥換衣裳?」林氏挑眉問。

  春杏扭頭看向一側,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辯解,她真沒想讓他瞧見自已,可萬一呢?湊巧呢?

  哪個媳婦都是從小姑娘過來的,林氏完全能體會女兒的小心思。

  按理說,鄉下人家,小門小戶的,真沒有那麼多規矩。家裡日子稍微差點,十五六歲的大姑娘還得下地幹活呢,什麼外男不外男的,還不是天天撞見?更有外村人家專門揀農忙的時候到地頭相看媳婦兒媳婦去,等到定親了,男方過來送節禮,幫忙下地幹活,家裡一共那麼大,女的還真能躲在屋裡不出門?總是會碰面的,說兩句悄悄話也無傷大雅。

  不說別人,薛家去她家提親的時候,她也躲著偷偷看過丈夫,那時他還年輕,身材高大,眉目清秀……

  想到年輕的時候,她心裡起了些漣漪,擦擦手,替春杏理了理衣衫,柔聲囑咐道:「想去就去吧,不過只能偷偷看,千萬別讓人家發現。他們家是官家,肯定更講規矩,別讓人家覺得你輕浮,知道嗎?」

  「算了,娘,我不去了。」春杏猶豫了,真被他看見,一定會很丟人吧?

  林氏瞧瞧她扭捏的樣子,故意道:「行啊,不去也好。不過你想好了啊,現在去還來得及,一會兒時候不早了,他隨時可能會過來,那我就不能讓你出門了,免得在門口撞見。」

  「那我去了!」春杏臉如火燒,逃也似的跑了。

  林氏轉身,望著女兒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心裡一陣感慨。

  林宜修來提親的事村人並不知曉,可春杏自已心虛,怕被人瞧出異樣,便特意轉到西邊的小路上,一直向北走,下了坡兒,再沿著乾涸的河床往東走。左手邊是夏花家的蘋果園子,右邊是一人多高的土壁,晨光斜灑下來,她的影子被拉長,然後投到那一條荊棘籬笆上。

  大早上的,這邊很安靜,卻依然平息不了她的慌亂心跳。

  眼看前面就是通向二嫂家的路口,上了坡,就能瞧見薛家了。

  春杏又猶豫了,二嫂他們笑話她怎麼辦?

  她踟躕不敢前進,轉身走到籬笆前,對著裡面的蘋果樹發呆。白色的蘋果花早謝了,上面結了一個個小小的青果子,她無聊地數了起來。自始至終,根本沒注意到果園北岸的地頭,立著一人一馬,隱在繁茂的果樹枝頭後。

  林宜修天微微亮就出發了,他趕到葫蘆村的時候,村人剛剛開始打水燒飯,他怕打擾薛家吃早飯,便縱馬往北走,在河邊溜躂一圈,這才回來。回到此處時,身在高處,望著東邊山坳裡緩緩升起的紅日,看它一點點照亮這寧靜的小村莊,他不禁沉醉其中,下馬,走到東邊地頭,遙望葫蘆村的方向,默默猜測她家住在西邊的哪個位置。

  然後,看著看著,下面的小道上慢悠悠走過來一個纖細婀娜的身影。

  白衫紅裙,粉面桃腮,清麗動人。

  他看著她蹙眉展眉,看著她往前走又退下來,看著她立在籬笆前,微嘟著嘴,一副猶疑不定的可愛模樣。

  她是在發愁要不要去薛家吧,因為知道他今天要來,想偷偷看他一眼?

  是她家裡已經同意了,還是她想親眼相看再決定?看她的神情,應該是前者。

  那要是她當面對上他,她又會如何?

  心跳有些不穩,林宜修閉上眼,過了一會兒,他輕輕拍了拍馬以示安撫,然後獨自走了下去。

  「姑娘,在下欲往葫蘆村訪友,奈何第一次入山迷了路,不知姑娘可否指明方向?」

  春杏正發愁呢,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平穩溫和的男聲,有些莫名的熟悉,她心中一跳,強自鎮定地回頭看去,便見一個容貌清雋的青衫男子立在丈遠之外,柔和的晨光籠罩著他,讓他的眉眼有些恍惚。

  第一眼,她覺得這人就是林宜修。

  可她馬上否認了這個念頭,一來她只匆匆見過林宜修一面,事隔這麼久,記憶早已模糊。二來林宜修因三面之緣就來提親,他肯定認得自已,再加上他來過葫蘆村一次,又怎會不識路?

  短暫的呆愣後,她迅速低頭側身,指著南方道:「前面就是葫蘆村了。」

  林宜修有點失落,她不認得他了,但他轉瞬便釋然,她一共就正眼看過他一次,還只是短短一瞥,若因此就記在心上,那才怪了。

  「多謝姑娘。看姑娘似有心事,如果姑娘願意的話,可以說與在下聽,在下定盡力為姑娘解憂,算是答謝。」

  有這樣答謝的嗎?上來就問一個姑娘家的心事?

  「不必了。」春杏心中生惱,抬腳就要回家,可看看西邊幽僻的小道,她突然覺得有些危險,這回再也不猶豫了,直接朝坡上走去,二哥三哥都在家,若是此人敢胡來,她只要大喊一聲,他們一定能聽見的。

  林宜修將她防備的神色看在眼裡,也不解釋,不遠不近地跟著她。

  春杏快要嚇死了,想要跑起來,又覺得人家可能只是想去葫蘆村呢,她一跑,反而顯得她小人之心了,只好強忍著,斜著朝薛家後門走去。餘光中見他沒有跟上來,依然筆直地往前走,總算鬆了口氣。
  哪想她剛在薛家後門口站定,正要敲門,那個男人突然轉身,朝她走了過來。

  春杏臉色發白,拍門就要喊。

  林宜修及時微笑道:「原來薛姑娘喜歡走後門?」

  春杏瞪大了眼睛,「你,你怎麼知……」說到一半就沒了聲,他果然是他!

  林宜修躬身行禮,一雙平靜無波的眸子溫柔誠懇地望著她:「在下林宜修,去年中秋燈會見過姑娘一次,後來東橋鎮巷口見過一次,翌日於馬車中遠遠又望見姑娘一次,從此情生意動,真心求娶。那日托令兄所說句句屬實,皆肺腑之言,不知薛姑娘,對林某可否滿意?」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24 01:00 AM


98.

  林宜修三兩句話就將春杏嚇跑了,不過他也沒得意太久,隨後便硬是無奈地朝兩個比他小的薛家兄弟喊了「二哥」和「三哥」,好在,心上人是跑不掉了,他心滿意足地告辭,催馬返程。

  他走了,葉芽有些納悶,「春杏怎麼沒來啊?」虧她還把西屋收拾了一下。

  「怕是害羞了吧。」薛柏笑著答,握住她的手往回走。

  葉芽紅著臉掙了兩下,掙不脫,便由他握著了。

  三日後,知縣林大人親自登門向薛家求親,整個葫蘆村,甚至東橋鎮,都震驚了,這樣意外的一對兒,讓眾人茶餘飯後,又多了一項談資。但不管他們羨慕也好嫉妒也好,薛林兩家的婚事如林宜修計劃那般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短短一個月,就完成了納采、問名、納吉、納徵等各項繁瑣禮節,最後將婚期定在本年九月十九,也就是三個月後。

  葉芽覺得這日子選的也太早了吧,春杏才十五歲呢,她本來估摸著會定在明年開春的。林氏也覺得急。可林家人說了,明年林宜修八成會進京赴考,早些定下來早安心讀書,還講了一大堆道理,連朝政都扯上了!她和丈夫哪裡懂得那些,反正早嫁也是嫁,晚嫁也是嫁,九月就九月吧。說到底,對方來頭太大,他們沒敢過多堅持。

  定下了,春杏開始待在屋裡繡嫁衣,林氏夫妻倆也要琢磨給閨女預備嫁妝了。嫁妝嫁妝,其實也簡單,家裡就那麼幾個錢,能買得起什麼啊?難道因為對方是官家,薛家就打腫臉充胖子不成?那是不可能的,一來他們打腫臉也變不出豐厚的嫁妝來,二來林家已經表示過了,人家是真心娶媳婦,讓他們千萬別因為嫁妝破費。

  春杏忙碌,葉芽卻閒散下來,偶爾去二嬸家坐坐,大多時候都和薛樹待在家裡,給哥仨縫製冬衣。

  薛柏早早就去縣學讀書了,薛松只有幹農活才抽身回來,每次回家也就待兩三晚。人就是這樣,哥仨都在身邊,葉芽因為晚上應付不過來,盼著他們走,現在一下子都走了,她又想的慌。特別是遠在縣城的薛柏,她會擔心他讀書累到,擔心他照顧不好自已,擔心他衣著樸素被同窗看不起。

  擔心著,想念著,日子就在一天天的牽腸掛肚中過去,不知不覺,又是一年中秋。

  去年中秋,飯後大家一起去鎮上賞燈,熱熱鬧鬧,可今年家裡少了一人,薛柏正在考最後一場呢。

  看著炕桌空空的那一邊,薛松和葉芽的心情都有些沉重,薛樹不知道這場考試的意義,可他想他的三弟了。誰也沒有心思說話,吃完就洗洗睡了,分屋而睡。

  薛樹很快就睡著了,葉芽輕手輕腳地去了東屋,剛進屋,便被薛松抱起扔在了炕上。

  兩人半個多月沒見,自然好好親熱了一番。事後,葉芽窩在薛松懷裡與他說話,「大哥,你說三弟能考中嗎?」聲音裡帶著歡愉過後的沙啞,在這清涼的秋夜,卻讓人心安又享受。

  薛松摟著她,一下一下摸她的長髮,「我哪裡知道。中了最好,不中也沒關係,他才多大。」

  葉芽不滿他的敷衍,戳了他一下,「應該能中吧,三弟本來就聰明,這回又有妹夫幫他。」

  提起這個,就不得不說,林宜修是真心喜歡春杏,這從他對待他准三哥的態度就知道了。

  作為十六歲就高中解元的舉人老爺,作為從小就對官場耳濡目染的京官子弟,無論是對科考項目的應考經驗,還是對具體國家時事的分析,他都有資格做薛柏的老師。薛柏在縣城讀書的那兩個月,散學後常常受他之邀去縣衙拜訪,兩人坐在書房裡交流心得體會,亦師亦友亦親眷。待鄉試逼近,林宜修更是親自陪薛柏去省城赴考了。這事傳到春杏耳裡,小丫頭臉蛋紅紅的,眼裡滿滿的全是甜蜜。

  「嗯,咱們都沾春杏的光了。」薛松點頭附和,說完,重新壓到葉芽身上,低聲道:「好了,別想那麼多,再有幾天三弟就該回來了,到時候他天天住在家裡,自然會讓你好好疼個夠的。現在,這裡只能想我……」大手曖昧地揉捏她的胸口,一挺腰便入了進來。

  葉芽捶了他兩下,不過這事的確搶心思,沒過多久她腦子裡就只剩身上的男人了。

  送走薛松,葉芽開始掰手指計算薛柏歸來的日子。

  這天,她正坐在屋裡給春杏縫枕套,大門口忽然傳來一聲叫喊。

  她急忙穿鞋下地,和薛樹迎了出去。

  門口立著個眼生的灰衣小廝,瞧見葉芽他們,他先行了個禮,笑嘻嘻地道:「回親家二爺二夫人,小的是林府的,大少爺身邊的跟隨。昨兒個發榜了,三爺中了一甲第九名。因在省城還有些應酬,我家大少爺特派我先回來給兩位報喜,後半晌縣裡的差役估計也該到了。」

  他這一聲二爺二夫人,喊得十分順溜。也是,就算沒有林府這門關係,薛柏年紀輕輕首考就得了這麼好的名次,明年只要沒有意外,撈個進士應該沒問題,薛家人現在完全當得起「爺」這個稱呼。

  葉芽根本沒留意小廝的稱呼,腦海裡只剩一個念頭:中了,薛柏真的中了!

  舉人啊,多少學子熬到白髮蒼蒼也不過是個童生秀才,薛柏才十七歲,就已經是舉人了!

  她喜得不知該如何是好,趕忙招呼人去屋裡坐,小廝笑著搖頭,說還要去親家公那邊報喜,然後不等葉芽回話,飛快地跑了。葉芽在原地轉了轉,一會兒想著先去燒柱香,一會兒想著去貨棧買鞭炮預備著,忽的記起薛松,忙回屋鎖好門,拽上薛樹一起追了上去,趕在小廝離開前,拜託他回去後去鎮西告訴薛松一聲。

  小廝欣然應允,朝眾人告辭。

  林氏笑的合不攏嘴,說起話來嗓門特別大:「老三就是爭氣,說給我考舉人就真考了一個回來!孩子他爹,你趕緊領著虎子和老二去給咱爹娘、大哥大嫂他們燒香,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咱們薛家也有舉人老爺了!」她高興啊,當初拒絕那些媒人時,不僅僅是外村人,就連葫蘆村都有不少人嘀咕他們眼界高,太貪心,說什麼沒準兒薛柏這輩子考到頭也就是個窮秀才了,著實她讓氣了一陣子。現在好了,不到半年的功夫,她三侄子就幫她長臉了。哦,對了,她得回娘家一趟,好好跟她大嫂念叨念叨。

  左鄰右舍聽到動靜,那叫一個羨慕啊,紛紛前來道賀,眼看薛家越過越好,他們能不巴結點嗎?

  到了後半晌,果然有差役來道喜,薛松早就趕回來了,手裡也提著一大串鞭炮,葉芽買的放完了,薛樹就咧著嘴點了薛松那串,辟里啪啦的爆破聲響了好一陣才歇。

  奈何他們是熱鬧了,正主還不知在哪忙活呢。

  薛松在家等了五六天,眼看都快到九月初十了,薛柏還沒歸家,他只好先回去,收拾收拾鎮上的活計,過兩天再回來送春杏嫁人。

  於是他早上剛走,晌午薛柏就到了家。

  彼時葉芽和薛樹正坐在炕頭吃飯呢,根本沒聽到外頭的腳步聲,直到門簾忽的被掀了起來,倆人才嚇了一跳。瞧見立在那裡的清瘦少年,薛樹噌地跳下地,抱著薛柏不肯鬆手,他都兩個多月沒見到三弟了啊!

  薛柏早就習慣了薛樹小孩子似的擁抱,他乖乖任他抱著,扭頭看向葉芽。

  葉芽都傻了,端著碗呆呆地看著薛柏。

  他明顯瘦了,好像還高了點,但他的笑容依然溫和儒雅,眼神還是那樣多情含笑,一點都沒變,無論他是童生,秀才,還是眾人欣羨的舉人。或許,等他中了進士,當了官,他在他的兄弟面前,在她面前,都會一直如此吧?

  那麼多的牽掛那麼多的想念,卻在看到人時,都沉到了心底,再也不起波瀾。回來了,心就安了。

  「三弟回來了啊,來,先上來吃飯吧,阿樹,你快去再拿一副碗筷。」葉芽放下碗,努力掩飾心中的喜悅和緊張,強自鎮定地招呼道。

  「嗯!」薛樹抹抹眼睛,鬆開薛柏,出去拿碗。

  薛柏看看葉芽,脫鞋上炕,沒有坐到他習慣坐的位置,而是緊挨著葉芽坐下。葉芽剛要往旁邊挪一挪,薛柏就抱住了她,「二嫂,想我了沒?」他埋在她脖頸裡,聞她烏髮的清香,聞她身上那讓他想了不知多少夜晚的女兒香。

  「想了。」葉芽坦誠地低聲道,輕輕回抱了他一下,然後往旁邊推他,「好了,先吃飯吧,你沒吃呢吧?」臉紅紅的,目光落在眼前的桌子上,根本不敢看他。畢竟那麼久沒見了,一回來就這樣親密,她,心跳好快,總覺得他的動作有另一層含義。

  薛柏老老實實地鬆開人,坐在南面,眼睛卻始終不離葉芽,握著她的手輕輕摩挲,「二嫂,我餓了,可我現在就想吃你,怎麼辦?」

  葉芽越發緊張,嗔他一眼,使勁兒往回縮手,「都是舉人老爺了,怎麼還那麼無賴?」

  「我無賴?」薛柏輕笑,「這要是換成大哥,早都撲到你身上……好好好,不說了,但今晚你要跟我睡,一整晚。」

  葉芽剛要說話,薛樹進來了,她垂眸點點頭,薛柏這才鬆開了她。

  可薛柏明顯高估了自已的自制力。薛樹去鎮上通知薛松,剛一出門,他看了葉芽兩眼,立馬出去將前後門插上,回屋就將媳婦摟進被窩可勁兒要了幾回。葉芽心疼他想他,這次格外溫柔乖順,任由他換了好幾個羞人的姿勢,等黃昏薛松哥倆回來時,她已經累得睡著了。

  薛柏起身去開門,臉上全是饕餮過後的滿足。  
作者: a6360650    時間: 2015-10-24 01:02 AM


99.

  九月十九,葫蘆村又有個姑娘要嫁出去了。

  天剛濛濛亮,葉芽四人就趕到了二嬸家,薛松他們在外面忙活,葉芽在屋裡幫春杏準備。其實也沒啥需要她做的,今早要用的東西昨晚便已備好,她幫著春杏穿好繁瑣的嫁衣,然後就是看喜婆替她梳頭打扮了。

  紅衣似火,粉面朱唇,垂眸抿唇笑,眼角眉梢,全是新嫁娘的羞澀甜蜜。

  葉芽倚在炕沿上,望著鏡子裡的人,心情,不由自主地有些複雜。

  春杏是個好姑娘,她是她的好堂妹,如今她要嫁給一個喜歡她看重她的好男人,葉芽真的替她感到高興。她由衷地為春杏祝福,祝福她與林宜修幸福美滿,白頭偕老,兒孫滿堂。但作為一個女人,她抑制不住地羨慕春杏。

  她靜靜地站在薛家親眷中,面帶微笑,看著春杏遮著紅蓋頭向林氏夫妻辭別,看著她伏在薛柏背上,然後被他的三哥背到花轎裡,蓋頭微微晃動,露出細白精緻的下巴。而她的新郎,穿著大紅喜服騎在高頭大馬上,將親自迎接她過門。到了林家,他們會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對拜,到了晚上,他們會有一個終身難忘的洞房花燭。

  一個姑娘,經歷過這些,便會幸福地成為一個女人。

  而這些,都是她錯過的,這輩子都錯過的美好,再也無法填補的遺憾。

  她的爹娘,不像林氏夫妻疼春杏那般疼她。她沒有為她著想的哥哥,也沒有抱著她哭的稀里嘩啦捨不得讓她走的弟弟。她的婚事,沒有三媒六聘,沒有親人祝福,沒有嫁衣花轎,也沒有洞房花燭。她的男人,他們……

  葉芽愣住,情不自禁地在一眾親眷裡尋找三人。

  薛松就站在她對面,目光深沉地望著她,好像能看穿她的心事一般。薛柏,薛柏要跟虎子去林家送嫁,可她避開薛松的視線,朝花轎那邊望過去的時候,恰好薛柏也朝這邊看來,距離太遠,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可他朝她笑了,溫和如春風。薛樹呢,她找了一圈,沒有找到。

  「媳婦,你也做身紅裙子吧,你穿上肯定特別好看。」

  薛樹突然從她身後冒出來,笑著看她,一雙鳳眼純淨明亮。

  旁邊傳來婦人善意的笑聲,葉芽羞惱地瞪了薛樹一眼,快步朝門口走去,那邊轎夫們已經抬起花轎,要出發了。走著走著,明媚的陽光好像突然間照到了她的心底,驅散了方纔的淡淡悲傷。是啊,她的婚事,的確有諸多遺憾,可她的男人們都是好的,他們愛她護她,與這些相比,那些錦上添花的虛禮,其實真的沒那麼重要了。

  她發自真心的笑。春杏是幸福的,她,同樣幸福。

  吹吹打打聲中,花轎遠去,薛家熱鬧一番後,賓客也都各自回家了。葉芽留下來幫林氏收拾碗筷,洗洗刷刷,忙到後半晌才徹底閒了下來。請客宴席還剩下許多酒菜,林氏留他們在這邊用飯,三人也沒客氣,陪兩位長輩吃完才走了。

  日落西山,薛松想關門,卻見薛柏從遠處走了過來。

  「不是說晚上住鎮上嗎?把虎子送回去了?」薛松疑惑地問道。

  薛柏身上有不小的酒氣,人卻很清醒,「嗯,送回去了。二嫂呢?我看她白天好像有些難過。」

  薛松臉色微沉,一邊關門一邊道:「屋裡待著呢,現在看著沒事了。」

  「哦,我去看看她。」薛柏說完,放輕腳步往裡走,舀水洗漱之後,才去了西屋。薛松跟著進來,看看西屋門簾,轉身去了東屋。他去也沒用,什麼也不會說,不如讓三弟好好勸勸她。

  葉芽累了一天,回來就躺炕上了,薛樹坐在一旁給她揉肩膀,薛柏進來的時候,葉芽正讓薛樹去關門呢,免得被薛松撞見兩人這副樣子。雖說跟薛松在一起了,她還是不想讓他知道她竟然如此使喚薛樹。

  哪想薛松沒瞧見,被薛柏撞上了。

  葉芽臉上火燙,撐著就要坐起來,偏偏薛樹使勁兒按著她,「媳婦別動,這邊還沒捏呢。」臊得葉芽根本不敢抬頭看薛柏,腦袋埋在枕頭裡裝死。

  薛柏立在原地愣了一會兒,隨即笑道:「二哥二嫂,我回來了,過來跟你們說一聲。那你們早點睡吧。」說完,轉身出了屋。既然她已經暫時放下了心事,他何必再提起來讓她難過?

  「你去關門!」裡頭傳來她低低的催促。

  「等會兒,等我捏完這邊再去!」他的傻二哥還是那麼倔強。

  薛柏搖搖頭,關好前後屋門,回屋躺下歇息。

  「大哥,等我從京城回來,咱們好好補償一下二嫂吧?」

  「嗯,聽你的。」

  「大哥,你說,二嫂到底是哪裡人?」

  「不知道,她不想說,咱們也別問了。」

  只要她願意留下來,願意跟他們過,她以前的事,既然她不願意提起,他們就不會逼她。或許二弟說的對,她就是老天爺送給他們的仙女。

  三日後,林宜修陪春杏回門,身後還跟著無精打采的阿軒。

  男人們在東屋說話,林氏、葉芽和春杏圍坐在西屋炕頭說女人的悄悄話。

  春杏氣色很好,林氏問她與林宜修相處如何,小丫頭不知道想起來什麼,白淨的臉蛋上慢慢浮上一抹粉暈,越來越明顯,最後羞得撲在了林氏懷裡,「娘,你就別問了……」

  葉芽笑話她:「是不用問了,不用問也知道,妹夫對咱們小杏肯定特別好,否則當初哪會跑到山裡求你三哥幫忙保媒呢。」

  「二嫂!」春杏不依,抬起頭瞪著葉芽:「二嫂,我可沒笑話過你和二哥!」

  葉芽畢竟已經嫁過來一年多了,她在那哥仨面前都能大著膽子說兩句話了,哪裡還會怕春杏一個新嫁娘?她迎著春杏的目光,也不避諱林氏在場,低聲道:「好啊,那你現在笑話我啊,我差點忘了,你現在可不是當初啥也不懂的那個小姑娘了!」說著,見春杏作勢要打人,忙起身朝炕裡頭躲。

  春杏紅著臉追了上去,非要撓她癢癢。

  林氏笑呵呵地看著她們,「行了行了,都老大不小的了,別鬧了,那邊都聽著呢!」

  春杏氣惱地跺了跺腳,總算停了手。

  葉芽最怕癢,被春杏弄得有些喘不上氣,一手扶腰一手撐著窗楞。忽瞧見外面虎子和阿軒蹲在一起給大黃順毛呢,卻都是垂頭喪氣的模樣,忍不住又笑了,拽拽春杏,指著外面的倆孩子道:「瞧瞧,他們竟然不打架了!」

  春杏瞧了一眼,捂嘴笑道:「他們現在哪還有心思打架啊,指不定在一起商量以後如何逃學呢。哦,是這樣,阿軒頑皮不愛讀書,他就說要給阿軒請拳腳師傅,我公公已經答應了,還說讓虎子也搬到縣衙,跟阿軒一起學。」說著話,重新回到林氏身邊,有些忐忑地問:「娘,你說行嗎?」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林氏自然求之不得,只是心裡有點顧慮,「虎子搬過去,會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春杏馬上搖頭道:「沒有的事,公公看著嚴肅,其實人挺好的。至於你女婿嘛,這事兒還是他提起的呢,哪裡會覺得麻煩?我就是怕你們捨不得虎子,怕他吃苦。」

  「怕什麼怕,我只怕他整天胡鬧惹事!現在好了,讓他學點拳腳功夫,將來要是能在縣衙謀個差事,也能照應你一些。」林氏感慨道。

  春杏點點頭,林宜修也是這樣說的,只不過他說既然要從武,就要從京城請個好師傅,將來讓阿軒和虎子去軍中歷練謀職。不過那些還太遠,現在不提也罷。她扭頭看看葉芽,忽的拍了一下腦袋,「瞧我,差點忘了。二嫂,那天我大嫂給了我一張調養身子的藥方,是他們林家祖傳的方子,聽說挺管用的。我也給你配了一份兒,都在東屋放著呢,一會兒你們走的時候記得帶回去啊。」

  葉芽心中一跳,「真的?」

  這半年多,她的月事基本已經規律了,來事時也只是輕微的腹痛。她很高興,特意請孫郎中來診脈,他老人家也說調理好了,可偏偏就是一直沒有消息。她心裡害怕,卻不敢跟薛松薛柏說,怕他們跟著擔心,只有晚上會突然醒來,一個人發愁睡不好覺。

  春杏十分肯定地點頭,「真的,林家的媳婦都用這個方子調理身子。我大嫂之前也是那個疼,婚後調理了半年,沒過多久就懷上了,生了個大胖小子呢。」

  「這敢情好,你們倆都吃,一頓也別落下!」林氏高興地道,聲音不禁抬高了一截。

  這回葉芽也有點不好意思了,瞅瞅春杏,兩人一起紅了臉。

  送走春杏,葉芽開始按時服藥,好好調養身子。

  天越來越冷,轉眼便進了十月。

  這天,村頭突然傳來一陣突兀的敲鑼聲,那鑼掛在老槐樹上,只有發生大事時才會派上用場。

  薛柏讓葉芽和薛樹留在家裡,他出去了一趟,回來時,臉色有些沉重。

  京城的那位聖上薨了,國喪三日,期間禁止宴樂婚嫁。

  葉芽小小的吃驚了一下,卻也沒往心裡去,反正他們家又沒有喜事,聖上薨不薨,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但她很快就發現,先皇薨跟他們沒關係,太子登基就跟林家有關係了,因為當初力保太子的林承,被擢升為正二品左都御史,接旨後即刻進京上任。林父進京,當然要帶上他的兩個兒子,林宜修陪春杏過來與薛家人辭別,隨後便匆匆出發了。虎子因為要學武,也跟了過去。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葉芽一直有種做夢的感覺,直到林宜修回老家過年,再次見到春杏時,葉芽才重新回到了現實,拉著二品大員的兒媳婦問這問那:「在京城住的習慣嗎?那邊規矩多不多?」她總覺得,大官的後宅都是一片龍潭虎穴,她怕春杏無法適應。林父剛過而立之年,身居高位,自然有人巴結他,甚至將巴結對像轉移到才貌雙全的林宜修身上,至於這巴結的手段,美人,可是自古就有的好法子。

  春杏笑著安撫葉芽:「二嫂別擔心,其實就是換了個地方住,家裡跟以前差不多。平日裡來往的賓客雖多一些,好在有他幫我,慢慢地就懂得如何行事了,後來又結識了兩個朋友,對我照顧挺多的。」從偏遠小鎮到繁華京城,當然會有很多不適應,可她不是一個人,林宜修將什麼都考慮到了,她只需多用點心學就行。

  她說話的時候,葉芽一直看著她。

  小丫頭變了,笑容恬靜平和,有種大家女子的端莊。但她似乎也沒變,還像以前那樣親暱地拉著她的手,有點撒嬌似的喊她二嫂。

  一個人過的好與不好,不是強顏歡笑就能裝出來的,葉芽看出來了,春杏過得很好。

  她好,葉芽就放心了。

  兩大兩小在鎮上住到初十就要離開,這次回去,林宜修讓薛柏隨他們一起進京,就住在林府,與他一起待考。春闈在即,薛柏沒有跟他客氣,打點好行囊,隨他們一起上了馬車。

  葉芽站在村口望著馬車遠去,耳邊好像還殘留著薛柏堅定的聲音,他讓她等他回來,他說他會讓她過上好日子。

  「走吧,三弟很快就回來了。」薛松朝薛樹使了個眼色,薛樹替媳婦擦掉眼淚,攬著她的肩膀往回走。

  *

  五個月後,早在殿試上就被授官翰林院修撰的新科狀元匆匆趕回林府,也不需人通傳,直接進了薛柏的客房,皺眉道:「聽說你主動辭了庶吉士的名額,寧可外放去做知縣?」

  薛柏正在收拾行李,聞言點點頭。

  「為何?」林宜修不解,「你年紀輕,有才學,三年後留任翰林院不成問題,屆時陞遷遠易於一個地方小官……」

  薛柏抬頭打斷他,聲音清朗堅定:「妹夫,勞你費心了,只是我所求與你不同,我考進士,僅是為了讓家人過得更好。翰林聲望雖高,卻無實權,倒不如小小的父母官實惠些。」

  林宜修微愣,忽的想起薛柏的兩個哥哥,一聾一傻。或許,京城的確不適合他……

  「若將來你改了心思,可遞信給我。」他沉默片刻,平靜地道。

  薛柏笑著看他:「你的意思,是說將來我可以找你走後門嗎?哈哈,放心吧,需要妹夫你幫忙的時候,我絕對不會客氣的。好了,我明早就走,林宜修,好好照顧小杏,她在這邊,只能依靠你了。」

  「不勞你費心。」林宜修淡淡地道,他的妻子,他自然會照顧好。

  薛柏知道他的脾氣,搖頭笑笑,繼續收拾包袱。

  林宜修深深看他一眼,回後院去找妻子,也不知她害喜的情況好點了沒。

  當晚,林家為薛柏設宴踐行。林承對薛柏的選擇有些可惜,但也沒有過多勸阻。人各有志,有人滿腔熱血發誓要為國家效力,有人不求高官厚祿只願親人安好,前者自然是讀書人該有的樣子,可也不能說後者就沒有出息了。每個人的出身際遇不同,選擇的路便不同,難得的是知道自已要的到底是什麼,難得的是能夠堅定地走完這一條路。滿腔熱血者可能在殘酷的官場規則中變得世故圓滑,左右逢源忘了初衷,安於平庸者亦會突然戀慕榮華富貴,四處奔走。眼前的青澀少年到底能堅持多久,他拭目以待。

  散席後,他讓林宜修準備三百兩的程儀。雖為知縣,剛剛到任,也需要一番打點。

  林宜修早有此意,次日送行時,連同自已備下的二百兩一起交給了薛柏。

  薛柏推辭不過他和春杏,只得收下,轉身上了馬車,最後看一眼立在門前的夫妻倆,最後看一眼這繁華的京都,再無留戀,放下車簾,正式踏上了歸程。車角他的包袱裡,有一張官府任命書,杭州府下安平縣知縣,八月到任。

  而薛大人到家的第二天,便帶著兩個哥哥,一起去了他們的二叔家。

  關上屋門,哥仨一起跪在林氏夫妻身前,由薛柏開口,請兩位長輩替他們主持婚禮,他們與她的婚禮。

  只要他們願意,四人的關係完全可以隱瞞所有人,但她,一定是希望得到長輩的諒解和祝福的。

  她是他們的寶貝媳婦,他們不會讓她有半點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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